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铺垫
“昙花一现，只为韦陀。”
碧瑶在屋中临着窗户坐着，自言自语着。她回想着方才的戏，忽然觉得昙花的形象她似乎十分熟悉。那不就是曾经的自己吗……
碧瑶一惊，从发呆中缓过神来。曾经的她因为一场际遇同张小凡产生了万千纠缠，她的不顾一切的爱最终祭在了诛仙剑下，可她是无悔的。
而如今，十年前的浩劫已然模糊，甚至连那场刻骨铭心的爱恋也淡然了。从当时的相思成疾到现在竟然也要刻意想起才念起张小凡，或许这便是缺了一半爱魄的代价吧。
她感到一丝惋惜，却不知在惋惜谁。她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个紫色的身影，那个人对她来说太复杂了。曾经她只以为他是个阴狠险毒的小人，甚至后来他变得柔情似水也只当伪善的面具。可是当她苏醒以后看见他的第一眼，不带任何偏见的纯粹的一眼，她竟看到了那双眼眸中的痴迷与悲伤。那是错觉吗？她不解。
此时此刻，另一间房里的秦无炎紧闭双眼，面色惨白。他的精神又在承受着地狱的拷打，只是这次不再是纯粹的黑暗，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了毒蛇谷。一个孩童正抱着头满地打滚，声音惨烈，而站在孩子面前施蛊的却是一个表情冷漠而不屑的男人。
那不是自己吗？秦无炎恍然想到，他愤怒地想阻止那个男人却发现全身动弹不得，他想喊出声却使得嗓子更加涩疼不堪。
秦无炎忍受不住地流下了眼泪。他越是流泪，身上的疼痛就越增几分。
“秦无炎，别哭了。”忽然，一只手绢覆上了他的眼睛，替他擦拭着泪痕。
“……”是谁？秦无炎说不出话，他的脑子混沌成一团浆糊，只觉得这个声音他已经很熟悉了，但就是想不起来。
当手绢从他的脸上拿开时，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黑暗中……
秦无炎缓缓睁开眼，打量着四周，舒了一口气，是醒了。他又听到了梦里的那个声音，这陌生的熟悉感让他无所适从。
此时的青云，却是另一番情景。
“小凡，你……真的要下山吗？”陆雪琪姣好的面容上浮现出淡淡的哀伤。
“雪琪，对不起，至于成亲之事，你权当师父们的一面之词。我……我配不上你。”
“那你与碧瑶就很般配吗？”陆雪琪本就白皙的脸变得更加苍白，“她身边还有秦无炎……”
“别说了！”张小凡忍不住打断，“如果没有碧瑶，早在十年前我就死于诛仙剑下了，我不能放任她如今这般。”
张小凡刚准备转身，却被一拳击得连退几步。
“书书？”
“张小凡！你有没有良心！雪琪为了你吃了多少苦，你现在还能若无其事地去关心另一个女人吗！”曾书书愤怒地吼着，一边是他最亲的兄弟，一边是他最爱的女人，可局面为何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小凡，你没事吧。”陆雪琪担心地扶着张小凡，而曾书书只觉得刚才那一拳是如此烫手。
“我没事。书书，你们都是我最重要最亲近的人，我不想失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那好，你不能一个人下山。”曾书书握紧了拳头。
“你的意思是？”张小凡不解，陆雪琪也一脸疑惑。
“我是说，我们会和你一起，不论过程如何、结局如何，我们也要并肩作战。”
“那雪琪……”张小凡看向陆雪琪。
陆雪琪了然，淡淡地回道：“我没有意见。”
“就这么说定了！”
曾书书望向陆雪琪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眸，此时竟泛出一阵涟漪，她微微颔首似是传递感激之情。
曾书书微笑，转身，笑容渐渐隐去。
次日清晨，三人便向各长老提出了下山的请求，由于魔教式微，青云正值修养平和时期，长老们便也同意了这几个年轻人出去闯荡的想法。

十四、偶遇
碧瑶与秦无炎决定再去拜访那位算命先生，途经一所小庙。
这时，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从秦无炎身旁路过。秦无炎瞄了一眼，发现对方脸上带着面纱而且将头埋得很低，仿佛不愿意让人认出来。他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此人。
“怎么了？”碧瑶并没有注意身旁，发觉秦无炎有些发愣便问道。
“……没事。”秦无炎很快回过神。
“诶，你们也在这儿啊！好巧啊！”碧瑶感觉自己肩上被拍了一下，然后一个白色的影子就跳到了面前，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
“不认识我啦？我是渡若啊！”那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折扇，故作潇洒地展开在胸前扇了扇。
秦无炎目光犀利，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将渡若离碧瑶远了一点。“阁下有何贵干？”
“我……我就随便逛逛……哈哈。”渡若突然有些支支吾吾，面色微红。可秦无炎对他并不感兴趣，“那我们告辞了。”
“喂，别走啊！你们要去哪儿啊？带我一起呗。”渡若连忙喊道。
“渡公子，你真的很闲啊。”碧瑶白了他一眼。
“我是很闲啊。我不仅闲，我还有钱。只要你们答应带我，你们吃的住的玩的都我包了！怎么样？”渡若一脸得意洋洋。
秦无炎刚想拒绝，却被碧瑶按下来。“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好拒绝渡公子这番好意。”碧瑶说着，向秦无炎使了个眼色。
“哈哈，姑娘有眼光!”渡若哈哈大笑，刚想上前却被秦无炎冷漠的脸挡住了，于是他讪笑一声，“那……那走吧。那个，话说你们还没有告诉我名字呢。”
“我叫碧瑶，他叫秦无炎。”碧瑶态度很大方，没有遮掩。
“噢……名字都挺好听啊。”渡若一脸灿烂，显然并不知道二人的来历。
秦无炎盯着渡若的眼神瞬间收敛，幽深无底。
三人便一前一后向鹤西村出发了。一路上秦无炎面无表情，与平日里圆滑事故的毒公子形象倒有些不同。
“好饿啊！我们去找个酒楼搓一顿吧。”行至半路，一阵咕噜声从某人肚子里传来。渡若捂
了捂肚子，朝旁边两人大叫。
秦无炎是不想理他的，但是考虑到碧瑶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要多补充营养，便走到她跟前：“走吗？”
碧瑶飞快地点点头，“行啊，正好我也饿了。”
酒馆内，秦无炎看着眼前两个人大快朵颐的模样，一脸黑线。趁着渡若去解手的时间，他忍不住问碧瑶：“为何带着他？我们明明可以自己去。”
碧瑶眨眨眼睛，“现成的饭票而已，不用白不用。”
“……”
“啊，开玩笑的啦。其实我觉得他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这难道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吗？”碧瑶托着两颊说道。
秦无炎一听脸更黑了，看着从外面回来脸色发青的渡若，冷哼了一声。
“你怎么了？去了那么久。”
“不……不知道。我刚吃了这里的酒菜就肚子痛起来，上吐下泻的。我感觉整个人都快被榨干了。”渡若嘴唇苍白，一脸颓唐的样子，“可为什么你你们为什么没事啊！”
碧瑶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别拿我们和你相提并论好吗醒了，看着那么大个身体素质那么差。”
秦无炎微微一笑：“渡公子，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如果你坚持不住了可以不用强撑的。”
“那……那不行！我能走！我保证不会拖你们后腿的。”渡若支着一副摇摇欲坠的身子，口气倒是比身体硬。
既然如此，秦无炎收起笑容，牵起碧瑶的衣袖准备离开。忽觉不妥，又放开了手里的袖子，撇过头加快了步伐。
“秦无炎你走那么快干嘛啊，我跟不上了！”碧瑶还没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却没发觉某人脸上的红晕和又逐渐慢下的脚步。
“嘿！你们别跑那么快啊！等等我――――！”
而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位聒噪的公子哥。
三人最终到达了上次那个屋子，院子里仍然是那个门童。
门童看到来人，微微鞠躬，还没等他们开口就说道：“你们是来找先生的吧，他就在内堂，请吧。”
没想到这次倒是顺利，碧瑶准备进去却发现旁边的渡若好像僵住了一般，目光有些呆滞。
“你怎么了？”
“啊？没有，没事。你们进去吧，我在外面等就好。”
毕竟是个外人，这样也好。虽然渡若看起来有些反常，不过碧瑶也没有兴趣深究，便同秦无炎一起进入内屋了。
“兰兰？”渡若轻声说着。
“这位公子？”门童的手在渡若眼前挥了挥。
渡若回过神，转过头问道：“童子好，请问您可曾见过这附近有一位红衣女子出现过？”
门童摇摇头，“这附近只有先生一户人家，未曾见过什么红衣女子。”
可这里的香味分明与她身上的一模一样。只有渡若能闻得出来，所以不会有错的。他循着香味走过去，走到一株貌不惊人的树前，仔细一看才发现上面点缀了一粒粒细小的红花。原来香气是从这里传来的。
“这是先生用从外地游历带回来的种子种的，却只活了这么一棵。”门童解释道。

十五、镜子
进入内堂，只见里面摆了张矮桌和毡席。四周的装饰极为朴素，甚至说有些破旧。
见四处无人，秦无炎心生疑惑，因为桌上还放着一盏茶，冒着热腾腾的气，证明这里本该有人。
“这里怎么回事？”碧瑶正感觉奇怪时，只听“吱哑”一声，对面墙上的书柜开始晃动，接着竟然向外翻转了起来。
一个约莫六十多岁的老人家拄着一根拐杖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自顾自地走到矮桌前盘坐了下来。
他拿出两个杯子，斟上茶。“二位请坐吧。”
“您就是赵老先生吧，原来您知道我们来了呀。”碧瑶惊讶了一下。
老人却笑笑：“我虽然看不见你们，但这间屋子我住了那么久，外人来了还是可以感觉到的。”
客套的话说了一番，两人切入正题。
“晚辈听说您算命十分厉害，想请您帮我算算命数。”
“那可过赞了，会些皮毛赚口饭吃而已。那请问姑娘是想算什么呢，祸福吉凶或是财运姻缘？”
碧瑶愣了一下，倒是没有想到这么细。
秦无炎一直在旁边默默地喝茶，此时放下茶杯，替碧瑶开口说道：“请先生为她算算解惑之道吧。”
“这位公子不需要也来算一卦吗。”老人听罢，将话题转向秦无炎。
“不必了，谢谢先生。在下……暂时并不需要。”
“呵呵。”老人捋了捋胡子，笑笑也不说什么。“这样也好，请姑娘单独跟我进隔屋里吧。”
待碧瑶和老人进入隔屋，秦无炎起身走向那堵机关墙。他微微沉思，修长的手指在墙砖上轻轻地摸索着。忽然像发现了什么，秦无炎微微一笑，转而回到原处，继续安静地喝茶。
隔屋里，碧瑶与老人相对而坐。老人点上桌上的香炉，随后拿出一面镜子。他说道：“虽然我看不见，但这面镜子可以当作我的眼。当我启动它以后，姑娘只需要集中注意力，默念心中的问题三遍即可。它会告诉你答案的。”
碧瑶点点头，看来老人是有两把刷子。“这面镜子真是宝物，先生就这样拿来替人算命还真是大方。”
老人摇摇头：“不是什么宝贝，不过这镜子只听我的话，能为别人解惑又维持生计何乐不为。”
碧瑶一直在试探老人的底细，却总被委婉地含糊过去，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那先生，我们开始吧。”
老人点头，他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昏暗的屋里吹进了丝丝冷风，让碧瑶心中有些不安。不同于算命人间接将结果告诉自己，她需要直面自己所谓的命数，这种未知感让她一阵心悸。
这时，镜子周围发出了荧光，并且越来越亮。
碧瑶强迫自己定下心神，紧紧盯着镜子，霎时间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画面里出现了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河，河边生长着许多花。其中有一株特别高，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一根茎梗上竟开出了两朵，一青一紫。可两朵花的朝向却是截然相反，宛如两朵本是独立的花被生生安在了一起。
碧瑶并不懂得这和她的命数有何关系，她只想知道爱魄在何处。
这时，画面一变，她竟然看到了秦无炎。他全身禁锢在黑色的锁链中，一会儿身处烈焰，一会儿封入寒冰，他怎会受此等生不如死的刑罚？
“碧瑶……”秦无炎在喊她的名字？碧瑶感觉莫名的心痛，一股酸胀感在眼周打转。
这时，一个碧绿色的透明的人形走到了秦无炎的跟前，“她”伸出手轻轻抚上秦无炎的心脏的地方。
“秦无炎……”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我不是她……”
碧瑶无法抑制巨大的震惊，因为她看到的那个人竟然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碧瑶忍不住惊叹出声，瞬间画面全消失了。她望着铜镜中倒映的自己的脸，摸了摸，仍然没有缓过神来。
碧瑶无法解释也想不通怎么会有人长得和她如此相像，而秦无炎又为何是那副狼狈的模样，那株花又是什么寓意。这些疑问交织在一起，让碧瑶的大脑一片乱麻。
“姑娘？”老人的声音唤回了碧瑶，“你看到了什么？”
“我……我看到一株花，一个朋友，一个……长得很像我的人。可我不知道这些有什么含义。”
“想想你需要算的东西，这些就是答案。”
碧瑶冷静了一点，她思索了一会儿一个大胆的想法萌生在心中。但她还需要一些证明，她向老人告辞，离开了隔屋。

十六、明白
走出隔屋，碧瑶的脚步有些虚浮。当她看到秦无炎喝茶的侧颜时，不禁愣在那里。
“怎么了？”秦无炎感受到一道目光，转头看到碧瑶的神情不太对劲，赶紧起身上前关切地询问道。
碧瑶摇摇头，“无妨，出去再说吧。”
“也好。”
两人回到院子里，发现渡若不见了踪影。
“童子，请问刚才在这等候的那位公子呢？”
“方才还在这，我也不知何时离开的。”童子摇头。
“走了也好，少个闲人罢了。”秦无炎听罢微微一笑，“碧瑶，我们走吧。”
碧瑶点头，一路上两人沉默无言。秦无炎忍不住打破沉默：“碧瑶，你可知爱魄在何处？”
碧瑶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恍然问道：“你说爱魄怎么会到另一个人身上呢？”
秦无炎虽然不知她所指何意，还是答道：“之前灵阴前辈说过，可能是作法的时候有一些外部因素干扰，导致爱魄被另一处磁场吸引。”
碧瑶停下脚步，转头直直地凝视着秦无炎，“我复活的时候，你是在场的对吧。是你……救的我。”
秦无炎愣住了，他没有想到碧瑶突然提到此事，神情还十分严肃。片刻后，他还是承认了：“这样说也没有错，不过你不是都不相信我吗，告诉你也没有用……”
还未等秦无炎说完，碧瑶的眼眶已经红了，溢出泪滴。秦无炎大惊，却不知如何是好，“你……你怎么哭了。”
碧瑶别过头，忍着抽泣声说道：“笨蛋！”
“好好，我是笨蛋，你别哭了好吗。”或许只有在她面前，秦无炎的语气才会这样柔软。
碧瑶一想到镜中的场景就心凉透顶。在她苏醒前，也是那样被困在九幽地狱，有多痛苦她再清楚不过了。可谁能料到，就是这个她曾嗤之以鼻的人，却成了自己最大的救赎者。
其实她早该明白的，那个人隐藏在“毒公子”面具下的真实的感情。
“请你以后，不要再干这种伤害自己的事了。我……不希望这样。”碧瑶拭去眼泪，认真地看着秦无炎。
秦无炎一时被碧瑶澄澈而坚定的眼神吸引住，愣了几秒，随后别过目光：“我做事向来违心，只是对于你，我想顺着本心一回。你不用感谢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碧瑶叹口气，要不是和秦无炎在一起这么久，了解了他傲娇的性子，真的想揍他一顿。
“话说回来，我觉得那个算命先生很可疑，尽管我一直试探他，他却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掉了。我想，如果他真的是传说中的阴阳先生，寻找爱魄的事情还得需要他的帮助。”
“这么说你知道爱魄在何处了？”
“我想应该是的……但是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请你理解我。”碧瑶不想告诉秦无炎那个和她长相相同的女子的事，她有很大的预感这一系列事情必然不只是巧合，她不希望秦无炎被牵扯进去。
“好。”秦无炎没有再多说什么，“那我们先在这附近休整一会儿，明日再去找他。”
次日，两人一大早出发，刚走不远竟然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你怎么会在这……”
而站在他们俩面前的，正是身着一袭白衣的陆雪琪。
“这句话我也想问你们。”陆雪琪回道。她一向淡然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但碧瑶的出现也是让她始料不及的。并且，碧瑶又和秦无炎出现在一处，她看向秦无炎的眼神也有些微妙了起来。
“陆姑娘，好久不见。”秦无炎浅笑颔首，“怎么，最近青云很闲吗？”
陆雪琪撇了一眼，说道：“我只是奉师命下山游历，没想到，就遇上鬼王宗与万毒门的人了。”
“呵呵，那今日暂且不叙旧了，我们还有些事，陆姑娘告辞。”秦无炎暗暗地扯了一下碧瑶，示意她离开。
碧瑶从见到陆雪琪开始，就一直凝视着她。没想到十几年过去，她还是当初的模样。在她沉睡的那段日子，是陆雪琪陪着张小凡走过的，可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的事了。
想至此，碧瑶觉得有些头痛，这沉睡的十年就宛如一个断节，一醒来，什么都断了。
“小凡，他还好吗？”在即将离开的那刻，碧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陆雪琪沉默了一会儿，回道：“自从你上次来青云找他，他过得不好。”这是一半事实，而张小凡来找碧瑶的另一半事实，她却没有说。
而一旁的秦无炎却攥紧了拳头，他猜到张小凡必定也下山来找碧瑶。而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或许只是他人的嫁衣罢了。

十七、暗潮
张小凡、曾书书、陆雪琪三人下山已有些时日，终于打听到在离狐岐山不远的一个小镇上，有人见过身穿一青一紫的男女出现。
张小凡听到消息，连忙赶去了镇上，他总觉得秦无炎的存在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可不巧的是，在镇上搜寻了几日，噬血珠始终没有感应，这令他更加心烦。
“天，变暗了。”这日，陆雪琪正凝视窗外，忽然说道。
“啊？这不是大白天吗？”曾书书是寸步不离陆雪琪，有事没事地搭话。
张小凡则是一脸苦闷，手里不知道在翻些什么书，没有注意到这边。
陆雪琪没有说话，半晌，她拿起剑。
“书书，你在这里陪着小凡，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说完便翩然离去。
“诶诶，雪琪！怎么走了！”曾书书看着陆雪琪离去的背影，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或许是冤家路窄，在路上竟然碰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陆雪琪没有告诉碧瑶张小凡也来了的事实，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内心总有一种抵触的情绪，可她不想承认。
待那二人走后，陆雪琪望向不远处的天空，那里闪烁着暗红的颜色。她从小天赋异禀，是天生的修炼奇才，对于妖魔鬼怪的存在也是异常敏感。
直觉告诉她，这里将有异事发生。她本想去一探究竟，可是发现碧瑶和秦无炎也是往那个方向赶去，她犹豫了，她不想与他们再有纠缠，更不想张小凡纠缠。
踌躇片刻，陆雪琪还是转身原路返回了。回到住处，曾书书连忙迎上去，“雪琪，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发生什么事了？”
张小凡也注意到这里，关心地问道：“雪琪，你还好吗？”
“没什么，不用担心。”陆雪琪朝张小凡浅笑。
张小凡担忧地看着她，“好好休息吧，这里看来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线索，明日我们就离开吧。”
陆雪琪点点头，她自私地希望离开得越早越好，这样，就不会……她闭上眼睛，不愿意再想下去。

走在落叶斑驳的路面上，晨间的日光仿佛揉碎了般散落下来。
老人神色惊惶地从屋中走出来，奔向那棵红花树前。那本就细小的花瓣竟然向内蜷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深褐色。
“花…花怎么样了？”老人无神的双眼里竟然溢出了泪水。
“先生！”童子连忙扶住老人，“花……”
“不…不会的…”老人喃喃自语，“是我大意了……”
说罢，秦无炎与碧瑶正好出现在门口。
“先生您好。”秦无炎向老人微微作揖。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老人疑惑道。
“上次算命，仍有一事不解，想请先生赐教。”
老人摇头：“老夫只是一个普通人，能告诉你们的已经是全部了，剩下的没有什么好说的。”
秦无炎却忽然笑道：“这株花，看起来快谢了吧。”
老人脸色蓦然一变，惊恐地说道：“你…你说什么？”
“呵，差点忘了先生是看不见的，在下还以为您什么都知晓呢。是我冒昧了，那便告辞。”未等秦无炎转身，老人喊住了他。
“慢着！原来是你…将我逼出来的这招，实在是高明。”
秦无炎收起笑脸：“不敢当，只是为了您能帮我们，做的一个保险罢了。”
老人长叹一口气：“唉，罢了，你们随我来。”
碧瑶听着两人的对话，一头雾水，不解何意，直到老人领他们进入了那个机关密室。
密室里无他，只有一张冰床，上面铺满了朱红色的花朵。一位绝色的女子正安详地躺在那里，双目紧闭。
令人注意的是，女子的嘴唇是紫红色的，脖颈以下布满了细密的紫丝。
“这是……她中毒了？”碧瑶忍不住问道。
秦无炎面无表情地伸出手，一只羽蝶从女子的身体内飞出，落在了秦无炎的手上。
随后，他又从怀中拿出一粒丹药递给老人。“给她服下吧。”
老人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将药给女子吞下。过了一会儿，女子脖上的紫丝果然消失了，嘴唇却由紫色变为苍白。
碧瑶愣住了，原来这就是秦无炎所谓的保险交易。只是她没有想到，秦无炎真的能使出这种令人不齿的手段，偏偏还是为了她。
老人抚上那女人的手，仍是冰凉。
“说吧，你们想要什么……”老人叹息了一口气。
秦无炎看向碧瑶，等待她的回答。然而碧瑶却木立在那，忽而一言不发地跑了出去。
“碧瑶！”秦无炎来不及挽留，他无奈地看了老人和那女人一眼，继而追了出去。
“碧瑶！碧瑶！”秦无炎追到一片竹林，可却无人应答。他不知道又做错了什么惹碧瑶生气，他自认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她一人而已。
“秦无炎？”一个男声从后方传来，秦无炎警惕地迅速转身，擒住了来人。
“是你？”看到对方的脸，秦无炎并没有松手。
“诶诶，你轻点儿。”男人不满地喊道。
“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不是有事儿嘛，诶！别…别拽了，我说…我说！！”
秦无炎这才放手，而那男人正是昨天不知去向的渡若公子。
“我昨天在外面闲逛的时候，竟然遇到一个人！你猜是谁！”渡若开始诉说。
“……”秦无炎一脸冷漠。
“好嘛，我说就是了。”渡若撇撇嘴，“是我的兰兰女神诶！真的是她！”
“她是谁？”
“你忘了吗！就是上次在戏台上的二月兰啊！”
经过提醒，秦无炎倒是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号人。“所以呢？”
“所以……我就追过去了嘛。可她还是对我那么冷漠，而且看起来脸色很差。”
“再然后，她说要喝水，我就去找水，可是回来发现兰兰竟然不见了！”渡若讲至此，一脸郁闷。
把你甩掉才是正确的选择吧，秦无炎摇摇头。
“奇怪，碧瑶姑娘怎么没和你在一起？”渡若突然问起来。
“……关你什么事。”秦无炎黑了脸，起身离开。
“喂，那么着急走干嘛！噢~我知道了，肯定碧瑶也把你甩掉了呗。”渡若得意地哈哈大笑。
秦无炎停下脚步，皮笑肉不笑着对渡若说：“怎么，还嫌肚子不够痛？”
渡若猛然醒悟，捂着肚子大喊：“原来是你搞的鬼！”
“再吵让你现在就去见阎王。”
“……”

十八、那世
脑袋很空，碧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一刻就跑了出去。任凭秦无炎在身后呼唤，她只想逃得越远越好。
直到腿已经酸得再也迈不动为止，碧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浸湿了两鬓。
她颓然地依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回想着方才秦无炎和老人的对话，还有他的精明、他的冷毒，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害人不眨眼的毒公子。
她果然还是看不惯这样，尽管他是为了她。
与以往不同的是，曾经的她会直接上去臭骂他一顿，然后潇洒地离开。可这次她几乎是十分狼狈的，她甚至不敢直视秦无炎的眼睛。
这种感觉太别扭了，那种不喜欢却讨厌不起来的感觉。
碧瑶轻叹一声，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一丝冷风吹拂着她轻薄的衣衫，让她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她忍不住后悔自己实在太冲动了，现在连回去的路也忘记了。
“唉…可恶的秦无炎，追这么慢…”碧瑶抱着双膝喃喃地抱怨起来，随即又晃晃头，怎么这个时候还在想那种家伙。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周围空无一人，碧瑶决定还是自己想办法回去。正当她准备起身的时候，发现前面站立着一个黑影，吓了她一跳。
不知对方是人是鬼，碧瑶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可黑影一直没有动作，碧瑶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轻轻碰了对方一下，谁知黑影瞬间瘫倒在地上。
碧瑶急忙上前查看，原来所谓黑影只是一件黑色的斗篷而已。而藏在斗篷帽子底下的竟然是一个女子的容貌。
碧瑶觉得那女子在哪见过，想了半天似乎是那天在戏台上演戏的花旦，脸上仍然蒙着一层面纱，好似是晕了过去。
这样也不是办法，碧瑶于是运功渡了一些灵力给女子，希望能让她暂时醒过来。
不一会儿，女子张开了双眼，挣扎着坐了起来。“你是谁？”
“我叫碧瑶，刚才你昏倒了是我救的你。”
“谢谢。”女子摸了下面纱，又重新把斗篷帽子带上。
“怎么，你怕别人认出你吗？”碧瑶看着女子的举动很奇怪。
女子点点头，又抬眼注视着碧瑶，那眼神让碧瑶有些不自在。过了一会儿，女子拿出一颗不起眼的小豆子交给碧瑶，“求你，帮我护好它。”
“这是什么？为什么要给我？”小豆子放到碧瑶的手心上，轻得宛如没有重量。
“因为我没有时间了……”女子轻声说道。
“啊…？”碧瑶正想再问什么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晕眩，身体不由自主地瘫软在地，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碧瑶做了一个梦，但梦中的她知道那是梦。
“他已经走了。”一个低沉的男声说道。
“真好。”碧瑶不受控制地说出这句话，尽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还是去找你了。”
“我宁愿再也不要遇见他。”碧瑶说完后，叹了一口气。
“他”是谁？我又是谁？碧瑶很想问出来，却发不出声。
那个和她说话的男人转过身，碧瑶的记忆告诉她，她是认识这个男人的，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你…你手上是什么？”男人忽然很惊讶，碧瑶朝手中看去，自己还攥着一颗小豆子。
“这是……”碧瑶刚开口，发现自己竟然能说话了。而这时，眼前的景象却像画布一般撕裂开来朝远方飞去……
碧瑶猛地惊醒，眼前却是一片黑暗。她感觉全身在摇摇晃晃的，一坐起来“咚”的一声撞到了头。
“这是什么？”感觉到头顶上硬物的存在，碧瑶摸索了一番似乎是一块木板。她用力把木板推开，坐起来发现周围聚满了人。他们神色惊恐地望着她，“鬼…鬼啊！”
鬼？碧瑶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躺在一座棺材里。
待众人逃也似的散去，人群中只剩下一人仍然站在原地，神情复杂地望着碧瑶。
“是你！秦无炎！”碧瑶看清了那人，激动地奔了过去。
男人却不为所动：“秦无炎…是谁？”
碧瑶愣了，她这才发现眼前的男人虽然和秦无炎有着相同的相貌，衣着气质却完全不一样。
“你是回来找我的吗？”男人的眼睛澄澈而又深情，与秦无炎的深沉内敛完全不同。那目光就这样痴痴地凝视着碧瑶，宛如一汪清泉。
“我……”碧瑶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人眼里的期待转为失落，他自嘲道：“你怎么会是来找我的呢…”
“你不怕我吗？”碧瑶问道。
“怕，我怕你永远地离开我。”男人的直白让碧瑶愣住了，她明白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而这个世界的她或许早就走了，只留下无限的追思与哀伤。
“可是我真的要离开了。如果你相信的话，我们会再见面的。”碧瑶说着，将手里的伤心花折下一瓣递给男人，“这代表我对你的承诺。”
男人接过花瓣，浅笑着对碧瑶说：“谢谢你，我会找到你的。”
说完，男人俯下身子，伴随着气息的靠近，他轻轻地覆上了碧瑶的嘴唇。
碧瑶呆住了，这一吻纯粹而又漫长。男人流下的眼泪无声地浸湿了她的脸颊，她忽然觉得心里的某块地方好疼。
与此同时，碧瑶感觉身体越来越轻，她渐渐脱离那具肉体，如烟般向上飘去。碧瑶回过头，只剩男人抱着一具女尸痛哭的景象。
“再见。”碧瑶轻喃。

十九、醉酒
秦无炎找到碧瑶的时候，她正躺在一颗树下沉睡，面色安详。
他连忙拉起她的手替她诊断脉象，还好并无异常，应该只是普通的昏睡。
“我带碧瑶先回去了，你……”秦无炎对一直跟在身旁的渡若说道。
“我自己一个人随便走走，没事。”渡若还是很有良心的不当这个电灯泡
秦无炎对这个回答比较满意，接着抱起碧瑶离开了。留下渡若孤单的眺望远方的身影，“我要是也能这样抱兰兰该多好……”
秦无炎将碧瑶带回了客栈，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坐在床边静静地注视着她。
过了好久，碧瑶的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眼角流下两行清泪。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朦胧间看见秦无炎正看着自己。
“秦无炎，是你吗？”此时仍能感觉到梦里的心痛，那种感觉太真实，以至于她害怕这里又是另一个梦境。
“是我。”秦无炎不解碧瑶为何泪眼婆娑地醒来，以一种悲伤的眼神看着他，“你梦见什么了吗？”
“我梦见了你。”
“是吗，那我一定欺负你了。”秦无炎淡淡地自嘲。
碧瑶刚想反驳，却忽忆起梦里的那个吻，脸顿时烧红了起来。
“我说错了，那个不是你，你才没有那么温柔。”碧瑶小声嘀咕着，却还是被耳尖的秦无炎听了去。他淡淡一笑，心情似乎又愉悦了起来。
“对了。”碧瑶想起晕倒前那个女人给她的东西，打开掌心一看，那个像豆子一样的还在。
“你睡着的时候，一直握紧着手，还以为是抓着什么宝贝。”秦无炎说道。
碧瑶觉得自从来到这个镇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有些太过巧合了，这其中一定有某种关联。而她再寻找下去，或许不只是有关爱魄的缺失那么简单，而是需要面对一个隐藏在深处的更大的真相。
她收起豆子，整理了一下思绪，对秦无炎说道：“我为我的冲动向你道歉，但是我还是看不惯你的做法。”
秦无炎轻笑了一声：“做法？你也认为我是给那女子下了毒是么。”
“难道不是吗？”那女子面色发紫分明是中毒的症状。
秦无炎收起笑容，冷冷地说道：“你一直是这样看我的？”
碧瑶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低头思考起来。
“你好好休息吧。”看到碧瑶沉默的样子，秦无炎感觉刚被温暖的心又坠入冰窖，随即起身离开了碧瑶的房间。
秦无炎来到附近的一家小酒馆，要了几坛酒，独自饮啜起来。酒意渐浓，他的脸上也渐渐泛出红晕，头侧枕在桌上，眼中一片朦胧。
“这位客官，我们店要打烊了，您……”已是子时，店中只剩秦无炎一人，小二忍不住催促道。
秦无炎不耐烦地丢过银子，“够吗？再给我拿几坛来。”
看到这么多钱，小二两眼放光，连声应和。
“客官，酒来啦。”
秦无炎抓起一坛就一个劲地往嘴里灌，与平日里的绅士风度全然不同，仰起的下颚与修长的脖颈连成一条好看的曲线。
“自作多情，哈哈……”秦无炎苦笑，喃喃自语，期望能用酒**痛楚，可那种心疼的感觉却始终消散不去。
“为什么……”
随着意志越来越模糊，秦无炎终于瘫趴在桌上睡着了。

……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秦无炎的灵魂来到九幽地狱，只是这次他没有被困在一处，冥冥中他听见一个幽幽的女声。
“中心藏之，何日忘之……”秦无炎默默重复道，他忆起这个女声就是他一直熟悉却不知何人的声音。
“姑娘，你是哪位，我们认识吗？”
幽冷的声音渐渐消失，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影朝他走来，依稀可见是位身材苗条的妙龄少女模样，可他却始终无法看清对方的脸。
“我们又见面了。”
这种陌生的熟悉感让秦无炎感到十分不安，“你到底是谁？又为何会在这里？”常人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是啊，我为什么还在这里……”女子慢慢地靠近秦无炎，秦无炎刚想退后却发现身体又无法动弹了。
“因为我舍不得一个人。”女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那又于我何干？”秦无炎冷声道，他不习惯除了碧瑶的其他女子接近他。
女子没有回答，只听见轻叹一声，秦无炎回到了现实，他睁开眼，此时已经是早上了。
宿醉的后果之一就是头脑胀痛，秦无炎喝了碗醒酒汤以后缓解了许多。他忽然想起昨晚一夜未归，心中有些不安，连忙准备回去。
正当他后脚要踏出酒馆的门时，迎面却撞上了一个人。
“是你，秦无炎。”
“……呵，真是冤家路窄，张小凡。”
秦无炎努力控制着表情，但颤抖握紧的手却暴露出了他。他自然清楚张小凡是来做什么的，可这一次，他不想再退让了。
“秦无炎，碧瑶在哪。”张小凡对于他们之间莫名的关系感到十分不爽，他坚信这一切又是秦无炎离间的诡计罢了。
“你问我，真是有趣啊。我怎么会知道呢？”秦无炎恢复往常调笑嘲讽的语气。
张小凡身旁站着曾书书和陆雪琪，陆雪琪此时的面色是苍白的，她没有想到在即将离开小镇的时候遇到了秦无炎。
秦无炎撇了一眼旁边的陆雪琪，又说道：“陆姑娘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
张小凡听到后转头一看果真如此，连忙拉起她的手关心道：“雪琪你没事吧，怎么回事。”
“我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陆雪琪温柔一笑，回握住张小凡的手。
秦无炎看到二人的互动只觉得厌恶，他冷笑了一声：“张少侠真是温柔体贴啊。”
“你少同我阴阳怪气的，快告诉我碧瑶在哪里，休想耍什么阴谋！”张小凡面色一红，连忙大声反驳，拿出噬魂抵在了秦无炎的胸前。
“我曾以为你也是为了碧瑶好，看来如今我是想错了。十年前你就应该死在我的手下。”张小凡冷冷地看着秦无炎。
秦无炎面色不改，微微一笑：“你就算杀了我，碧瑶也不会和你走的。”
“你真是口气不小。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妖术迷惑了碧瑶，但你永远不会得逞的，解决完你之后我自会带走她。”说着，噬魂棒就要向秦无炎袭去。
“慢着――！”一声大呼阻止了张小凡的动作，因为这声音的主人正是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碧瑶。
碧瑶换了一身水蓝色的长裙，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在阳光的沐浴下美如天仙。
她的喊声，让众人皆回头望去。故人重逢，心头一时萦绕千般思绪。

最近事情比较多，更的会比较慢，一般都抽睡前几分钟码几个字佛系填坑吧

发个视频，证明我还没有消失
http://www.bilibili.com/video/av22185489

二十、
碧瑶慢慢地走近他们，张小凡一脸惊喜，而秦无炎则垂下眼眸，微微别过脸去。
“碧瑶，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这！”张小凡放开了秦无炎，跑到了碧瑶的面前。
“小凡，你怎么来了。”
“我当然是来找你，我知道我们之间还有很多误会，给我一点时间我们慢慢说，好吗？”张小凡一脸真诚而期待，碧瑶看了几眼秦无炎，又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点头。
“我答应你，不过请你放过秦无炎，算是我的一个请求。”
张小凡迟疑了一下还是勉强地微笑点头答应了。秦无炎转头望向碧瑶，正好遇上了她的视线，可他却看不懂那双眼睛中蕴藏的感情。
“小凡，我们走吧。”
“好。”
碧瑶同张小凡一行人离开了，秦无炎只感觉嘴中一阵苦涩。那味道比以往尝过任何毒药都要苦。
这时，他看到路上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竟是那位瞎眼的算命先生。
他来做什么？抱着疑问，秦无炎不动声色地跟在了老人的身后，直到来到一座阴森的破庙。
老人朝四周张望了一会儿，鬼鬼祟祟地进去了。
“呜呜”一个细微的呻吟声传来，秦无炎屏住气息，藏在门旁，悄悄朝里面看去。
铺满杂草的地上，有一个人挣扎地挪动着，那人全身被绑着，头上套了一个麻袋。老人解开麻袋，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脸露了出来，那人嘴中也被塞了布条。
秦无炎微微惊讶了一下，因为被绑的那人是渡若。
“呜呜！”渡若徒劳地踢了一下脚，朝老人表达抗议。老人开始有些局促地搓搓手，神色变得极为不自然。
“我知道你会恨我，但是除了这样我没有别的办法了。”说着，老人拿出一粒丹药，慢慢地接近渡若，“吃下它，你不会痛的。”
“呜呜呜！”渡若惊恐地蠕动着身子，可全身仿佛软了骨头一般无力，他听不懂老人在说什么，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什么状况下。
站在门外的秦无炎没有动作，他本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老人的话中似乎隐藏着什么，加上之前在密室中发生的事情，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让他很不爽。
“前辈，又见面了。”纤长的手指推门而入，秦无炎话中含笑。而老人的背影一怔，转过身来，混沌的眼中不知是什么情绪。
“又是你……”老人听出了秦无炎的声音，脸上闪过阴沉之色，与先前那般和蔼的模样全然不同，“我的事请你勿要插手，别忘了，你还有求于我。”
的确，寻找碧瑶的爱魄必须靠老人的帮助，而上次碧瑶的突然离开也让此事被耽搁了。
秦无炎笑道：“您如何处置这厮我并不感兴趣。只是，我有一些疑问需要请教前辈罢了。”
渡若在看到秦无炎的那刻宛如看到了救世主，可他的话随即打破了他的幻想。
“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你已经看到很多了。”
“我猜想那位姑娘，就是您在这里的原因。”秦无炎并没有顾忌老人，直言道，“而且她的伤也并非我造成的。”
见老人默不作声，秦无炎又接着说道：“当时我只是放了一条灵虫作为引子进去探路，此灵虫本身并无毒性，只能附于宿主体内……我后来感应到了灵虫的异常，猜想密室里应当出了一些状况。而那女子，应当早就……”
“你很聪明，可惜这都与你无关。”老人的脸越来越阴沉，“这是最后的机会，请你离开。”
秦无炎蹙眉，并没有离开，两人便僵持在那。
“看来你执意如此，那便去陪他吧。”
老人说完，秦无炎感到一阵晕眩，四周忽然伸出许多条虬枝将他团团围住，他心下一惊，迅速抽出斩相思砍断缠绕的树枝，可被砍断的枝叶仍然不断地伸出新的枝条。秦无炎轻蔑地冷哼一声，从手心释放出一股紫气蔓延到枝条上，没过多久那些树条便宛如残兵败将般蔫在地上。
“雕虫小技……”秦无炎刚说完，猛然发现老人和渡若早已不知去向，才发现自己是被摆了一道。“呵，越来越有趣了。”秦无炎笑着，却不及眼底。
正准备离开时，秦无炎看到地上有一个发亮的物件。捡起来发现是一枚白玉环，他猜想是老人或者是渡若离开时掉落的，便收了起来。
　　

碧瑶与张小凡回到他们所住的地方，找到附近的一家茶楼。
“书书，你同雪琪先回去，我要与碧瑶单独谈谈。”
曾书书看了看陆雪琪，一如既往的淡漠甚至更加冰冷，勉强地点了点头。而陆雪琪则对张小凡只说了一句：“我等你回来。”
碧瑶看到张小凡微笑地点点头，又看到陆雪琪似有若无的向自己飘来的视线，心里的感受竟不似以往那般不自在，只是觉得有些莫名的孤独。
也许是习惯了那个人的陪伴，习惯了他带给自己的一切的熟悉感。直到离开，她恍然发觉岁月静好都只是假象，物是人非才是现实。
张小凡和碧瑶进到茶楼的一个包厢中，两人对坐着，案上放着刚沏好的茶，仍徐徐冒着热气。
“碧瑶，我等了你很久也找了你很久。”
“我知道。”
“我守候了十年，最终却弄丢了你。我知道，你会怨我，甚至恨我。”
碧瑶摇头：“不，我现在不恨你了。我想通了，这一切都是因果，无论是我父亲的死还是我的……”碧瑶顿了一下，“曾经我不信命，但我现在明白了，命不是只掌握在自己手里，还有这个世界。”
“碧瑶……你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张小凡眉头紧缩，担忧地看着她。“是秦无炎，和你说了什么？”
“如果他能说得动我，就不会发生十年前的那些了。人都是要成长的，我们也不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了，不是吗。”碧瑶轻抚杯缘，身形虽与以往一般，但气质却沉淀了许多。
“那你愿意，同我一起吗？”
“你舍得青云吗？”
张小凡沉默了，半晌开口道：“如今，你同青云已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了。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
“可是我，也有不能舍得的。”

二十一、共眠
深夜，屋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而张小凡还未归。
陆雪琪夜不能寐，她坐起身望向窗外，远远地看到一个人影，而那个影子显得有些落寞。
她赶紧起身带着一把伞冲出了门外，向那人走去。
“小凡，你回来了。”
张小凡感到一个白衣女子走来，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他抬头，注视着陆雪琪的面庞，轻喃一句便一头埋在了她的肩上。
陆雪琪睁大了双眼，她有些无措地承受着男人的气息，无声的泪水止不住地溢出眼眶。伞掉落在地上，耳边只剩雨的声音。
“这是梦吗？”
她听清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