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现在才深刻认识到,外公能够保住这些秘籍使人不敢来犯,全因为他一开始就是一名优秀的忍者。他再怎么厌恶忍者,也无法否认查克拉带给他的力量。
外公在生命的最后几年似乎是后悔的,他一直在教决明如何防身,如何隐藏,如何逃跑。决明不敢过问太多,他常常只是抚摸着决明的头发,笑容慈爱又疲惫。
川上远志死前终于说:“我固执一世,纵然知道凭借一己之力无法改变世界的秩序,也希望可以独善其身。是我一时冲动,希望你永远不涉足忍界纷争,却让你此生失去了选择的自由。决明子,我知道你心气高,可是……我只希望你好好活着,活到满头白发,子孙满堂。”
决明闻言落泪,听到最后更是哽咽不能自已。老人面色转为严肃:“待我死后,雾隐忍者必然前来,你答应我,那些身外之物,都放弃吧。”
决明当时怎么能不点头?如今回忆起,决明恍恍然又落了一滴泪。她果断拭去了眼泪。
还好她料到佩恩会有找来的一天,提前把一些东西藏在了——宇智波鼬的后院。
接下来的日子便过得很是紧张,她每天都采药制药试药,忙得不可开交。
只是这回,决明制的是,毒药。
“哦?这回是什么事情,要你备下这么多药?”小南问她。
“我想着我无法对敌,也要为大家贡献一份心力。这些毒药有兵器上淬的,有化到酒里的,有吹到空气里的,各式各样无一不合用。大家若是愿意带上,也是多一条门路,多一分把握。”决明微微笑着,小南却看得心里有些发凉。佩恩去找过决明的事她自然知道,她低声道:
“你想好了?用毒药的人也容易被毒物入侵呢。”
“我会为大家配好解药的,也会把每种毒药的用法写清楚。”她的笑意不减半分,似是极有把握,她又顿了顿,“这段时间多谢南姐错爱。”
小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是我没能多帮你一些。你既然有这样的手艺,何必担心太多呢?”
她仍是笑,“有备无患。”
佩恩也貌似无意地经过,决明解释说要万事具备了才能好好给他一个答案。
“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他拂袖而去。
迪达拉整天抱怨那一股子药味。只有蝎细细闻过后皱了皱眉,似有所思。
接连多日劳累,决明好容易能早点歇下,却梦境不断,大鬼小鬼都闯进梦来。
一大清早,决明在井旁洗床单,感觉水凉,便知道入了秋。她拖着床单走到长竹竿前,努力掂起脚尖。
床单一角费了一番功夫才在竹竿对侧露了个头,对面一股力量把床单扯了过去。
对面有人!决明一下拽住了手中剩余的床单。
稍稍僵持了一下,决明感觉到对面松了手,犹豫一下伸手去揭开面前的白色床单。
“是我。”
撞进她眼帘的,是宇智波鼬。他的手上也搭着一条刚洗好的床单,他和她的脸上写着一样的尴尬。
鼬转眼恢复如常,“冒昧了,我只是想搭把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决明转开了话题,手上磨磨蹭蹭的。
“昨天夜里。”鼬转去另一根竹竿把自己的床单晾好。
决明“哦”了一声,心里暗道不妙。她没想到他们会深夜回来,更没想到见到他是这么个尴尬的情境。她原本想等人走了再把床单和裤子晾上,可机会稍纵即逝,若是他先发现了后院的异样自己就误了先机了。于是她三下两下把裤子翻了个面挂上,被单也不想展开了,眼看四下无人,她几步过去拦住了鼬的归路。
宇智波鼬刚从玉菊屋回来。玉菊屋是“晓”手里的产业之一,表面上和一般的烟花之地无二,帮“晓”大量敛财,暗地里那些游女则是“晓”收集情报的爪牙。当然,她们也为“晓”组织中的各位提供免费服务,佩恩在这方面从来没有约束过他们。鼬和鬼鲛在回基地的路上顺便去玉菊屋取一位客人的信息资料。天色已晚,鬼鲛顺势留下了。鼬勉强接了两杯奉承的酒,实在不喜欢那些脂粉,便跟妈妈告了罪退了出来。
从生理意义来说,宇智波鼬对于女色的诱惑并非不喜欢。或许是良好的家庭教育所致,他只是不能接受跟一个影子同床共枕。
是的,一个美貌的影子,在心上留不下一点痕迹。
出门来正遇到清姬,一位娇小的女孩子。她今年刚满十四岁,已经是一名振袖新造,面容天真秀丽,眼角一点泪痣,平添了几分妩媚,人人都说她会是玉菊屋未来的太夫。一见到他,清姬抿嘴露出了得体的笑容,杏眼眨了眨,分明闪烁着几分惊喜几分害羞。
她再过几日就要开苞,恩客名为神乐枳,鼬和鬼鲛正在调查的那位客人。
清姬朝鼬规规矩矩行了一礼,“朱雀大人不喜欢喝酒吗?那可愿听我弹一段三味线?”
鼬瞧着自己也得留在这里等鬼鲛完事,略一点头,清姬转身叫住一个才留头的女童,“替我告诉妈妈,说朱雀大人想看看我准备得怎么样了。”
“请——”她领着鼬进了旁边的空房间。
清姬年纪虽小,行事却有分寸,说了弹三味线就是弹三味线。她手持象牙拨子,微微含笑,侧着头,一派不知情事的小女儿情态。鼬不擅乐律,也能听出那乐声清亮纯净,如泉水叮咚,叫人心生欢愉。
一曲毕,鼬又问了她几个问题,清姬对答如流。夜已深了,玉菊屋里歌乐声渐渐消散,四下更静,只有间或传出的娇声莺语。鼬略略有些局促,清姬也不语,继续拨弄着她的三味线,手上又加了几分劲道。
鬼鲛推门而入时,清姬正好又奏完一曲。鼬正要起身,清姬已经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走吧。”于是空下来的房间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鬼鲛很少在玉菊屋或者其他游乐之所过夜,两人在夜色的掩护下赶回了“晓”基地。
一大早鼬就没了睡意,还好夏天的床单轻薄,自己手洗一下也不麻烦,只是没想到会遇上川上决明。隔着被单他就知道身量未足挂不上床单的只能是她,过去帮了个忙。
两人那种心虚的神色是怎么回事?鼬轻咳一声,制止了自己的想法。
“鼬先生,请等一下。”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这样称呼自己的名。小小的身子挡在自己面前,一股药味。
他想起他们上次分别时,她还有未问完的话,却作若无其事般问:“什么事?”
“零葬大人已来找过我了。”
“你有什么打算?”
“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你去找零葬大人,他应该求之不得吧。”
“我相信你。”
鼬无奈。他背负了那么多的人生,如今又被一个小姑娘赖上了。他到底是摇了摇头,“这不是什么理由。我说过,信任在这里是不适用的。”
决明并不气馁,转而问道:“我在你后院挖了株药草,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还有其他事情吗?”鼬已是要告辞的意思。
决明一咬牙道:“可是我已经把几本书埋在了你的后院里,若是被人发现,你还能置之事外吗?”
鼬的眼底已有了愠意,口气冰冷,“书是你埋的,你觉得大家会相信你还是我?”
“如果仅凭几本书就想成为我的掣肘的话,你就不怕我直接杀了你自证清白?”一瞬间鼬身上散发出的寒意森森。
决明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里难掩惧意,今日所为的确是她冒失了。但是就在这半步,她意识到自己已退无可退。既然选择了孤注一掷,她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我相信你,你不会的。你当时没有杀我,现在又何必杀?”她逼自己站直了身体。
又是良久的凝视,久到决明都感觉不到膝盖发软——已经僵了。她暗暗恨自己不争气,又深深地被那双漆黑眼睛吸引。
背后隐隐有了人声,有人起床了,他们不宜在此久留。
待鼬颜色稍缓,她低头轻声说:“你真的宁可杀我也不想要一个长久的伙伴吗?”
“我……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她又仰起头,目光清清亮亮。
鼬仍旧不为所动。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只好选择自己说出那个关键词:
“你的写轮眼……”
那一瞬间决明感受到了席卷而来的杀意,全身都好像不能动了。她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出他寒霜般的神情,果然还是低估这个男人了。
“你知道什么?”
杀意是他有意控制散发出来的。虽然写轮眼对她无效,他还是有自信让她说实话。
问句只有寥寥几个字,可是从鼬口中说出就像一柄短刀,她喉咙发紧。
尽管如此她还是避开了真实的答案,“我是一名医生,你相信我不会害你,”她的目光一如他们初见时,笃定道。
鼬似是为那目光柔软了片刻,稍微放下了戒备,“你直说。”
决明回头往身后看了看,“不是在这里。你下一次任务带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