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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雨
“下雨了啊！”雨滴落在砖瓦与地面上的声音，吸引了雾岛董香的注意。水粒从透明窗上走过，留下一条连贯的脚印。
玻璃映出自己的面容，女孩抬手，手掌与镜像中的自己对上。雨滴的轨迹被遮蔽，但通过触摸，女孩反而能更清晰地感受到，水粒在掌心上的舞蹈。
或是因为时间近秋的缘故，只是一场初始的雨，就带走了白日间，大量的热气。冷意顺着贴住窗户的手传到了董香的身上，让她的身体不自觉泛起一阵地微寒。
“喜欢雨吗？”金木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出乎意料的，董香的反应是摇头。人类的记忆尚且没有那么善忘，更何况是喰种。本就不易被遗忘的记忆，在前些天的时候又被再度翻开过，使之在蓝紫发女孩的脑中，又被加深了一次。
对于雨天，董香有不好的记忆。突然的雨水，淋湿过她的制服，当她好不容易跑回古董，看到的，却是在痛哭后疲惫睡去的小女孩；听到的，也是小女孩的母亲当着她的面，被驱逐的事情……
“糟透了！”董香当时是这样想的，这种想法就和现在的她一样——糟透了！
“亲成小姐，为什么要去见店长？”在到达古董前，坐在车上的董香曾这样向自称是金木“前临时监护人”的亲成素爱问过。而当时的亲成，是这样回答的，“嘛？你猜∽也许，是来接研君回去的哦！”
“哈？”脑子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的董香，做出了对方是在开玩笑的结论。是在开玩笑吧！董香想，然后，她察觉到了不对。
就在这车上，就坐在她一旁的金木，此时并没有回应，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董香看着金木，发现少年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车上，他只是看着车外，视线投得很远，显然已是陷入了沉思，连外界的声音都屏蔽掉了。
接回去什么的。是开玩笑的，吧？
直到三人到了古董，下车进门，与大家相互介绍，再到亲成与店长一同走到古董用于谈话的里间后。金木和董香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金木依然在思考，而董香则是在等待里间两人谈话的结果
时间回到现在，雨声打破了古董里的沉默。不过说是沉默，但其实，沉默的也只是金木和董香而已。古间先生正在教萝马沏咖啡，入见小姐正指着两人，向雏实低声道，“呐，不觉得那两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吗？”
“我也不喜欢！”金木走近，走到了董香身边。愣了一两秒后，董香才意识到，金木这是在回答他之前所说的关于对于下雨喜恶问题的答案。
“与其说是讨厌下雨，倒不如说，我是讨厌雨滴滴落的声音。”白发少年平静地开口。脸上所有的，是董香从未见过的神情。
你决定要说了吗？金木。说出你这些年所经历过的一切？董香等着，等着金木的下文。可是，金木的话却就此顿住了。就像是还没有彻底组织好语言，或是在脑中回忆的时候被思考的某项事物给刺激到。停下话语的金木，在一段时间后，终是抬手，不自觉地摸了摸下巴，然后，脸上露出了笑容，“还是算了！抱歉，董香，我刚刚的胡言乱语，你就忘了吧！”
你这，你这个，你这个家伙！雾岛董香把牙齿咬地发出声响，如果是漫画的话，或许就可以从她的身后看到隐忍的火焰，或是从她额前的刘海出现那些哔哩哔哩的蓝白色微小电弧火花。

嗯(⊙_⊙)？危机感？脑中突然响起的警报，让金木感到疑惑。然后，他的腹部偏左，腰部偏上，也就是最下根肋骨位置的地方，受到了蓝紫发女孩的肘击。
“为什么？”金木的身体被击地弯成＜形。女孩回答了他的问题，“因为，你让我觉得很不爽啊！”
“而且。”董香扶住金木的身体，以防他因为自己的一击而倒下。女孩的声音放缓，放轻，“即使那个亲成是你的熟人，你也不应该把一切都告诉她吧？我也就算了，可是居然连依子的名字也告诉了她。要是依子又被喰种盯上该怎么办？”
“咳咳∽”金木干咳一声，调整了气息，“我没说过。关于20区的一切，我都没告诉过亲成小姐。”
“什么？”董香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金木苦笑，“这就是暗衫情报的能力！你也可以理解为某种程度的示威吧？”
“示威？向谁？”
“向我！”金木的表情恢复正常，“也是向古董！”
“可是，她不是你的监护人吗？”
“但她也是组织的成员啊！”金木回答，“而且，所谓的监护人，也不过是受人所托而已！”
“20区，或是说古董，已经彻底进入暗衫的视线了。”金木淡淡地开口。董香从金木的身上移开视线，“你在车上的时候，就是在想着这些吗？”
“嗯！”你当时注意到了吗？一边想着，金木一边点了点头。
此时，古董的里间。
“懂了吗？芳村先生，如果不放弃对于那孩子的庇护的话。暗衫就可能会向这间餐厅出手。”亲成端起店长递到她面前的咖啡，轻抿了一口。
“呜∽虽然不太甘心，但这咖啡还真是好喝耶！”亲成发出了感想。从当初她教授金木沏咖啡的事就可以看出，亲成也是一个擅长于泡咖啡的人。
“是吗？”店长微笑，“那么，就由我来教你吧！沏出美味的咖啡的方法。”
“诶，现在是应该讨论这种事的时候吗？”亲成疑惑。
“现在这种时候，现在是什么时候？”店长明知故问。
“我们不是在讨论古董对于暗衫的应对策略的问题吗？”
“这个，是需要讨论的事？”
“这个？”
“嗯，这个，不是早就决定好了吗！”店长一脸和蔼地开口，“互助是古董的主旨。所以，放弃同伴的选项，一开始就不存在。”
“是吗？”亲成回以微笑，这倒也是个不错的选项呢！
东京，7区。
夜下的雨幕让街边的路灯散出光晕，车轮劈开水洼，脚底踩在水边，雨滴点在伞面的声音响起，交织成狂暴杂乱的无序音乐。
巷道边的一角，一道无论是谁看到，都会认为这只是一个倒霉的流浪汉的人正倒在那里。
穿着完全不像是会走到这种地方的装扮，撑着黑色的雨伞，虽然不是任何华丽的颜色，但从材质来看，也可以看出那种高贵的质感的感觉。
月山习低头看着倒在他脚边的“流浪汉”。从他的侧脸，可以依稀看出他的面容。这是一张月山熟悉的脸，是他在前几天见过的脸。
“中村先生。”看起来，你遇到麻烦了啊！月山开口，脸上带着的优雅地微笑。
喰种中村，曾被田中七奈注射过药物的异变喰种。曾被重伤的男人，现在正倒在这处幽暗的巷道。中村无力地抬头，看向站在他眼前的男人，微弱地开了口，“月，月山先生？”
7区的高楼，站在顶层的穿着一身雨衣的会都，正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巷道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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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见
少有地出神，或是说，这是寿宫罕见地自觉的陷入了两难的麻烦状况。
应该怎么办？寿宫自问。对于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他，而他也不可能去问任何人。绪从治那里得到的信息，毋庸置疑，是暗衫机密级的资料。与以往的小打小闹不同，这个区域一旦触及，就是龙的逆鳞，那就是彻底与组织的对立。金木好不容易才能在20区重新生活下去，如果踏出这一步的话，日常就会彻底崩坏。金木将会再度回归到喰种的世界。
夜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虽不同于初时大点大点的坠落，但也依然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这样的雨，根本不像夏季的雨，犹犹豫豫的，让人感到厌烦。远处的护栏，被雨幕模糊成了行人的模样。走走停停地彳亍着，仿佛是一根直立的尖刺，钉入地面，刺眼且碍事。
真是麻烦！寿宫少见地感到了烦躁。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大大小小的，堆积在一起，全都压了过来。金木也是，只知道当个甩手掌柜，不好好学习一下人员调配的话，以后可是会因此而吃大亏的。不过，说起来，他的这个掌柜，貌似也是我甩给他的。
啊，不好不好！大脑为了逃避思考，而开始胡思乱想了。寿宫摇头，想要将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
一滴雨水从屋檐滴落，碎在了地上。寿宫的视线一顿，似乎，远处那道护栏，变大了一些。或是说，“它”走近了一些。
过度的脑内剧场，导致了注意力的下降。尽力想要看清远处的寿宫，又注意到，那道护栏，似乎还撑着伞……
好吧！那哪是什么护栏啊！那分明是一个人好吗？如果是敌人的话，你现在早就被人砍下脑袋了，寿宫！如此自责着，寿宫撑起了手边的伞，想要去迎接来者。
是的，来者不是敌人。而且还是一个需要他去迎接的人。
伞面后仰，从雨伞边缘露出了白发少年的双眼，“也不用特意打伞出来吧？寿宫先生。”
寿宫没有回应，雨滴在伞面缓解了下坠的趋势。散开后在伞面聚集，滑下，点在了金木与寿宫之间。
“寿宫先生站在那里，是早就看到我了吗？”金木提问。寿宫面不改色，“没有，只是发呆而已。”
“发呆吗？那还真是少见呢！”金木的脚步在走到寿宫身边的时候微顿，寿宫转身跟上，两人并行。显然寿宫并不想再在之前的话题上过多停留，“这么晚你还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清子在吗？”
“安雅去上班了！她已经在外面租了一个房间。今天应该也和平时一样，不会过来了。”
“是吗？”金木想了想，不再开口。
“你找她？”寿宫追问。
“没关系，不是什么要紧事！”金木道，“亲成小姐来了20区。”
寿宫的行动一滞，金木将他的这份异常捕捉。寿宫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不过，或许是因为相处得久了的缘故，金木现在已经能单从他的表情，就看出一些端倪了。
两人走到门前，金木与寿宫一同收伞。但是金木却并未继续同寿宫一并走向里间。察觉到金木停下的寿宫回头，正好对上了金木那认真的视线，“寿宫先生，您是有什么话，想要说吗?”

路灯在雨中模糊，从车辆的后视镜上闪过。雨滴走在车窗上，与车逆行。车的驾驶位上，亲成素爱通过耳边的蓝牙耳机，与手机另一边的人通着话。
“交涉失败！”话虽这样说，但亲成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失望之色。
“是吗？研的决定呢？”耳机里传出山田的声音。
“一样。”
一小时前。
“交涉失败！”一如亲成向山田汇报的内容一样，同店长一起从古董里间走出的亲成，如是向金木和董香笑着。那是平静而礼貌的笑容，不带丝毫懊悔的情绪。
“所以啊！”在董香反应过来之前，亲成就先一步贴近女孩耳边，“你不用担心研君被我带走了。”
“什，什么？我才没有担心这种事……”董香还是一如往常，不擅长应付陌生人的亲密举动。
“在车上的时候，明明一听到，就变了脸呢！”亲成一脸‘别装了，我早就看穿了’的表情。就算是喰种，但雾岛董香，也不过还只是一个上高中的小女孩而已。喰种的成长经历虽然让她的心境过早地成熟，但时间的积累方面，却还是与普通女孩相同。所以在一些地方，她还是会表现出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有的一面。
“这种事？是什么事？”金木从一旁探过头，然后，他马上就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异，在董香的一眼下，将头缩了回去。
这是，被驯服了吗？亲成忍住笑想着，但并未把话说出口。而是转身向身后的店长道，“芳村先生，店里有什么可以吃的食物吗？因为接董香和研君的缘故，我可是连晚饭都还没吃呢！”
晚餐！古董店里，除金木外，其他所有的人都将视线转向了亲成。包括店长在内。原本和蔼的眯起的眼睛，也稍稍睁开了几分。
店里陷入一种诡异的静默气氛中，众人的耳中，只剩下了店外的雨声。
“呃，我是说了什么很失礼的话吗？”亲成环顾四周众人，旋即马上明白了过来，“哦，研还没告诉过大家吧？其实，我是人类！”
“诶，人类。”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从后面走出萝玛，虽然她在震惊的同时，还顺手摔碎了手中的盘子。不过，也多亏是如此，古董里的空气，终于被这一声打破，流动了起来。
“可是，亲成小姐不是从17去的喰种组织过来的人吗？”董香第二个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没错，我就是喰种组织里的人类啊！”亲成回答，脸上依然是礼貌而淡然的微笑。
“这还真是，这还真是失礼了呢……”店长显然也很吃惊，一连说了两个“这还真是”，“没想到亲成小姐也是个可以与喰种正常相处的人类啊！”
“也……吗？”亲成意味深长地拖了一个字的长音。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亲成小姐可以接受。”董香追问，可能，不，是肯定，她想知道的缘由，是为了依子。
“为什么啊∽这当然是因为人类那边，我已经回不去了啊！”亲成住了嘴。回不去，究竟是不能回去，还是不想回去？亲成没说，大家也没有再问。因为现在在亲成的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一种追忆似的，几分怀念，几分伤感，几分无奈的神情。虽然只有一秒。
下一秒，亲成又变回了那个脸上一直带着礼貌笑容的知性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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