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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杰佣/原创】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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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这回能不能看到更新……如果422楼和423楼还是看不到请务必及时告诉我鸭


IP属地:北京424楼2019-03-20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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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克当晚就在白沙街住下。第二天返回诊所时,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乘坐四轮马车,而是等了一辆快满乘的Omnibus,杰克进来后便只剩下最后一个位子。
    “福里特街103b。”
    车夫点点头一记响鞭。杰克拉开幕帘,发现马车在往比林斯门方向行驶。看来这趟车跟自己的目的地不算顺路,但好在他也不急,上午十点前赶回去依旧绰绰有余。
    空气里渐浓的海腥味提醒他们已进入比林斯门范畴——伦敦最大的鱼市。商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都带着一股纯正的鱼杂味。车厢里的女士们展开扇子遮住脸,或往自己身上洒香水来对抗这恼人的味道。杰克身旁一位肤色苍白的女士看起来马上就要晕倒,于是他伸手扶了她一把。
    “噢……谢谢您,我可真快透不过气了。”
    “没关系,如果觉得不舒服可以休息一会儿。”杰克声音温和,对方顺势靠在了他的肩上。
    “非常抱歉先生……可我有些……哦,我感到头好晕,全身没有力气。”
    “如果这样能使您稍微好受些的话,我很荣幸。”杰克体贴地坐直身子。“需要帮忙拿嗅盐吗?您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噢不,不用了谢谢您,让我休息一下就行。”对方显然不太愿意马上精神起来,这立马招致了对面两位女士鄙夷又嫉妒的眼神——那无疑在告诉她自己靠着的这位绅士有多么风度翩翩,一种隐秘的快感从心底油然而起。
    “我感到好多了,”她声音依旧虚弱,却让对面两个女人听的清清楚楚“您人真好……冒昧一句,您是在福里特街住吗?”
    “我在那里有个诊所。”杰克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哦原来您是大夫……多好的职业啊,正合适您的好心肠。”
    杰克对此只微微笑了笑,任凭那女人看似不经意般将手搭在自己手臂上。对面眼神简直凶狠起来,扇子后传出几声尖刻的讨论——那简直让她非常快活,由不得将这把妒火烧的更旺一点。
    “我还以为医生身上只有那种讨厌的消毒水味……但您,请别介意,您用什么牌子的香水?它闻起来就像真正的玫瑰一样。”
    杰克念出串复杂的拉丁文。那女士先吃力地思索一番,然后忽然发出艳羡的惊叫“噢对我想起来了!就是这个牌子!可惜我只在上星期的伯爵晚宴中见到过一回,伯爵夫人亲口告诉过我,是一个呃,相当昂贵的牌子,但品质非常好……”
    杰克微笑着听她根据自己随口现编的拉丁文发挥故事,内心挑剔地打了个C,偏偏面上还配合着那个拙劣的故事不时点头。随着马车驶出鱼市,空气味道逐渐变得清新,杰克扶正了那名女士并打开车窗。
    “您该多呼吸些新鲜空气。”缓慢吐字的习惯将杰克本就低沉的英伦腔过滤的十分温柔“尽管束腰带让您看起来楚楚动人,但作为一名医生,我并不建议您长期佩戴,那对健康……”
    杰克猛地打住了,他目不转睛盯着车外。那位女士颇疑惑地看着他,然后一同向外张望——除了两个乞丐模样的黑小孩外她什么都没发现,但旁边那位绅士却突然喊道“请停一下!”


    IP属地:北京425楼2019-03-21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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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术并不顺利。
      奈布从未如此近距离地观看一个被打开的咽喉。子弹穿透的人体是完整的,所有组织都包裹在平滑的肌肉里。而此刻他却被迫直视着一个完全无可理喻的东西——鲜红的肉块和薄膜,随呼吸一跳一跳的血管,以及病变的白色斑块。狭小的空间挤满了腥味和酸臭,令人感到本能的恶心。
      杰克捏着另一只拉钩,左手将锋利的刀子扎进咽喉,确切说他是用刀尖挑开了一根软骨。但这时喉咙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杰克露出吃惊的表情,一处意想不到的血管突然破裂,鲜血飞溅到他脸上并瞬间溢满喉腔。奈布同样吓了一跳,他刚想说什么但杰克的声音抢先响起“保持专注!”
      “保持专注!”艾伦迅速将枪向下压并按动13号扣住扳机的手指,野兔应声倒地。奈布愕然地回想起某个遥远的记忆断片,但仅仅一闪念,血淋淋的场景很快将他重新拉回了手术现场。杰克沉着地用纱布压迫出血部位,一块浸透了马上换另一块,直到鲜红不再渗出,喉腔中只剩下一些淤血和脓。杰克对着那滩积液犹豫了一下,然后奈布看见他拿出只瓶子,里面只剩下一点点消毒水,他用它漱了漱口。
      等等他不会要……
      奈布终于在杰克俯下身时转过了头。虽然他已经有点佩服这魔鬼作为医生的敬业,但这场面也实在突破接受极限。
      奈布再次转过来时喉腔已变得干净,杰克用剩下的消毒水漱掉满嘴血迹,然后挑出一个银制小管插入咽喉。这次他进入的很顺利,但患者毫无动静,杰克面色凝重地按着管子,奈布看到那个小人在变青。
      “怎么会……”奈布听到杰克声音开始发哑,他难以置信般盯着床上的人,“怎么会……”
      他一动不动,空气没有进入他的咽喉。
      “呼吸,呼吸,亲爱的,呼吸……”奈布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重视这个手术,杰克近乎机械地在向床上安静的小人儿反复念这个单词,隐忍着悲伤的眼神令奈布有瞬间动容,但他马上记起这人的身份,片刻心软变作一阵羞恼。
      “够了,演戏到此为止。”奈布放开拉钩抓住杰克肩膀,枪还在另一只手上,杰克若是反抗他照样能打断他的腿。但杰克对自己的处境毫不在意,他任由奈布将自己拽向门边,眼睛只是紧紧盯着床上,嘴里梦呓般重复着那句好像能起死回生的咒语。
      “呼吸……呼吸……呼吸……”
      突然床上的人奇怪地颤动了一下,紧接着喷泉一样浓厚的淤血从小管喷射而出,空气咝咝地涌入咽喉,他大哭起来,像初生婴儿那样用嚎啕来代替大口大口的呼吸。杰克如梦初醒般挣脱奈布扑到床前,极其纯粹的欢喜让他眼睛亮的能点燃太阳。他马上准备缝合,奈布刚一过去就迎来了杰克非常有力的拥抱。
      “谢谢,谢谢你!手术好极了!”然后他飞快找出针线,将长镊子塞到奈布手里,奈布终于忍无可忍地把它摔在地上。
      “你给我够了!”他拔出枪抵住杰克下巴“自己缝,别耍任何花样!”
      “先生……”
      手枪响亮的上膛声。
      “哦别发火,我自己缝。”杰克马上乖顺地举起手“只是,唔……您介意我先把那个镊子捡起来吗?”


      IP属地:北京427楼2019-03-21 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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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布才注意到刚才自己借着火气把镊子扔到了门边。杰克打着手势想去把它拿回来,奈布刚一犹豫杰克已向前走了几步,于是他迅速重新抵住杰克,将他一步步倒逼回床前。
        “我去拿。老老实实站在这里,别妄想任何小动作。”
        令人欣慰也心焦的嚎啕还在继续,奈布很快拿回镊子,上面已滚满尘土。之前那点消毒剂被用来漱了口,杰克只好去柜子里新拿出一瓶。可不知是由于塞子太紧还是他自己紧张,奈布看见杰克努力几次都没法打开瓶口。他甚至试着把手术刀插进塞子缝隙,唯一的结果只是在软木和玻璃上留下几条轻飘飘的划痕。
        哭声开始断断续续,奈布看见那个敞开的喉咙通过小管吃力地起伏。杰克鼻尖上沁了层汗珠,可无论他怎么用力,手里的塞子都像和瓶子连成了一体。奈布无法确定这人到底是伪装还是真出了状况,但他已被那快断气的哭声弄的心烦意乱,终于奈布“刷”地抽出刀,在杰克惊愕的注视下一刀将瓶子劈做两半!
        “消毒镊子用不了多少剂量吧?”奈布冷冷看着他,下巴指了指杰克手中剩下的一半和里面的一点点液体。杰克没再说什么,他看起来很不好,身上大半湿透了,水正顺着头发往下淌。他默默用那一点剂量消毒了镊子就去缝合,一只手固定组织并合拢刀口,另一只手动针,没有帮助的情况下他缝几针就得调整一下自己别扭的姿势,并且不得不每次都低头用牙齿帮助打结。
        “你平时也是这样?”几分钟后奈布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没想到一个人的手术会这么不方便。杰克没回话,仍重复着那一套别扭至极的动作,固定、引线、穿针、出针、低头打结……就在奈布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杰克轻轻笑了笑“已经习惯了。”
        和上帝共处一室、向自己讨厌的人微笑、在浓雾的夜晚当开膛手、一个人的外科手术……世界上仿佛没有他习惯不了的东西。习惯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它让人生存,让人麻木,也让人无所不能。
        奈布再次感到那种似曾相识的孤独。埋藏了那么深的记忆,为杰克一个微笑重新勾出水面,但他马上用理智将这些不合时宜的情感压回去。他该记得的是那间小屋和满室残肢断骸,撒旦狂妄的金色眼睛和那个诱人下地狱的吻。
        吻?
        不知怎的,奈布感到唇上烧灼起来,像被马蜂狠狠叮了一口。他有些羞怒地用手背捂着嘴,那里当真传来烫人的温度,奈布觉得自己可能整张脸都在发烧,就因为面对杰克而想起了那两个恶毒又恣肆的深吻。眼前杰克的形象无法遏制地与那一晚重合,当时因过度震惊而无法辨别的信息此刻纷纷从记忆里脱出。他斗篷厚重的触感,微微喘气时扑在耳边的热流,冰冷的脸颊和柔软的嘴唇,他那时闭着眼,浓密的金色睫毛有不经意的颤抖……
        奈布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头,该死的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此刻的杰克看起来并不迷人,相反还有些疲惫。白大褂狼狈地黏在身上,水从他湿透了的刘海滑出来,杰克本能闭了一下眼,几分钟前那里的目光还亮的能点燃太阳。可现在奈布只看到那滴水划过他的眼角,像颗可笑的眼泪。
        杰克似乎听到谁叹了口气,然后一只手伸过来帮他按住了镊子。
        “你快点,”奈布闷闷地说“我等的着急。”


        IP属地:北京428楼2019-03-21 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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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口缝的很整齐,杰克收好最后一针询问奈布自己是否可以出去。奈布无可奈何做了个“请便”手势,他感觉已经生不起这人的气了。甚至刚才泼他一脸消毒水的行为,奈布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有点无理取闹。
          杰克唾弃他对上帝的信仰,害他入狱,却又在最后关头弄了封信把自己从绞架上解下来;他请自己喝下午茶,用很恶劣但有效的方法治好过他的手,他们短暂同居过一段时间,自己曾喜欢他……所以说到底,他跟杰克能有多大私仇?
          他不过是出于正义想要抓捕一个开膛手罢了。
          至于作为医生的杰克,谁知道?人都有两面性,可能不排除杰克真是个好医生,愿意给付不起钱的儿童免费看病。奈布靠在门边,看杰克用一块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对胆怯地询问价格的小乞丐说“一便士。”
          “先……先生?”小乞丐惶恐地看着他,又看看依旧盖着床单的同伴,眼睛里充满难以置信。
          “不满意这个价格?那就三便士,再问翻番。”
          杰克一把拉住小乞丐,及时阻止了他跪下冲自己画十字的念头。
          “忙完了?跟我走。”
          目送小乞丐抱着同伴出门,奈布用枪示意杰克,杰克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看着枪,再看看他,有些不确定地问“您是打算绑架我吗?”
          奈布盯着他。
          “可我没什么肯为我支付赎金的亲人,如果您需要钱可以直接去屋子里拿……嗯?”杰克被下巴上的枪管逼的抬起头,奈布冷冷地说“我不喜欢你的把戏,别装傻。”
          杰克重新举起手,可他的语气仍很不确定“您是……”
          “奈布.萨贝达。几个月前被你栽赃的房客,现在轮到你了,开膛手。”奈布不愿跟他绕圈子,直截了当报出身份。这句话似乎点燃了杰克的记忆之光,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然后被枪抵着笑了起来。
          “谢谢,我想起来了。那个信仰上帝的狙击手,我亲爱的小先生。”
          熟悉的戏谑语气,带着撒旦的狂妄和掌控一切的笃定,立刻将奈布刚才对医生建立起的丁点好感尽数抹消。他瞬间警惕,仿佛开膛手的灵魂随这句话附在了眼前的躯体上。
          “把你恶心的称呼收起来,跟我走。”奈布将枪在他下颚用力一顶“再有一句废话就杀了你!”
          “哦……好可怕,我简直怕的全身发抖。”杰克依旧举着手,任下巴抵着把上膛的枪,他对恶狠狠瞪着自己的狙击手笑着低下头。
          “如果你没有像只可爱的松鼠那样跳进我的房子并贴心地陪我做完整场手术,我想我会信的。可现在……”他居然这么向奈布走了一步,奈布本能一退,杰克趁机俯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舍不得杀我?”
          这混/蛋!
          奈布挥刀就刺杰克腹部,但已经晚了,杰克迅速捉住他的手腕,在他犹豫是否开枪的瞬间顺势擒住另一只。两腕同时传来惊人的力道,奈布想起那个糟糕透顶的黎明,杰克捏着他的伤口差点让自己痛昏在他的怀里。而此刻杰克已凭他强势的腕力控制了奈布双手,刀和枪都握的很牢,于是杰克让它们统统对准主人的要害。
          “啧,我亲爱的松鼠狙击手。就没有人告诉过你,你不太适合近战吗?”
          奈布不想理他,他暗自蓄力准备给这人一记后踢,但这时他忽然腰上一紧,紧接着竟就被杰克维持这个姿势抱了起来。
          气氛尴尬了两秒钟。
          “你干嘛!”现在他的双腿只能在空中乱蹬。
          “怕你踢我啊。”杰克语气亲昵的像在哄小孩。
          “妈/的你是不是有病!放我下来!”
          “我不介意你喊的再出色点。”杰克微笑着抱他走向诊所大门,奈布立刻噤声,但马上他冷笑起来“喊开膛手也没关系吗?”
          “哦,那不行。我可能会打你屁股。”
          奈布终于忍无可忍,他刚想不顾一切跟身后这变态搏命,却听到敲门声就在耳边清晰地响起。
          “杰克先生?您在吗?”


          IP属地:北京429楼2019-03-21 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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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这回分了几楼发,应该不会再出故障了吧?
            艾特一下提醒的小伙伴们,谢谢了@霏湮º @渼毛球 @奈布-萨贝达º


            IP属地:北京430楼2019-03-21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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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看不见更新麻烦告诉我鸭


              IP属地:北京436楼2019-03-31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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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布听到敲门声愣了愣,而杰克竟毫不犹豫伸手开门。奈布吓了一大跳,他赶忙趁机挣脱下来,但门已打开,他来不及出去也来不及回避,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在看到来人的一瞬本能退后几步。杰克似乎总算良心发现,也配合上前将他勉强挡住。
                “您好小姐,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温柔的声线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轻佻的开膛手瞬间又变回英伦绅士,果然是杀人狂的心理素质。
                “您好杰克先生,我是海伦娜.亚当斯,白沙街孤儿院教师。”
                “哦,很高兴见到您,请进。”
                奈布看到一位戴茶色眼镜的女士款款进门,手杖随步伐敲在地上发出一声声回响。
                “这位是?”海伦娜快走到奈布身边时突然将头转向他,面对一位向自己露出微笑的陌生女士,奈布顿时手足无措,他张了张嘴,却只支吾出几个意义不明的音节,相比之下脸红的倒是干净利落。
                他要说什么?说自己是来杀杰克的雇佣兵?麻烦这位好心的小姐出去几分钟让我继续完成任务?正在奈布窘迫不已的时候,杰克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他是我新招的助手,是个好孩子,只是性格有点腼腆,您别见怪。”
                奈布回头瞪杰克,后者向他报以“温暖包容”的笑。事已至此,他不得不也配合着向那名女士僵硬地微笑,看起来果然很像腼腆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海伦娜善解人意地接道“非常抱歉我们事先没了解全面,该怎么称呼您呢?”
                “喀戎。”杰克居然又抢了话,还擅自给他改了个莫名其妙的名字!奈布生生把冲到嘴边的“混/蛋”咽回去,脸涨的更红了。不过好在海伦娜似乎没感到奇怪,她很得体地伸出手“您好,喀戎先生,非常荣幸能邀请杰克先生同您一起来院里,希望这是段愉快的合作。”
                “嗯……很抱歉这位女士,但我可能没法和杰克……先生一同去义诊。”有些咬牙切齿地说出“先生”这个词,奈布辛苦地给自己想了个理由“我最近……唔,还有其他事要做。”
                “是这样吗?那真的很……”
                “哦小喀戎,我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吗?任何私事都要为病人的利益让路。”杰克突然以长辈的口吻教训道,并且不等奈布反驳就马上换了种颇为不满的语气“况且你的时间表昨天才给我,告诉我你是不是又想偷偷跑去向花店的丽莎小姐献殷勤?”


                IP属地:北京439楼2019-04-02 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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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布真的快被气死了,这魔鬼的鼻子为什么还没有变长!但当着海伦娜的面他只能一个劲儿低头瞪地板,看起来的确也很像小学徒被抓了现行。海伦娜则重新笑起来“不要这样,您对年轻人太苛责了。说起来我们院里也有个叫丽莎的姑娘,凑巧也喜欢侍弄花草,只是有点怕生,您有兴趣倒不妨找她聊聊。”
                  奈布低着头完全不想听她说什么,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熬到海伦娜离开能痛痛快快把杰克暴打一顿。
                  “哦您看我多大意!”杰克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他上前几步热情地挽起海伦娜的手臂“居然让一位女士站了这么久。您先坐,要喝杯茶吗?我本打算今天就去拜访,不想诊所临时来了重病号。很抱歉还让您专程上门,我把这里收拾一下就走。”
                  “站住!”眼看杰克就要借此进一步拖延时间,奈布终于忍无可忍地决定揭发一切“你这混/蛋哪儿都别想去!”
                  两个人一同看向他,就在此刻诊所竟又一次响起敲门声。杰克脸上也闪过丝意外,但他马上镇定下来,再看奈布时微笑就带上了他所熟悉的阴毒。
                  “你有什么权力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杰克轻声说,眼神如蛇。
                  “你自己干的事你自己清楚!”奈布毫不畏惧地直视他的眼睛,他倒要看看这魔鬼还有什么花招。
                  “不要闹脾气,你有的是机会见你的丽莎小姐。”杰克话锋突转,依旧温柔的语调,但他的眼神正在慢慢变得恐怖。“很抱歉,如您所见我又有客人了,麻烦您去里屋稍等片刻——小喀戎会陪您一起。如果觉得无聊可以让他给您讲讲故事,哦,您别笑,喀戎在这方面是把好手。”杰克的话是说给海伦娜听,语气亲昵,但他的眼睛始终牢牢盯在奈布身上,目光嗜血而狰狞。强烈的反差任谁看一眼都会毛骨悚然,奈布紧紧按着枪看他,海伦娜却一派平静,甚至很轻松地偏着头,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氛围。
                  “他最擅长编故事,把最新时事加到周围人身上,编的让你身临其境,比如——”
                  “开膛手!你/他/妈/给我够了!!”奈布猛地跳起来,杰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枪朝天花板放空,一大块墙皮脱落下来,在杰克脚边摔的粉碎。


                  IP属地:北京440楼2019-04-02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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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他当然知道他们为什么出现。那个被他带走的孩子,自己曾让他帮忙将信投递到邮局。的确是很简单的事,一封信,一只盒子,自己又给了他足够的邮费,可惜那孩子偏决定自作主张地揭发些什么。在他去柜台的几分钟里,杰克站在不远处一个死角,冷眼看着他跟邮差紧张地比比划划,而对方则手势粗暴,表情极不耐烦。杰克知道这种办事人员多半不是跟人而是跟对方的衣服交涉,这孩子很可能连说出个完整句子的机会都没有。但就在这时,杰克灵敏的听力捕捉到了那孩子孤注一掷似的喊出的“Golden eyes!”
                    金眼睛!金眼睛!金色的眼睛!那孩子不要命地向那邮差重复这个单词。
                    细长的手术刀没入咽喉,但避开了最致命的要害,这使他还会挣扎一段时间,杰克冷冷看着地上的人。反正喉管切断了就叫不出声,死亡前的疼痛算是对人世最后的体验,他把这也归为一种享受。
                    如果不是最后那个不停重复的单词,他本不必死的这么快。出于对他之前表现的赞赏,杰克没让这具尸体变成野狗的晚餐,甚至还抱着它走了很长的路——对一个妄图算计自己的人来说,这已是开膛手能给出的最大仁慈。
                    代价就是此刻的“一点小麻烦”,那孩子用命喊出的“金眼睛”果然也不算完全白费,杰克衷心希望这些侦探的水平配得上那条命的价值,所以在他们为自己困惑表情而有点迟疑时,杰克已礼貌地邀请他们进入了诊室。
                    一群追寻“金眼睛”线索的侦探,一个满心揭发真相的雇佣兵,他们都想逮捕自己,他们只有一墙之隔。
                    开膛手不动声色舔了舔嘴唇,暗暗压下了难掩的兴奋。


                    IP属地:北京442楼2019-04-02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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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蜘蛛其实是一种脆弱的动物。
                      它不会飞,没有护甲,柔软的身体暴露在外。当一只蜘蛛落在地上时,螳螂都能轻易制服它,但当蜘蛛伏在网里时,它几乎能所向披靡。
                      侦探们来之前调查了房主信息,他们很吃惊这位衣着朴素,且以经营诊所为职业的人居然会是个高等贵族。确切说,杰克.普莱斯先生勉强算位伯爵,他在20岁时就继承了爵位和大笔遗产。但令人想不通的是,那之后他很快以一个低廉到不可思议的价格将土地和庄园易主,只给自己留下一个有名无实的头衔。没有土地的伯爵在上流社会自然得不到承认,所以含混称一声“勋爵”就算对他的最大尊重。而杰克除了参加必要的上议院活动或受到邀请外也不轻易跟贵族来往,平时生活更接近一个富裕的中产阶级。
                      眼下,这名奇怪的勋爵热情招待了每一个人。他平易近人、亲切友好,完全不像什么冷血的变态杀手。而对侦探们提出“要询问关于开膛手案的一些问题”,他诚恳地表示自己会全力配合。
                      “至于怀疑我是凶手,你们不是第一批这样说的人。”杰克自嘲地笑笑“毕竟提起熟练用刀,人们本能就会想起几个特定职业……您说指认者一个流浪儿?哦我想也是,那个阶层的东西总是惦记不属于他们的钱,我感激你们提前来调查,否则过两天我大概就会被某个讨厌鬼以此勒索一笔。”
                      无懈可击的对话还在继续,杰克积极配合他们的每一个要求。他回答所有人的所有问题,但只说报纸上的公开消息。有那么几次,杰克似乎漫不经心透露了一点只有凶手才知道的细节,比如他说第二名被害者玛丽安脖颈上应该是弧形刀伤而不是报导的“笔直两刀”,当他们以为他露出马脚时杰克又再自然不过地说那是最基本的外科常识。问不出破绽的侦探们又提出检查实物,于是杰克将自己的病例展开让他们对照字迹,将手术刀具给他们一一查验,他甚至任他们在房间走动而毫不害怕他们会发现什么。这里是他的网,他的主场。冰凉的秘密像蛛丝上的露水遍布每一个角落,猎物每一次徒劳的探寻都会给他带来隐秘的快乐。


                      IP属地:北京446楼2019-04-08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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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戎先生!”重物落地的声音毫无征兆,奈布本能一回头,竟是急着站起来的海伦娜摔倒在地,眼镜和盲杖飞出好远,她正无助地在地上四处摸索。奈布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回去将两样东西递到海伦娜手边。
                        “谢谢您,我,我……”海伦娜痛苦地捂着膝盖,看起来好像疼的厉害。“我碰到旧伤了,您能帮我看一下吗”
                        “你忍一下,我去叫杰克。”
                        “只是简单错位,不麻烦,您不是他的助手吗?钱会给您,一分不少……”
                        “我只是雇佣兵,唯一会处理的外伤只有包扎伤口。你不要乱动,我马上叫他进来。”
                        “噢……那好吧。”
                        奈布正要开门,门却自己打开了。他警觉地后退半步,杰克高挑的身影也迟了半秒才出现在门口。
                        他看起来颇为愉快——事实上他差点就把那群**逼到跪地求饶。目送他们狼狈地滚出诊室还要冷着脸才是杰克迄今感到最高难的挑战,而此刻他毫不吝啬地将最灿烂的笑容展现给面前一脸戒备的小士兵,看的奈布浑身发毛。
                        “故事讲的好吗,小鬼?”杰克似乎还想拍拍奈布的脑袋,但被嫌恶地打开了手。奈布直奔主题让他看看海伦娜,杰克向后看了一眼,疑惑地眯起眼睛。
                        “你让我看她什么?”
                        “她的腿,刚才……”奈布一回头——海伦娜好端端站在他身后,衣帽整齐,撑着盲杖一脸得体的微笑,他的话瞬间就噎回了肚子。
                        “她的腿怎么了?”
                        “嗯……这个……”奈布完全不明白现在是怎么回事,海伦娜刚才是装的?她为什么要骗自己?
                        “没事,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连累好心的卡戎先生跟着紧张——您忙完了吗?”
                        “忙完了,我们这就动身。”杰克微笑着上前搀扶海伦娜,并用谈论天气般的随意口吻问道“小卡戎这次给您讲什么故事了?”
                        “非常精彩的故事!关于伪装成房东的开膛手和一位单纯的房客如何相识,他又是怎样一步步对他实施欺骗。”海伦娜靠在杰克臂弯里笑着回忆“其实他不用带入自己我也感觉卡戎很像那个小房客,而开膛手从头到尾……别怕冒犯,就是您。这孩子还一个劲儿强调让我别说,我替他求个情,别因为这点想象力就惩罚他,他真的太可爱了哈哈哈……”
                        杰克同样笑起来说不会,而奈布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女人!他一路都没作声,到了白沙街或许他还有再次下手的机会。但事实是刚一到孤儿院,他就被海伦娜打发去找丽莎了。
                        “贝蒂!”海伦娜唤来个胖乎乎的丫头。傻傻的呆笑和分开的双眼一看就有某种智力障碍,但海伦娜亲切地搂了搂她,嘱咐她将这位“卡戎”先生带去跟丽莎小姐玩一会儿。
                        “您也看看我们的小丽莎,说不定会聊的很好。”海伦娜手拄盲杖,杰克站在她身边,一脸微笑,完全无视奈布恨不得杀了他的目光。而海伦娜那个笨女人还像个老婆子似的跟贝蒂絮叨“丽莎,听到了吗?丽——莎,就是那位棕发绿眼睛总在花园里的小姐,好了宝贝儿别这么不情愿,回头我就请她送你束最最漂亮的小雏菊,我帮你插在发带里好吗?这就对了,你带这位先生去……”
                        奈布不情不愿地看着这个傻姑娘笑呵呵来牵自己衣角,直到转身还能听见海伦娜在身后喊“对了也让丽莎送这位先生一朵爱丽丝!说是海伦娜小姐托她送的!那花现在开的正好,千万别忘了呀!”
                        奈布已经再也不想听见这个声音了。


                        IP属地:北京448楼2019-04-08 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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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蒂傻归傻,但对孤儿院构造显然烂熟于胸。她牵着奈布飞快穿过几个复杂的长廊到达一处小花园,里面果然蹲着个戴草帽的姑娘,正背对他们照看几株绿植。贝蒂似乎有点怕她,拽着奈布衣角示意他先开口,奈布只好硬着头皮喊了句“丽莎小姐?”但对方像没听见般毫无动静。
                          “丽莎、不高兴……花、高兴!”贝蒂吐着意义不明的单词攥紧双手,奈布不得不把快揉成抹布的衣角从她肉乎乎的手里抽出来。贝蒂以为他要走,居然不管不顾地又拽住奈布兜帽,一手急切地冲丽莎摇摆,一面大声喊“花!花!丽莎!高兴!”烦的奈布几乎想一刀柄把她敲晕过去,但这时蹲在花园的丽莎却缓缓转回了头。
                          “花?什么花?”
                          “贝蒂……小雏菊!红先生……爱丽丝!”
                          奈布皱了半天眉才意识到红先生是自己,他穿着红色的刺客披风。而丽莎则冷漠地说“只能二选一。”
                          “贝蒂的,小雏菊,最最漂亮的小雏菊……”
                          丽莎厌恶地看了她一眼,随手从地上捡了枝半干的花递过去。但贝蒂居然知道它不漂亮,坚决摇头不要,于是丽莎不耐烦将花扔到地上,继续回头忙自己的活计。
                          “丽莎、不高兴……贝蒂、不高兴!”傻丫头张嘴要哭,奈布有点看不下去,他对蹲在地上的丽莎说“不就一朵花吗?给她不好吗?”
                          “不就一朵花?”丽莎似乎动怒了,她握着园艺工具站起来,奈布这才看清她的样子。娃娃脸上有几点雀斑,绿眼睛里混着点淡淡的茶褐色,本来该是很可爱的长相,但这时她正凶狠地向奈布挥舞着剪刀。
                          “你知道每一朵花的生长需要经历什么吗?你给一朵花培土、浇水、施肥、捉虫看着它从芽到骨朵再开花吗?你没有!你只是个粗鲁的男人,你以为花就像女人只等你们采摘和践踏!所以你才会说出‘不就一朵花’这种可恶的话!赶紧和那个傻子一起消失,我不想再看到你,滚!”
                          奈布莫名其妙挨了骂,但也不想跟这个神经质的姑娘争辩什么,于是转身准备离开。贝蒂见没人帮她干脆坐地上嚎啕大哭起来,翻来覆去重复“贝蒂”、“雏菊”、“不高兴”,丽莎生气地将她架起来向外推搡,贝蒂则死死赖在地上。在奈布快走出大厅时,傻丫头终于哭出了个新词“海伦娜小姐!”
                          丽莎忽然松手,贝蒂一下摔在地上。丽莎的表情在听到这个词后意外柔和下来,她扶了扶头上的草帽“海伦娜小姐让你要的?”
                          “海伦娜小姐!”贝蒂似乎也意识到这个词有某种魔力,她赶忙拼命点头,又狠狠重复了几遍“海伦娜小姐”,丽莎看了她一会儿,转身去花园摘了几朵娇嫩的还带着露水的雏菊递给她。
                          “雏菊。纯洁的,天真烂漫,永葆童心。”丽莎轻轻说道,但傻姑娘完全没在意她的话,她只是对这些花开心得不得了。捏着它们左瞧右瞧,又想自己动手插在发带上。
                          “不行!让海伦娜小姐给你戴。”丽莎重新推她,贝蒂这才站起来,捏着雏菊看了又看,突然又用手一指大厅尽头“红先生!爱丽丝……海,海伦娜小姐!”
                          “海伦娜小姐也送了花给那个人?”丽莎看着奈布消失的方向,贝蒂又用力点头,丽莎略略思忖一下,返回花园选了几朵花跑了出去。
                          奈布听到身后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他惊讶地发现刚刚那个姑娘竟抱着几枝修长的蓝色花朵追了过来。再次确认是海伦娜小姐的馈赠后,丽莎才将花向他怀里一塞,同时轻轻说出了如下的话:
                          “爱丽丝。我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


                          IP属地:北京451楼2019-04-08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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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布一愣,在明白海伦娜的用意后他心头霎时涌起温暖的感动。丽莎完成任务就离开了,只有贝蒂乐呵呵冲他傻笑。奈布不由也回以微笑,他一手抱花一手牵着贝蒂回到了会客厅。
                            刚才还空荡荡的客厅现在挤满了人,却意外很安静。贝蒂心急地跑去找海伦娜,奈布也毫不费力地发现了杰克——他正在给一个没有手臂的女孩检查断肢。奈布心里“咯噔”一下,他环视周围,目之所及竟全是残疾的躯体和一双双属于儿童的无声的眼睛!这种死寂下连耳语都响若惊雷,所以杰克和女孩的对话毫无障碍地传到了奈布耳朵里。
                            “怎么弄的?”
                            “马车轧的。”
                            “多长时间了?”
                            “14天。”
                            杰克点点头示意下一个,这是个缺了左眼的男孩,低着头。
                            “怎么弄的?”
                            “……”
                            “多长时间了?”
                            “……”
                            杰克直接将手探进眼眶轻轻按了按那只萎缩的眼珠
                            “有感觉吗?”
                            摇头。犹豫了一下,点头。
                            杰克示意下一个,同时稍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于是露出身后一个中年男人。矮小精悍,络腮胡,耗子般灵活的双眼正密切关注着杰克的一举一动。似乎被奈布的目光吓了一跳,他的眼神猛地扎到奈布身上,速度之快几乎能听见眼珠在眼眶里“咔嗒”一响。
                            “你、你是谁?”
                            “可能是我的助手回来了。”杰克抬头看了一眼,向奈布招招手“过来小鬼,跟皮尔森院长打个招呼。”
                            奈布顺从地走过去,对方犹豫了一下才伸出手。
                            “克、克利切很高兴见、见到您。”
                            嘴上说着高兴,但自称克利切的男人好像很紧张。他不安地瞥着奈布,使劲蹭那身破旧的大衣,奈布跟他握手时甚至摸到了一把冰凉的汗珠。
                            奇怪的男人,自己有什么可怕的地方吗?
                            奈布这样一想,克利切就附到杰克耳边说了些什么,神情畏瑟。杰克先是一愣,然后吃吃笑个不停,奈布看见他边笑边上下打量自己,最后拄着手杖才勉强平静下来。
                            “抱歉,原谅我的失态。但您实在太会开玩笑了——我有多大本领才能请到开膛手当我的助手啊!”
                            奈布这才明白克利切害怕的原因,该死,逮捕自己的报纸全伦敦大概都传遍了。他心情复杂地看向还在从容编谎的杰克,竟感到一丝古怪的安全感。
                            该死的,别忘了你变成现在这样可全是拜他所赐!奈布狠狠让自己清醒,再次发誓只要单独相处他就杀了这人。杰克的声音在这时传来,奈布顺势跑去帮忙,克利切看起来对他半信半疑,但终究默许了这名助手的留下。


                            IP属地:北京453楼2019-04-11 0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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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诊很快结束,期间杰克借用了一次奈布手枪里的弹簧,之后很细心地消好毒才还给他。奈布临走前将花分给了孩子们,只为自己留下最后一枝信任。在门口他们再次碰见微笑的海伦娜,杰克礼貌性亲吻她的手背告别,而奈布站在杰克身边无声祈祷“愿上帝永远保佑您。”
                              雾气沉沉地氤氲在街上,铅灰色阴云带来一阵阵潮湿的凉意。杰克在前,奈布在后,他慢慢摸上了自己的枪,没想到杰克也突然危险地在腰间摸了一下,奈布拔枪对准他的后脑。
                              “奇怪……我钱包呢?”杰克没回头,只疑惑地喃喃自语。奈布无暇顾及他说什么,四周很静,他扣紧了扳机。
                              “好吧,看来我们得步行……”杰克转身,奈布眼中寒光一闪。
                              下地狱吧,凶手!
                              扳机扣动了。
                              意料中的枪声却没响起,奈布愣了愣,第二次开枪仍未成功时,他果断将整把枪用力朝杰克砸了过去。
                              杰克偏头避开,廓尔喀军刀的寒锋已射到眼前,杰克去抓奈布手腕,但一条腿闪电般斜劈上来,奈布身子略侧,刀尖滑到对方太阳穴直插下去。杰克左右受限,干脆不做任何防护向后一倒——这绝不是个很好的落地姿势,他几乎就是仰面摔在地上。但这个出其不意的动作好歹为他争取了时间,在军刀第二次插下来时,杰克总算用手杖挡住了奈布致命的攻势。
                              “你就这么想杀我?”
                              杰克挣动了一下,奈布用尽全力压住他。手杖不算坚固,刀刃已在上面斩出了危险的裂痕,再往下就是杰克脆弱的咽喉。奈布死死压着刀不给他腾手的机会,有那么一会儿,他甚至能清晰感受到动脉在刀口的跳跃。天空滚下隐隐的闷雷,杰克急促的鼻息洒在脸上,奈布用膝盖跪上他胸口,他能感到开膛手在渐渐不支。
                              “哈……”就在这时,杰克突然笑起来,奈布紧盯着那双诡诈的眼睛,淡金色目光向他身后游移,飘忽不定。
                              “杀我……你确定?”他断断续续地笑着,目光盛着太过明显的狡黠“回头看看吧,你这愚/蠢的……松鼠。”
                              沉默,持续发力,手杖卡紧了杰克的咽喉,他应该已经透不过气了。
                              “咳咳,就知道……好心……从没好报。”杰克居然还有力气笑,他闭上眼,忽然用尽力气将奈布推开寸许,紧接着大喊“救命!警察先生!救命!”
                              奈布大吃一惊,他刚想堵住杰克的嘴,身后就当真响起了皮靴匆匆的声音!他狠狠瞪着杰克,一咬牙刚想起身,不妨杰克将他一把拽住,连踢带蹬地在地上挣扎起来。
                              “不许动!”
                              警察理所当然抓住了行凶者。那名可怜的绅士看上去又惊又怕,半天都没能站起来,于是警察搭了把手,杰克“好不容易”缓过气,扶着他连声道谢。警察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于是杰克一指奈布“他想抢我的钱。”
                              “你污蔑谁!”奈布也反手抓住警察“别信这**,他从出生起就没说过半句实话!”
                              “那你刚才按着这位先生做什么?”
                              “我……”奈布一时语塞,随即气恼地反驳“是他自己抓着我不放!”
                              “长官您听听这是什么话!”杰克神情激动“照这个逻辑,我是自己倒在街上还逼他拿刀架着我脖子?你抢劫还不够竟还要拿正直的苏格兰场长官找乐子,你以为以长官的英明会信你这种低级伎俩?”
                              事实在唇舌中立见。英明正直的长官立刻就要把这个狂妄之徒逮捕归案,但奈布激烈反抗,差点把警棍都踢落在地,警察气急败坏掏出哨子就要召唤同伴,这时那名绅士又一次开了口。
                              “等等长官,先让他把钱包还给我。”
                              “你!外地小流/氓!赶紧把抢来的东西还给这位先生!”
                              奈布不理他依旧挣扎,于是警察一把扯掉了他的兜帽。在看清手里人的一瞬间,警察却瞪大了惊愕的双眼
                              “开膛手?!”
                              奈布刹那间脸色煞白,而杰克眼神一变,趁警察注意力全在奈布身上冷不丁喊道“长官小心!”然后举起手杖从背后猛地将他砸晕过去。
                              奈布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幕,杰克用力扯了他一下“还不快跑!”
                              他没头没尾地跟着杰克飞快逃跑,两人直跑到一个小巷拐角才算停下,奈布警惕地探出头观察,杰克却倚着墙渐渐滑在了地上。
                              他看起来累极了,可能现在一个八岁小孩要杀他都没法反抗——不知为什么,现在动手让奈布感觉自己好像很卑鄙。他心情复杂地看着杰克,刀从手里脱出来又收回去,最终下了什么决心般,奈布将刀一别就要离开小巷。
                              “你能去哪?现在全伦敦都认得你这张脸。”
                              “不劳挂记,”奈布语气冷淡“杀掉你之前我会活的很好。”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想杀我吗?”身后的人似乎有点无奈“我一直以为我们相处的还不错。”
                              后一句话明显把奈布激怒了,他刚刚走到巷口又快步折回来揪起杰克的衣领“你害我入狱又差点没命,现在还代你成为恶名昭著的开膛手,你管这叫‘相处的不错’?”
                              “可我真的很讨厌初次见面就被品头论足——你总要承认人都有那么点小忌讳对不对?而且你的信仰真让人难受,我第一次听简直像脑子被人吐了一样……”
                              “够了,你也没资格对我的事品头论足!”
                              “哦,我的错。总之你让我不舒服了两次,就算公平起见我也该让你不舒服一次。况且我的报复很有分寸,瞧,为了不让他们吊死你我甚至多杀了一个人,所以怎么算我们也应该是两清。至于现在大家都认为你是开膛手……好吧,这个确实是我的失误,那作为补偿我让你免费租用原来的房间怎么样?在离开伦敦前你都可以不必出门。”
                              奈布活了二十二岁还从未听过如此混/蛋又无耻的逻辑,偏偏杰克还十分诚恳,奈布甚至一时找不到什么理由揍他,最后只能生硬地吐出一句“谁要跟你这种杀人开膛的变态继续住在一起!”
                              “这算什么理由?”杰克迷惑地看着他“我只杀特定的人,又不是你。”
                              杰克对生命漫不经心的态度再次激怒奈布,他重新拎起对方的领子“什么叫‘只杀特定的人又不是我’?你杀人还有道理了?一样由母亲生出来妓女的命就不是命?别以为出身贵族就觉得天下人都该分三六九等,我告诉你,在我心里你不过是头直立行走的**!表面仗着好皮囊到处花言巧语,背地只敢把内心扭曲肮脏的东西发泄给无权无势讨生活的弱者,**养的懦夫!”
                              憋了许久的怒火一股脑喷泻出来,杰克竟丝毫不见生气。他安安静静等奈布骂完才礼貌地询问自己能不能开口,奈布将他狠狠往墙角一掼,杰克摔在地上虚弱地咳了两声。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人人生而平等’吗?”
                              奈布冷冷看着他“你永远都不会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杰克笑了,“那么你认为,告诉你这句话的人就真正懂得它的含义了吗?”
                              他用下巴指了指奈布胸前那枚厚重的、暗金色十字架。
                              ————————————————————————————
                              克利切(数钱中):哇,贵族果然有钱,这波偷的不亏!


                              IP属地:北京454楼2019-04-11 0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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