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狙击
混乱，一片混乱。眼前的状况对于护琦一觉来说并不好，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目前所面临的情况——自己被CCG的人包围了。一天的逃亡，不断的追逐与厮杀，都不过是为了将他驱逐至陷阱中的手段而已。就像是，捕鱼时渐渐合拢的渔网，现在一觉所在的，就是网的中心。现在自己被困在这里，无论是逃窜还是跳跃，都无法脱离。是鱼死，还是网破？
结局走向的关键就在于眼前这名搜查官。一觉盯着他，死死地盯住。这名白鸠，穿着与其他搜查官一样的白色衣衫，耳朵上戴着耳机，一只手提着箱子，一只手把玩着硬币。除此之外，他给一觉的感觉就是扭曲。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眼底却满是喜悦，就像是画师一脸平静地在纸张上宣泄出疯狂的画卷。不协调，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给自己最直接的感觉。
这种不协调，甚至是让一觉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对方的身份。千本山上，金木一直追寻的死敌，曾与一觉在11区有过一次接触的搜查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表现出的最直接的情绪就是兴奋，对于战斗的兴奋，对于可以杀死对手的渴望化为实质的表情然后流露出来。但那时的他，情绪深处却藏着一颗平静的心。他可以冷静地分析战局，判断局势，做出疯狂却又准确的行动，将对手一步步逼入死路。
而现在，虽然依旧是给人以不协调的感觉，虽然依然是将人逼到绝路，可他的内心和表象却又反转了过来。这个男人，是两种极端的糅合，不是简单的将两种情绪包含，而是两种情绪的同时表现。他很危险，一觉暗暗提醒着自己，但现在，我要杀死他！
用对方的生命来换取自己的存活，这对于喰种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为了活下去！每只喰种都怀抱着这样的信念，然后掠夺着他人生存的机会。
啊啊，不是鳞赫啊！千本挂着一张没干劲的脸面对着那名刚出现的喰种。但他并不是没干劲，恰恰相反，他能明确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正在激烈跳动，那是他心底抑制不住的脉动，是对于虐杀的喜悦。
“队长。”耳机里响起了临世平泽的声音，现在的平泽正趴在千本对面街道的建筑物顶上，身边放着枪械，占据着制高点，统括着全局的变化并随时向千本汇报着情况：“已经有猎物进入了。”
‘嘻’千本的嘴角咧开，这样才对吗？好不容易摆好的赌局，上桌的赌客当然是越多越好！

“哟，我们又见面了！”千本向一觉打着招呼：“能告诉我吗？上次遇到的那个小子在哪——”
千本的话音未落，一觉便已是展开了攻势。蝎尾形的赫子并没有击中千本。因为在赫子击出之前，枪声就先一步响起了。除临泽以外的另外四名小队成员同时从藏身处冲出，手中的常用型半自动手枪连扣数发，似然在短时间内就打出了十数发子弹。此前一觉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千本身上，所以应付不急，立马身上就中了三发。
一觉的身子一个踉跄，千本从手提箱中取出了他的库因克魔女。长节状的外形，就像是人的脊柱一样，每一节都向外伸出可以并拢的刃。魔女的刃擦过一觉的肩膀，一节接连着一节。就像是被小锯齿锯过的木头，最后库因克的一节反刃嵌入了一觉的骨骼。只差一点，一觉的额前惊出了冷汗，只差一点自己的手臂就会被整个削下了。
一觉转身，甩出的蝎尾迫开了靠近的千本。在千本离开的同时，枪声再度响起。一边射击一边靠近的四名搜查官，在打空了一个弹夹后也都冲到了一觉面前。他们各自取出了自己的库因克，加入了战局。
这就是，最初混乱的开始。赫子擦过身体，一觉突入到一名搜查官的面前，却又被一只菱形的盾状甲赫库因克给挡下。一只鳞赫库因克前端分开为四瓣，就像一只准备捕食的大嘴，一口咬下，一觉侧身闪过。身体向后退了一步，两支尾赫库因克凝成刃，划伤了一觉的背部。
逃不掉，无论从哪个方向都无法逃脱。进一步被千本以赫子抵到身前，退一步就会落入两支尾赫的攻击，进攻被甲赫御下，防御就会被追击。
眼前都是侧身袭来的搜查官。感觉就像是陷入泥潭，越是挣扎就会愈陷愈深。甩开一人就会被另一人缠上，五人交替上阵。有休整，有辅助，有主攻。白鸠与白鸠配合，在一觉的眼前织成一面攻击的网。眼前都是搜查官的白衣，一觉的赫子努力前伸，但是刚一伸出，就会被库因克阻下。
该死，该死！身体缓缓陷入泥潭的不安感渐渐漫上。不安一层一层地积累，叠加。情绪开始渐渐加重。首先是烦躁，然后是焦急，最后是慌乱。腹部又吃了一击，弯下的身体暴露出了一觉的弱点，只要一柄库因克削下，就可以瞬间斩下一觉的头颅。即使是喰种，被砍下脑袋也会是致命伤了。
‘呛’两柄尾赫被一觉以赫子隔开。保持冷静！注意控制！抓住机会！蝎尾形的尾赫甩开一觉的身体，螯勾将他挑起。护琦一视看着自己弟弟，他在教授对方战斗的技巧。从小开始，从一觉懂事开始，战斗就被写进了他的习惯。
被写进习惯的感觉是什么？一觉无法理解，他只知道，自己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被哥哥按照一系列计划进行了训练。战斗，防御，反击，这些都是他只要镇静下来，就可以做到的事。
蝎尾勾挑开了一柄尾赫库因克，以库因克拉住这名搜查官，用他的身体挡住另外两名喰种的进攻路线。
有对比后，就能看出经验的不同。虽然同时面对五名搜查官的攻击，但千本的魔女给予一觉的伤势，却是其他四人的总和。无论是单独攻击，还是与他人配合，千本都可以运作自如。他甚至能利用小队成员的前进，为自己的攻击掩护。
记忆中的蝎尾形赫子与现实中魔女的进攻路线重合。一觉的耳边依然回响着哥哥教训的声音，看清攻击着重，注意反击！一觉抬手，魔女的刃面砍进了一觉的手臂，他的手卡到了魔女节刃与节刃之间，让千本的攻击无法收回。
就这么，一觉的赫子刺出，直朝千本的面门击去。但即使面对如此危机，千本也没有任何慌张，也没有丝毫恐惧。他只是面带微笑，开口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嘣！”
狙击枪的子弹击发，Q巴雷特子弹顺着枪膛滑出。莫名的危机感使得一觉急忙转身，下意识以赫子御向那枚子弹射来的方向。他当然不可能以赫子挡住空中的子弹，一觉所能做出的防御，只是凭借着感觉进行而已。
子弹炸开一觉的赫子，贯穿了他的身体。Q子弹将一觉的身体开出了一个洞，然后，魔女的第二击就砍在了他身上。
恍惚中，一觉似乎听到了哥哥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
“小心！”耳机里再度响起了平泽的声音，千本身后后跃，避过一道袭来的攻击。
“猎物二号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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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停更一次

第二百五十一章 待兔
就像是切断了提线的木偶。身体失去支撑而跌下，干燥的尘土扑起，被汗水和血液粘在了一起。
大脑无法理解现状，全身各处传来仿若撕裂般的痛。很幸运，虽然被赫子消减了动能，但子弹还是贯穿了出去，而且调整过的身体状态也使得子弹没有在体内受到过大阻碍，让产生的空腔面积被限制在了非致命的范围里。
不过可惜，一觉现在却没这个时间来感慨自己的幸运。他因疼痛而混乱的大脑暂时停止了思考。人类在遭遇重大伤痛的时候，首先会恐惧，然后才是愤怒。喰种不一样，喰种只会愤怒。生命的过程中满是捕食与掠夺的喰种，天生就对于痛苦又极强的耐性。所以他们不会对于伤痛恐惧，或是说恐惧的程度很小，小到很容易就会被愤怒掩盖。
愤怒是一种很原始的情绪，它被写在生物的原始基因里，被称之为天性也不为过。因为愤怒，所以才会想要去发泄，去抗争，才会战斗、厮杀。然后才会竞争，竞争是生存的前提。哺乳动物胜过爬行动物，成为地球上的新一轮主流，才会诞生出人类。
所以，喰种是输给人类了吗？一觉问自己。因为输掉，因为失败而感到不满，所以才会愤怒？
或许吧！一觉想起了。也并不是没个人都喜欢获胜的。胜者有胜者的烦恼，特别是那群享受着前人胜果而毫不自知的人。他们甚至会感慨生命平淡，抱怨日常生活的枯燥。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90%的人都想过要自杀。一觉看到了男孩笑着，对他说着这样的话。
“然而，却只有不到1%的人会实行。”一觉接过对方的话。
男孩不满的嘟起嘴，可能是因为现在一觉正趴在地上的缘故，所以他总觉得男孩的身高看起来很高，还产生了男孩要比自己大几岁的错觉。
小孩子总会分不清知识与理论的感觉，在他们看来，一些‘权威者’说出来的话被自己记住了，就可以成为自己的知识，就可以成为自己向小伙伴们炫耀的资本（理论）。或许在小男孩看来，自己所知道的这中关于全世界人的知识，是件很厉害的事吧？所以他才会在被一觉接话后，表现出自己的不满，他觉得这应该是由他说出的东西。他的不满，就像是舞台上的演员被他人抢走了出场台词一样的感觉。不过，他终归是觉得自己是一个‘大人’，不应该如此小肚鸡肠。
“但这也是很大的基数不是吗？”他还不太懂基数的概念，在他看来，那大概就只是可以用百分比去除以的数字，“世界上有60亿人。”
“60亿是多少？”一觉反问。小男孩皱眉，一副还没思考过这个问题的样子，最后他回答：“总之，就是很厉害那种，比日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多，而且多好多的那种。”
是吗？一觉比小男孩更加清楚‘亿’的概念。他大概的估算了一下，然后她就发现了，原来世界上有那么多想死，而且会死掉的人。他想着那大概是可以养活所有喰种的数量！
一觉的鼻子开始发酸，他觉得自己快哭出来了。明明有那么多食物，为什么自己还要去‘捕食’？哥哥说，喰种为了活下去，杀戮是必须的！可他又不懂了，明明有那么多的‘自愿者’，为什么自己还要去做那些讨厌的事？一觉不知道，他不知道哥哥和这个小男孩之间谁更正确。
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当一觉察觉的时候，他的眼前已是多出了一层水雾。他努力地眨了眨眼睛，一滴眼泪被他的眼皮挤到了一起，挤出了眼眶。

怎么回事？我哭了？一觉意识到自己刚才有过了一瞬间的恍惚，感觉像是让人不安的回光返照。但其实并没有那么夸张，这只不过是大脑因为剧痛而暂时宕机，重启时不小心点开了存放着以前记忆的文件夹而已。
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喉咙里咳出鲜血，从口鼻间渗出。护琦一觉的指尖开始从重创中恢复了一些力气。感觉好像失神了很久，但事实上，时间距离他倒下才过了不到一秒。视线贴着地面，一觉看到有闯入者赶到，那人的鞋底踏在他面前的不远处，搜查官们纷乱的步伐就像是舞池里踏错节奏的舞步，最后甚至从舞步退化成了撞击到岩面上的激烈水流。看起来，至少在打乱白鸠们站位节奏的方面，来者要远胜于一觉。
“一觉，一觉！”护琦一觉听到了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他转动着眼珠，将视线上移。在他的视野里，出现了护琦一视的身影！哥哥怎么会在这里？
他思考着这件事，同时开始调动全身，自检着身上的伤势。躺在地上睡了一觉以后，自己恢复的比想象中的好。除了身上开出的洞和砍在身上的两刀以外，他还可以调动双手和双腿。
首先是左腿，就像刚学步的孩童，一觉忍着牵扯伤势的疼痛，向前踏出了一步。他学的很快，一步的经验，就让他从一名三岁孩童成长到了十岁。
一位被哥哥逼得后撤的搜查官退到一觉面前。一觉尝试着向他伸出手，赫子暂时还无法使用。
虽然是遭遇突然的袭击，但这位搜查官的反应依旧迅速，他即刻转身，以手中的库因克斩下。一觉握住对方持械的手腕，另一只手握拳，狠狠地击向对方的身体。
搜查官终究还是人类，只是一拳，一觉就听到了对方骨折的声音。在对方再度反击之前，一觉将这名受伤的白鸠甩开，同时，护琦一视也退回到了他身边。
“一觉。”一视呼喊着自己弟弟的名字。背对着一觉，他没有回头，视线牢牢锁定在哪几名距离己方最近的搜查官身上。尤其是那个拿着宛如长条锯刃的搜查官，一视的直觉告诉自己，对方很危险！
一视的脸上正戴着面具，在警戒搜查官的同时，他还空出一只手，将另一只面具递到了一觉面前。两张半蝎形面具，很明显就是一对。
“是‘兄弟’吗？”那名危险的搜查官嘀咕着。一视也不在意，他只是叮嘱着自己弟弟，“跑！”
“我们一起……”
“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做到什么？”一视打断了他：“你先走，我断后！”
一觉还在犹豫，于是他便加重了语气。
“快！”
“嘭。”
几乎是与声音同时到达的一枚子弹，那是曾击中过一觉的狙击，这次的目标是他的脑袋。但是，在这枚子弹击中目标之前，它就先一步被一支赫子给挡了下来。
蝎尾形的赫子将子弹斩中。
“狙击的主要优势在于第一枪！”一视发出嘲讽的声音，最后他终于转过视线，向一觉下令道：“走！”
身体被命令声牵住，背对着战场，一觉迈开了逃离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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