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田柾国几乎是驱车4个小时，来到了金南俊口中的凌泽镇。
先是气愤再后来就是惊讶，他没想到如今还有这样的地方，就像被时间远远抛在了身后，独自在黑暗角落里慢慢斑驳的一块旧手表。
街道很窄，还可以看到墙上因常年失修大块掉落的瓷砖，恍惚间有垃圾腐烂飘来的酸臭味，田柾国蹙了蹙眉头，很显然，洁癖处女座不喜欢这里，硬着头皮还是拐进了深巷。天气有些热，墙上瓷砖还在的部分毫不留情的反射，刺白的光恍的田柾国有些恍惚，这破败的巷子，他一时竟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张怡的家在巷子深处倒数第二家，铁制的大门饱经风霜布满铁锈。
根据报告显示，张怡父亲张志斌今年38岁，大概是二十年前惹了什么人，右腿被人拿铁棍敲折了。这么邋里邋遢的过了小半辈子，经十里八乡介绍认识了张怡的母亲，也算是讨了个老婆。张怡7岁那年，她母亲跟着来村里修路的工人跑了，张怡奶奶一时气不过也撒手离开了。至此，接二连三的打击，把这个年纪并不大的男人逼疯了。
张怡的爷爷早年逝世，整个家庭的负担全部丢在这个小身板上，父亲精神不正常时，打骂都是管不好力度的。
9岁那年，刚从城里务工回家的张怡的表叔林仁俊看不过决定带张怡一起去，就这样，生命刚刚绽放的张怡就饱受了累年的磨难，最终竟以惨绝人寰的方式匆匆离开世间。细数下来，她不长的生命，真正有所归依的竟只有儿时的那7年。想到这儿，田柾国有些黯然，他自认为不是多愁善感的人。
大概是这里的一切都过分熟悉了吧。他暗暗的想。
整理好思绪，田柾国敲了张家大门。他此刻有些惴惴不安，关于张怡的报告相当详尽，可关于张志斌接下来的故事却是一片空白。也许无人应答，也许张志斌早已搬走，再或者……
“你……哪位？”
女人的声音打破了田柾国所有的预测，他几乎是愣了几秒，然后从上衣内兜里掏出证件，透着不大的门缝，沉着嗓子，“你好，我是警察。”
女人下意识想要关门，却在听到张怡的名字后停下了动作。
院子里杂草丛生，如果不是这女人在，说是空宅都有人信。“你找志斌吗？他……他在里屋。”女人有些不自在，一步一回头往屋里走。田柾国点点头应答，目光却扫过院子角落的那堆破锁，正想要一探究竟，屋里却突然响起巨大的怒吼声，掺杂着瓶瓶罐罐碎裂的声音。
“警察先生！” 女人的声音尖利起来，“啊啊啊啊啊！”那尖叫可怖，田柾国在这一刻终于看清了张志斌的样子。一张土黄色的脸，骨骼清晰可见，他揪着那女人的头发，茹毛饮血般的，像是灵魂被生生从肉体中抽离。
一个健步冲上去，田柾国没敢下狠手，把人绑起来之后才发现脸上多了个口子。
一旁的女人明显比他要慌张，顶着一头乱发到处为他找创可贴。

第四章
“你就不该把柾国调到那么远的地方，他估计也察觉出来了。”金南俊捏着咖啡杯忧心忡忡。
“金南俊，是你顶着那张臭脸用手捣着我的脸说不能让田柾国坏了我们的事。然后在1个小时之内把柾国派到那个地方的，连路线时间都完美规划了。我，一，句，话，都没说上。”闵玧其十分流畅没卡一个字完成了整段发言，然后脸更臭了一个度。
金南俊：“.…..”
“但是，你别跟我说就只是这么简单，只是为了调开他。”闵玧其终于悠悠开口，他不信金南俊会办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虽然费的不是他的力。
“闵玧其，要是我没记错，你小时候在凌泽待过是吧……”
一针镇定剂射下去，张志斌安静下来。
女人静默的拔出针管，一言不发。
田柾国望向女人平静的脸，像是个无底的黑洞，森森地透出丝丝缕缕的绝望。他有些无措，仿佛是参破了刻意遮掩的秘密，不由得慌张。
“您，似乎经常……”
“哦，对。”女人神色依旧平静，只是那神色仿佛换了个人，与其说无所畏惧更像是破罐破摔。“忘了自我介绍，我不是这家的女主人。”
女人留他住下，他看看外面昏暗的天，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
起初，对于金南俊的恶意支配田柾国是非常不爽的，但现在案件的发展似乎比他想象的复杂得多也有趣的多
张怡的死，张志斌的病症，包括女人的存在。
一坨坨谜团纠缠在一起，他不能走，起码在他捋出头绪之前，他不能离开这里。
当然还有这个地方带给他那该死的熟悉感，他必须找出原因。
但是，现在，他更在意的是，
闵玧其怎么还不给他打电话！！！！
自己好歹也是他弟弟，跑这么远做任务真就不担心吗？！
还就不信了，闵玧其能不给我打电话！？
5分钟后
就这么忙吗？
10分钟后
是不是真的忙啊？
20分钟后
累不累啊？身体本来就不好。
30分钟后
要不自己打过去？
31分钟后
不行！今天他和金南俊狼狈为奸把他搞的这里的事他还没原谅他呢！
自己先服输岂不是很没面子？！
眼看钟表的指针指向1点，手机还没有要亮起来的迹象。
……

第五章
“哥，你睡了吗?”
好吧，和闵玧其的战争。田柾国，完败！
自尊心？
那种东西闵玧其有就够了。
“没有，在看资料，刚刚审完一个嫌疑人。你那边怎么样了？”酒嗓因为掺了些疲惫更醉人了，即使语气冷冰冰的，田柾国还是听出了些关怀，不管是不是听错了，他还是一样得意，甚至有点嘚瑟。但是又得极力控制自己，不能被自家哥哥听出来，会觉得他不正经的。
“哥，我觉得这边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在床上翻了个身，“不过，还有件事，我想问你……”
“我们小时候是不是在这儿住过？”
对闵玧其来说，那真的是段很旧很旧的岁月，像一条没有尽头的延长线，将他的生命从黑白重新过渡到色彩斑斓。
二十年前的凌泽镇是十里八乡最富庶的村镇，城镇的发展要得益于城镇中心的那家苎麻纺织厂。老板名叫胡子生，工厂在5年前开始壮大，胡子生手下的员工也多起来。而工厂内部的保安处也渐渐发展成了整个城镇的派出所，甚至掌握着通缉抓捕犯人的绝对权利。
这天依旧普通，只是那个姓闵的男人又一次被传唤了，男人叫做闵云涛，是凌泽镇上唯一一个相当出名的体操运动员，退役后一直在这家厂子工作，作风优良。只不过，2周前，一张来自凌泽派出所的传唤书第一次叩开了这个小小的三口之家的大门。
苎麻纺织厂发展迅速是有闵云涛的功劳的。
例如工厂早期发展必不可少的厂房。
房子本是闵云涛租给胡子生的，想着可以定期收到租金，奈何胡子生却是根本不放在心上。闵云涛无法忍耐，向派出所检举举报胡子生几乎成了家常便饭。
从那之后，噩梦就开始了。
XXXX年4月16日 阴天
今天天气不太好，有点潮潮的，感觉衣服都贴在身上，难受。
放学了，我只能自己回家，妈妈说最近有点忙，暂时不能来接我了，其实我是很失落呀，但妈妈当时都要哭了呢，比我还委屈的样子。
路上都是泥，昨天妈妈才给我换上的白鞋子变得黑乎乎的，不是我的错哦，应该不会被骂吧。我身高还不够，踮了踮脚才开了门。一开门就看到大厅里坐着爸爸和几个最近经常来的警察叔叔，围着桌子坐了一圈，也不说话，不闷吗？
妈妈叫我进卧室，小心翼翼的，有点好笑。妈妈训我的时候才不是这样呢。
门外渐渐有吵架的声音，甚至有很大的碎裂的声音，应该是爸爸最喜欢的烟灰缸掉地上了吧，怎么办啊，爸爸一定很难过，那些坏叔叔！
前厅终于安静下来，女人带着男孩才敢从卧室探出头。男人气喘吁吁，地上更是一片狼藉。女人忍不住哭出声，“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们怎么可能斗的过胡子生……”
“我会把那**拉下来的，不当是只为了我自己。”小小的闵玧其从未那般仰视过父亲，天色阴沉，但他总感觉父亲的眼里有一把火，不然怎么会那么亮呢？

第六章
下雨了，田柾国有点烦躁。
女人似乎有很重的关节炎，一直提不起腿的样子。
“蒋女士？”吃过早饭，趁张志斌还在熟睡的时候，田柾国叫住了还在忙活的女人。“您是医生吧。”
女人洗干净手，看了看他手里的本子，有些脱力的笑了笑，“毫无价值的东西了，还是发现了啊……”
窗外适时的响起一道惊雷，田柾国耳鸣了。
这是他第二次跟女人一起谈话了，信息却总是断断续续的，她似乎不太能信任外人，之前即使田柾国反复强调自己是警察，女人只是吞吞吐吐，说个只字片语。也对，这段经历太匪人所思，随便信任人的话活不到现在。
XXXX年4月16日 阴天
我是蒋文亚，今年19岁，卫校毕业后我就进了镇上的医院当实习护士。其实很累的，毕竟全镇都在我们这里看病，有时候我忙的连饭都吃不上。但还是很开心啊，每天守着张医生才不会累呢！啊，忘了介绍，张医生啊，是医院内科的主治医生，人谦虚又英俊，简直就是我的白马王子。不行，最近看他都瘦了，我得给他带点便当，可不能生病了。啊，好冷啊，这烦人的天气。
XXXX年6月6日 晴天
我是蒋云亚，今天很糟糕！张医生出事了！隔壁值班室的小张着急忙慌的跑来告诉我，张医生的腿被人打折了！怎么可能？张医生作风好极了，怎么会惹到人呢？我想去看他，但是他家家门紧闭，怎么会这样呢？到底怎么了？
从头到尾，不到2个月的记录，就是这本日记的内容。
早上起床在屋子里瞎晃的时候，瞄到了垫桌角的本子，看上去不像是便宜货，怎么就用来垫桌子了呢？
疑惑的抽出来。清秀的字体洋洋洒洒的，语气平平淡淡，田柾国却觉得自己脑子要炸开了。
之前田柾国也疑惑过女人对张怡的死毫不在意这件事，不过现在看来，她能允许张怡的存在也是尽了极大地努力。
突然出现的笔记本宛如一颗深水炸弹，崩开了女人所有的防线。
“不，是我先背叛了他。”女人苦笑。
“志斌腿坏掉之后精神紧接着也出了问题，镇上也是恶评不断。我母亲偷看了我的日记后，急着把我嫁到了另一个镇子，我推脱不得，以***。”一滴液体划落，却很快消失不见，“是我没守好他。”
“十前年一场火灾，我婆家一夜之间变为废墟。我那天本来夜里睡不着，跑去山上乘凉，没想到居然活下来了。”女人喝了口水，“说起来挺没良心的，我几乎是办完丧事后就马上跑了回来，我母亲得了老年痴呆，想管我也管不了了。”女人痴痴地笑，连空气都是凝固的。
“您，调查过吗？张先生的腿……”田柾国悻悻开口。
“怎么可能不调查？我几乎问了所有知情的人，不说的不说，敢说的都是死人了。”
“死人？”
“镇上的闵家，一家三口谁幸免了？哦！我忘了，儿子还活着，不过断了条腿，小时候的事在身上估计要烙一辈子了。”
这次田柾国是真的呼吸不过来了。

补发被吞一楼
第一章
田柾国突然惊醒，脑子里像是糊了层胶水。
太阳穴凸凸狂跳着。
其实准确来说，他是被呛醒的。烟酒混合的酸臭味真不是人闻的。他这样想。
酒桌上狼藉一片，不少人都倒下了。还剩下几个在张着大嘴狂笑着，田柾国没细听，毕竟过时的荤段子是真没意思。
毕恭毕敬的给一桌子不清醒的道了别，还没忘了给自家老爹发去消息。
终于解脱了......
从酒店出来已经是深夜了，他今天喝得有点多，那个视察厅厅长死活要把自己闺女塞给他，不胜其烦，田柾国不得不耍些小手段。这酒虽是不中喝，缓缓气氛什么的还是有用的。“我还只是个警局实习的，比不上我父亲，连大哥都不及啊，攀不上夏依妹妹......”他故作惭愧的低下头，“今天我来这儿，就是给各位叔叔伯伯赔罪的，各位看着我长大，我却没做出什么成就！这杯酒敬各位，喝了喝了！！！”他都这么说了，将自己贬的一无是处，还适时的揩了把眼泪，再来就真没意思了，厅长眯了眯小眼睛，猛灌一口酒，作罢。
酒过三巡，那群老头子终于安生了。
这次是逃过了，下一次……就不知道了。
他随手拦了辆出租。
“先生上哪儿啊？”司机大叔声音明快的很， 田柾国感觉呼吸都顺畅了不少。“公安局吧。”他不想回家。
他只是突然想念某种气息，锋利又安心的，也许能抚慰他。
办公室里暖气开的很足，李哲却还是有点冷，确切点来说是不寒而栗。不为别的，闵玧其那张脸，太冷静了，像......像尸体不是吗？两人共处一室却静的好像呼吸声都微不可闻，“听说你在场。”闵玧其开口了，李哲那颗挂在额上半晌的冷汗也终于流了下来，“对对......我.......我在场.......当时......”，“就是说，作为‘老师’，您袖手旁观了是吗？”他特地强调了那个词，语调不重，李哲却浑身汗湿了，“我以为是女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她顿了顿，眼角飞瞟了一眼闵玧其，看他没有别的动作，胆子大起来，“何况......都是初中生了.......有自己的自尊心了，我也不......不好说些什么......”终于闵玧其换了个表情，细微的，冷哼了一声，又像是轻蔑，“老师您到底是碍于孩子的自尊心呢？还是......”他语调一转，眼神直勾勾的望过去“碍于周韵涵的家世呢？”李哲张张嘴，像是有话说，又像是无话可说，闵玧其突然感觉很悲哀，那样年轻的生命以那样不堪的方式逝去了，他却做不了什么，只能在这里变相的谴责一个无权无势的人。他摆摆手，朝门外喊,“小刘，带她出去。”
这个案子折磨闵玧其很久了，说久，倒不是线索难找，案情难解，而是几乎所有的证据都摆在眼前，像是故意引他把罪犯推出来，而他敢肯定，这个人，一定是个完全不相干的冤大头。而说折磨，这种案子，任谁都会难受吧。花季少女遭性侵死亡，碎尸抛至下水道。至今闵玧其还是忘不了那张血花绽开、沾满油污的床单里支离破碎的身体。某种情绪似潮水涌来，闵玧其不敢再想，仰起头把药片吞下。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闵玧其抬眼看表，22:58，眼底涌起一股烦躁，浅淡的眉头不经意地皱起来。田柾国的电话这时不合时宜的打来，无奈，还是按了接通键，“干嘛？你......”“哥......”声音哑哑的，不堪疲惫的样子。“你来接我，行吗？”小孩的语气小心翼翼的，像是知道他心情不好，故意讨巧，可那声音却硬生生把撒娇变成了委屈的求救。闵玧其蓦地就心疼了，“嗯，我现在就下去，在楼下等我。”愤慨的挂完电话，闵玧其转身就愣了，自己的腿都不利索，还想去接小屁孩？还是叫郑号锡来吧，可刚点开通讯录，他就迟疑了。转而苦笑着把全副武装已经准备回家的小刘喊了进来。

我考试完啦！华丽丽回归！加油填我之前埋下的坑

第七章
多雨的4月，开尽了所有力气的花，被雨水狠狠浇下。闵玧其总会做噩梦，梦见血肉淋漓的父亲，梦见院子里树上挂着的母亲，和被一群成年男人追打的自己，腿太疼了，脑子也痛，包括那个在身体最深处独自跳动的器官，都太痛了。
田柾国急匆匆的冲出张家那道铁门，启动车子，理智已经无法支撑他继续听完那段往事，甚至于握方向盘的手臂青筋暴起，掉头力度过大，在狭窄的车道上，他险些撞上迎面而来的保时捷。
那些言语抽干了他肺里所有的空气，却再也吸不进去。闵玧其闵玧其，他的疑惑他的青春他那隐晦的丝丝缕缕的爱，都浇灌给了这三个字。此刻他只想知道20年前在凌泽到底发生了什么，而这三个字所描绘的那个人又到底知道些什么。事关闵玧其，他贪婪到一切都想知道。
但他没能见到闵玧其。
闵玧其被抓起来了，因为指使手下刑讯逼供，严重地侵犯了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人身权利和民主权利，并且更严重的是，
犯人在审讯过程中
死亡。
田柾国火急火燎到达的时候，偌大的警局寂静的诡异，每个人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到他，恭恭敬敬点了点头，继续低下脑袋，忙碌……
闵玧其的办公室已经空了，金南俊孤零零的在废纸堆里坐着。
暂时革职待处理。
巨大的章从天而降一般，烙下了不容置疑的印记。血红的，置若罔闻的。
一辆黑色奔驰划破凝固的空气，男人小臂划出个极大的弧度，车身一斜，将那辆黑漆漆的押送警车逼在车道与车身的夹角上，巨大的车身不得动弹。
夜色浓重，田柾国还是一眼就看见了那人苍白的脸庞。五脏六腑都拧住了，仿佛下一秒就要裂开。
“你竟然敢……”刚从车上骂骂咧咧下来的小警察在看到田柾国的那一秒瞬间噤声，“田少爷……不，田警官您……”
“你可以走了，这人交给我处理。”他目光如炬，无可置疑。
“可是我还没接到上级命令……”小警察作了难，磕磕绊绊的，十分难堪。
“哦？”男人眉眼一挑，“难道上级的指示得第一步先到你这里吗？”
小警察眉心一跳，“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
惶惶扔下车上的人逃也似的离开了。
闵玧其有夜盲症，开往位于偏僻郊区的一级监狱是没有路灯的，押送车车型又大，仅仅驾驶车厢的微弱光亮让他一切都看不真切。车突然被叫停，他是有预感的，却又马上反驳自己给予否认。
怎么可能呢？那样的人。
黑暗中，闻到包裹自己的周遭空气中多了自己常用的洗衣液的气息，闵玧其慌了神。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听到眼前人用清澈的嗓音拨弄出音节，一个一个像棉花糖一样敲在他心上。
他听到他说：“闵玧其，我来了。”

失踪人口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