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月份起,迹部开始频繁晚归,每天回家,连同奈惠发脾气都精力都没有,除了洗澡,就是睡觉,叛逆期的戾气,就这样一点点烟消殆尽。
手冢常试探性地缠着迹部,得到的只有对方疲惫的一句:“哥哥现在很累,国光自己去玩好不好?”
奈惠也说:“国光,先吃饭,景吾醒了他再起来吃。”
不用细明,手冢隐隐感到,迹部的生活正在被另一种东西悄然占据,不再以他为重心。这种难过,无以复加。
周末,阳光普照,忍足来找迹部,大家正在看电视,手冢见状,表示自己也要去。
迹部面露难色:“我们是去练网球,不是去玩。”
网球,手冢第一次听见这个词。
奈惠插话道:“带国光去你又不会少块肉,你想想自己有多久没理国光了。”
手冢赶紧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我会乖乖的,不给哥哥添麻烦。”
忍足温柔地笑:“小景不带你去,我带你去。”
“一边去!怎么哪都有你?”迹部拿过手冢的书,装进网球袋里,牵着手冢正要出门,“我们晚上才回来,晚饭会在外面吃。”
一路上,迹部和忍足都在讨论那些高深莫测的问题,手冢听不懂,他把全部力量都汇集在右手上,小心翼翼地握紧迹部温热的手,又不让他感到难受。
俱乐部里很大,也很无聊。手冢长得比一般的同龄孩子都要矮小,他看见的世界和别人不一样,只有各种各样的腿,和不同颜色的鞋子。
迹部给他一罐带吸管的橙汁,并把外套脱下:“你在这坐着,累了就睡会儿。”
手冢应声:“嗯。”
听旁边同行的女生说,迹部加入了学校网球社,赛事临近,认真的男人最美丽。
原来占据哥哥生命的东西,叫做网球。
迹部正和部员们一样听从部长安排,第一次见迹部听命于人的模样,手冢有些忍俊不禁。
从训练场退下,女孩们争先恐后为队员们送水送毛巾,手冢跳下看台,沿途拾捡散落四处的网球,也弄得满头大汗。
迹部唤他到身边,用毛巾为他擦发,问道:“等会打完了,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手冢不说话,能和哥哥待在一起就已美好,别的奢望,一点没有。
部长喊迹部名字,迹部对手冢笑道:“本大爷先去了,回来后告诉我。”
手冢咽一口橙汁:“哥哥加油。”
迹部点一下他的额头:“这话说的,本大爷什么时候漏过油?”
忍足啧声:“大庭广众的,腻不腻啊?”
迹部回笑:“看不惯?找你女朋友去。”
忍足不怀好意地阴阳怪气道:“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当初不知道是谁跑到我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迹部朝忍足挑眉。
忍足举手投降:“走了,吉田发起火来可不是嘘的。”
训练结束后开始聚餐,顺道见证了有男生表白,不过那女生一直支支吾吾,不答应也不拒绝,而是断断续续望向迹部。
“哥哥……”
迹部往他碗里夹一大碟菜:“你要赶紧长高一点,矮矮的像冬瓜一样,谁见都想来揪一爪。”
手冢噘嘴:“基因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忍足笑着安慰他:“男孩子矮一点可爱,像你哥,长那么高,走路都是用鼻孔看人。”
手冢越听越觉自卑,他问迹部:“我真的永远长不高了吗?”
迹部瞪忍足一大眼,语气软软的:“要是你永远长不高,哥哥就一辈子蹲着跟你讲话。”
饭桌上一片疾呼。
“怪不得你在学校这么受欢迎,原来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老师们也被哄得团团转。”
“迹部景吾的说话之道,啧啧。”
……
饭后,众人提议去唱歌,迹部说,他要带手冢去图书馆,吉田说他不给面子,迹部说,面子没有国光重要。
忍足从中调和:“其实是迹部妈妈交代的任务,完不成回去要被家法伺候。”然后拿过网球袋,追上迹部的脚步。
手冢喜欢书,并认定它是仅次于哥哥的东西。
“哥哥,刚才那个姐姐……”
迹部垂头:“怎么了?”
手冢想了想,说:“她一直在看你。”
忍足闻言,哈哈大笑:“因为喜欢啊。”
迹部踹他一脚:“不可以教坏国光。”
手冢陷入沉思:“那哥哥对她也会像对我一样好吗?”
迹部很认真地回答他:“那就要看你了,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哥哥,哥哥就只能喜欢别人了。”
手冢紧紧握着迹部的手,作为回应。
忍足回忆道:“小时候我姐也说过这辈子只疼我一人,结果现在呢?男朋友隔三差五换一个,过几年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在她心里就没什么地位了。”
迹部用手肘捅他:“可能是你越来越讨人厌,国光才不一样。”
忍足牵起手冢的手,恍然道:“当了哥的人果然不一样啊。”
很快被迹部打掉,自己牵上:“拿开你的臭手。”
忍足挑眉:“就你手是香的?”
迹部扬一把发:“对,全世界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