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就见得死啦死啦一脸“你还是来了”的无奈。恍如隔世的温暖让童雅轩用24个小时铸就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
童雅轩怔怔的望着死啦死啦依旧粗糙却亲近无比的脸庞,慢慢的走过去,轻靠在他的肩头,泪水无声的滑落。死啦死啦只好轻拍她的肩背。
门外的警卫已经撤走,灯影里,是一向不动声色的郑一民那张讶然至极的脸,死啦死啦涎着脸冲他挑一下眉毛,伸手将门虚掩。
“哭够了没?”死啦死啦故意不耐烦的问道:“我还有一堆后事要交代呢。”
然后死啦死啦就楞了一下,因为肩头的童雅轩明显是打了个激灵。
接着死啦死啦就一连声的“嗳嗳嗳——”童雅轩正狠狠的用他的坎肩打抹眼泪,然后给他一张凄然去尽强自淡漠的脸,一边慢慢点头:“够了——有什么后事,请说。”
说着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抬头冷冷的看着死啦死啦。
死啦死啦笑眯眯的眼中立即闪过一丝警惕,然后又回归一贯的促狭:“我借你张纸记下吧?”
童雅轩慢慢摇头,伴之微微嗤鼻,看上去失望至极,连句话都懒得和死啦死啦说。于是死啦死啦干脆在心里打个问号,转身在床沿上坐下,孤家寡人一个,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后事可以托付。
童雅轩就给他提示:“给你的那帮兄弟一个交代吧——说好了带他们回家,却又食言而肥。”
死啦死啦翻个白眼,侉声侉气:“哦,那是自然——不过我想明白了,各人的路各人走——我做不了主,由他们去吧,我也就是给他们做了盏引路的风灯,如今油尽灯枯,也到了我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童雅轩于是气结,强装的冷漠重又换以彻骨的心酸:“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消极避世了?我告诉过你……”
死啦死啦将手指竖在唇边然后指了指门口的方向,于是童雅轩噤声。
“不管是行差踏错悔之晚矣,还是心存僭妄咎由自取,总之我的路是走到头了,总不能为了个我把虞啸卿也给折进去?”死啦死啦一本正经。
“……我就知道……你是这个打算……”童雅轩凄绝的点头:“你让他……”
“我是真的已经生无可恋,”死啦死啦砍话声音越说越低却并非为瞬间的黯然:“到时候他会好好想想我为什么自断生路。”
童雅轩几乎是茫然的皱起眉头,然后她就颓然的僵住了:“这就是你思前想后给我们的答复?”
死啦死啦站起身过来安慰的拍拍她的肩头:“你得先顾活的——有些债永远都清不了,只能想办法不要亏欠更多。”
童雅轩怔怔的点头:“是,不能再亏欠更多。”
死啦死啦于是弯下身,犹疑不定的盯着童雅轩的眼睛,附耳问道:“你不会自找麻烦吧?”
童雅轩轻轻叹口气,不说话。
死啦死啦于是松一口热气又倒吸一口冷气,声音轻到沙哑了嗓子:“我就知道你不会坐视不理,然后徒生波折。”
有人用一种机械的频率叩门。
童雅轩一阵茫然的心酸,却只有站起身来,看一眼若有所思的死啦死啦,轻声说道:“你不能死……生死难料,我还是忍不住憧憬将来……我还想看见你俩耄耋苍苍的坐在桌前,吃着我做的小菜,把酒言欢追溯往事……”
死啦死啦干脆扭过头去,咬着牙低声抱怨:“……你什么时候也学的这样婆婆妈妈……”
急促叩门的声音透着不耐烦。
童雅轩只管盯着死啦死啦的侧脸,手脚冰凉,但是耳语中是不容置疑的决然:“我们不会让你死。”
门开了,郑一民面无表情,在门口做同样的“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