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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昂首挺胸、理直气壮地活着,就只能悲壮的死去。
  看着那滔天的大火,和烈火中狼沁&8226;玥悲伤而悔恨的眼神,我突然想起夜,想起他看着我时,那婴儿蓝的眼睛,和那又温柔又悲伤的眼神。
  于是我看向狼沁&8226;修,他恰好也看过来,眼神交汇的刹那,我们都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那些亲爱的人,再也不能见面了!
  原本想要一起开心地活着的,最后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连眼泪也没有了……
  所有人脸上都是狂喜的表情,而我夹在其中,竟然连表情都不能选择!悲伤淹没了我,在这万人同庆的时刻,我忽然想起若干年前,夜看着我轻轻重复:“最明亮总是最迷惘,最繁华也是最悲凉”时,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悲伤的看着我,好像永远都没有办法在一起的样子,此时的我站在万人中央,感受着无限的荣耀,才终于了解,高处不胜寒的滋味。
  我竟在这在繁华里,看出极致的苍凉。
  这世间一切皆属虚妄,只有你存在的地方,才最真实。
  因为种种纷乱的事情,我甚至都忘记了时令,看着天空之下茫茫原野里盛开的大片暗蓝色的桔梗花和紫罗兰,我才蓦然惊觉已是春天。风掠过耳畔,忽然听到小刻的声音:“总有一天天空会连在一起……”
  我朝她转过脸去,只见她浅浅微笑着,仰着头,手指伸向天空,划了个圆:“我的老师去世的时候曾经对我说过:‘请你记住,我们每个人都是浮云,所以,当我们别离的时候,请不要悲伤,也不用难过,更不要哭泣,我们还有好多机会,可以在天空相遇。’”
  她转过脸来,认真地看着我:“所以你也不要悲伤。”
  我迅速掉过头去,吸了吸鼻子,强忍住快要破眶而出的眼泪,总有一天,天空会连在一起吗?那么所有的浮云,是不是可以再度相逢?
  “黑色占卜的预言已经成为现实,黑与白的双生子,当然就是指介于邪恶和正义之间的冥月&8226;夜,正如他所说,这个世界已经被他彻底摧毁,而你,将要带着所有人在废墟上重建这个世界。”
  “可是,占卜里也说,湖水蓝的力量会被唤醒,可是你也看到了,她根本不是落日拓的对手!”楚未歌冷冷地说。
  “其实我们都理解错了!”魔慢慢地说,“我们一直以为,只有来自星辰和大地的力量,才是上天赐予你的力量。可是其实错了!”
  “是啊!我现在除了星辰和大地的力量,没有其他能跟落日拓抗衡的能力!”我带着凄凉的笑容望着远方,大风呼啸着穿过云层,“我只知道,那咒语确实是世界上最毒辣的。”
  “你的力量,确实已经被唤醒了!尽管那是另一种力量,不同于外在的任何力量——那是源于你内心的精神力量!在你念出那个关于无解谜题的咒语的时候,在夜被你杀死的时候,你的力量,已经被你自己创造出来的咒语唤醒了!正因为这样,这个咒语才被说成是最毒辣的!因为,你用你自己的咒语杀死所爱之人,唤醒自己的力量,那就是如同禁忌咒语一样级别的祭祀啊!”魔看着我,“这种力量,只有你自己才知道。努力去发现它!发现它之后,你就将是无敌的!”
  他又去看着天空:“其实……这是多么荒凉的命运啊……表面的荣耀,抵不过心底最深的创伤……”他不着痕迹的叹息了一声。


IP属地:上海94楼2018-04-18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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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随着难民潮涌进光明城时,我仰头看着这座古老的城池,还记得初来的时候,在我眼里,它是那般威武高大,人烟稠密,我是完全以未谙人世的孩子的目光来仰视它,而如今,我却成长成一个以保护者的姿态来守卫它的巫师。
      在这春光明媚的时候,我就快要年满十八岁,正式成年了,而这短暂的一生之中,又有多少高兴和悲伤的事啊!在我流亡了几乎四年之后,我重新迈入在我年少时抚育我的城市时,我想起的,竟然是那些快乐的事,想起我所有的好友,我的师长,还有再一次坚定那个坚定不移的信念——我一定尽我之能,守护这座美丽的象征着光明和希望的城市!
      一个英武的少年将军出现在我面前,我抬头仰视着他,他骑着马,率领穿着红色盔甲的战士匆匆向城门而去,看样子是前去增援,只是他不知道,我已经暂时平息了这场几乎要毁灭这座城市的硝烟。我望着他削瘦笔挺的背影说不出话,那都是很久的过往了,久到我甚至忘记了,我曾经喜欢过他。
      月罹寒。
      一个疏离而料峭的名字。
      我们都已经在时光中改变了,我们丧失了很多人,亲人,朋友,甚至——爱人。我至今不知道月罹寒是不是曾经喜欢过谁,我只是知道,他已经和星家族的大小姐星空嫣订婚,婚期无限延长,直到战争结束。我不知道他们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否正确,因为在战争结束前的漫长时间里,也许有很多事会改变,也许,战争结束的同时,很多人已经再也不能回来。
      回来和相爱的人在一起。
      这么简单的事情,也不能够。
      歧原气喘吁吁的从燃着火光的城门下跑向我,手拼命挥舞着:“我知道了!我知道打开死者之书的秘密了!”
      他停住我面前,剧烈喘息着,弯着腰,双手扶着膝盖,眼睛却熠熠生辉:“绝望、浓烈、不顾一切的爱,只有这样的鲜血,才能、才能……”他仰头望着我,“才可以,打开死者之书!”
      我颤抖着,咬破食指,把血滴在死者之书上,歧原半跪在地上,如捧珍宝地举着死者之书,我只等待了一秒钟,就看见书上显出了字。
      我闭上了眼。
      原来如此。
      原来真相如此。
      真正的死者之书上只有四个字:“动用一切。”
      “天空中永久浩瀚的星空,请照耀我,给予我永恒的指引,我会在你的光芒下勇敢向前,决不退缩!”我站在落日拓面前,仰望星空,轻声祈祷,落日拓的手指转动着魔杖,一点也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我平视他,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说要我嫁给他,可是我也从来没有想弄明白过,这个人,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所有生灵的公敌!我举起异芒之星,俯首低语:“以生命之神为助,来自天空和大地的力量,这世间的一切,为我所用……”
      落日拓的目光遽然深邃凝重,魔杖停止转动,试图对我发出暗黑魔法,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杀!”
      短短一字,短促有力,如同天崩地裂,星月隐耀。落日拓轰然倒地,未发一言而亡。
      我转身踏着地上的鲜血而过,未曾注视他惊骇至极的脸。他的阴郁残忍,以及他对我不明所以的爱,都随着他的死亡而宣布终结。他将带着他至生的爱和属于他自己的悲伤,没入黑暗。
      原来生命到了最不平凡处,反而最简单。


    IP属地:上海95楼2018-04-18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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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笑着,不经意间一扭头,见萧夕旷和衣舞脉脉含情地依偎在一起,满脸幸福,再回头,浑身鲜血的月罹寒从远处踏马而来,张开双臂迎接向他飞奔而去的星空嫣,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大笑变成了微笑,微笑变成了僵笑,僵笑变成眼泪,在我眼里转啊转。
        我悄然躲到角落里。
        在我的人生中,最想要的失去了,不想要的却得到了;尽管在大多数人眼中我成功了,却是我人生最大的悲哀。
        高高的祭祀台很快悄无人影,所有人都跑到人群里庆祝去了,只有我躲在阴影里,望着天空,听着夜风呼啸吹过高台。
        那些飞走的时光——穿过果林的光线,飞向天空的风筝,落进水塘的花瓣,埋入尘土的笑声,日渐沉沦的废墟,以及日渐枯萎至苍老的容颜——它们都飞走了,并且永生不再回来,我们安坐在灵魂的某处,如同风声,如同泪光,如同微笑,以及微笑背后更深刻的阴影。
        风中不知谁唱起了歌:
        “你耀眼却孤独
        总有一天天空会连在一起
        是向着归来的你而去
        深邃蔚蓝的瞳孔
        你就像阳光的女儿
        梦幻般闪耀永不褪色”
        我循声望去,只见歧原独自坐在另一个角落里,吹着一管笛子,黑发遮盖下深邃忧郁的眼睛望着夜色四伏的旷野,看也不看我,我的眼泪轻易落了下来。
        “我没有什么悲伤的故事要讲给你,尽管过去了的事情确实很悲伤,就算很多年以后想起来还是会觉得难过,可是那有什么关系,现在不是都好了吗?只要我们好好的,那就好了,其他的,没什么可悲伤的!”我现在,终于了解了我的哥哥魔曾经在我追问真相时的话。
        就让那些时光都荒芜了好了,反正也不记得什么了,原来悲伤的记忆,还是全部都忘掉比较好。
        然而有谁知道,无数个夜晚,我一个人坐在高高的石崖上看月亮的悲凉?
        夜,你知道吗?虽然会长大会改变,但我遗留在你那里的心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许多时光过去了,我一直在世间跋涉。许多风景像流风霓霞一样匆匆消逝。而流转的你,年轻的容颜又栖落何方?
        你,在哪里?
        当候鸟又带走一年的莺飞草长,日升月落。当河流又荒芜了秋季的草原,水流花谢。当无情的风吹老了湖面,你在哪里?
        杏花开满天空,山峦一片黄昏的紫,飞鸟画出暮色里第一道弧线,当苍白的雪融化了春天,你在哪里?
        我束起长发,背起行囊,又一次前去远方。
        沿着长满江离的崖岸,蒲苇开出一片茫然的白,山坡上纤细的草叶中绽放着黄花和虫鸣。
        我驻足遥望这一切,然后往肩上背了背行囊,继续前行,风吹起我肩头的长发,就像我少年时一样。
        伴着低低掠过风之峡谷的风声,我轻轻和唱。
        “我是那么的希望,爱情就在我眼前
        在无言中,傻傻的等待着
        在这陌生又熟悉的地方,盼望着爱情生存
        满身雪花味道的他,什么时候一定会见到的
        真的不能在一起吗,死也不想放弃
        我傻傻不知道,只是思念对方……”
        [后记]我跋涉了很久,然后在冬天到来之际到达这里,虽然落叶都枯萎了,却还是觉得庆幸,因为一直有你在身边,所以,即使眼泪和鲜血烫在手上,也不觉得疼痛。只是在以后,以后的以后,好多年里我都无法忘记的这一切。
        再见了,亲爱的人。


      IP属地:上海96楼2018-04-18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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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格丽特未成年》
        万人坑的边缘,巫师们默然伫立,为首的那名巫师右手端枪,遥遥指定我。
        可笑,他以为靠这种人类的玩具就能杀了我吗?我冷面拔剑,黑暗力量通过左手传递进剑身,黑光如同雾气在坑底弥漫。
        “黛西。”持枪的巫师突然开口唤我,平静的声线经过月光的着色,格外的清冷澄净。
        我莫名的觉得心悸,注视着他曝露在月光中光洁的额头,不知为什么完全无法移开视线。
        一丝魔法的气息从他身上传来,他的手心中凭空出现了几枚子弹,弹身包裹着一层晶莹的金刚石,他将那些子弹一枚枚填进枪膛中,认真凝重,填充子弹的手没有一丝紧张和颤动。
        魔法子弹么?如果被它射中心脏的话,就算是我也会顷刻死亡吧。
        这个人……是非常认真的想要杀掉我。
        作为敌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胸臆之间涌起的悲怆是怎么一回事情呢?
        他要杀了我,这种认知在身体之中盘旋,耳边嗡声作响,剑柄从无力的手中脱落。
        “主人!”疫马惊骇大叫。
        “你……要杀了我吗,加西亚?”那个小小的声音再次响起,颤抖微弱。
        我抚摸着胸口,为那里传来的疼痛感觉迷惑不解。
        “不要动,黛西。”将魔法子弹填充完毕后,长着绿色眼睛的男人将枪管指向我,手腕稳定,他的声音穿越过重叠的尸山,沉沉落入我的耳中。
        **,难道你以为我会傻站在这里任凭你杀了我吗?我不屑一顾,正打算闪躲,骇然发觉双腿连一步都无法移动。
        火光迸射,子弹呼啸而来。
        在这一瞬间,我听到胸膛中那个声音说了最后一句话。
        血肉被穿透的剧痛中,我下意识地重复着那句话。
        “加西亚,我愿意……再相信你一次,哪怕要以生命作为赌注。”
        当最后一个字化为颤音逸入空气中,我的身躯摇了摇,岿然倒在尘土之中。
        眼睛闭合之前,我最后看到的是坑顶上那个男人垂落的右手,冒着烟的枪管无力地指向地面。


        IP属地:上海97楼2018-04-18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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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得里斯小夜曲》
            “你在听?” 他说了这么多,她却没有给出相应的表示,该高兴吗?高兴也许他所说的她早就想到了。
            格蕾蒂斯笑着点头,面色还是有些苍白,这几天她的精神总是好好坏坏,没有生病,只是疲乏,她坚持不看御医,却很粘亚瑟,总说只要他在就没关系。
            亚瑟绕到她身边坐下,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语气中并没有任何不满:“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格蕾蒂斯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看向他的眼神很温柔,像是如何都看不够,只不过说话有些无力:“知不知道很重要吗?”
            亚瑟说得很严肃:“当然,你要相信我,我的王后。”
            我总是相信你的。
            格蕾蒂斯微微笑了笑,她跳过这个问题,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兰斯,为什么爱我?我并不完美,甚至有很多很多缺点。”
            亚瑟对于她突然提出的这个问题有那么点错愕,格蕾蒂斯并不是一个喜欢直截了当的人,就连答应她回来也不会说出口,只是用行动告诉了他答案。
            “如果我说这是命运,你接不接受?”
            格蕾蒂斯蹙起眉头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亚瑟伸手在她眉间点了点,轻声说起:“其实也许就是命运。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父王叫到房间里,他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画,画里有一个小女孩,浅褐色的头发和眼眸。父王说,你必须超越她。我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更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超越她,长大了点后我意识到自己身份的特别和地位的尴尬,如果我要继承王位,我必须超越画里的那个人。我决定去见一见她,没想到反被她救了一次。父王那有一块魔镜,如果全心全意思念一个人便可以看到那个人。所以,每一天我都会对着那个人的身影告诉自己必须努力。”
            格蕾蒂斯一惊,刚想说什么,亚瑟的手指又点在她的嘴唇上,打趣地笑道:“放心,我没有偷看过你洗澡。”他继续说,“我一开始只是认为你不过是承袭了天神的眷顾,得到了不可思议的力量,但是,我在暗处看着你,正如你所说,你不是完美的,但没有人是完美的,可你是独一无二的,不论是那个救了我的你,还是失忆后性格大变的你,又或者是现在的你。”
            “这么说,你暗恋我很久?”格蕾蒂斯撑起身子靠在亚瑟身上,左手覆在他的胸口,掌心下便是他的心跳,透过布料和一层皮肤,有力地跳动着。
            亚瑟低哑的嗓音,邪魅的笑容,眉间的冷酷,眼底的温柔都是他致命的武器,只要他愿意,可以让任何人沉沦,但只有他愿意才会让人看到他最与众不同的一面,他低笑着勾起格蕾蒂斯的下巴亲密道:“是不是很感动?格蕾丝,我已经亮出了我的底牌。”
            他的秘密,暗恋,一个人的痴迷,所有的目光和心思都系在镜面的另一端,而对方却从来不知道他的存在。所谓的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大概就是如此了。即使相识的最初,她甚至不记得他们在之前就已经见过一面,即使在她人生的前半段,都围绕着另一个男人生活。
            “可是,你有多爱我呢?”
            格蕾蒂斯垂下眼帘,遮下自己眼中慢慢变暗的光芒,她的睫毛不自然地颤动了下,停留在他胸口的指尖也开始无法控制地发凉。
            “难道还不够吗?”他并没有看出她的异常,只是以为她在寻求一个更重的承诺,“格蕾丝,至少,在你我之间,你不能否认是我爱得多一些。”
            格蕾蒂斯死死咬着嘴唇,那上面一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痕:“那如果,如果有一天,神不许我们相爱,如果相爱了,必须要取走我们之中一个人的性命,你会怎么做?”
            亚瑟正把玩着她的一束长发,他喜欢这种亲密的接触,听到这个问题后手指不由停住,可一会后又自然地缠绕起来:“不会的。”
            “不会吗?”格蕾蒂斯坐起来,目光平视亚瑟,掌心的力度慢慢加重压在亚瑟心上,“如果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你选择哪个?”
            亚瑟刚开始还想笑,可看到格蕾蒂斯骤然加深的瞳孔,微微眯起眼,格蕾蒂斯站着半俯下身,眼里的温度一点一点往下降,手下的力度一点一点加重。
            猛然,火光一闪,眨眼的瞬间,格蕾蒂斯已经翻身迅雷般跳开在远处的书桌上,单膝跪下,静静地看着亚瑟。亚瑟站在她面前低着头,黑色的刘海垂下,看不到他的眼睛,他的一只手放在胸口,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突兀发白。
            他试着呼吸了下,不敢想信似的又呼吸了一下。
            格蕾蒂斯站起来,拉了拉散开的披风,沉默地看着亚瑟似乎在竭力克制自己全身的颤抖,他向前走了两步,猛地跪下剧烈地咳嗽,黑色的地毯上看不出什么,苍白的指缝间却已经沾满了鲜血,不间断地从缝隙里漏出来,滴落在地上。
            他那仿佛从地狱深处爆发出来的吼叫声,几乎贯穿格蕾蒂斯的心脏:“格蕾蒂斯,你要我死?”
            格蕾蒂斯面无表情地居高临下,唯有嘴唇紧紧地抿着,泛出不正常的紫色。
            “你对我做了什么?”
            亚瑟死命地按住剧烈收缩的心脏,那里疼痛得仿佛快要爆裂,抽搐般呼吸着。
            格蕾蒂斯依旧冷漠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都是假的。”亚瑟忽然狂躁地大笑起来,每笑一下鲜血就喷涌而出,“哈哈,你的终极幻术果然无人能够超越,那么完美无缺,所有的都是你造出来的假象。”
            格蕾蒂斯如同木偶一般,讷讷地移开视线,她不能看他的脸,那张被仇恨和疯狂以及无尽的失望与愤怒扭曲的表情。
            “为什么?难道还不够吗……咳咳咳……”亚瑟强压下剧痛,冲上前抓住格蕾蒂斯的手腕,那鼓力道像是要将这只手腕就此粉碎,“一次又一次,为什么!”
            “陛下。”格蕾蒂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看着远处卧房床头上系着的铃铛,淡漠地说,“预言就是那么说的,你死,我活,抱歉,我不想死。您的厚爱,格蕾蒂斯承受不起。”
            亚瑟睁大了眼睛,不能言语。
            为什么,明明他已经没有底牌了,他以为对她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一颗完整真诚的心他,他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伤害她,可是为什么她能够一而再残忍地伤害他,甚至置他于死地。
            25年前,她的手刺入他的胸口,把他的心狠狠踩在脚下,送给了他一份终身难忘的生日礼物。
            25年后,她用她假造出来的温柔与亲密欺骗了他的眼睛,但她要的依然不是他的心,她要的是他的命。
            他是强者,是王者,但他却是全天下最傻的男人,一意孤行,不顾父王的遗嘱,不愿抛弃自己的“弱点”,最后可笑地在同一个女人那里犯下了两次不可饶恕的错。
            原来如此,她永远不会滴落的眼泪,绝对不会说出口的爱恋,不是因为坚强和害羞,而是因为那些都是假的。
            他终于明白她不正常的疲惫,时常的温柔,时而的沉默,心不在焉的微笑,她根本不需要知道什么真相,因为她要的结果只有一个——在他体内注入毒素,剥夺他的力量,消灭他的生命。
            正如她说的,她其实从来没有爱过他,为了一个预言,她就能够无情地扼杀他的一切。
            亚瑟倒在了满地的血泊中,看不出还有没有呼吸。
            屋子里沉默得让人想死,浓重的血腥气翻搅着格蕾蒂斯的五脏六肺,她仰起头把眼泪逼回去,手中握着的短匕首割破了手腕,尖锐的疼痛换来她少许的镇定。
            “再见了,我亲爱的兰斯。”


          IP属地:上海98楼2018-04-18 2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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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武司兵器簿》
              “最後一个问题,巫女殿下,你在这场革命中处於什麽位置?是高高在上的旁观者,还是在这乱世中跌爬滚打的──娅修·图零?”
              人群再次爆炸出了沸腾的喧闹声。
              娅修·图零──这个名字,在之前的武斗大会上,可是传遍了首都的大街小巷。
              速杀之白影、和霞血有著千丝万缕的关系、带著极其罕有的极品烨月种钩爪、图零准族长的重要之人、赫阳两个王子的亲友、西尔维亚领王的结交者、武斗大会的亚军──终日以物遮面、温和而又凌厉,平易却又神秘。
              原来这个早已脍炙人口的名字,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赤月巫女?
              不少人把她立即和那个豹猫般矫健轻灵的白色身影重叠了起来,然後一种微妙的平和感,渐渐占据了人心。
              原来赤月巫女曾在我们之中,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如同普通人一样活跃著。
              那麽,这个传说中带来大灾难的女人──这个眼前连续给予这麽多如此重要情报的少女──真的有想像中的这麽邪恶和恐怖吗?
              回应人们那微妙的心境的,是巫女清澈的笑容──她关闭了潘多拉之匣,周身的红色光柱一下子减淡了许多。
              “我是娅修·图零,身为巫女,我不得不破坏时代,但是身为人,我却如同这世界上任何一条生命一样,有著守护的资格。我会以巫女的身份旁观,但也将以人类的身份战斗──因此,我有我的野心,我将创造一方土地,我希望至少我能带领这土地上的人被巫女的标准‘选定’,真正地走进全新的时代。”
              换回了普通人该有的人称,她边说,边慢慢举起右手,对著脚下众人张开手掌。
              “但我不会给予任何保证,也无法确认在我身後就是绝对安全的领域,我能承诺的只有一点:直到时代的尽头,我都将坚持不懈地战斗下去,永不停息──所以,若是有这份勇气或是哪怕浴血也要踏入新时代的决心的话,那就请随我来!!”
              “好!!”
              苏末大笑了一声,然後一挥手,用行动给予了一边全身冰凉的凌霜──最後,也是最重一击。
              他身後几个侍卫,扯下了身上的斗篷和头顶的礼帽,走到了他的身边。
              一个是灰发狼眼的高大武士,手持著血红的巨剑,身边跟著一个手持巨大银白弩炮的少年,一个是军装金眼的星脉种,手持一把华美闪亮的狙击枪,一个是有著倾城美貌的唐装男子,正似笑非笑地对面如死灰的凌霜投去了挑衅的一瞥。
              “我接受你的调律,赤月巫女娅修·图零!作为证明,我将自己麾下的最为得力的五名部将──辜银岳、笑罂、西风、那罗迦、胧云──赠予你以示诚意,希望在将来的日子,我们能共携手共通与时代的洪流进行搏斗,然後走到最後!”
              “你的诚意,我接受了,苏末阁下。”
              北宸嘴上虽然说著公式化的感谢的言辞,但双眼却早就粘在了向她走去的四个男人身上,表情也再也难以保持平静,眼中隐隐透出了水花。
              而就在这时,一直在座椅中保持沈默的雷狄斯和鲁伊兄弟,也不约而同地慢慢起身。
              “赫阳国新王雷狄斯·苍七·赫阳,以及公爵鲁伊·紫十一·赫阳,也愿意接受巫女阁下的调律,之後的格局,雷狄斯在此承诺,定将给出让巫女你所满意的答卷。”
              雷狄斯用依旧清冷的语调朗声开口,而鲁伊也在他身後,对北宸露出了坚定而又灿烂的微笑。
              “阿尔卡迪亚公国选择接受巫女的调律。”
              紧接著,铃迪尔带著高贵而自信的笑容站了出来,然後用眼神示意身後的长戟玄明捧上了一个托盘,而里面静静躺著一份文书──看样子是早就准备好的。
              “同时,阿尔卡迪亚也有意与‘娅修·图零’的个体身份以及背後的军势结成友好邦交关系,这份海亚特领地契,就当做我们的见面礼!”
              幽冥女王到底有著不同一般的胆量,虽然人们见识过了巫女的力量,也稍微明白了巫女并不是冷血无情的破坏者,但灾噩之母的身份摆在那,与巫女结盟就代表随时揣著一个烫手山芋,同时也有和其他周边国家交恶的可能,但铃迪尔却还是面不改色地下了这样一桩豪赌!
              ──顿时,很多原本打算观望的国家要员有些动摇了,毕竟连阿尔卡迪亚公国这样的大国都低头得如此简单,甚至是脸不变色地送出了这麽大一块肥沃的领地。
              一边的撒扎姆王脸色有点不太好,因为铃迪尔抢先把他准备出的牌──“赠送领地”给出掉了──当然,该表态的地方,他还是得表。
              “撒扎姆帝国选择接受巫女的调律。为表结盟诚意,我们愿意献上一座长期星灵矿山的终身开采权。”
              “西尔维亚自治领选择接受巫女的调律。”
              嘉琳娜也紧随其上,然後对北宸使了个眼色,指指身边的霞血。──她没有权把领内的东西随便送人,但至少霞血的契约权是在她自己手中的。
              “萨勒王国选择接受巫女的调律……”
              “瓦伦丁联盟国选择接受巫女的调律……”
              “帕那图帝国选择接受巫女的调律……”
              “凶罗帝国选择接受巫女的调律……”
              “伊修达尔公国选择接受巫女的调律……”
              一时间,几乎所有的国家要人,都站出来表示接受这场变乱带来的巨大革命──这也就意味著,他们会为了完成‘选定’的目标,将战器和人类之间的关系,重新调合整顿到可以接受的地步。
              而这一句句表态,每一句都如同一把尖刀,剜在了凌霜的心口,他几乎无法稳稳地站立,一边的墨耶和冉香扶住他,低声提醒他撤退,而他却只是双眼通红地盯著北宸的身影。
              她在微笑著接受各国的示好,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甚至,她压根没有当著众人面斥责他,拆穿他的行为的意思──是的,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她根本没有这个必要,特地动手来对付他。
              他在她面前,可笑得如同一个跳梁小丑。
              苦心经营几个月的野心,就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锺内,彻彻底底化为了泡影。
              她甚至连一个得逞而快意的报复的眼神也不愿意给他,仿佛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彻底的局外人──是啊,他确实已经是局外人了,如今的他,还有什麽手段和底气和她作对呢?
              不对,向影──对了,她这麽喜欢向影,而向影还在地下基地的密室中放著呢──今天是至关重要的演讲,他可不能带著这种残次品出现在众人眼前,所以把他藏起来了,对了,这向影,可以成为他最後的底牌!!
              然而就在凌霜脸上重新凝聚出可悲的狞笑的下一刻,有人扇动著巨大的血红双翼,降落在高台之上。
              ──身穿赤月装甲的威武骑士,手里捧著一柄白色长剑,对北宸半跪下来。
              “赤月骑士亚加德·巴鲁蒙克·塞尔蓝德,携踏夜铁骑十万,回归巫女麾下。”
              “欢迎回来。”
              巫女用无比轻柔和温暖的声音,回视著亚加德虔诚的神情,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长剑,小心地将它搂进了怀中。
              向影,终於回到了她的身边。
              凌霜的表情,在这一刻已经由於巨大的情绪波澜,反倒是回归平静了,但就像是这种程度的打击还不够似的,又有一个出乎他意料的人影,在此时跳上了高台。
              “踏夜铁骑前锋营主将──拉翰·萨梅尔,参见巫女殿下。”
              有著红色眼白的──被称作鬼眼的佣兵,此时换上了一身漆黑的轻甲,和亚加德一起半跪在了北宸的跟前,而他低头的那一刻,凌霜清楚地看到他微微侧过头,对凌霜丢去了一个怜悯而又嘲讽的微笑。
              北宸刚点头和拉翰打完招呼,这边广场上突然有人抬头,指著天空哇哇大叫起来。
              广场的上空,悬浮著飞来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影──
              “堕暗种!……是堕暗种……!!”
              似乎对这骚动很满意,悬在堕暗种大队最前方的,有著雪白的长发和血红双眼,手持镰刀的男人──亚晔──豪迈地大笑起来,然後对著高台上的北宸朗声大吼:
              “吸血镰亚晔带著九千堕暗种精英过来找个窝定居,赤月巫女,你敢收吗?!”
              “敢!!”北宸抬头,边灿烂地大笑,边对著半空中的人影张开了双臂。“你们敢跟著我,我当然也敢保护你们!吸血镰亚晔的兄弟,就是我娅修·图零的兄弟!!”
              吼哦哦哦──
              半空中,九千堕暗种大军发出了如同野兽似的,喜悦的咆哮声。
              “呜──”
              怒极、气极、痛极、悲极,凌霜终於难以忍耐,一口鲜血涌上了喉头,然後噗地溢出了口。一边的墨耶见状,立即果断地捏碎了灵晶“归乡”,带著冉香和凌霜一起悄声无息地在众人的视线之外消失了。
              北宸自始至终没有再看他们的方向一眼,但是苏末却对著他们消失的方向,露出了一抹意义不明的浅笑。
              哎呀,现在回去可太晚了呢,圣教教主凌霜啊。
              现在,你那个让你自豪不已的地下基地,说不定已经被那个带著小狗的狂犬老兄,搅成一堆烂泥了吧?
              “原来如此,真是出色的绝地大反击呢。”
              人群之中,名为苏的拉提亚女公爵看著北宸和周围那群人影轻笑出来。
              “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我还真是有眼光,怎麽办,我可不想做她的敌人呢。所以你们还是行行好回去吧?她早就知道你们安全了呢,不然她也不会行动的。”
              但是女公爵身边穿著一黑一白两种截然不同主色调服装的双子,却只是神色黯然地紧盯著远处那耀眼而瞩目的少女的身姿,眼神间尽是挣扎和痛苦,紧咬著下唇,却不说出要走的话。
              公爵笑著挑眉。
              “我这里可不收留空壳,你们再不走,可别怪我把你们饿回原型直接送回去哦。”
              “我们──”
              黑祸用嘶哑而悲伤的声音开口,但却没把话说完。
              “觉得自己脏?”公爵笑得眯起了眼睛,然後拿下巴指指高台上那娇小的人影,“你们觉得她会是嫌弃这种事的人吗?连人人躲避不及的堕暗种,她都能带著这样的表情张开双臂迎接呢。”
              见双子还是沈默,她不由得有些气结,然後伸出双手在两人的背上狠狠拍了一下。
              “没看见她在等你们吗?没看见她伸出双手代表的含义吗?!这麽婆婆妈妈做什麽!!滚!!”
              “老弟……”
              “走吧。回去。”
              素劫垂眸哑声说道,然後,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化为两道光芒冲向高台,最终变成钩爪的形态,出现在娅修·图零的双手。
              巫女,终於在此刻绽放出了最为绚烂的幸福笑容──然後她紧紧握著手中的钩爪,抬起右手直指天际,在红色光芒带来的猎猎风压中,清声大喝:
              “为了活著踏进崭新的时代──!!”
              “为了活著踏进崭新的时代!!!”
              整个广场数万生灵,都被这温柔而又犀利、宽容地审视天下万物的气势所折服,不约而同地齐声回应起来。
              本应带来腥风血雨的圣教演讲,就在这种未曾预料的局面中降下了帷幕。
              在这一天,赤月巫女的势力正式踏上了历史的舞台,而日後同巫女的国家一同签订联盟协定的数个国家──阿尔卡迪亚、赫阳、撒扎姆……也正是在今天,与巫女奠定了友情的基础。
              塞那加德新历3367年十一月,刃鸣之夜的夜晚,历史翻开了波澜壮阔的新一页。
              而导致这一切的这次公开演讲,则被称作“格鲁贝西亚事变”,以加粗放大的字体加上细致的文字描述──
              被记入了《新赤月巫女事典》之中。


            IP属地:上海99楼2018-04-18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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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芝嫣最後一次和他见面是在新的住处内,临走前,他抱给向芝嫣一个繈褓,里面是一个女婴,繈褓的夹层中夹著一张纸片,上面写著女婴的生辰八字。
                这是他最得力的一个兄弟向清宵的女儿,那个人,去年就因为混战中重伤十几人而被判刑入狱,然後又在狱中遭陷害意外身亡了。他怀孕的妻子因为积郁和过度的操劳,身体日渐虚弱,产下了女婴之後没多久,也来不及取名字,就不甘地撒手离去。
                赵原说,他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一家三口,所以无论如何想要保住这个尚存活的兄弟的女儿。
                向芝嫣接过繈褓的时候愣住了──她清楚地感觉到,潘多拉之匣在她体内,慢慢地活跃起来。
                她找了十几年都没找到几个适格者,能成为巫女的女人更是只有一个,但对方的年纪比向芝嫣还大,恐怕难以肩负起巫女的重担,所以向芝嫣一直没有选出下一任的巫女──但没想到,这次,巫女人选竟然就这麽主动地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难道真的冥冥中有什麽已经注定了吗?
                这个还在繈褓中的女婴,她的父亲一身鲜血,冤屈地死在狱中,难道她也不得不成为杀害成千上万的生命的凶手?
                “小七。”赵原叫著向芝嫣的昵称(根据她的代号尾号而来),“我通过最後一点关系给你办了身份证明,要好好感谢我啊。现在你是向清宵的妹妹向芝嫣,从此以後,不要再接触‘那边’的东西了。老老实实当个普通女人,把这小毛猴养大吧。”
                向芝嫣沈默著点点头。
                “抱歉,我误了你十几年,不过我不会後悔,我活著的时候,喜欢的女人自然要牢牢抓住,现在我准备去死了,所以你不用再继续死心眼了。找个踏踏实实的男人嫁了吧,以你的资本,就算你不能生,也会有好人要你的。”
                “你是我爹吗管这麽宽。”
                向芝嫣只是静静地回了一句嘴。
                “不要报仇,要开心。”
                “……”
                两人静静地对视了一会,最後赵原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凑上前吻了吻向芝嫣的额头──他素来是直来直往有欲望直接把人往床上丢的类型,让他做些肉麻的动作说些肉麻话,还真是太为难他了。
                最後,这个年近半百的男人後退了几步,笑了。
                “其实老子一点都不喜欢你,所以给老子带著这小兔崽子滚远点,越远越好,懂吗。”
                “是啊……其实我也最讨厌你了。”
                男人挺直脊背,走向了门口,向芝嫣抱著在静静沈睡的女婴,一声不吭地目送──到了门边,男人最後一次回头。
                “这小东西叫啥名字?趁我还有点时间取了名告诉我吧?”
                “……”
                向芝嫣看著怀中的孩子,沈思了几十秒,最後抬头,带著淡淡的微笑开口了。
                “她叫……向北宸。”
                “向北宸……向北宸。嗯,还不错,读著挺顺。”
                不怎麽懂字面涵义的赵原满意地嗯嗯几声,就这麽和出门买菜一样,关上门离开了。
                而直到那门发出上锁的声响,那盘旋在眼眶中的眼泪,才挣脱了向芝嫣的控制,从她脸庞滑下。
                一个月後,赵原被枪决,向芝嫣通过九转十八弯的关系取回了他的骨灰,然後将他葬在了一个公墓之中。
                她抱著已经将近两个月大,正新鲜地在她怀里乱挥手的向北宸,站在了赵原的目前,弯身放下了一朵大波斯菊。
                然後她轻叹一声,看著怀中的幼小生命。
                这个孩子是她最爱的男人临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存在之一,所以如果可能的话,她不想让她成为巫女。
                她会继续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其余能容纳潘多拉之匣的女子,既然之前也碰到过,那之後肯定还会有。直到她死之前,她会一直找下去。
                “你的名字是向北宸。”
                她以温柔的声音开口了。
                北宸,北宸,愿你的身体能远离那肮脏的泥沼,摆脱你父亲的遗憾,愿你的心如同北极星一般耀眼明亮而又坚定,在一片漆黑的夜空也能指引人的方向,愿你能够自由飞翔於天上,无论遭遇怎样的恶意和多麽险恶的困境,都能成为主宰自己命运的──
                哪怕国民只有自己,你也要成为一个自由而又快乐的王。


              IP属地:上海102楼2018-04-18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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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后,某个下雨的夜晚,北宸回家后,发现向芝嫣不在,屋内弥漫著一股奇怪的气味,打她手机也没有人接。
                  她焦急无措地给雷狄斯打电话,雷狄斯却以在陪金茗晶吃饭不方便说话为理由挂了她的电话。
                  北宸叫来了老街的大夥,分头去找,然后终於在一条无人的小巷,找到了向芝嫣。
                  她躺在血泊中,腰部有一个大大的洞,胸口在费力地起伏著,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北宸语无伦次地抱著她哭喊起来,但她只是用力地露出了笑容。
                  “还记得……奶奶对你说过的话吗。哭可以,但是不可以超过五分锺——奶奶希望你对奶***伤心,但……奶奶只要……你的五分锺就够了。”
                  她说著,握著北宸的手,用最后的力气,将潘多拉之匣,送入了北宸的体内。
                  啊啊——最后,还是绕回了原点吗。
                  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孩子,最后还是不得不成为满手鲜血的巫女吗?
                  不。
                  其实在她内心深处,早就做好选择了吧。
                  金茗晶那种人,确实可以成为巫女,只要她在交付刀柄时,趁她不注意时,把潘多拉之匣送过去就可以了。
                  但是,那样真的好吗?
                  她是为了什麽,要对北宸说“就算全世界都是你的敌人,总归有爱你的人”?
                  她是为了什麽,要反复为她加油,让她成为一个踏踏实实的努力家?
                  她是为了什麽,把北宸教成一个善良、冷静而又爱憎分明的人?
                  她是为了什麽,希望北宸能够快乐而豁达地活下去?
                  巫女,真的需要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吗?
                  不……只有善良的女孩,坚定的女孩,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女孩,才能担起这样的担子吧——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有办法……
                  尝试著改变,那血腥的未来吧。
                  北宸,原谅奶奶——最终,奶奶还是在潜意识里,把你当成了巫女的最佳人选啊。
                  “对不起,……奶奶……最后还是没有守住刀柄,以后……你没有约束自己的枷锁了,所以,你一定要靠自己的理智……战胜……”
                  她吃力地断断续续地说著——但是北宸哭得稀里哗啦,大叫著救护车什麽的,根本没有听进去多少她的话。
                  “……还有,……对方,是……副市长的人……你,斗不过的……躲吧。……奶奶,希望你……好好活著。”
                  北宸还在哭泣著,一只手按在向芝嫣那淌血的伤口上,像是想要捂住那不停留下来的血一样。
                  “你要变强——不要、像奶奶这样……成为心爱之人受苦的累赘。”
                  “奶奶才不是……不是累赘啊!!奶奶不要离开我——我只剩你了啊……!奶奶,我都还没有十倍还你的恩,你还没有享福——”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连著重复了三遍那饱含了感情的话语,向芝嫣在救护车的声音在远方慢慢出现的时候断了气,任由北宸怎麽哭号,怎麽摇她的肩膀,她的眼睛也再睁不开了。


                IP属地:上海103楼2018-04-18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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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104楼2018-04-18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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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让她松一口气的是,费因海姆在信中并未过多地责怪她,而是让她负起责任。
                      费因海姆告诉她,星毒之所以会爆发,是因为人类的星灵力抽取技术不完全的缘故。星灵力分为两种──代表死亡的蓝色星灵力,这种星灵力因为是从各种生物的死体中散发出来的,遍布在空气中,所以很容易捕捉;另一种则是代表生命的金色星灵力,这种力量大多盘踞在生物体内,所以并未被人类发现。
                      简单地说,蓝色星灵力和金色星灵力,就分别像是人体中的静脉血和动脉血一样,两种血交替流转人体才能正常,少了哪一种,都会出现不可预料的後果。
                      而解决方法很简单,只要去找一种活著的矿物──星灵矿,把其提炼成药物让人服下,用正毒中和负毒,就可以压抑住星毒的肆虐。
                      特蕾莎狂喜地答应了费因海姆的要求──总算是找到方法赎罪了!!
                      然後,根据费因海姆的形容,她偷偷开车去了野外,找到了一些星灵矿的叶子带回去研究──然後她做出来了解毒药,试验之後发现成功了──她立即兴奋地把结果上报给了元老院,公开了解除星毒的方法。
                      喜讯在一瞬间传遍了整片人类的领土,特蕾莎在一天之内职位连升,成了元老院的功臣,研究所的所长,母亲被接进了最好的疗养院,曾经因为嫌她无趣甩了她的旧男友也立即找上门来表深情──但是很快就又被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几个英俊的追求者给踢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特蕾莎一边苦笑人类的现实,一边又为自己不该得到这样的殊荣而感到内疚,就算享受著功臣的待遇,却依旧寝食难安,虽然星球的意识费因海姆对她的事选择了沈默,她却一直觉得自己羞於面对他。
                      ──一定要努力研究造福人类,弥补自己这次的过错。
                      特蕾莎在心中如此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但是,好景不长。
                      新合众国历011年,新的阴霾笼罩了特蕾莎的人生。
                      有一个男人──安德烈·维佳,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并说出了她埋在心底最深,最不愿面对的事实──她,是去年那场大瘟疫的罪魁祸首。
                      安德烈是个退伍的军人,还是个小鬼的时候就参与了当年那场对原生生物的扫荡战,立下了不小的战功,但因为腿脚在战斗中受伤无法继续上前线,外加他懂得不少药理知识,所以退役之後,被分配到了这个星灵力研究所。
                      他曾经是特蕾莎的上司,虽然负责的项目不同,但对特蕾莎的能力也是有所耳闻,自身也确认过──她只不过是一个能力非常中庸的再普通不过的研究人员,做做助手还可以,但是单独研究项目肯定是不行的。
                      因此,特蕾莎获得解毒药的研究成果时,他脑中第一个想法就是:不可能,以这个女人的能力,不可能有这麽重大的发现。
                      阴谋论的安德烈观察了特蕾莎一阵,之後发现,确实,在她获得了那个巨大的成就之後,她的研究水平又恢复到了往常的水准──这更是加重了安德烈的疑心,於是他用黑客技术侵入了电脑,并战胜了特蕾莎的加密技术。
                      然後他看到了那封星球意识给她写的信。
                      原来如此。
                      一时间,愤怒,嘲讽,鄙夷,不齿,嫉妒,兴奋……各种各样的感情同时涌入了安德烈的心中,顺藤摸瓜继续在他电脑中探索,又找回来了几篇被她粉碎的文档──那上面记载著她的研究记录──而在那之中,安德烈发现了连特蕾莎自身都没有发现的一些珍贵的研究成果。
                      配合星毒症的症状──理智退化,身体强化,安德烈得出了一个结论。蓝色星灵力和有机体结合起来,如果加以制御,说不定会制造出十分出色的生体兵器。
                      身为军人的安德烈立即开始思考起来。
                      然後,他的脑海中,慢慢盘旋出了一个计划──他找到了特蕾莎,并成功地用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吓住了她。
                      因为害怕安德烈对外公布特蕾莎的罪行,特蕾莎不得不开始忍气吞声任安德烈摆布。
                      安德烈的野心,因为唾手可得的权力开始飞速膨胀,他要挟特蕾莎,动用了研究所的大量设备,偷偷准备了许多原材料,并收购了不少小型的运载型宇宙飞船,开始私自向两个月亮拓展他的领地。
                      一个月亮,他在上面建造起了人工培育负毒生命体──也就是生体兵器的大型工场,一个月亮,成了他预先准备好,等到战争爆发时可以避难的宇宙基地。
                      但是,月亮上并没有星灵力,避难的基地倒还好说,没有星灵力也无妨,但是负毒生命体的培育工场如果没有充足的星灵力补充的话,立即就无法运转了。
                      於是,安德烈又在两个星球上,偷偷安了一大一小两个星灵力抽取装置,抽取来自费因海姆的负星灵力。大的这个,被装在了负毒生命体培育工场上,小的这个,装去了避难基地所在的星球中。


                    IP属地:上海105楼2018-04-18 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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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因为此,费因海姆生气了。
                        这种大量的抽取是不可逆的,只有去没有来,无法构成循环,这样下去,能量就无法获得平衡,迟早有一天,星灵力会被两个月亮抽光。
                        於是费因海姆愤怒地联系上了特蕾莎和安德烈,警告了他们。
                        特蕾莎开始害怕地劝阻安德烈,但安德烈却完全不管这些,他嘴上应承著很快会停止星灵力抽取,但却就是不付诸行动,反倒是利用自己编译的木马软件,封锁了费因海姆和外界研究员的联系。不知情的人以为费因海姆因为不明原因陷入了沈睡而急个半死,而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安德烈已经铁了心,想要打造一支完全由他控制的生体兵器军队,将这整个世界占为己有了吧。
                        而且,变本加厉地,因为发现自己引起了星球的愤怒,安德烈加快了自己的行动部署。
                        他利用特蕾莎做跳板,暗中向元老院进言,发表了几套煞有其事的星球意识迫害说,并让元老院不要与费因海姆过为亲密──同时,他还表示,瘟疫还会再次爆发,如果想要躲过病毒,还是早些建造避难设施比较好──说得头头是道,其实只是想让自己将来在费因海姆也有个出色的堡垒而已。
                        因为分析得看上去十分有道理,元老院接收了安德烈的看法,并开始建造以天塔(百万人的方舟)为中心的空中避难基地,而安德烈也靠招摇撞骗吸引了不少追随者。
                        几年之中,安德烈的势力已经变得如日中天,甚至不需要以特蕾莎作为幌子,他也能在元老院出入自由了。
                        见警告无效反倒是引起了对方的敌对意识,费因海姆彻底愤怒了。
                        然後,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短短一个月内,正星灵力,全部从那些已经喝过解毒药的人身体中被抽走,原本被压抑下来的负毒开始再次蠢蠢欲动──安德烈的预言歪打正著,瘟疫再次大规模爆发,而这一次,人类发现,星灵矿体内的正星灵力十分稀少,像是被什麽压抑住了……远远不够解毒需要的药量。
                        看样子安德烈说的没错,星球想要害死人类──元老院愤怒而焦急地加快了天塔的制造,终於在瘟疫蔓延到人类所有领地之前,将其完成了。
                        而能上天塔的人选终究是有限,为了在瘟疫中确保存活者是人类中最优秀最适合生存的,除了安德烈、特蕾莎、元老院的很多内定人选之外,剩下的九十多万人的筛选成了一个头大的问题。
                        元老院思前想後,最後选择了一个十分残忍的决定。
                        星毒虽然已经无解,但人的体质和抵抗力强的话,却能与星毒进行抗争,从而从发病状态返回人类的模样,而有资格上方舟的,就是这些在疫病区也能自我痊愈的人类。
                        被“选中”的人们,携带著大量物资,一批批飞往方舟,而剩下来的人,发病者,一些财富不够就算活下来也挤不进名额的幸存者,就这麽被留在了地面上。
                        整个星球,陷入了瘟疫横行、人类和动植物大片死亡的冰冷时代,而天上,源源不断抽取星灵力的两个月亮,也悄悄地发生了变化。
                        ──因为浸泡了星灵力,它们,也开始慢慢产生了模糊的意识。
                        洪荒、混乱、绝望而悲伤的时代,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瘟疫造成的大灾祸开始了。
                        而被“选定”的人们,其实并不止一百万。
                        但是,当能力相同的时候,能登上方舟的就是拥有钱财物资的──而付不起钱的,则被自己的同胞们遗弃,艰难地在这怪物横行的世界上求生挣扎。
                        人、动物、植物,感染了星毒的生物大片死亡,但也有生命力顽强的,努力活了下来,奋力与那极其恶劣的环境,搏斗到最後一刻。
                        残存下来的人类,抛弃了一切种族、文化、地位、性别立场,以最原始的方式团结起来,互相扶持,边战边退,直到找到星毒症的怪物较少的地方暂作休息──然後在据点被怪物发现之後,再次退避、逃亡。
                        以此辗转地在世界上漂泊著。
                        最後,聚集在一起的那些剩下来的人,每一个都是最善战的战士,每一个都有著极其聪慧的头脑,每一人之间都有著深厚的羁绊,他们不光是保护自己,还开始想办法在怪物的攻击中守护各种尚未被星毒污染的动植物,因为他们知道,动植物也是环境的一部分,如果连环境都被彻底破坏的话,那他们就彻底无法活下去了。
                        他们开始以“图零”自称。图零在当时的语言中,指代的是“野狗”。
                        像野狗一样撕咬敌人,像野狗一样风餐露宿,像野狗一样在冰冷的世界求生,也像野狗一样互相扶持互相取暖,却不再企盼被遗弃的自己,会再次得到主人的眷顾。
                        不知道是“图零”们的坚强和韧性感动了星球的意识──费因海姆,还是他不忍心让其他动植物也死光,抑或是同类太多食物太少让怪物们因为极度饥饿而互相吞食,总之,瘟疫的势头渐渐淡下去了,星灵矿开始重新充满正星灵力,同时,当图零们接触星灵矿的时候,发觉,那些正星灵力涌入了体内──但是却没有发生任何不良的情况。
                        然後,很快就有人发现,自己的身体比以前更强韧了。他们可以看得更远,可以轻松地跳到几米高,可以像狼一样疾驰奔跑,可以轻松地举起比自己体重还重的东西──他们,变得像是这个星球的原生生物一样,拥有了野性的力量。
                        图零们明白过来,这是星球的意识对他们保护环境的感谢,这力量,是星球给予的加护。
                        方舟上的人抛弃了图零,而星球却救了他们,慢慢地,感激转化成了一种微妙的星球崇拜意识,在他们的心中发芽了。
                        图零们不知道的是,其实,这是费因海姆後悔了。
                        费因海姆在与安德烈冲突之後,一怒之下,要求星灵矿的主宰者──万祖赞遮卡尔拉抑制了各地的星灵矿散发能量,甚至是反过来回收金色的正星灵力,这才导致瘟疫的爆发,大灾祸的开始。
                        但是待到费因海姆渐渐冷静下来之後,他发现,自己因为此,杀害了无数无辜的人类。
                        那些在他什麽都不懂时陪他聊天的,那些带著闪闪发光的眼神不停地向他提问的可爱的学者们,是不是也死在了这场瘟疫中呢。
                        可惜,冷静下来之後,他发现瘟疫已经失去了控制,就算停止回收正星灵力,事态还是不停地扩大。


                      IP属地:上海106楼2018-04-18 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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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万人去了方舟,其余人死亡,剩下一小波自称图零的战士们,在顽强地与环境拼搏著。
                          在他们拼搏时,有兄长喂血给饮水不足的弟弟的画面,有妻子为了丈夫自愿去引开怪物的画面,有老人死死护著孙子直到半个身子都被怪物咬掉的画面,也有少年偷了别人的食物,却被别人不计前嫌所救,最後为了那个人咬著爆弹和怪物同归於尽的画面。
                          啊啊──
                          要把生态调整到原本的状态的话,没有高智慧生物恐怕是不能在短期内完成的。
                          而把希望托付给这群人的话,肯定是没问题的吧。
                          怀著感动和喜爱,费因海姆让万祖给予了图零们最高的加护。
                          而图零们也不负费因海姆的期待,一直积极而努力地在瘟疫过後的残破大地上生存著,努力地重建著环境,播种,保护繁殖,处理怪物们的尸体,时间一天天过去,而荒芜的大地,总算是渐渐开始恢复了生机。
                          而与图零们相反的是,安德烈正在变本加厉地扩大自己的野心与报复心。
                          是的,他想要报复。只是抽取了一些星灵力到了两个月亮上而已,又不是说永远不停,这费因海姆却做得如此之绝,杀害了那麽大数量的人类──这个仇,他无论如何都不甘心,必须要加倍抱回来!
                          於是安德烈偷偷离开了方舟,去到了其中一个月亮,那个原本被他作为避难基地的星球。去的时候,他怕特蕾莎在他不在时对外说些不利他的话,於是把特蕾莎也带上──其实他本是想杀了特蕾莎的,但特蕾莎却对他说,她在元老院资料库中植入了一段她的自白书,这个资料和她体内的某个植入晶片相互对应,一旦她的生命活动停止,这段自白书就会以世界性公告昭告於世──把两人所做的一切都抖出来。
                          找不到自白书,又不能百分之百确定特蕾莎是在造谣的安德烈不得不留下了她的命,所以只能做什麽都把她带在身边。
                          除了特蕾莎,安德烈还带上了这几年结交的许多同样理念的亲信,以及不少受安德鲁要挟的天才学者们──在避难基地的月亮上,他带领这些人,重新开始了对星灵力的研究,然後这一次,他们成功了。
                          他们找到了把两种正负星灵力中和起来的方法,做出了对人体完全无害的星灵力──红色星灵力。
                          这种星灵力既不是正,也不是负,而是无──但却带著极强的破坏力,只需少量,就能引爆大规模的爆炸。
                          也正是这种星灵力,拉开了新一轮悲剧的帷幕。
                          被这种研究结果震惊得狂喜的安德烈立即展开了下一步计划──他开始著手建造起一个巨大的、炮口对著天上──也就是能击中费因海姆的炮塔,而使用的炮弹──自然是摧毁能力极强的红色星灵力。
                          同时,他也开始私下研究能安置在人类身体中的、抽取正负星灵力并将其转化成红色星灵力的装置。
                          “赤匣”因此诞生了。
                          对此作品试用了数次并发现它的力量比想象中还要强大数倍之後,安德烈对“赤匣”产生了极强的独占欲。
                          希望自己这种强大是独一无二的,希望这种绝对性的力量差能更有力地为自己的复仇大业铺路──怀著这种心情,他将赤匣设置成了有身份判断功能的认主装置,然後,除了可以完全放心的亲信,他在炮塔建立完成之後,用赤匣杀害了所有的研究者,并用红色星灵力做成了巨大的光学迷彩保护膜,让整个星球都被光学迷彩覆盖──
                          於是,站在费因海姆的角度往天空看去,月亮的其中一个,不知不觉地突然消失在了空中,而因为红色星灵力能被赤匣识别的缘故,赤匣的持有者安德烈却可以看见头顶的红色月亮。
                          安德烈以为这麽做的话,这个星球就彻底成了他的所有物,他最坚实的壁垒──但是他漏估了一个问题──在星灵力的浸泡下,赤色的月亮也有了自己的意识。
                          虽然一开始,意识并不怎麽清晰,但由於出生之後就一直在和高科技器械打交道的关系,赤月的意识以非常快的速度成长起来。并不是很明白安德烈的目的,但有一点,赤月明白了──他想彻底地控制自己的身体,肆意利用和改造。
                          对此十分不满的赤月,也开始偷偷地制造属於自己的武器。
                          从出生至今一直接触的都是负面阴冷的事物的关系,赤月对自己体表存在著的一切生物都抱著厌恶和不满──因此,巨大的石巨人──“憎恨万物者”诞生了。
                          石巨人开始攻击安德烈最引以为豪的大要塞──赤灵炮塔,而安德烈及其亲信也立即操纵炮塔与其战斗,最後还是击溃了石巨人──但没过多久,又会出现新的石巨人向著他们的要塞进攻过来。
                          安德烈陷入了与石巨人的鏖战之中,而早就对安德烈的行动不满到极致的特蕾莎则看准了这个机会,盗取了赤匣的研究记录及一架小型的宇宙飞船,趁乱逃离了赤月。
                          逃离了安德烈是很好,但世界之大,她的容身之处又在哪里?
                          身为带罪之人,却始终害怕死亡而苟且偷生,纵容了安德烈一再扩大自己的版图,也正是因为她的自私──但是,她这个间接造成两次大灾祸的人,却依旧好好地活在这世界上,并且,一味地只知道逃避和退让,却不想著补救和赎罪吗?
                          ……这样,真的好吗?
                          她这种等级的罪人,哪怕是死了,如此破败混乱的现状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所以,现在她连死去的资格都没有──她必须亲手,将这自己引发的祸乱──至少将安德烈从这个世界清除,她才能安心死亡吧?
                          原本想要回去费因海姆等死的她,调转了方向,把飞船开向了另一个月亮──制造负毒生命体的工场。


                        IP属地:上海107楼2018-04-18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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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当她登上月亮之後之後,她却发现了让她大惊失色的景象。
                            原本,因为人手不足的关系,月亮上的负毒生命体研究进展并不是很快,也没有展开批量制作负毒生命体的计划,因此月亮上,本该只有一小片人类可以活动的有氧地区,以及一个冷清的大工场而已。
                            但当特蕾莎降落在月亮上时,她却发现,视野可及的部分,建造耸立了许许多多高低起伏的建筑──全是工场──工场间有著蓝色的星灵力泉流相互链接,流转著,而有氧地区也扩展到了整个星体表面,有很多外表疑似星毒症发病者的生物,在星球的各处活动著,互相厮杀噬咬来填饱自己的肚子。
                            从此,一个月亮成了杀意的赤色,而一个月亮成了有毒的蓝色。
                            特蕾莎被吓呆了,她驾著飞船绕月球飞行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了原本的那个最初的工场,然後避开那些怪物们,走进了工场。
                            然後她发现了早就已经腐烂得一塌糊涂的研究员们的尸体,以及一台和费因海姆类似的,活著的电脑。
                            上前小心地沟通了一番之後,特蕾莎确认了她的猜测──是这个星球的意识──毒月。
                            原来,毒月在有了意识之後,好奇地对进行研究的那些研究员的行为以及他们的设备和资料进行了探索,他快速地从电脑中吸取了知识,形成了性格,也从不少文献中知道,头顶的星体费因海姆,是个漂亮的,生机勃勃的星球。
                            他开始羡慕费因海姆,然後自卑自己身上光秃秃的什麽都没有,只有一个大工场和几个人类,显得寒酸又孤寂。
                            於是,他利用意识的侵蚀,控制了那些研究员,让他们开始利用月亮上有的原材料大量建造工场,然後,把未熟的负毒生命体制造技术,提前大量运用起来,开始大批量制造负毒生命体──他也希望自己成为一个生机勃勃的星体。
                            可惜,那些研究员因为他的控制,大脑不受负荷没过多久就先後死亡,而尚未成熟的制造技术,也造不出真正有理智思维的生物,只能造出一些除了食欲其他什麽都没有的狂暴生物──但当毒月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已经什麽都晚了。
                            能解决事态的人都死了,他也无法改良那些制造技术,已经造出来的狂暴生物满大地都是,却远不是他想要的景象。
                            於是特蕾莎的出现,成了毒月的救命稻草。
                            见到特蕾莎,毒月坦白了自己所做的一切,特蕾莎也答应了尝试改造负毒生命体的技术,但她却没有这个水准做到这麽高难度的事──毕竟,要打破生命定理的技术,想也是非常艰深的。
                            於是她改变了研究的方向──通过那些狂暴生物的核──也就是星灵核,由制造工场的总终端,也就是毒月的意识所附著的电脑,来对星灵核进行统一输入命令,这样,就能对这些生物进行概括性的改良。
                            “防御外来者”的命令成功了──於是从赤月来的安德烈的飞船,才一降落就受到了猛烈的攻击,仓皇逃离。
                            “不得进入制造工场猎食人类”的命令也成功了,於是她便可以轻松地留在工厂内,不用提心吊胆躲避怪物的袭击。
                            但是“不得凶暴”这样的命令却不行,因为那是那群生物的本能,本能是无法改变的。
                            不管怎麽说,能改良总是好事,特蕾莎一边细微调整著这群负毒生命体的特性,一边和毒月加深了交流,没多久,两者之间便产生了深厚的友情,因为是人生第一个朋友,毒月几乎是对她有求必应,十分依赖。
                            大概是苦闷太久了吧,特蕾莎把自己的一切罪行都全盘托出,并诉说了想要打倒安德烈的决心,而毒月──他并没有责怪她,只是满口答应了会帮忙。
                            那麽首先最重要的,是把从费因海姆吸取来的星灵力归还回去,造成能量的循环。
                            ──但是,现在毒月有了意识,那麽便不能轻易地关闭那个巨大的星灵力抽取装置,失去星灵力的话,毒月的意识没过多久就会消散的吧?
                            好不容易有了朋友的特蕾莎,不忍心让毒月就这麽消失,於是她与他商量良久,最後做了一个决定──把那些怪物做成茧的形式,空投去费因海姆,怪物在茧中会饿死,那麽就会散出负星灵力,这样也是一种变相归还星灵力的方式。
                            现下的问题是怎麽把那些怪物做成茧。以後新做的倒可以改进一下工场的生产手段直接加上茧的工序──但是现在已经分布在星球上的呢?
                            特蕾莎想起了她从安德烈这里偷来的赤匣的研究资料。
                            或许赤色星灵力能帮上她的忙吧?这麽想著,她开始著手研究这份资料,然後她发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问题。
                            红色星灵力能延缓人的衰老──甚至是停止身体的时间流逝。
                            也就是说──安德烈会长身不老。
                            怎麽办,也就是说,要等他自然死亡劫难才会解除的最後一丝侥幸都没有了吗?
                            特蕾莎终於放弃了心中最後一丝逃避的想法。
                            既然他不能自然死,那只有想办法杀死他了。
                            她尝试仿造赤匣,但是水平不够,失败了。但是制作出来的类似的装置,同样可以帮她凝聚出小量的星灵力。
                            她开始浸泡这些红色星灵力来延缓自己衰老,增强自己的肌体──必须保证自己活得不比安德烈短,这场战斗,时间或许会拖得很长。
                            然後,她造出了一把红色的星灵力巨剑,并用它打败了在毒月上徘徊的怪物们,然後利用人类在宇宙中漂流的胶囊仓技术,研究出了“茧”,并将怪物们的尸体装进了茧中,空投去了费因海姆。
                            这一做,就做了整整两百年。
                            两百年间,她一路杀,一路改造工场,在毒月意识的帮助下,不停不停地将一批又一批的怪物,承载著星灵力,送回费因海姆,整整两百年,才把整个月球上所有的怪物都清理殆尽。
                            同时,她也斗了两百年。在对面的赤月上的安德烈,知晓了她在毒月上的事实,时不时地派人前来搜索,她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躲,周旋游击骚扰突袭,直把安德烈气得跳脚。可是安德烈和她不一样,她有毒月的支持,安德烈却还要同赤月较劲,所以还真是有些分身乏术,因此,两人间也一直没有分出胜负。
                            就这样,两百年过去了。
                            方舟上不知情的人们,发现地面上瘟疫的情况已经淡化远去,便一波波回到了地面上,赤月上,炮塔和石巨人的战争依旧无人知晓地进行著,毒月上,包裹著怪物的茧一批一批投送下来,工场的技术已经改良,现在那些怪物在还没产生意识之前就被装进了茧被丢到了费因海姆,这样形成了循环,费因海姆的星灵力又开始渐渐回升了一些。
                            但是特蕾莎和毒月想得太天真了。
                            怪物有著极强的再生能力──直到负毒被中和前,它们是不会彻底死亡的,於是,被特蕾莎杀死而丢过来的怪物们,撕破了茧,代替消亡了的星毒症患者开始横行;而之後那些尚未苏醒就被丢过来的改良品,也因为费因海姆高浓度的星灵力而苏醒过来,总之,本以为无害的投送,结果造成了第三次危机。
                            人们的生活,图零们的生活,再次被这些怪物们逼入危险而艰难的境地。
                            因为目睹了怪物们的从天而降,人们给它们起了新的名字──附身月使。
                            灾难,还在持续著,人们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
                            想要获得一份稳定和平安,竟然是如此之难。


                          IP属地:上海108楼2018-04-18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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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113楼2018-04-18 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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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万祖再次见到了久别的特蕾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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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你的精神状况十分糟糕,再这样下去你确实会精神死亡吧。』
                                『但是你的身体状况似乎完全没有问题?』
                                『也就是说,这纯粹是可以避免的心理疾病。』
                                『没有想过去治疗吗。』
                                『死於积郁,并不是什麽光彩的死法。』
                                对於万祖那一口气说一堆话的口癖,特蕾莎基本上已经习惯了,於是她只是勉强勾了一下嘴角。
                                “不说我了,……你怎麽样?”
                                万祖沈默了一小会。
                                『连你、毒月和赤月联手都移除不掉那个巨大的制御装置的话,可能就只有这麽下去了吧。』
                                “主要是它的结构太复杂了,轻易乱动的话会引起大爆炸,必须找到完整精密的图纸,然後让人同时在装置的几处重要节点同时拆下……难度太高了。”
                                『算了吧。』
                                『不能自然拆除的话,就让时间去拆除它。人类的这些机械,总归是有使用寿命的吧。』
                                “但是……被星灵力浸泡的机械……这种浓度不足以产生意识,但不管怎麽说……机械的使用寿命也会长很多的。”
                                『那就只能和它拼寿命了。……生产改造品战器要消耗的能量比生产化形兵器要多得多……是看我先被它的毒素耗死,还是它先变成无法正常运作的废铁。』
                                『按照现在的消耗速度计算的话,我大概还能支撑一万年吧。』
                                特蕾莎低下头。
                                “一万年吗……”
                                『是,一万年後,我或许会死,也或许被这毒逼成奇怪的东西,然後让整个星球都被毒素所污染。』
                                『你是打算做什麽吗。』
                                “那就把巫女的计划时限定到一万年以後吧。”
                                特蕾莎面无表情地对万祖点了点头。
                                “我会对外公布一个预言。如果你体内的毒发作引起了灾难,那就由我的後代来承受这罪名,如果毒没有发作,那就让他代替我来替你解毒。”
                                『那你呢。』
                                『你真的打算把那套巫女灭世论延续下去?』
                                『让这土地上的人永远活在恐怖之中,压抑他们的文明发展?』
                                『你所说的‘时限’又是什麽?』
                                “是下一个‘巫女’诞生之时。我给出的是末世的预言,但你我都知道,末世的造成,是现在就已经定好的,因为你的制御装置的存在。所以,她是成为你的替罪羊庸碌地走完一生,还是打破我的命运,成功击倒了既定的命运,就看她了。”
                                特蕾莎说著,双眼望著万祖的树身出了一小会神:
                                “如果到时候,人类的科技到了三大星球意志所不能容忍的地步,她还是会不得不被他们利用,再来一次时代的毁灭的吧。”
                                无论怎麽走,总是死路远多於活路啊。
                                『为什麽要这麽做?』
                                『把这样的责任丢给自己的後代,对你来说有什麽好处吗?』
                                “因为他(她)是我的後代,体内有著世上罪行最大之人的血,承受我遗留下来的责任,是他(她)的赎罪。”
                                『让完全不相干的後代替你赎罪?你这是报复,你太自私了。』
                                “我要是不自私,我能活到现在吗?”
                                特蕾莎尖锐扭曲地微笑起来,但是双眼中却暗含著无法释放出来的沈痛。
                                万祖知道,这个女人的心意已定──说不定她已经全部都布置好了。
                                他决定扯开话题。
                                『如果这就是你最後的遗愿,我无法阻拦。』
                                『那麽在你离开之前,有什麽需要我为你做的麽?』
                                “赤匣的力量很大。”特蕾莎拿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至今没有东西是红色星灵力的对手,这很可怕。我希望我的後代能继承我的罪责,背负起血腥和屠戮的罪名,以此来换得星球的平稳──但我不希望他们是滥用力量的刽子手。”
                                『你希望我能做出能压抑这星灵力的东西?我会试试──只不过这次要掩人耳目一些了。我叫它‘星骸’,让你的人过半年去各地的星灵矿看看结果吧。』
                                “好,谢谢了。……谢谢你还愿意听一个人类的请求。”
                                『那是因为你很可悲,我同情你。』
                                『你是不是该回去了,毒月会很担心你。』
                                “不。”特蕾莎苦笑地摇头,“已经把一切事都交代给他了──那份视频和事件全记录的储存卡也交给他了。”
                                『……是吗。』
                                万祖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了那麽点儿。
                                『那麽晚安吧。你该好好休息了。』
                                随著这句话,女子睁著眼倒在了巨大的树身跟前。
                                她的心跳还在继续,她的胸口还在起伏著,体表温热,血液也在流动──但是她的意识已经远去,她的瞳孔失去了任何光芒,现在的她,只是一具灵魂已经死亡的躯壳。
                                她死了。
                                有几片晶莹的星灵矿的树叶,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身上,散出了点点悲伤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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