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木开始觉得,一觉可能是因为遭受了重大打击所以精神有些失常。否则无法解释,一觉为什么会想要以一个喰种的身份去见一名警察,而且那名警察的身份看起来并不一般。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名流窜的杀人狂突然闯进了一间警局。他看着一觉,想从一觉的眼中看到疯狂或是说狂乱的情绪。但是,对方的眼中依旧是平静,就像是玻璃球一样地死寂。
金木让开了道路,放任一觉走到那个男人面前。金木觉得一觉走向男人的背影有些眼熟,这让金木依稀想起了很久以前,他在那个晚上,顶着白发走向英所在的那间公寓时的记忆。
“发生了什么事?”记忆中的英看到自己的样子后急忙向自己询问,眼前的男人在听出是一觉后问出了相同的问题。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男人的双腿打战,但他依然强撑着自己的身子,向一觉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你那天为什么会放过我?”一觉显然没有回答男人问题的打算,他也只是自顾自地提出自己的问题。
“你问我为什么,难道说要我杀掉你吗?或是亲眼看着你被杀掉?”男人提高了声音为自己壮胆。这让金木觉得莫名地烦躁,他担心男人的声音会引起其他人注意。
“你难道不怕我会杀掉你吗?”一觉的与其依旧。
“你,你会杀掉我吗?”男人的恐惧终于反映到了声音上。然后,他放弃似的,以一种孤注一掷的气势问出了一个问题:“当初,你又是为什么放过我?”
金木想起了很久以前一觉曾与他说过,在一觉小时候有过一个与他关系很好的人类朋友。后来一觉的身份暴露,一视先生为了一觉安全想要清洗掉周围的关系。结果被一觉阻止了。一觉说,那是他们兄弟见第一次产生分歧!
“你也参与了这次的行动?”一觉又问出了新的问题。
“我能有什么办法?”男人的气势彻底被一觉压制,声音也小了下去。
“你知道这之后都发生了什么吗?”
“你,要找我报仇?”
一人一喰种,不断用问题回答着问题。这种怪异的交流方式,带给了金木一种怪异的既视感。金木频频想到了英,那个叫永近英良的人类。如果他确实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自己与他的关系将会变成什么样子?会变成眼前这两位这样吗?这样怪异而扭曲。
烦躁的感觉在心底堆积。金木只能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不远处的那一人一喰种身上。一觉只是拜托他陪同,而没有明确地指出,是需要他在发生状况时,帮忙阻拦那个人类,还是出手制住一觉?所以,这只能通过金木根据情况自行判断。
“这次行动的指挥官,现在在哪?”一觉终于问出了最后的问题。
“他是接替上任,前来20区常驻的上等搜查官。”男人答非所问。似乎,渐渐地他已经开始习惯于同一觉对话的感觉了。
“我是问,他现在在哪?他的住处,常逗留的场所,平时常去的地方?”一觉向男人靠近了一步,他在强行逼问,让男人回答出自己的问题。
“我,不知道。”男人咬着牙,露出一个哭似的笑容。
他在说谎,即使不用任何手段,金木也能看出,这个男人显然知道,至少是知道部分一觉问题的答案。一觉用手揪住了男人的衣领,提起了那个比他还要稍高些的成年男人。这是金木今天第一次从一觉脸上看出愤怒的情绪。什么嘛?金木想着,对方这不是还有情绪吗?搞了半天,他只是在强撑着不让情绪爆发而已。
只是可惜,这样的压抑,只会换来更危险的暴走。看着突然就谈崩的一人一喰种,金木却知道这两人打不起来。一觉不会杀死那个男人!金木肯定了自己心中的这一想法。然后,金木就开始感到疑惑。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确定?那种让人烦躁的既视感再度漫上。慢慢的,金木意识到了什么。
真像啊!金木突然感慨,简直一模一样。现在一觉的这个样子,和当初的自己简直一模一样。那种烦躁,金木将它好好刨开后才发现,它其实是厌恶。
就像是看到从前让自己厌恶的‘自己’再度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那种空洞,那种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偏执到丧心病狂的状态。都像是扎入眼中的钉子般,让金木觉得碍眼。金木也突然理解了最开始自己想要逃离的原因,因为自己不只是觉得厌恶,他还很恐惧看到那个自己。每一次看到,都会提醒自己一次,都会让自己回忆起那段黑色的时光。
金木研在厌恶着自己,他在恐惧着见到这个状态的护琦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