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特别篇·壹]情书
(一)
新的皇室花园的修缮还要一个月的时间。而在这一个月内,璃茉很快地便适应了高中生活。在前几周的各科测验中,璃茉都发挥稳定,这让亚梦和唯世着实很吃惊,因为国中时的璃茉和亚梦一样不过也只是班上前十名左右,而这几次的考试璃茉无一例外地拿下前三。尤其是历史,成为了璃茉最为擅长的一科。
而由于皇室花园未竣工,校园里也没有发现坏蛋的迹象的缘故,守护者的工作倒也轻松。一切都十分顺利地进行着,只有一件事让璃茉有些迷茫。
虽然她已经习惯了凪彦坐在自己旁边,习惯了上学放学路上巧合地碰到他,可是心里总有些怅然,这让她十分困扰。
她偶尔也偷偷用余光观察着右边的凪彦,却总是发现他垂着眼眸思索着什么,耷下的长发掩住了他的脸。而事实上,她并不知道一切迷茫都来源于萦绕在她心里三年的那句话。
那句凪彦在赏花时对她说的话。
与此同时,凪彦的生活也渐渐有条不紊起来。国内的高中并没有让他不适应,三年的留学反而使他的学识更加广阔,历史和地理对他来说也是轻而易举。这让刚刚目睹璃茉飞跃式进步的亚梦又深受打击。
但凪彦始终在意着璃茉的话。因此他一得空闲便独自低下头想心事,并不知这一幕总是被璃茉看见。而就在开学后第三周的周五,凪彦又经历了一件让他更加苦恼地事情。
(二)
“真城同学,演剧部有人找。”坐在教室门口的同学喊道。
璃茉一言不发地起身朝教室外面走去。看到璃茉出去后,凪彦叹口气,坐在座位上身子向左偏。“那个,亚梦酱,边里君,放学后可以跟你们说点事吗?”
“怎么了藤咲君,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唯世关心地问。
“说是有什么也没什么,没什么又有什么……”
“这样的凪彦还真少见呢。”亚梦笑了,“是关于璃茉的事吧?”
“啊,亚梦酱都要笑话我了。”凪彦脸有些微红,“总之麻烦你们很不好意思,如果没空的话……”
“有空哦,”亚梦和唯世一起说,“今天合唱团也不用练习。”
“那,拜托你们了。”
放学后,一打铃璃茉就匆匆走去演剧部,教室里只剩下三个特意留下不走的人。
“那是什么事这么苦恼呢,凪彦?”亚梦走到璃茉的桌旁坐下。
“很难开口说的事呢……”凪彦轻声低喃道,“呐亚梦酱,璃茉酱读初中时也收到过情书吗?
“情……情书?”唯世没想到凪彦一上来就这么开门见山,蓦地也有点脸红。
“当然啦,你看,璃茉一直很受男生欢迎,初中时收到不少呢。”亚梦虽然觉得和凪彦谈论这个有些微妙,但还是如实回答。
“啊,果然了……”凪彦难得消沉。
亚梦见凪彦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由得红着脸胡乱猜测。难道……难道凪彦对璃茉……
“其实,我,”凪彦轻轻开口,伴着脸颊上微微的泛红,“三年前就喜欢璃茉酱了。”
“哎?!”亚梦和唯世难以置信。
“这次留学原定时间要更久,但我等不到更久了,也不想让璃茉酱等那么久,所以拼命训练,就提前回来了。”
“藤咲君和真城同学说过吗?”
“算是说过了吧?”凪彦想到留学前和璃茉赏花的那天。
我可以成为你的故事中的登场人物吗?
也不知道她听懂了没有呢……
“凪彦,你这样可不行啊。”亚梦开始支招,“找个机会当面跟她说清楚吧,我觉得璃茉对你也不是不喜欢的。”
“真的吗?”凪彦抬起头,“但是这次回来后,我也很明显地感觉到璃茉酱对我有很大的抵触。”
“为什么这么说?”唯世不解。
“璃茉酱她认为我骗了她……一直没有想明白呢。”
“是因为凪彦你对我隐瞒了抚子的事情吗?”亚梦好奇。
“有这个原因吧,但我能感觉到这并不是主要的。女孩子的心思我多多少少学习过一点。”
“那会不会是因为心情不好呢,”亚梦念念有词道,“今天一整天璃茉都没怎么说话呢。”
“这个是因为早上我看到了。”凪彦有些低落。
“啊?”
“早上有高二的前辈给璃茉酱递情书,我正好看到了。”
“所以藤咲君才问我们璃茉以前有没有收到过情书的啊。”唯世了然,“真城同学说不定是不想让藤咲君看见呢?”
“嘛凪彦,打起精神来,这样可不像凪彦了。”
“虽然亚梦酱这么说……”
“藤咲君,逃避可是不好的呢。”
“是啊凪彦,有什么事要说出来才能解决。我和唯世君以前就因为互相隐瞒产生了很大的误会啊。”
“那你们是想让我直接去和璃茉酱说吗?”凪彦抬眼,眸子里印出深深的无奈。
“为什么,不,试试看呢?”亚梦和唯世偷偷笑了。
(三)
凪彦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亚梦和唯世的话让他陷入沉默。
要说出来……才能解决吗?
路过操场时,凪彦突然驻足,默默抬起头定定地看了会儿操场边上的礼堂,最后朝演剧部走去。
“哎,小凪?……”节奏和手鞠惊讶极了。
凪彦轻轻推开演剧部的门,转过身关门之际,便听到部长杉本焦急的声音。
“Cut!群演退下的方向反了!”
“Cut!男二,内心戏要丰富!”
“Cut!旁白的语速再慢一点!”
……
最后,杉本望着疲惫的大家叹口气,“今天就到这里吧,周末回去大家要再熟悉熟悉台本。”又转身歉意地对璃茉说,“对不起真城同学,耽误了你这么久,明明出错都不在你。”
“没什么的。”璃茉看了看表, “我先走了,部长。”
“麻烦你了。”
璃茉低着头匆匆往外走着,走到门口时手臂忽然被拉住了。她被吓了好大一跳,警觉地抬起头,又松口气。“凪彦?”
凪彦看见她后不自觉地流露出温柔的笑。“一起回家吧?”
“你怎么会在这?”
“嗯……”凪彦随口捏了个理由,“篮球部在一楼开会呢。”
抱歉了呢,江原部长,得让你不明不白地写一份不存在的会议的报告了。
(四)
璃茉没有说什么,定定地盯了凪彦一会儿,似是有些不相信。但她想起自己对凪彦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也不敢再继续盯着凪彦,急急忙忙拉开门走了出去。
凪彦跟上她。“对不起,璃茉酱。”
“哎?”
“早上的事……”凪彦垂下眼帘,没有看向璃茉,“我不是故意看到的。”
“……没事。”璃茉淡漠地应了声。果然被他看到了啊,璃茉想。
是的,她不想让凪彦看到,她不想让凪彦还认为她是那种玩弄别人感情的人。她从来都不是。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在意凪彦对她的看法。
夕阳洒下光辉,将喧嚣的都市温柔地包围起来。凪彦和璃茉并肩走着,身后的影子拖得长长的。路边疾驰的汽车在沥青路上拉出一声声嘶鸣,更衬得两人间寂静无言。
“璃茉酱打算怎么回复呢?”凪彦突然莫名地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不关你的事吧?”璃茉闷声别扭地答道。
什么啊,他以为我会接受吗?
“我只是……不,没什么。”凪彦突然又不做声了。
璃茉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凪彦心事重重的样子,又低下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除了三年前他为手鞠被封在蛋里感到自责外,她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消沉的模样。
“凪彦,我不是那样的人,”璃茉小声说道,软软糯糯的声音在凪彦听来还掺了一丝委屈。“我会认真给出回复的。”
凪彦轻声地脱口而出。“无论是对谁都会如此吗?”
“嗯。”璃茉继续低着头,没有发现他已经停下了脚步。
黄昏,终是起风了。街边古木的枝条随风飞舞,树叶在风中拍出哗哗的节奏。随着风声一起的,是身后凪彦温柔淌出的声音。
“那么我呢?——璃茉酱也会认真回复我吗?”
璃茉的脚步一顿。凪彦的话落在她心头,仿佛一颗小石子落入湖中泛起涟漪。她倏地转身,松松软软的长发迎上微风飘扬着。
——那么我呢?我能成为你故事中的登场人物吗?
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少年,将手抚上心口,认真而又温柔地问着,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满含深情,同面前三年后的这双眼眸完完整整地重叠在一起。
“你……”璃茉张了张口,却始终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又一阵晚风轻快地掠过,拂起了两人柔软的发梢。
“笨、笨蛋吗?……你又没给我写。”璃茉涨红了脸,结结巴巴丢下一句话后落荒而逃。
(五)
凪彦从练习间出来,穿过长长的走廊往房间走去。路过转角时,正好碰上了管家婆婆。
“喔少爷,练习结束了吗?”
“是哦,婆婆。”凪彦笑起来,身后束起的长发轻轻摆动。
他没有停下脚步,兀自走到房间门口,伸出手拉开门,忽而又停住了,转身往房间正对着的庭院里走去。
“小凪,不用换衣服吗?”节奏惊讶地看着凪彦长长的和服衣袂掠过草地。
“不急。”
凪彦衔着淡笑躺在了花圃旁的几株樱花树下,双手顺势搭在脑后,右手解开了发绳,长发瞬时在身后散开。
“是个好天气呢,凪彦。”手鞠坐在一株矮枝上。
“啊,”凪彦抬起右手,红色的发绳轻挂在修长的食指尖,长长的末端绾在他白皙的手腕上。越过发绳,还能看到樱花枝摇曳间漏出的小块小块的蓝天。
“今年的樱花谢得晚呢。”他放下右手低低笑了笑,轻轻合上眼睑。
柔和的日光泄下,庭院里一片静谧。少年和衣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一袭长衣铺开,双目轻合,嘴角还隐了丝若有若无的笑。
管家婆婆站在长长的廊檐下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绝美的画面。“少爷……长大了啊。”
树枝摇曳间,簌簌樱花随之落下。细细软软的花瓣轻轻吻上少年的脸颊。
“找到了——”
(六)
周一早上,璃茉来到教室后发现自己的抽屉里多了一只小小的方木盒。
她轻轻推开盖子,映入眼帘的是整整一盒的落樱。
(七)
樱花的花语有千百种。如果可以,希望你能读懂——传达我心意的这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