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人间草木》
“会在清晨或傍晚跑到山里的栈道走走。平时散步都戴耳机,但在山里时,一定会拿掉。大自然有如日常生活,富有天然治愈力及精神养分,需要你打开官能和心门。
山里的树杂,被密叶筛过,风声就软了很多。
常去山里看树,我喜欢树,是因为它们没有抵达某处的焦虑,它所在之处即是归宿,只要努力枝繁叶茂,让与生俱来的模式发挥到最大值即可。树遵照生命的意志成长,不讨好也不驳斥。它既不是谁的教学作品,也不会活成某个反抗形态。它不是一组关系的结果,它只专注做自己,树自有其完整性,根系在尘世之泥,又伸展向高远之处,不欢呼太阳,也不咒骂暴雨——有些人过度追求纯粹,无论是人、事还是生活,总想“去芜存菁”,殊不知,“芜”恰恰是“精”的容器,一旦去掉“芜”,“精”也无法保存,必须在全部的广度上去经历生活,才能品尝它最甘美的部分。能承应一个人最坏的部分,才能享受他最好的那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