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里奥早看他进来,碍于场合不能亲近问候。此刻见他又平白无故得罪人,心下着急。
“这皮,狂傲不在嵇康之下”裴楷笑道。但见他们寒暄完毕,皮径自走到玛里奥身边坐下。旁人各自一案,他二人高大挺拔反倒挤于一处。只见一个深沉儒雅,一个清奇秀逸顿时令蓬筚生辉,人皆失色。阮籍也糊涂了,隐约记得那白皙青年是裴楷族弟,怎地跟皮熟识?
玛里奥虽知他此举欠妥,但想这正是他待自己与众不同,便也欣欣然。想来回洛阳已十天。每每想找他出来,怎奈皮居无定所。今日能在此见他说什么也要打探清楚
“皮,你在哪里落脚?”
“现于嵇康家中”
玛里奥沉默半响。自己也曾去嵇康处碰运气,可不想连门都没进。只说不见外客
“你找过我?”皮看他那模样心下揣测
“嗯”
“我回去嘱咐门房,你再去无妨”皮看他侧脸,只觉心情轻快。
开席前照例谈经论典。皮听都是些陈词滥调便自顾饮酒。玛里奥参与这等聚会数次,也感众人所说辞大于理。华美有余,哲思不足。便也默默饮酒,二人虽无交流却怡然自得,共享默契。
此时众多士子为人性善恶争得面红耳赤,气氛好不热烈。
“若人生而善,为何善人少,恶人多?”阮籍笑而发问,众多士子语塞
“皆因通经典者寡”一太学生答道。玛里奥也若有所思,这问题他思考良久亦无所得
“皮可有高见”阮籍看他。
皮起身把一坛酒倒在地上“譬如水泻地上,只纵横流淌,不成方圆。人性焉有善恶?时善人善,时恶人恶”
“良言也”阮籍大笑畅饮。
月朗星稀,秋夜如水。王府凉亭之上并肩站立两人
“不冷吗?”玛里奥见皮又是一身单衣,此处风大
“我只怕热”酒席方开,皮便觉无聊出来透气,玛里奥随他来到此处
“黑子在哪”
“山阳县竹林之中”
“你对它真好”玛里奥感叹
“它是我的家人”皮轻声细语。知他父母早亡随孙登长大。玛里奥疼惜之情顿起,轻按他肩膀。
“莫要难过,父母恩情大于天,即便已然不在人世也不愿看你悲伤”玛里奥见皮沉默不语出言安慰
“哈哈哈”怎知皮却仰天大笑。玛里奥不知所措
“你可知孔融”皮问道
“自然知晓,乃孔夫子20代孙”玛里奥不知他何出此问。孔融早被曹操所杀
“他有云,父与子何恩?不过情欲发耳”皮神色冷淡至极
“你!”玛里奥至孝之人,听这种禽兽不如的话,换做旁人已然是刀兵相见了
“此中王祥,愚孝可怜,虚伪透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他若真奉孝道又怎会任由司马氏欺凌皇帝若斯?哼,生养孝道,不过是出浮华好戏”皮咄咄相逼
“你,安可如此想”玛里奥怒到极处,因为对方是自己相见恨晚之人更疼痛莫名。见他一脸无动于衷,终于转身决然离去。
皮看他背影,面露苦色,轻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