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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完全不晓得展昭到底在生气什么。他见展昭骑得飞快，心里也起了较劲的念头。这间公寓是白锦堂当年离家自立的暂居处，白玉堂上学的时候没少来过，自然比展昭对周边的巷子路径熟悉很多。他见自己一时半刻也追不上展昭，便一扭车头拐进了小巷子。
白玉堂在巷子之间七扭八拐的，竟先一步回到公寓。
展昭沿着来时路飞快地骑着车，心绪在夜风的轻抚下渐趋平静，车速也渐渐慢下来。
突然，身后传来汽车急速刹车和“砰”的碰撞的声。展昭心头一紧，骤然握紧自行车的刹车把，扭头向后看去。
车道上围了很多人，有人嚷嚷着报警，有人喊着撞车了，还有人叫着“小伙子，小伙子……”展昭只觉得脑袋嗡得一声，心脏似乎停跳了。他慌忙跨下车，也顾不得车子倒在路边，拔腿就向人群跑去，连推带挤好不容易进到人群中间，这才发现是年轻的轿车司机撞上了路边的消防栓，并没有人受伤，更没有白玉堂的身影。
那一瞬间，展昭仿佛经历了一遭生死轮回一般，骤然懈力。
他默默地退出人群，默默地扶起自行车，默默地骑回公寓。
在公寓楼下，展昭一眼便瞅见了白玉堂的那辆车，他缓缓舒了口气，微微扬起笑容。七楼并不高，展昭却恨不能长对翅膀嗖地飞上去。
站在小公寓的门前，展昭忽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握钥匙的手微微发抖，好一会儿才打开门。
白玉堂端坐在沙发上，眼睛始终盯着大门。在门被人打开的一瞬间，他扬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展昭站在门外，白玉堂那张笑容灿灿的脸就这样无遮无掩大刺刺地冲进了他的眼帘。啪的，展昭脑子里那根名叫“理智”的弦，断了。
什么关门换鞋放东西，这些统统都不重要了。展昭冲上前，隔着茶几一把扯住白玉堂的衣襟，用力向前一带……他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颓然地松开手，默默地转身去关门换鞋，收拾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啤酒零食。
白玉堂莫名其妙地看着展昭的一举一动，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无措又担忧的问道：“喂，展昭，你……怎么了？”
展昭闻声看了一眼白玉堂，轻轻摇摇头。他拎起装啤酒的袋子，“要不要去上面喝点？”
白玉堂眼中透着疑问，但还是从善如流地点点头，起身走到门边，“也好，今晚天儿还不错。”
两人来到顶楼天台上，天台上放着一张塑料圆桌和四把塑料椅子，展昭把啤酒放到桌上，自顾自开了一罐，走到天台边上，周围的大厦稀疏的亮着灯光。
白玉堂扯了把椅子坐到展昭身边，喝了口啤酒，试探的问道：“你没事吧？”
展昭看向远方，灌了一口酒，答非所问的说：“回来的时候有人开车撞上了消防栓。”
“哦。”白玉堂不明所以。
“如果有轮回，你会喝孟婆汤吗？”展昭幽幽问道：“你是选择记住这辈子的事，还是……忘掉？”
白玉堂朗然一笑，“看不出你这人还挺多愁善感的。”白玉堂喝了口啤酒接着说道：“要是我啊，我选择忘掉。一辈子管不了两辈子的事。再说我要是记得别人，可别人都不记得我了，那我岂不是太可怜了。”白玉堂说完便哈哈笑起来，笑得豪爽又洒脱。
展昭扭头看着白玉堂，轻不可闻地喃声道：“是啊，太可怜了。”
风轻轻而过，散去了白日的暑燥，却散不去此刻的静寞。
----8----
啤酒算不算酒？
对白玉堂来说，啤酒是饮料，解渴用的。
对展昭来说，啤酒就是酒，醉人用的。
酒劲上头，展昭的眼神带着一丝丝迷离，他就那样瞅着白玉堂，哼着调子，微微晃着头，唇边挂着一抹浅浅的笑。
白玉堂被那笑容晃得眼晕，心跳突然变快，他急急灌下罐子里最后一口啤酒，捏扁了啤酒罐，抬手投进垃圾桶里，“耶！三分！”白玉堂边喊着边站起身子，伸了一个懒腰掩饰他刚才莫名的心跳加速。
“展昭，我在片场看过你的打戏，你绝对有练过，来来，跟小爷过两招比比。”白玉堂跳动着双脚，摆出了拳击手的架势。
展昭放下啤酒，向天台中间的空地走去，边走边脱去衬衫丢到椅子上，露出穿着工字背心的精壮身体。
白玉堂吹了一声口哨，调侃道：“猫，你这身材还真不赖啊。”
“你叫我什么？”展昭骤然问道。
“猫啊，御猫啊。”白玉堂愣愣的回答，“公孙的剧本上写的啊。”
展昭闻言微微垂目，唇边那抹俊煞春风的笑容变得自嘲无比。
“出招吧。”展昭摆好架势轻声说道。
白玉堂跃跃欲试。
以白家这样的家境，少不得被些宵小之徒惦记。所以白家两兄弟自小都学了一些防身的功夫。白玉堂在这方面更是天赋过人，跟过的名家大师也不计其数，对自己的身手是相当自信的。所以他一见展昭摆出的架势便知道展昭绝对不止练过几手那么简单，心中更是兴奋不已。
你来我往，拳脚肉搏。汗水合着喘息在空荡的天台上上演着一出惺惺相惜的戏码。
“呵！痛快！”白玉堂拿起一罐啤酒抛给展昭，自己又另开了一罐仰头便灌。
展昭笑盈盈地看着白玉堂这样豪爽的喝法，不自觉的也学了起来，一口气将一罐啤酒喝了个精光。
“呃……”展昭打了一个酒嗝，惹得白玉堂一阵哄笑。
展昭白了他一眼，起身又拿起一罐啤酒，好似不服输的又猛灌了下去。白玉堂见状岂能示弱，自然也要再拼一罐的。
夜风徐徐，就那么几罐啤酒不一会儿就喝了个干净。白玉堂意犹未尽，“展小猫，还喝不？家里有老哥的酒。”
展昭这时已有了醉意，他犹豫了一下，不知还要不要接着喝。
白玉堂看展昭的模样便说道：“不能喝就算了，来日方长。”
一句话激起了展昭不服输的脾气，“喝！谁不能喝了！”
白玉堂嘻嘻一笑，踱步上前勾住展昭的肩头，“这才对嘛。走，回家。小爷和你一醉方休！”
“回家……”展昭喃喃道，扬起脸看向白玉堂，忽的笑了，“嗯，回家。”
两个人勾肩搭背回到公寓，白玉堂一进门就踢掉鞋子直奔客厅的小吧台，拉开酒柜，献宝似的问道：“展小猫，你要喝啥？中的洋的、红的白的，这柜子里的随你挑！”
“白老鼠，你喝什么我就陪你什么！”展昭豪气地一拍吧台，“展某顶天立地，还怕你这只酒耗子不成？”
白玉堂哈哈一笑，只当展昭是在溜台词，于是便朗声道：“既然猫儿这样好兴致，白五爷自当奉陪！”
“不对，不是猫、儿，是猫儿，猫儿。”展昭眼神迷离的看着白玉堂，执拗的要他改正猫儿的读法。
白玉堂一拍额头，“原来是这样念啊，我说怎么那么别扭呢。”他嘻嘻一笑，“猫儿，猫儿猫儿……展小猫，这把我念对了吧？”
回应他的是展昭恍若桃花的笑容。

----9----
喝酒的人都知道酒混着喝是最容易醉的，何况展昭这种酒量连茶缸都够不满的人。
一瓶红酒刚见底，展昭已经趴在吧台上傻笑着。白玉堂其实也有了些微醉意，他抬手推推展昭的肩膀，“喂，猫儿，醉了？”
展昭摇摇晃晃坐起身子，打了个酒嗝，“你才醉了。展某顶天立地……”
“得了，别溜台词了。”白玉堂晃晃头，努力睁大眼睛，“你这模样还挺好看。”说完便捧着展昭的脸，嘿嘿的傻笑起来。
展昭拍开白玉堂的手，“胡说。白玉堂才是风流天下第一人，那模样才叫俊呢。”
“我？”白玉堂指指自己，嘿嘿的又笑起来，“展小猫，你喝醉了。不然你怎么会夸我？”
“谁夸你了？我夸的是白五爷，是锦毛鼠，是那个**的白玉堂！”展昭拍着桌面嚷道。
白玉堂不以为意，嘻嘻一笑，“不喝了。我去洗澡。睡觉。”
展昭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向卫生间，“我先洗。”
白玉堂耸耸肩，摊摊手，笑着说：“请便。”
趁着展昭洗澡的功夫，白玉堂借着还算清明的神智，简单收拾了一下吧台。丢了酒瓶，洗了杯子，忽又想到天台还是一团乱，便隔着卫生间的门喊道：“我去把天台的垃圾收一下。”说完也不等展昭回应就出了门。
夜风一吹，白玉堂的醉意散了不少。收拾妥当回到公寓，从房间拿了换洗的衣物，他也没多寻思，直接拉开卫生间的门，却在一瞬间定在那里。
展昭裸着身子躺在浴缸里，水汽氤氲。
浴缸不大，展昭的上半身靠着墙，歪着头，发出微微的鼾声。一只手臂搭在浴缸外面，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到肩头，再沿着手臂流下来，顺着指尖滴到地上；或是划过脸颊，顺着脖颈，漫过锁骨，流过胸口融进浴缸。
白玉堂的目光不自觉的跟随着水珠的走向，划过展昭的脸庞，肩头，胳膊，脖颈，锁骨，胸口……他狠狠地咽了两口唾沫，猛地转身，却又骤然捂住了鼻子，快步离开了卫生间，冲回自己的卧室。
白玉堂胡乱抽了两张面纸捂住鼻子，呆然地坐在床边，心跳得仿佛要蹦出来了。他大口地喘着气，突得猛摇着头，“别想了！别想了！别想了！”他自顾自地嚷着，但显然没有什么作用。
鼻血似乎止住了。白玉堂把沾了鼻血的面纸丢到垃圾桶里，匆匆开门奔向小吧台，打开酒柜，看都没看随手抄起最近的一瓶酒，拧开瓶盖仰头就灌，金色酒液顺着嘴角流下。
“咳咳咳……”白玉堂喝得太急，有些呛到。他连咳了几声，总算稳住了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展昭围着浴巾从卫生间走出来。许是泡了澡打了个盹，又或是水凉了把人冷清醒了，展昭看起来虽也有些惺忪，但醉意却少了许多。他看到白玉堂坐在小吧台旁边，手里握着空酒瓶，猜想白玉堂是嘴馋没过够酒瘾，于是摇头浅笑。
“你怎么又喝上了？”展昭轻声问道。
白玉堂闻声回头，手中的酒瓶咣当落地。他这时什么也顾不上了，捂着鼻子冲回卧室，咣的关上门，落了锁，大声喊道：“睡觉！”
展昭不明所以，但确实也是困意重重，没精神去想太多。他揉揉眼睛，隔着门扬声说：“那晚安了。”说完便也回了自己的卧室。
白玉堂趴在床上，床边地上是几团沾了血的面纸。许是酒劲上来了，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说不出的难受。可是就是这样的难受也止不住他脑海里跟幻灯片一样反复出现的没穿衣服的展昭。
白玉堂一把扯过枕头压在自己后脑勺上，那架势活像要闷死自己一样。不知不觉的竟睡着了。
夜悄悄而去，梦翩翩而来，端是那风月无边，旖旎多情……
生生把白玉堂熬出了一对黑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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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的拍摄进度还算如期且顺利。白锦堂为了能拍出一场华丽的猫鼠对决，特意调整了拍摄安排，给两位主角空了三天档期，让他们去韩家武馆来个集训。
天刚亮，白锦堂的电话权当闹钟把弟弟从被窝里硬拖了出来。白玉堂顶着一对熊猫眼站在洗漱台前盯着镜子，不停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白玉堂，我再说一遍，展昭是个男人，男人，跟你一样的男人。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什么飞花入梦，什么冷月撩人，统统都是梦！你好好看看，他是个男人，跟你一样都是男人！流鼻血什么是因为天气热，并不是什么狗屎的遐想……”白玉堂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坚定的口气带着一丝怒其不争的嫌弃。
“早。”展昭推门进来，“一大早你遐想什么呢？”展昭轻笑调侃道。
白玉堂被展昭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一紧张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慌乱地咳嗽了几声，胡乱洗了把脸，扯过毛巾捂着脸就往外走，却被展昭一把按住肩膀。
“那是我的毛巾。”展昭笑着说。
白玉堂仿佛触电一般，下意识甩开毛巾，头也不回快步从展昭身边走了出去。
展昭接过毛巾，不明所以却也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膀，自顾自洗漱起来。
两个人各自打理好自己，便一同出了门。在公寓楼下，白玉堂看到自家老宅的管家白福，于是便迎了上去。
白福，白家的老管家，伺候了三代白家主事人，今年也快六十了。算起来也是看着白家兄弟长大的。
“二少爷早，展少爷早。”白福恭敬的向两人问了好。
“白福，我哥叫你来的？”白玉堂问道。
“大少爷说您心眼多，别再走错了路，所以让我送你们两位过去。”白福笑呵呵的说道。
“切，他是怕我阳奉阴违吧。”白玉堂撇撇嘴，弯身坐到车里。
“大少奶奶说，韩二爷的地界儿太偏，交通不方便。让您和展少爷骑车过去太辛苦了。”白福等展昭也坐到车里，轻轻关上车门回到驾驶位。白福从副驾驶的座位上拿起一个纸袋从车椅中间向白玉堂递了过去，跟着说道：“大少奶奶说您和展少爷八成没来得及吃早饭，她做了两个便当让你们在车上先垫垫肚子。”
白玉堂接过纸袋，取出便当和两个保温杯分给展昭。他打开便当一看菜色都是自己喜欢的，而且饭菜还是温的，倍觉窝心。
“果然还是大嫂最疼我，一点都不像那只冷血狐狸。”
白福轻声笑了笑，“二少爷，这话老奴可是什么都没听见。”
白玉堂一边瞅着展昭便当盒里有什么菜色，一边撇嘴道：“白福，说了多少次了，现在都啥年月了，别总一口一个老奴的。小爷可不爱听。”
白福依旧笑着点点头，发动了车子，不再言语。
白玉堂一边吃着便当一边还在寻思昨晚的事，犹豫了好一会儿，偷眼瞧瞧前面的白福，见他专心开车，不像能一心二用的样子，这才放心的凑近展昭，压低声音问道：“展昭，你昨晚……”
展昭歪头看着白玉堂，慢条斯理的咽下嘴里的菜，又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温茶，抽了张纸巾擦擦嘴，然后才同样小声的说：“我酒量不好，昨晚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他脸色微带赧意，“我……我不太记得昨晚干嘛了？就连说了什么其实也不太记得了。”
白玉堂闻言瞪大了眼睛，心里有点呕气，可是转念一想，其实展昭昨晚也真的没做什么。于是他讪讪然的说道：“昨晚没事，挺好的。不过……”白玉堂顿了顿。
“不过什么？”展昭问道。
“不过就是以后少喝点，喝多了就会傻笑！”白玉堂本来想说以后喝了酒别对人那样笑，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没立场这样说，便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展昭点点头，“好。”
一时间车上的气氛有点尴尬，当然这只是白玉堂自己的感觉。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要说什么，于是索性闭上眼靠着椅背打盹。
展昭收拾好便当，偏头看着闭目小憩的白玉堂，眼中流露出一丝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温柔，和一抹“贪婪”。
这一切都被白福从后视镜里看得一清二楚，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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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福把车子开进武馆前门大院，韩彰早已等候在此。
白福下车拉开门，轻声道：“二少爷，到了，醒醒。”
韩彰走上前，弯腰看着在车里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白玉堂，摇头宠溺一笑，屈指就要弹白玉堂的脑门。
展昭见韩彰的举动，微一蹙眉，抬臂横过白玉堂，挡住韩彰的手指，眼中透着不赞同和些微不悦。
韩彰被突来的手臂弄得一愣，顺着手臂方向看去，只见车内挨着白玉堂坐着一个俊秀的小伙子，想来该是白锦堂说的那位展昭，不由上下打量了一番。
展昭不理会韩彰打量自己的眼神，翻手一推，便把韩彰伸向白玉堂的手又给推了回去。而后他俯身轻轻推着白玉堂的肩膀，“白玉堂，醒醒，到地方了。”
白玉堂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眼前是一张和梦里一样的俊容，他也没分清现在到底是做梦还是醒了，咧开嘴憨憨一笑，伸着脖子往前一凑，蜻蜓点水似的正亲在展昭嘴唇上。
展昭蓦然红了脸，僵在那里；韩彰则慌忙转身，头顶还磕到了车门框上了；只有白玉堂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又睡着了。
展昭不知所措地从另一边下车，背靠着车身，缓缓抬手，手指轻轻盖在嘴唇上。
韩彰绕过车子来到展昭身边，客气的说道：“那小子睡迷糊了，你多包涵啊。”话虽这样说着，但他自己也觉得尴尬，笑容也有些不太自然。
展昭摇摇头，稳了稳心神，向着韩彰伸出手，“韩馆主，我是展昭，请多多指教。”
“哪里哪里。”韩彰伸手回握，心里却把白玉堂好一番数落。
在展韩两人寒暄的时候，白福总算把白玉堂叫醒了。他揉着眼睛走下车，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韩二哥，这几天麻烦你了。”
韩彰紧着眉头，“老五，你刚才……”
“我刚才怎么了？”白玉堂不解的问道。
“你刚才……”
“刚才你睡着了。”展昭飞快截断韩彰的话，朝他摇了摇头。
韩彰见展昭不愿再提，自然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扬起笑容招呼两人。
展白二人换了练功服，便被韩彰安排到院子里扎马步。
展昭似乎对扎马步极为熟练，端膝沉肘立腰挺背，架势可圈可点。韩彰不住颔首，欣赏之情溢于言表。
反观白玉堂，韩彰不由摇头轻叹。说到底，白玉堂打小学的都是以实战为目的近身格斗。先不说别的，单就他那好动的性子就耐不住如此这般一动不动的枯燥无聊。
展昭瞥了一眼站在对面的白玉堂，见他满脸都写着“受不了”，不由扬起了笑，戏谑道：“白老鼠，撑不住就说一声，我看韩二哥还是蛮好说话的，我也不会笑你不济事的。”
白玉堂被展昭一激，立马挺直腰板，倔强道：“笑话！小爷岂会撑不住？展小猫，咱比比，看谁先撑不下去！”
展昭欣然应允，“好啊，我也知道到底谁能撑到最后。”
韩彰站在一旁挑眉看着互不服输的两人，一边离开了院子一边拿出手机，“白老大，咱家老五遇到敌手了……”韩彰话中带笑，也带着那么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时间随着太阳渐渐高涨的热情而缓缓流过，等韩彰来叫展白二人吃午饭的时候，这两个人还保持着扎马步的状态，只是汗水早已湿透了他们的衣服。
“可以收功了。准备吃饭。”
展昭朝韩彰点头笑了笑，然后连做了几个吐纳，收肘并膝，整个人神清气爽的，看起来并无太多疲惫。
两人边说着话边外走，走了几步忽地回头，只见白玉堂还待在原地扎马步。韩彰不由一乐，“老五，别扎了，吃饭了。”
展昭也笑了，“白玉堂，你赢了。收功吧。”
白玉堂却好似全然忘我一般，一动不动。展昭和韩彰狐疑的对视一眼，向着白玉堂走过去。
“白玉堂，我认输了。”展昭温声说道，语气里不乏激赏。
“老五？”韩彰却觉得不对劲。
白玉堂斜瞄着展韩二人，轻不可闻地嘀咕着，“僵住了……动不了了……”
展昭愣了好一会儿才意会过来，忍了又忍，终是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展昭和韩彰扶着白玉堂坐到院子的石凳上，展昭蹲下身子在白玉堂的腿上推拿穴位，韩彰则替白玉堂疏松肩背。无意间，韩彰发现展昭推拿的手法极为老道且很是讲究，不似时下广为流传的那种，不由好奇起了展昭的来历。
白玉堂心里憋着气，生自己的气。于是打定了主意输人不输阵，攥拳咬牙忍着疼，愣是一声都没哼。
展昭抬眼看看白玉堂，帅气的五官都纠到一起了，豆大汗珠顺着额头鬓角往下滴答。
展昭垂目浅笑。白玉堂，你果然没变。
折腾了好一会儿，白玉堂总算能自主行动了，虽然还有些许酸痛的感觉，但比起方才已经好了很多。
“展小猫，你刚才说什么来着？”白玉堂斜瞄着展昭，故作思考的样子，“你说……你输了？”
展昭看着白玉堂痞痞的笑容，微微一笑，颔首道：“是，我认输。你赢了。”
“哈，小爷说什么来着？小爷是谁？小爷可是白玉堂！”白玉堂洋洋得意地挑眉笑着，那笑容说不出的爽朗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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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闲聊时，韩彰随口问展昭有没有练过刀剑之类的兵器套路。展昭谦客的说练过几手。
白玉堂撇撇嘴，“二哥，别听他客套。他在片场耍过，那可不是练过几手那么简单的。”
韩彰闻言不由起了兴致，笑着对白玉堂说：“平日里让你小子夸一句比登天还难。今儿是转性了还是怎么了？”
白玉堂不服输道：“二哥，我可不是说大话。好歹也跟着你耍了几年，就是再玩不溜，也还是能看出点门道的。你要不信，就让展小猫给你笔划两招。”
此话正中韩彰下怀，“小展，不介意露两手给二哥看看吧。”
展昭也不好推拒，便点头应了。
韩彰借口去拿剑让他们先去院子等他。白玉堂勾这展昭的肩膀，“展小猫，你可别露怯，小爷夸下口了，你得给小爷长脸。”
展昭淡淡一笑，点点头。
韩彰取来剑递给展昭。展昭掂了掂，这柄剑不轻，尽管剑鞘装饰得很是华丽，但这剑绝不是用来当摆设的。
韩彰笑着说道：“这把剑有年头了，也不知祖上打哪里弄来的，总觉得和韩家格格不入。今儿看到你，便觉得你和这剑有缘，你拿去试试看。”
展昭抽出剑，铮吟之声骤起，一股子煞戾之气露面而来，剑锋寒芒闪烁。
展昭眼神一凛，一抹惊愕闪过眼底。他抬手轻抚剑身，似有无限追忆。
展昭挽了一记剑花，行云流水般完成一套三十六式的剑法。韩彰不由拍手叫好。
展昭收剑在身侧，走到白玉堂身边问道：“白玉堂，你会用剑吗？”
白玉堂嬉笑着摇摇头，“小爷会用枪。”
展昭眼底划过一抹失望，“我教你。”
白玉堂依旧摇头，上前又勾住展昭的肩膀，“二哥，我说的没错吧！”
展昭翻手抓住白玉堂的胳膊，口气略带强硬，“你学，我教你！”
白玉堂眼露疑惑，转向韩彰求道：“二哥，你快帮我说说。我哪会耍这玩意儿啊！”
韩彰饶是兴味的看着两人，咧嘴一笑，“学学吧，难得有人愿意教你。也省得**心。”
“二哥，不是吧？”白玉堂苦着脸，寻思怎么才能躲过这遭。
韩彰走上前拍拍白玉堂的肩头，“不学剑，那就继续站桩吧。”
“我学剑！”白玉堂飞快的答道。
韩彰哈哈一笑，“小展，辛苦你了。正好二哥还有别的事，你们慢慢练，就当自己家，别客气。”
展昭点头浅笑，拉着白玉堂到了空地上，不由分说把剑塞到他手里，正色说到：“学会它！”
白玉堂握着剑，扭头看向展昭，因他眼中的坚持而心头一震，不由自主地点头答应。
展昭扬起笑容，“你知道这剑叫什么吗？”
白玉堂笑道：，“不就是剑嘛，什么叫什么？”
展昭不再言语，认真的开始教白玉堂那套三十六式的剑法。
白玉堂，这剑，名叫，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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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白玉堂到了长街路口的时候，展昭和赵祯一人捧着一份关东煮站在路边聊得似乎很是投缘的样子。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赵祯抬手揉了揉了展昭的头，展昭则回给赵祯一个腼腆的笑容。
这一幕让白玉堂有一种吃了一嘴玻璃渣的感觉。
白玉堂伸头探出车外，扬声喊道：“猫儿，上车，回家！”
展昭听到白玉堂的叫唤，扬起脸朝着白玉堂一笑，但并没有马上过去，而是又和赵祯说了些什么。
在白玉堂看来，一定是赵祯不放展昭走，又在哪里软磨硬泡的。如此一想，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他推开车门，愤愤然走过去。
白锦堂拍拍方向盘，眼中一闪兴味，也推门走下车靠着车头，挑眉轻笑，朝着赵祯摆了摆手。
赵祯看到白家兄弟，眼神不由黯了黯，闪过一抹嫌弃。
白玉堂大步流星走上前，“猫儿，磨蹭什么呢？这世道坏人太多，不安全！回家啦！”说着便拉展昭走。
展昭轻笑道：“官家不是坏人。”
白玉堂拧着眉，哼了一声，“猫儿，下戏了。甭官家长官家短的。是吧，赵祯？”白玉堂挑衅的仰着下巴。
赵祯压住眼底的不悦，面上依旧还是温文尔雅的态度，“白家的教养真是不敢恭维。”
“少来，片场里敬你是太子爷；下戏了，我白家也不比你差。”白玉堂又扯了扯展昭，“猫儿，回家了。”
展昭见局面有些僵，便想打个圆场，于是对赵祯说道：“官家别介意，许是他今儿累了，火气有点大，平日里不这样的。”
赵祯和气的说道：“不碍事。倒是他这个脾气迟早会让你吃亏，要不你搬出来吧，房子我给你安排。”
不待展昭回应，白玉堂就像被触了逆鳞的暴龙，怒冲冲的说道：“赵祯，你什么意思！你打什么算盘呢？怎么家花不如野花香了？你敢把歪主意打到展小猫身上！你是不是以为小爷是吃素的！”
“白玉堂，你胡说什么呢？快道歉！”展昭正色道，略带不悦。
白玉堂瞪着展昭， “展小猫，别不识好人心！道歉？小爷凭什么道歉！”他又见赵祯在一边事不关己似的温声安抚展昭，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这火气便腾得一下冒起多高来，“赵祯，不用你装好人！猫儿，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展昭不由皱紧了眉头，“白玉堂，胡闹也要有个度。”
“好了好了。”白锦堂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笑着劝道：“小展啊，时候不早了，明天还有不少戏份呢，早点回去休息吧。太子爷宽宏大量，不会和我家小耗子计较的。是吧，老同学。”
赵祯微微一笑，但眼中不见笑意反倒满是厌弃，“小昭，早点回去休息吧。房子的事情你再考虑考虑。反正你也知道怎么联系我，我等你的回信。”赵祯说完便开车离开，徒留那三人站在路边面面相觑。
“展小猫，姓赵的是什么意思？你真打算搬出去？”白玉堂紧张的问道。
展昭白了他一眼，自顾和白锦堂说道：“白大哥，麻烦你过来接我。真不好意思。”
白锦堂摇头浅笑，拍拍展昭胳膊，“自家弟弟，不用那么客套。走吧，时候也不早了。”
展昭甩开白玉堂的手，径自走到车边，直接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白锦堂扭头看向弟弟，脸上露出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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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刚停到公寓楼下，白玉堂就怄着气抢先一步下了车。展昭和白锦堂寒暄了几句，叮嘱了一下开车注意安全之类话，便也下车了。
展昭走进屋，看到白玉堂坐在小吧台前灌着啤酒。他好似明知故问般的调侃道：“不是没带钥匙吗？”
白玉堂被展昭一问，才想起自己方才的借口是没带钥匙。如今这借口倒是怎么也圆不回来了，他索性也就不去圆了，朝着展昭哼了一声，便又自顾自的灌起酒来。
展昭无奈又宠溺的一笑，走到白玉堂对面隔着吧台坐下，抬手也开了一罐啤酒，“我陪你喝。”
白玉堂撇撇嘴，倒是没有拒绝。
不出白玉堂所料，四罐啤酒下肚，展昭又开启了“傻笑”模式，而随着酒的度数越来越高，喝的瓶数越来越多，展昭的“傻笑”模式也逐步升级，直把白玉堂弄得额头冒汗、心口发颤、满眼的迷乱、进退都难。
在展昭第五次凑上前差点亲到白玉堂的时候，白玉堂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把将人推开，跟逃命一样冲上了顶楼天台。
“冷静，冷静……我怎么冷静！”白玉堂揪着头发，手足无措地来回踱步。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白玉堂垂着脑袋一身颓然的回到公寓，进门便看到展昭趴在小吧台上睡着了，嘴边还流着口水。白玉堂噗嗤一笑，赶忙捂上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对着展昭就是一顿猛拍，而后沾沾自喜的看着照片……猛地，他僵住了身子，眼中带着一丝惊愕，犹疑的瞄了一眼展昭。那一瞬间，似乎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白玉堂被这一闪而过的念头惊骇地跳了起来，飞快了跑回卧室，关紧了门，感受着超速的心跳。
梦，似乎也饮了酒，带着那么股子微醺的慵懒，姗姗而来。
“白老鼠，你又想干什么？别动手动脚的！”
“猫儿，你可算上道晓得情趣了。好，不动手也不动脚。”
“白玉堂！把你的嘴从展某的后背上挪开！”
“嘘，在挪了，一直在挪。”
“白玉堂，你……”
“猫儿，口是心非不是君子所为哦。”
“展某哪里口是心非了？”
“嘁，满脸写着我想要，嘴上却让爷起开。猫儿，不诚实可不是好猫猫哦。”
“白玉堂！你能不能让展某安安静静泡个澡！”
“猫儿，爷又不傻，除了这会儿子，平日里哪有这等机会。”
……
白玉堂猛坐来，拍拍了脸颊，走出卧室打算倒杯水喝。借着月光，他看到展昭窝在沙发上。
“展小猫，你怎么在这睡了，快起来进屋睡去。”白玉堂轻轻推着展昭。
展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不确定的问道：“白玉堂？”
白玉堂假装不耐烦的说：“是啊是啊，快起来进屋睡去。”
展昭忽的一笑……
白玉堂一愣，嘴唇上忽来的温度，耳边仿佛来自天外的声音，“终于找到你了。”
白玉堂突得反应过来，猛把展昭一推，冲回房间，背抵着房门蹲在地上，喃喃地自语道：“我不可能爱上男人！我怎么会爱上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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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展昭再次醒来已是徬晚时分。对于自己午间在片场的失态，展昭很是惭愧。但不知公孙策是如何跟大家解释的，所有人似乎对展昭突如其来的言行并没有更多的探究之心，都只是嘱咐他好好休息。
白玉堂下午在心神不宁中总算把今天的戏份完成了。此时就是瞎子也能看出白玉堂对展昭的在意，何况白锦堂这么个眼明心亮的人呢。
“小耗子，有什么事就和大哥说，别压在心里自己瞎琢磨。”白锦堂语重心长地说道。
白玉堂点点头，片刻也不想浪费，匆匆卸了妆就赶忙奔回房间探看展昭的情况。
“展小猫，你醒了？好些没？”白玉堂挤开公孙策凑到床边，关切地问道：“还难受吗？头晕不晕？想不想吃东西？”
展昭浅浅一笑，“好多了，没事的。让你担心了。”
白玉堂豪气地拍拍展昭的肩头，“跟我客气个什么劲儿。要客气，跟他客气去。”边说着边拿眼角瞥瞥公孙策。
公孙策倒是好脾气没有计较，温声对展昭说：“小昭，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还要继续拍戏。”
不等展昭答话，白玉堂转身瞪着公孙策，嚷嚷道：“你周扒皮啊，他这样了你还要他明天上戏？多休息一天怎么了？”
展昭拉拉白玉堂的手，安抚道：“我没事了。工作是工作，公孙大哥也没说错什么。”
白玉堂也知道自己刚才有些无理取闹，于是瘪着嘴不再说话。
展昭笑着对公孙策说：“公孙大哥，今天实在不好意思，我没事了。明天没问题的，放心。”
“好，那不打扰你休息了。有事就叫我一声。”公孙策又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白玉堂盯着公孙策离开房间，撇撇嘴，“有事叫他？当我不存在啊！”
展昭看他闹别扭的样子不由笑出了声，惹得白玉堂一阵糗臊，硬撑着脸皮问道：“怎么，小爷那么靠不住吗？”
展昭摇摇头，笑意未止。
白玉堂脸色赧然，推了推展昭，“行了，别笑了。又没喝酒，傻笑个什么劲儿。”他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展小猫，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什么别去冲霄楼，剧本里有这台词吗？”
展昭闻言面色一僵，呆了片刻说道：“没事，入戏了。”
白玉堂疑惑的皱着眉。
展昭又说：“我看了原著，那上面写道白玉堂殒命冲霄楼。印象太深了，竟忘了公孙大哥的剧本里改写成诈死了。一时把自己绕进去了。没事的。”
白玉堂眼中依旧闪着质疑，但也还是勉强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辞。心底却隐隐感到展昭瞒了他一些事情，一些和他有关的，而他自己不知道或不记得的事情。
“姑且信你一次。我请旅馆的厨师做了粥，我去给你端来。”白玉堂压下心底的疑惑，离开了房间。
展昭，小爷迟早会搞清楚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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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紧密拍摄顺利收工，展昭也如先前说好的搬回了公寓。白玉堂嘴上没说什么，但那眼角闪烁的光彩却是瞒不了人的。
一切似乎都开始了顺风顺水的节奏，不论是工作上的默契，还是私下里的投契，展昭和白玉堂的关系朝着阳光向上的方向发展着。直到……
“cut！”白锦堂抓狂到无力抓狂，挥着剧本在两位主演跟前来回踱步，“接吻！接吻！你们现在劫后余生、大难不死的情人！不是仇人！”白锦堂拿着剧本在展昭眼前比划了两下，到底碍着情面没打下去，只好反手拍在弟弟胳膊上，“白玉堂，展昭嘴上抹了毒了，还是长了针了？你那一脸生不如死是气谁呢？”白锦堂啪啪啪又敲了弟弟几下，转头对展昭说道：“小展，我家小耗子是吃了大蒜了，还是吞了圆葱了？你这一脸舍生取义是拿他当狗头铡了吗！”
“你才狗头铡呢。”白玉堂一边揉揉胳膊，一边小声嘀咕着。
“我说两位爷，你们好大不小也该谈过恋爱吧？”白锦堂抓抓头发问道。
“没。”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两人互相看看对方，脸上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就算没谈过恋爱，亲嘴kiss总该有过吧？”白锦堂无奈又无力。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想起了各自被偷亲的场景，两人偷瞄对方，眼神乍遇，又慌忙低下头。
白锦堂此时已然临近“崩溃”。
“你说说你们俩，天天住在一起，剧本上斗大的字写着，你们两个就不知道先练习练习！看看！看看！场记，这是第几条了？”白锦堂喊道。
场记王朝是个实诚人，一听导演扯嗓子问话，便也扯着嗓子扬声回话：“再来一条就凑66大顺啦！”
王朝话音刚落，白锦堂啪地把剧本摔到地上，转身去从王朝手里抢过场记本，看了又看，再转回身已是一副“恨铁不成钢，可我能把钢揍成废铁”的凶狠模样，看得白玉堂和展昭同时打了一个激灵。
“滚回去给我练到不NG！”白锦堂大吼道，“收工！”
展昭和白玉堂在劫后余生的感动中离开了片场。
回到公寓，这两人面面相觑，支吾了好半天才垂头垮肩，把声音压得跟做贼似的异口同声说：“要不试试？”
接吻要怎么试？不论展昭还是白玉堂，心里都这样问着自己，也都自嘲的想：被亲试过了，亲人可没试过。
“是不是应该先歪歪头？”展昭不太确定的说道。
“嗯，有道理。”白玉堂略带无措的回答。
两个人侧坐在沙发上，面对面，各自左右来回歪动着头。但不知是太默契了，还是镜子效应的关系，两个扭来扭去总是歪向同一个方向，一时间尴尬无比。
白玉堂咬了咬牙，双手捧住展昭的脸，狠狠咽了两口唾沫，“你别动，我来。”白玉堂做了两个深呼吸，慢慢靠近展昭……
“哎哟！”两人同时叫了出来。
展昭揉着鼻子，无奈的说道：“你来就你来，你倒是看准了，哪有往鼻子上撞的？”
白玉堂也揉着鼻子，“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行，你来啊！”
展昭也深吸了一口气，按着白玉堂的肩膀，慢慢靠近，微微歪着头……
“啊！”两个人捂着嘴同时叫了出声。
磕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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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和白玉堂的表现越来越好，拍摄进度甚至超出了白锦堂的预期。于是包大制片金口一开，硬是白给两位主演一天假期。
“猫儿，明天休息你打算干嘛？”白玉堂一边做着热身运动一边问道。
“还没想好。”展昭一边换上戏服，一边隔着布帘回话。
白玉堂不知道想到什么，刷地拉开布帘，兴致勃勃地说道：“猫儿，我们明天去逛街吧！给你买衣服。”
展昭一手掩着戏服的衣襟，一手去扯布帘，刷一下又把白玉堂挡在布帘外面，“我不缺衣服。”
刷！布帘又被白玉堂拉开，“你的衣服全是同款同色，不知道还以为你搞批发呢。”
展昭再次拉上布帘，“能穿就好。那个牌子的衣服比较舒服。”
布帘再次被拉开，“大男人有什么好遮的。我说你就不能换换样？不是黑的就是白的，你也不嫌单调。”
展昭无奈的看着白玉堂，也懒得再去拉布帘，转身对着镜子仔细把戏服穿好，淡淡地说：“习惯了。”
第二天，白玉堂少见的竟比展昭起得还早，洗漱完毕换了衣服就站在展昭的门前数着表，“……5、4、3、2、1叮叮……早啊！”白玉堂闪着堪比万伏大照灯的笑脸出现在展昭面前。
展昭一瞬间恍了神，却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展小猫，快点收拾，弄完了咱们上街去。”白玉堂雀跃不已。
展昭对逛街买衣服这种事情兴趣缺缺，但看白玉堂一脸兴致勃勃的，也不愿扫他的兴。
到了商业街，两个人才发现自己出来得太早了，大商场还没开始营业，小店铺也只是零星几家开了门。一条商业街上，行人没几个，倒是往来送货的车辆和工人塞满了大小巷子和街道。
展昭和白玉堂面面相觑，找了家豆浆铺子点了些汤包面圈之类的点心和两份豆浆，坐在豆浆铺子外面的餐位上，一边闲聊一边看着光景。
不意间，白玉堂看到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妈妈推着宝宝车从下面的路口拐了上来，她左胳膊上挂着一个比她腰围还要粗两圈的大提包，后背还背着一个鼓鼓得仿佛要撑爆的背包，另一只手推着宝宝车。本来就是极不方便的，恰又赶上这条路是个上坡，行车道两边都是临街店铺，正又赶上早上上货送货，硬是把人行道塞了满满的。这位妈妈只得在行车道上推着宝宝车慢慢挪。可是这条行车道不但停了很多货车，更因为货车常年往来压砸，路面上的小石块小坑洼不计其数，慢说带着大包小包，就是两手空空只推着宝宝车上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白玉堂看在眼里，敲敲桌面，“猫儿，我过去帮一下。”说完就跑了过去。
展昭笑着摇摇头，掏出钱喊豆浆铺的老板结账，跟着也跑了过去。
白玉堂接过年轻妈妈手上的大提包，掂了掂，还真是不轻。展昭这时也过来了，对着年轻妈妈微微一笑，“这位太太，你那个背包好像也不轻，我帮你拿着吧。”
那位年轻妈妈虽然脸上带着笑，但是那笑容似乎透着某种不自然，她连连摆手，更想抢回正被白玉堂拎着的提包，“没事没事，谢谢你们啊。我家就在前面了，不用不用的。”
展昭依旧淡淡笑着，“没关系，我们刚好也往那边走。拿给我吧，上坡路，别再仰过去了。”
年轻妈妈见实在拒绝不了，就垂着头，一边道谢一边把背包递给了展昭。展昭接过背包，往肩上一背，想要帮忙推宝宝车。年轻妈妈仿佛惊弓之鸟一样，猛攥紧了车把手。
白玉堂笑着拍了展昭一下，“谁家妈妈能把宝宝交给陌生人啊。你也太热心了。”
展昭腼腆一笑，垂眼看到宝宝车挡着遮阳蓬，便说道：“你的宝宝真乖，是男孩还是女孩？”
也许是刚才表现出那种激警态度让年轻妈妈觉得尴尬，她笑得有些勉强，“是女孩子。所以不太哭。”
展昭本也不是多话的人，自然也不会往下继续探究，跟着白玉堂并肩走在年轻妈妈身后，距离三四步。
忽的，就听有人喊道：“别踩了！”跟着就见从坡上一溜滚下来许多大个头的橙子，那位年轻妈妈不知是没注意到还是没反应过来，正一脚踩在一个橙子上，重心一偏便连叫带喊地向后栽去，但始终没有撒开宝宝车。幸好白玉堂眼疾手快大步上前一把按住已经翘起来的宝宝车，展昭则抢前一步扶住了年轻妈妈的身子。
三人都是惊魂未定。白玉堂见宝宝车里没有什么动静，深怕方才那一番闹腾把宝宝吓到了，于是便掀开了遮阳蓬……
哪里有什么宝宝，婴儿被下面是一堆码成摞的整捆大额钞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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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堂对自己怎么回的家已经没印象了，满脑子都是浴室里展昭压了白玉堂。他自问对自家弟弟的脾性还是了解的，他实在不懂怎么弟弟就被人压了？难不成伤了手就连性子也失血变柔弱了？
白锦堂不是没有发现弟弟对展昭特殊的关注，他也不是没想过有一天会突然冒出个性别为男的弟媳。他当年为了志向违背了父母的心意，半工半读，一边上大学一边在tvs做学徒，那些男男女女之间的事情，他早就看得见怪不怪了。尤其当年白家夫妇骤然离世，他一个半大小伙子带着尚未成年的弟弟，自然也是诸多的照顾不周。对弟弟，白锦堂是心疼又欠疚。幸得白玉堂淘气归淘气，却不曾给他这个当大哥若过什么麻烦，甚至还有些体贴窝心。因此白锦堂打那时起就打定了主意，只要弟弟这辈子过得开心，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白玉堂想干什么他统统都支持。
“爱男人算什么，就是他爱个人妖我也不在乎。”白锦堂不自觉自言自语起来，“但好歹得往家里娶，不能往外嫁啊！”
“你叨咕什么呢？”白大嫂不明所以的问道：“打你进门就神叨叨的，出什么事了？”
白锦堂抬起头望着妻子，像个受了挫寻找安慰的小男孩，一把搂住妻子的腰，头靠在妻子的腰腹上，任由妻子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背，郁郁的说道：“小耗子被猫叼走了。”
白大嫂抿嘴一笑，“猫抓老鼠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看你，活像个被抢了玩具的孩子。”
白锦堂埋首在妻子身上蹭蹭，“我当了他二十年的大哥，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要把他嫁出去。”
白大嫂一皱眉，“嫁谁？白家不就只剩你们兄弟俩了吗？”
白锦堂抬起头瘪着嘴，满脸的控诉，“都是那只破猫！在片场，让他们亲，他们弄得好像我逼良为娼似的。好嘛，私下里，连衣服都不穿了，赤条条就抱一起了。”
白大嫂听得一头雾水，“嗯？”
白锦堂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来气，“一定是那只猫欺负小耗子受伤了！我得找公孙策要个说法！”说着便起身拿起电话。
白大嫂一脸茫然，但是好歹也听出来似乎是和白玉堂有什么关系，于是便悄悄走到阳台上给白玉堂打了个电话。
公寓里，白玉堂和展昭一言不发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客厅很静，静得能清晰听到时钟嘀嗒嘀嗒的声音，静得仿佛与世隔绝，静得有些压抑。
“我……”白玉堂受不了这种憋闷的气氛，“不是故意的。”
展昭摇摇头，有些话明明到了嘴边，可他就是说不出口。
白玉堂咬了咬嘴唇，“那个是本能反应，你也是男人，你该懂的。”白玉堂尴尬的笑了笑，“男人嘛，有点刺激就那啥了。我，我对你没有那种胡乱的心思。”
展昭轻轻的点点头，“我知道。只是一场意外。过去了。”
白玉堂轻轻地松了口气，故作狭劣的戏谑道：“其实你也硬了，都是男人，我不笑话你。”
展昭的脸泛了红，他垂下头，掩过了眼底泛起的痛。
电话铃打破了一室的安静。
白玉堂隔着电话和自家大嫂一顿说明缘由，惹得白大嫂一阵好笑。
“原来是这样啊，行了，我跟你大哥说去。他啊，都神叨了。”白大嫂又叮嘱了几句小心伤口，按时换药吃药的话，便挂了电话。
白家，白锦堂握着电话对公孙策一通抱怨，转了个大圈才说到重点，“小展到底什么来头？公孙，你得和我交个底。我白家虽说没有什么门当户对的规矩，但好歹也要家世清白，知根知底吧。”
公孙策微微叹了口气，“老白，有些事还没到时机，暂时不能说。小昭那孩子是个不错的对象，你放心，对你家小耗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这叫什么话？”白锦堂有点来气，“公孙，是咱之间的交情还不够分量还是怎么？你……等下，先别挂。”白锦堂看到妻子给他打手势，蓦然住了嘴，问道：“怎么了？”
白大嫂笑着戳了他一记，“你家小耗子说了，是误会。他手不方便，人家展昭帮他洗澡，他啊，又犯淘劲儿，两个人是不小心摔一起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锦堂瞪大了眼，“真的？”
“真的。”白大嫂好笑的看着他。
白锦堂笑逐颜开，“喂，公孙，没事了，没事了，全是误会。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改天，改天我请你吃饭给你赔罪。哈哈，误会误会。哎呀，都是你这个剧闹的，好好的武侠剧非弄个男男暧昧的擦边球，弄得我都走火入魔了。行了行了，不吵你了，改天吃饭。”
白锦堂挂了电话，深深呼了口气，“混小子，差点吓死我。”
白大嫂温柔一笑，转头看看窗晚，也许是女人的直觉，她总觉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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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像两条涸泽于陆的鱼，急切而又充斥着绝望一般相濡以沫，直到彼此都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颤抖着慢慢分开彼此。
白玉堂用手撑着墙，两人额头相抵，鼻息间都是对方的气息，暧昧而又温暖。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
“唉。”展昭轻叹一声。“你……”
白玉堂伸手搂住展昭的肩膀，整个人像没了骨头一样歪在展昭身上，“猫儿，小爷腿疼。”
展昭有些无措，有些不明所以。
“猫儿，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理理清楚，有些乱。”白玉堂轻轻的说道。
“嗯。”展昭点点头，架着白玉堂往楼上走。
“猫儿，你也好好理顺一下。”
“嗯。”展昭轻轻的应声。
到了公寓门口，展昭刚把钥匙插进锁眼，白玉堂便按住了他的手，“猫儿，在我们没理清楚之前，我们就这样住在一起，你会不会介意？”
展昭安抚地拍拍白玉堂手，轻轻地把他的手挪开，继续开门，“不会。”
白玉堂从展昭身后抱住他，欢喜道：“到底是我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展昭低低地笑出了声，隐隐带着落寞，却忽听白玉堂小声说道：“我真怕你介意，我不想你走。”
展昭探手向后摸摸白玉堂的头，喃声道：“我不走。我等你想清楚。”
那天之后，有些事情开始慢慢褪去朦胧，逐渐变得清晰。
又忙碌了小半月，午夜档终于迎来全剧杀青。试播阶段的收视率稳步维持，虽达不到黄金档的水平，但在同档里也算得上独占鳌头了。董事会高层看包拯的眼神也带上了笑意。
趁着杀青庆功宴，包拯难得大方的包了一桌席面请全组上下大吃一顿。
赵祯借着自己客串了几集皇帝的由头，生把自己也算在剧组团队里，硬是跟着大家一起吃饭庆祝。起初因为他太子爷的身份，大家都还有所顾忌和收敛。但是酒过三巡，大家也都放开了身份，各自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白锦堂搭着赵祯的肩膀，“老同学，这回午夜档给你长脸了，那群老古板不会在难为你了吧？”
赵祯的酒量极好，虽然喝了不少但丝毫不见醉态。他厌嫌的瞅瞅白锦堂搭在自己肩头的胳膊，但是并没有拨开，只是冷声说：“你家小耗子给你长脸了，总算没砸你的招牌。听说上面想签你回来导八点档新戏，你怎么打算的？”
白锦堂撇撇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那群老顽固谁爱伺候他们。我好不容易从那里跳出来，疯了才回去。再说，八点档一向在庞家手里，那可是你老丈人，我又没傻到和他抢食吃。”
赵祯了然一笑，又问道：“你家小耗子要上八点档，你知道吗？”
白锦堂微一皱眉，“不是试镜没过吗？”
赵祯斜眼看着他，“你问你家小耗子吧。”
白锦堂狐疑的看了一眼赵祯，放下空酒杯，大步走向不远处的白玉堂。
白玉堂这时已然喝了不少，微有醉态。并非他嗜酒无度，而是只要有人给展昭敬酒，他就一马当先来个先干为敬，弄得展昭几乎是滴酒未沾，而他自己却喝了个酒饱。再有人靠近过来，必然会被展昭瞪回去，一来二去，大家也都默契的不往前凑了。于是闹哄哄的包间里，唯有他两人坐在那里自成方圆，好似被隔了结界一样。
白锦堂走上前，先是担忧的问弟弟有没有事，得到白玉堂爽朗粲然的一笑。白锦堂见他还算清醒，就问道：“你要上八点档？”
白玉堂笑呵呵地点点头，打了一个酒嗝，“嗯。演个都不知道排几号的配角。估计没多少戏份。剧本还没到手呢。”
“不是试镜没过吗？”展昭插言问道。
白玉堂咧嘴一笑，“不知道，估计是临时顶角色吧。”
展昭不由紧了紧眉头，抬眼和白锦堂对视了一下。白锦堂也是眉头紧蹙，眼中不乏忧虑。“小耗子，在片场多些心眼。那天的事我听蒋老四说了。庞龙那小子最是小心眼，那天你当众让他难堪，他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你别大意了。”
白玉堂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没事。能有什么事？他还能吃了我啊？再说，小爷还怕他一个娘炮！”
展昭也劝道：“你整天天不怕地不怕的，早晚要吃亏。你就听白大哥的，自己小心些。”
“好了好了，啰嗦。”白玉堂不耐的挥挥手，“猫儿，你别晃了，晃得小爷眼晕。”
白锦堂和展昭好笑地看着白玉堂醺醺醉态，“得了，我去和老包他们打个招呼，先把你俩送回去。”白锦堂笑着说道。
展昭起身拦住白锦堂，“白大哥，还是我去吧。”
白锦堂想想便点点头，“嗯，麻烦你了。”
展昭先和包拯说了一下情况，又代白玉堂和其他人说了些感谢话，尽了礼数。而后找到赵祯，“官家，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赵祯温柔的笑笑，“那么客气做什么。什么事，你说吧。”
“我想参与八点档。做龙套、打杂什么都行。”展昭有些急切的说道。
赵祯挑挑眉，“因为他？”
展昭有些赧然的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赵祯淡然的说道，抬手摸摸展昭的头，“我给你安排。”
展昭扬起笑脸，轻轻的就像一抹月光。
“赵祯，你想干嘛！”白玉堂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过来，挤进展赵二人中间，粗鲁地拨开赵祯放在展昭头顶上的手，挡在展昭前面，凶巴巴的问道：“你又打什么歪主意！”
展昭尴尬的看看周围人好奇又八卦的视线，拉拉白玉堂的一袖，“白老鼠，你喝多了？胡说什么呢？”
白玉堂扭过头，打了个酒嗝，“猫儿，你别怕。他要是敢心存不轨，小爷就揍死他。”
白锦堂翻了个白眼，勾着弟弟的脖子把人扯到身前，“混小子，你就不能让老子省点心！”
“哥。”白玉堂带着委屈和不甘的叫道。
“哥什么哥，叫爷爷也没用。”白锦堂低声训了一句，手却没有松开，抬头对赵祯抱歉道：“老同学，看我面子，别和他计较。三杯黄汤下肚，胡说八道呢。”
赵祯冷哼了一声，看向展昭，温声叮嘱：“注意身体，好好照顾自己。要是外面住的不舒服就告诉我，我给你安排地方。”边说着边嫌弃的瞅了瞅白玉堂，惹得白玉堂差点跳脚。
展昭笑着点点头，便上前从白锦堂的钳制下解救出了白玉堂。
白玉堂憋着气，挑衅的看着赵祯，手环上了展昭的腰，跟没长骨头一样歪在展昭身上，“猫儿，小爷困了，要回家睡觉。”
展昭温柔的拂顺白玉堂额前垂下的乱发，“嗯，回家。”
白玉堂洋洋得意瞅着赵祯，头在展昭的脖颈间蹭了蹭，“猫儿，你对我最好了。”
展昭抬手抵住了白玉堂的头，“别动，痒。”
白玉堂有些尴尬的僵住了。
倏的，赵祯笑了起来，笑得很是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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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两天，公孙策告诉展昭让他加入八点档的编剧组。展昭了然的点点头。
这个消息展昭自然要第一时间告诉白玉堂，略过了他请赵祯帮忙的事情。
白玉堂很开心，“猫儿，这么说，我有机会演你写的剧本了？”
展昭腼腆一笑，“只是助理而已，到片场跟进度罢了。不太可能让我动笔的。”
“去片场？那更好啊。”白玉堂眉开眼笑，欢喜的不得了。
两个人说着话，就听公寓走廊上一阵乱腾，白玉堂开门探头看看，原来是隔壁搬来了新住户。
新住户捧着一摞盒子，扭着头歉然的向白玉堂点头示意，“不好意思，吵到你了。我是新搬来的，鄙姓雷，雷雨的雷。”
白玉堂爽朗一笑，见对方二十七八的年岁，戴着一副无框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打扮，又听他说话这般客气，便笑道：“没事的。我姓白，住你隔壁。雷先生，要不要帮忙？我看你东西蛮多的。”
这位雷先生看看从楼梯口一直散落到脚边的东西，赧然的笑笑，“本来以为没什么大件家具，我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结果……”他自嘲一笑，“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白玉堂朗声一笑，“邻里邻居的，不用那么客气。”白玉堂说着扭头对屋里的展昭喊道：“猫儿，我去帮新邻居搬家。”
展昭闻声也来到门口，见白玉堂蹲在地上收拾散落在地的文件夹和书籍，便揣了钥匙带上门过来一起帮忙。
“新邻居呢？”展昭随口问道。
“去楼下搬东西了。”白玉堂一边收拾一边说道：“新邻居姓雷，看他这么些书，估计是个老师吧。”
展昭边收拾边随意看看，书很多，种类很杂。“也许吧。”
“啊，真是不好意思。”那位雷先生搬着一个大整理箱气喘吁吁地走上楼，一见白玉堂身边又多了一个年轻人，猜想可能是其它邻居，赶忙感谢道：“给你们添麻烦了。这位小哥谢谢你啊。”
展昭闻声抬起头，眼中惊喜乍现，“学长！”
“哎呀，这不是展学弟吗？”雷先生也惊喜不已。
白玉堂屈肘碰碰展昭，“猫儿，这位是？”
展昭赶忙介绍道：“这位雷先生是我大学社团的顾问，雷星河。虽然学长毕业多年，但是一直很关心社团活动，当初对我也很是照顾。学长，这位是白玉堂，我们目前住在一起。”
雷星河放下手上的箱子，在裤子上蹭了蹭手，伸向白玉堂，“幸会幸会。”
三个人一起动手确实比一个人的效率高，不多时，东西便就都搬进了屋。
雷星河略有尴尬的看看乱糟糟的屋子，“真是不好意思，乱糟糟的，连杯水都没有。”
白玉堂不以为意，“雷学长好客气啊，我们就住隔壁，渴了就回去喝口水，走不上三两步。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说着便碰碰展昭，“猫儿，要不你回去拿几罐啤酒过来，我还真有点渴了。”
展昭笑着点点头，“学长，我记得你酒量也不错，一起喝点吧。”
雷星河不好意思的搓搓双手，“那就麻烦展学弟了。”
白玉堂继续帮雷星河收拾东西，闲聊道：“雷学长在哪里高就？”
雷星河挠挠头，腼腆说道：“谈不上高就，靠笔杆子吃饭。给电视台写个剧本什么的，见笑见笑。”
白玉堂一听他是编剧，顿时来了兴致，恰好展昭此时拎着啤酒进来，他便兴冲冲的说道：“猫儿，你学长也是编剧。”
展昭递了一罐啤酒给雷星河，“学长，你做编剧了？签电视台了吗？”
“刚和tvs签了约，目前为新八点档赶进度呢。”雷星河笑了笑说道。
白玉堂喝了口啤酒，“太巧了！猫儿，你跟你学长成同事了。”
“是啊。真是没想到。”展昭开心的笑了，“学长，这次八点档编剧组的助理是我，以后多多关照。”
雷星河听展昭这样说，也是又惊讶又欢喜，上前拍拍展昭肩膀，“真是没想到又能和学弟搭档了。”说着便很自然的环住展昭的肩头，举起啤酒，“为我们的合作愉快干杯！”
展昭笑着和雷星河碰杯，“请学长多指教。”
久别重逢的欢喜让他们都没留意到两人身后的白玉堂又开始用眼神甩飞刀了。靶子正是雷星河环在展昭肩头的那只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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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正式加入八点档剧组，有了雷星河这层关系，展昭在编剧组里也算待的舒服。
八点档前期剧本已经完成，制片人庞吉挑了个好日子，按老规矩酬神敬天办了场开机仪式，说了些套话，八点档就算正式开机了。
八点档的主演是庞龙，今年24岁，仗着自己爹是tvs的元老之一，自己又是太子爷的小舅子，在tvs那就是河滩上的螃蟹――横着走。
今天恰好是一出群戏，白玉堂这个n号配角也在其中。
待机时，白玉堂找展昭聊天打发时间，可是没说几句话，展昭就被导演叫走让他帮几个龙套角色对一下台词和剧情。白玉堂一个人无聊的紧，便绕着片场闲逛。
“庞先生，请你放尊重些。”一个清冷的女声蓦然传来。
“我怎么不尊重了。”庞龙不正经的调笑随着而起。
白玉堂一皱眉，脚下紧赶了几步。
“庞龙，你放开我。不然我不客气了。”清冷的声音透着怒意和警告。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不客气……啊！苏虹，你敢踢我！”庞龙揉了揉小腿，恨恨的骂道：“给脸不要脸！”啪！一巴掌狠狠得甩在苏虹脸上，接着第二掌又要落下，却被白玉堂及时拦住。
白玉堂手上用劲，讥嘲道：“庞娘炮，有本事跟小爷甩巴掌啊！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庞龙只觉得手腕要被白玉堂捏碎了，疼得呲牙咧嘴的，但是依旧不忘叫骂：“白玉堂，你别忘了这是谁的地盘！你，你给放手！”
白玉堂不屑的哼声，“小爷眼里揉不得沙子！管是谁的地盘！别说是你，就是赵祯我也敢揍！”说着，手劲越发加重。
“啊啊啊！”庞龙疼得连连哀叫。
白玉堂却不理会他，扭头看看苏虹，见苏虹白皙的脸颊上赫然一个掌印，不由心头一怒，“这位小姐，我教你，以后对付这种下三滥的色狼就要这样做。”说罢，他朝着庞龙痞痞一笑，抬脚便踹向庞龙的胯下。直把庞龙疼得顿时冷汗之流，蜷躺在地上竟哭了起来。
白玉堂不屑啐了一声，“娘炮就是娘炮。”说完便拉着苏虹的胳膊往外走，“你是哪个剧组的？得赶紧找些冰块敷敷，不然一会儿没法上戏了。”
苏虹任由白玉堂拉着，声音依旧清冷淡然，“谢谢你。我可以自己处理。我叫苏虹，是新闻部的。不需要上镜。”
白玉堂愣了一下，哦了一声。这时刚好副导演在喊演员集合，白玉堂便松开了手，“苏小姐，我要去拍戏了，你的脸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女孩子嘛，不比我们这种粗老爷们。”说完也不等苏虹回应，便急匆匆地奔向片场。
众配角都到了，唯独不见主演庞龙。大家知道庞龙的底细，敢怒不敢言，也只好竖桩子似的干耗着。
又过了好半天，庞龙才珊珊而来。他满脸的不悦，瞥向白玉堂的视线中闪着阴晦的算计。
展昭站在外围，看了个真切，不由心头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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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戏其实并不复杂，讲的是庞龙饰演的男主角路见不平，为解救女主角痛打地痞的剧情。而白玉堂好巧不巧演的正是闹事的流氓头，也是剧情里被男主角揍的最惨的那位。
按照彩排时的套路，众人按部就班。饰演地痞的演员虽说都是龙套，但也都是资深行家，配起戏来，也都有板有眼，衬得主演庞龙活像绝世高手。
原本一两条就能过的戏，却不想竟拍了十多条依旧没有OK的迹象。
这并非龙套不卖力，更不是白玉堂存私心让庞龙难看。相反，是庞龙故意NG，导致这场戏不得不反复拍摄。
再瞎的人也看出来，庞龙是故意恶整白玉堂。因为每次重拍，白玉堂就要挨一顿庞龙的打，不但要挨打，更要不停的撞墙摔倒。本是一出假戏，却生生被庞龙弄成了一场真殴。
白玉堂舔舔嘴角的血渍，不是道具糖浆，而是真血。白玉堂心中恼火，但到底还记得自己在拍戏，导演不喊OK，他就不能停。于是忍着气压着怒，任由庞龙拳拳到肉。
展昭站在导演身后透过监视器把一切看在眼里，又心疼又气愤，不由攥紧了手中那薄薄的两三页剧本。但片场的规矩他也是懂的，尤其看到白玉堂压着平日里的脾性这般隐忍着，展昭更是不愿坏了白玉堂的敬业苦心，唯有期待庞龙这次不会又故意NG。
这时，展昭忽的发现庞龙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他大感不妙，视线再不敢有片刻离开。猛然间，展昭看到庞龙手中本应是道具的橡胶刀闪了一抹青光。电光火石间，他来不及细想，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直接扔了过去，正砸在庞龙的手腕上，刀掉落在地，发出本不该发出的金属碰击声。
“cut！”导演大喊。
此时，在场的人都意识到了一件事，一件可怕却不能张扬的事。
展昭已顾不得什么规矩了，冲上前一扯庞龙的后衣领猛地向后一拉，跟着脚下一旋，转到庞龙正面，手毫不犹豫地掐住了庞龙的咽喉，另一只手狠攥拳就要打向庞龙的腰侧。
“猫儿！”白玉堂一把握住展昭的拳头，“你疯了？”
其他人被展昭明显的怒气和迅捷的速度震得不知如何反应。此刻见白玉堂拦下了展昭的攻势，终于有人醒过神来，赶紧上前把展昭和庞龙分开。
庞龙怎会看不出刚才弥漫在展昭眼中的杀意，他捂着脖子，两腿一软跪在地上，跨下一片潮湿。
“猫儿。”白玉堂依旧握着展昭的拳头，将人拉到身前，轻轻搂在怀里，抚摸着展昭的后背，“你是要吓死小爷吗？”
展昭骤然挣开白玉堂的怀抱，把白玉堂上下左右仔细地看了又看，喘息依旧急促。他猛地抱紧白玉堂，手臂紧紧的压在白玉堂的后背上，仿佛稍一松劲，白玉堂就会化成飞烟消失不见。
“没事了，没事了。”白玉堂轻声安抚道。
一种有别于皮肉疼的痛在白玉堂心底蔓延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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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没人敢把庞龙的恶行上报，但编剧助理怒打国舅爷的事不出一小时便在tvs里传的沸沸扬扬，自然也传到了赵祯的耳朵里。
赵祯的办公室里，庞吉吹胡子瞪眼，赵祯的妻子庞凤也是又哭又嚎，不但要赵祯开除展昭，更要报警处理，大有展昭不坐牢，他父女就不算完的架势。
赵祯冷眼看着这对父女大演苦情戏。赵祯被闹得烦了，狠拍桌面，“够了！这件事说到底也是庞龙自找的。真要报警，进去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庞吉腾地站起来，“女婿，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啊！庞龙到底是你小舅子，不看我面子，好歹也看在他姐姐你老婆的面子上，不能就这么完了！”
赵祯按按额角，“爸，他是他，他姐姐是他姐姐。这事就这么着吧。闹大了，谁脸上都不好看！”
“不行！”庞家父女异口同声。
砰！赵祯办公室的大门被人踹开，白锦堂周身扬着“拦我者死”的气势闯了进来。赵祯的秘书一脸惊恐和无措跟在后面，“老板，我拦不住……”
赵祯了然的点点头，挥挥手让秘书退了出去。
白锦堂无视庞家父女，直接来到赵祯桌前，一把扯住赵祯的西服，“赵祯，我家小耗子那一身伤是怎么回事！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说清楚，别怪我不念旧情！”
庞凤见状赶忙上前拉扯，拍打着白锦堂的手臂，“你快放开我老公！放开！快放开！”
白锦堂怒瞪了庞凤一眼，吓都庞凤一僵，但并没退却，她伸手去掰白锦堂的手指，依旧嚷着：“放手，放手！姓白的，你快放开我老公！”
白锦堂怒冲冲地松开了手，转身看向庞吉，冷哼一声，“庞老头，今天要不是展昭拦了你那个**儿子，我告诉你，现在就该是你去替他收尸了！这件事，白家跟你没完！”
庞吉捂着胸口一副喘不上气的模样，吓得庞凤也顾不上关心老公赵祯了，赶忙来到庞吉身边扶着他坐下，捋着他的胸口，“爸，爸，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
庞吉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白锦堂，冲着赵祯喊道：“你，你就让他在，在这里撒野？我，我可是你岳，岳父！”
赵祯再次按按额角，脸色早已厌烦不已。他扯扯领带，松开领口，走到白锦堂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行了，这事我会处理。会给你家小耗子一个交待的。你先回去吧。”
白锦堂挑挑眉，“好，老同学，我给你面子。”说完瞪了一眼庞家父女，“今天我给赵祯面子。庞老头，回去好好教教你儿子怎么做人。再学不乖的话，可就别怪我白家人心狠手黑了！”话说完，白锦堂头也不回大步离开了赵祯的办公室。
风波，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