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夜里执明正在屋内看奏折,小胖急匆匆前来说:“王上,舒大人连夜将佐奕押送回城。”“甚好。不过,阿泽人呢?”执明放下奏折眉头稍稍舒展。“这……舒大人他失血过多,已经派医丞去看了。”“什么?可有大碍?”执明一惊,起身时碰到了桌上的茶杯,滚烫的茶水顺着他墨色的长衣而下。小胖还未来的及说什么又听执明说:“罢了,孤王自己前去看看。带路。”
执明推开王宫里一处格外僻静的宫门,有浓郁的血腥味蔓延。他心下一紧,快步前去,正好看见医丞推门而出,他阻止了医丞行礼问道:“怎么样?”“王上。现下已经伤口已经止血了,致命伤在心口寸许,还好及时处理了。只是近月不可在操劳,需好好静养才是。”执明深深呼了一口气,吩咐医丞去熬药,推门而入。
“王上……”看清来人,舒泽虚弱的开口,“那佐奕阴险狡诈,王上不可轻信。”执明上前为他掖了掖被角,看见他过分苍白的眉眼心里难受,勉强笑了笑说:“还惦记什么佐奕,你想喝的醉春风这下得等到盛夏才能喝了。”“……”舒泽笑了笑说“王上还记得,真好。王上,吾国的军队还有两日就抵达都城了。您快去去找佐奕要您想要的答案吧。不必担心微。臣。”“……”执明,回身唤道:“小胖。让人照顾好他。”
地牢里长年不见阳光,带着一股陈腐的气味。特有的湿冷潮湿无时无刻不侵蚀着人的感官。
执明望着狼狈的被锁在角落的佐奕问道:“知道本王为何攻打开阳吗?”佐奕看着执明神色灰暗没有开口。执明又问:“怎么,心如死灰了?想好遗言了吗?”佐奕张了张口又闭上。执明再问:“你派人偷袭吾国军队,害的我子煜将军惨死的时候就没想过本王不会放过你?”此句一落,佐奕突然像是找到了打开求生之门的钥匙,沙哑着嗓子问道:“你是为了此事?”执明闻言一挑眉道:“怎么,你做了别的更找死的事?”“不,”佐奕摇了摇头道:“若是为此,我罪不至死。”执明嗤笑一声打算离开佐奕在他身后开口道:“天权援军感染鼠疫停滞之地离我开阳尚有四十多里地,开阳那时正被慕容黎暗算围困,早已分身乏术,怎么可能还能派出军队。”执明闻言闭了闭眼不说话。佐奕有些焦急,捆着他的锁链被摇出声响,他又道:“不是开阳,又不会是慕容黎。你……”执明突然回头又问:“鲁大人到开阳边境之前,你究竟收没收到慕容……国主的亲笔信。”佐奕闻言看向执明的眼睛,那双眼里太过幽暗,却又在深处燃了一丝火光,他一时有些不懂执明到底是希望听到怎么的答案。
他在心底盘算,执明也并不催促,就那样负手站在那里,不知为何,佐奕觉得执明倒像是在等待审判的人,一边是永世孤苦的王座,一边是江湖再见的期盼。他正要开口,执明却突然挥手阻止了他,他看见那个人神色不再挣扎,轻声说道:“你收到了。”
然后他看见执明走向他,抽出了佩剑抵住他的胸口说:“你以为你说了这些本王就会原谅你?哈哈哈,你当时怎么没把这些自信与信任用在艮墨池身上呢?”语言如刀,生生刺在心间,佐奕想起那个少年握紧剑坠笑起来的样子,生疼。他最后抬了抬眼,看向执明,那双眼里恢复了清澈,映着自己狼狈的模样。他突然想笑,笑他计算一生,笑他不知悔改,他也真的笑了,声音微弱:“你又有什么资格嘲笑我,你还不是一样……”剑尖没入胸口的力度一顿,是更决绝的刺穿。
执明抽回剑尖回身离去,没有回头。出地牢的那一刹,月光如水倾泻在他眉间,他对等在外面的小胖说:“取宫里最好的醉春风,多带几坛,随本王去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