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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照山月，一枝惊鹤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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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八千健儿已经牺牲殆尽，敌攻势未衰，前途难卜。若阵地存在，我当生还晋见钧座。如阵地失守，我就死在疆场,身膏野革。他日抗战胜利，你作为抗日名将，乘舰过吴淞口时，如有波涛如山，那就是我来见你了。”

下雪那天太吵闹了，他想。
不知道是谁拧亮了楼下的廊灯，从下午开始姑妈和亲戚们就陆续进门，空气中有饭菜香气和电视响声，偶尔会有人上二楼，他的房间在二楼最尽头的地方，因此顺理成章的，他能听清楚所有脚步下楼时停顿的那一瞬间。
他从前最爱下雪，把汽水的瓶盖摆在窗台上冻的又凉又生锈，后来那棵苹果树被砍了，他的窗口就没有枯萎的湿漉漉的树枝遮挡，于是整个冬天都变脏了。
现在只有房间里干净的不像话，他甚至不开空调，就穿着毛衣坐在木地板上，球鞋是夏天打棒球赢的奖励。
他应该什么都不缺才对。
可他竟然开始觉得下雪吵闹了。

“别妄想逃离。”
我翻到的最后一张画片是去年四月寄来的。
像是唱片播放途中戛然而止，时间线到这里就消失的干脆利落，断口处两边裂痕都平整相似，是被心照不宣割碎的。
有多少条粗糙纹路我也数不清楚。
只在黑暗中突然想起他的轮廓来。

去年春天他状况很差。
一贺同我去看望他，芍药挑的谨慎又仔细，扎在蒂芙尼蓝的包装纸里放在病房竟然还会觉得颜色太艳了些。他隔壁床位是个几乎不开口说话的女孩子，更晚一些过来，却拒绝在靠窗的位置休养。一贺和我前前后后去过三次，她都侧身睡的安静，起初我还试图分几枝芍药给她，后来发现玻璃杯中花植腐烂发臭也无人管就不再这么做。一贺跟他的闲谈曾经因为我送花出现过停顿，但是并没有人阻止我，十五岁的抑郁症状况太过外显，她读的书是《晚年》，其中《叶》的那段话被反反复复折出痕，看得出来多次读过，已经被主人赋予特殊的含义，病号卡和原生家庭给予了逃避和心安理得的渠道，一贺并不喜欢她，认为这种坦荡又自得的沉默更多像是一种自取其辱的发泄方式。

“幺兒，你現在念不通沒關係，你只需要知道，我們所有人，阿婉，小鈕釦，你的爸爸媽媽，三哥的爸爸媽媽，都是可以為了這句話，隨時貢獻出全部的。”
“家大国大的熱血，我們沒有資格念出來，但你要記得，你一定要記得，夜里燃燒起來的那顆星星，不是為了讓人看見才存在的，它是在等待長夜過去，等待光明到來，等待黎明消散才升起的。”

“會結束嗎。”
“看完把碟片埋进沙子里可能會使你感到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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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归去，孤城越绝三春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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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味沉溺于怨恨，叙述时所掺杂的刻薄与恼恨比往日少得多，而且态度收敛，内容简明，听来更可信。

都看到这儿了
剥颗橘子再奔赴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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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很孤单的时候，你是骗不了自己的，画画的过程对我来说是剖析自己的过程。小时候，我觉得孤单是很酷的一件事，记得还写过一小纸条压在台玻璃底下：“孤独的人才是最有力量的。”长大以后，我觉得孤单是件很凄凉的一件事。现在，我觉得孤单不是一件事。至少，努力不让它成为一件事。我有时候觉得画画的时候，需要一种真正的孤单。一种真正的绝望。真正的绝望跟痛苦、悲伤没有什么关系。它让人心平气和，让你意识到你不能依靠别人得到快乐。它让你谦卑，它让你只能返回自己的内心。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不同的自我，他们彼此可以对话。你还可以学习观察微小事物的变化，天气，季节、画室角落的阳光、瓶口的那薄薄的灰尘、你知道，万事万物都有它值得探究的秘密，只要你真正——我说是真正——打量它。绝望有时会给你带来一种自由感。在辽阔的世界面前，一个人有多谦卑，他就会有多快乐。”

“没什么难熬的，你不走就行。”
“开不开心我都爱你，真的。”

他是如愿以偿在月色里乘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