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眉轻笑，扬扬手，招来服务生，
“一份橄榄。两份Huevos Ranchero”
接过服务生手中的酒水，转手时不经意塞了小费，侍者走后转向猎人，
“你点的chilaquiles早上太浓重了，吃完就走比较合适。点分量尽可能小的，用橄榄耗时，之后方便加菜。”
偏头以下颚指指侍者离开的方向，
“拿了小费那个服务生随叫随到，且不会在不需要的时候过来烦你。这种任务，面前的食物和酒水不能空，否则就会显眼”

五指抓握杯缘，不明显地推进两片浓缩辅食淀剂，待药片分散溶解于Bloody Mary浓郁红艳的液体，以香芹条搅拌均匀才放到猎人面前。
“谢谢…你怎么知…”
不待猎人说完，纯血始祖了然的笑着打断，
“你这些天每天早饭都会喝辅食佐餐，起初点番茄汁也是为了这个。观察对吧”
问题的句式，却是肯定的陈述语气。

银发猎人点头，惊讶之余，如有微电流缓缓流过，微麻，心中一个柔软的角落有一点暖。
千年来，早已习惯了给予而非索取，突如其来的关怀倍至令他有些无措，
掩饰慌乱一般抿了一大口酒，番茄、辣椒、香芹、vodka，混着浓郁的血腥在舌尖扩散。
尽管他毫不怀疑，即使有宽大的墨镜阻挡，自己在活了千万年的始祖面前或许也如明信片般透明。
“毕竟含酒精，空腹喝慢点，你的胃不好。”

# （58）
上菜很慢，猎人有一下无一下地戳着橄榄，余光锁定着fairway超市的正门，目标仍没有出现的迹象。
忽地，他神色一凛，扳直了身子，
“零！”
一瞬间，纯血始祖扯下餐巾，起身揽过猎人肩膀瞬移到百米开外，‘嘭’，餐馆门口的桌椅，连同刚才驻足的部分爆炸，顿时烟雾弥漫、火光冲天。

“谢谢”，猎人站定回神，轻轻地说。
剧烈的爆破震动掉了墨镜，冰紫色的视线有些歉意地闪躲。
剧烈扳过削峭的肩膀，力度之大褶皱了猎人的衬衫，纯血始祖难得颤抖的声线阴郁冰冷，
“你刚才肩膀抖了一下，明显是感觉到了，为什么不躲？！”
挫败感如涛洪浸漫过心脏，窒息的感觉弥漫在胸腔。
他很失望，失望于猎人仍就轻生的行为；
他也很绝望，绝望于自己已无计可施。

冷意随着始祖刺骨冰寒的声音渗入肌理，猎人抬眼，注视着对方酒红的眼，目光微颤，努力平静嗓音使自己听起来不那么仓皇，
“别多想，我只是分神了。”
黯然的酒红中排山倒海的失望令猎人一震，犹豫着缓缓抬手，毫不施力地羽毛般轻触搭放在纯血背后的腰际，纤眉紧蹙，紫晶凝视着同样望着自己的赤眸，
“我突然感觉到附近有视线在盯着我，还有熟悉的气息…一时想不起是谁。相信我，真的只是走神。”

“从哪？”
并不完全相信猎人的说辞，玖兰枢追问。
面前漂亮的紫晶真挚澄澈，不似说谎，他冷凝的嗓音稍有缓和。
“你刚才的7点钟方向。”
视线随着猎人的描述移动，在看见拐角处一瞬即逝的黑影时感到一阵宽舒欣慰。
“走”，他抬手揉揉猎人颈后的碎发，“有穿兜帽斗篷的可疑人，分头，你去左面。”
临走，牢牢抓住了猎人的手臂，
“集中注意力，别再分心了。”
见猎人点头，才宽慰地微笑，眉宇间却带了严肃，
“零，如果你再分心出了什么事，之前我答应的全部作废。”
因纯血近乎威胁的关心呛笑出声，猎人浅浅弯了眉眼，
“放心。”

瞬移向奔跑的黑影，赤红的眼眸凛冽间，地表反覆起石砖向黑影袭去，
“站住！”
身披斗篷的身影站定，砖石在其身后一寸生生停下，
“你恐怕杀不了唤醒你的‘主人’呢”
忽略纯血始祖的惊诧。她转过身，揭下宽大的兜帽，
“看来你真的醒了，可惜没有变成人类。”
玖兰枢酒红色的眼眸诧异地圆瞪，
“优…姬？…怎么是你？”

“我现在的形象看起来比你年长，就不叫哥哥了。好久不见，枢，你看起来和过去一模一样。”
面前的女人看起来像是熟女版的树里，35到40岁的年纪，与包裹中已过花甲的残肢完全不同。
“你看起来…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陌生又熟悉的女人笑笑，
“我需要额外时间，延命方法和黑主理事长类似，具体情况你不需要了解。”

“你为什么会和元老院顽固派的人在一起？”
玖兰优姬一反千年前的天真，嘴角挂着的笑容阴冷，
“零很强，一般事件杀不死他。为了一缕，他会尽全力战斗。因此需要制造足够规模的恶性事件。”
一阵风吹起她的长发，女人抬起戴了手套的左手去挡，纯血蹙眉，
“你的手？”
抬起左手左右转转，
“是机械义肢，之前用人不察。但拜此所赐，零现在有心应战了。”

她偏着头，笑容违和，透着沉郁的疯狂，
“其实和哪一党哪一派在一起都不重要。”
“除了头，要砍那里也无所谓。”
她顿了一下，与始祖颇为相似的红眸决绝，
“只要他们能在我作为人类的寿命终结前帮我达成目标。”
瞥了一眼面露疑问的纯血始祖，女人声容坚定，
“解除他的责任，终止他永无止境，充满痛苦的生命。这是玖兰家欠零的。”

“你这是偏执！”，
纯血始祖怒斥，眼中冷冽肃杀
“偏执？这句话从玖兰的始祖嘴里说出来未免太奇怪。我是玖兰优姬，玖兰家，从始祖时代起，就没有不偏执的存在。”
女人向始祖走近，脸上带着少许讥讽，
“你千年前利用零，沉睡前留下一句话束缚了他千年，现在却还这样像拴宠物一样把他绑在身边，就不是偏执么？”
她自嘲地笑笑，
“和千年间的我又有什么区别？”

在始祖面前站定，她面露悲悯，
“枢，你还真是执着于左右零的人生，沉睡了千年都没有改变。千年前你可以借口说为了我，现在呢，又是为了什么？”
她神色执着，语气镇定认真，毫无玩笑意味，
“你可曾想过他是不是真的想继续存活，他已经疲惫不堪了，却不能自杀，因为锥生一缕。我这是在帮他。”

纯血始祖拧眉，盯着仿若癫狂的女人，
“你所谓的帮就是制造机会让他战死？”
他狰狞的酒红中充满了凝重，字句咄咄逼人，
“表面说是为了零，你难道不是因为他没能和你变成人类才想要拉他和你一起死？”
女人惊讶地瞪了眼，然后满不在乎地耸肩，轻笑，
“我在你心中的形象还真是变了不少”
紧蹙着眉心，始祖切齿，
“毕竟已经千年了。你现在的做法足以让我堤防，可以说变化大到惊悚。”

陷入回忆一般，女人沉了眼，
“你不曾看到我看过的，你并不知道这千年，零有多累多痛”
她抬眼，在看到纯血始祖眼中压抑的哀痛怜惜时歇斯底里地狂笑，然后镇定下来，言语谐谑，
“看来零的确很有魅力，尤其是对我们玖兰家来说。”
她眯了眼，死死咬着纯血始祖的视线，
“我看得出来，你也想得到他。”
然后她同样酒红的眼变得疯狂阴狠，
“但是，他不是玖兰家的玩物，也不会是你的禁*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