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須臾間,金智秀呆滯了幾秒。她不明白安喜延提起Lalisa的用意,也不曉得安喜延知道Lalisa這個人,甚至於還想跟她討論她的事,就這點來說,已經夠她冒出一座山程度的疑問了。
「不記得。」
安喜延不置可否的笑著,就像她不是提出問題的那人般,對金智秀的解答沒有絲毫的回應。這不是她們之間第一次共同的沉默,卻是使金智秀感到煩躁的一次寂靜。
金智秀用眼角余光時不時的瞄向洗手間,心裡不斷叨念著為何金珍妮還不回來。坐於她正對面的安喜延喝了口茶,什麼也不做,就這麼看著心煩的金智秀,頗是興味十足。
隔不久,鄭號錫將手機收起並回座了,金珍妮則在他後一秒踏出洗手間。望見那令她安心的身影,金智秀立時放了千百個的心,煩躁感也不再有。
「金小姐,怎麼了嗎?」
瞥見金智秀不時的將目光飄向他這,鄭號錫展開他熟練的商業性笑容,禮貌性地問。
「不,沒事。只是在想你們為什麼離座那麼久。」
金智秀搖頭,解釋著她的理由。金珍妮聽了也不表態,不改面色的坐在她身旁,有如置身事外的樣子。於是回答她的機會留給了鄭號錫。
「抱歉疏忽了這點,因為有個公司的客戶臨時打來了電話,所以和他討論了下。」
他帶有歉意的說。但鄭號錫的這句話是真話,也是謊言。
因為他本想著假借來電的名義離座,讓安喜延與金智秀好好談話的,卻不料,到門口時真的打來了一通電話,後來接起了才知是客戶要提出修改案,這又和對方討論了很長一段的話。
再搖了頭,金智秀顯然不是很在意這檔事。鄭號錫了然地頷首感謝她。忽然,場面卻變得有些微妙,不像似尷尬,也不是沒話題聊,就是全部人都安靜了下來。
「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
以言語的刀刃率先劃破寧靜的人,是鄭號錫。金珍妮還在低著頭看手機,金智秀則是正眼望著對面的兩人,所以她也就看見了鄭言玄向安喜延傳遞的眼色,爾後安喜延便和他一同站起身,似是真的要離開了。
現場的氣氛很悶,但金智秀能理解他們倆的心情,也沒想挽留他們,便眼睜睜的望著安喜延和鄭號錫走過自己旁邊,往餐廳門口去。
「chicho,下個星期日一起去畫展吧,我等妳。」
經過坐於外邊的金智秀身旁。幾乎是聲若蚊蠅的氣音,安喜延以極近的距離,在金智秀耳邊道出她的邀約,並不容她反悔,跟於鄭號錫的腳步後走開。
「她和妳說什麼?」
表面上雖是盯著手機螢幕一動也不動,金珍妮卻都有在注視著金智秀。包括安喜延與她曖昧的互動,金珍妮皆是看得一清二楚,且她已是和金智秀坦白過自己的心意,內心更逐漸有了波動。
驀然回首,金智秀怔愣了一下。她全然不知金珍妮已收起手機,也看見了方才那幕引人遐想的畫面。微怒的神情早已顯出金珍妮的不耐,但金智秀卻欲言又止,想說又不敢說。
說了,她怕金珍妮又氣她,不理她。不說,她怕金珍妮又像Lalisa那回,誤會安喜延和自己是有糾葛的。糾結著,就這麼玩起了心理戰。
「獎勵,我沒收走了。」
...聽見金珍妮的話,金智秀真想一巴掌打醒自己。好不容易能得到與金珍妮親密的機會,竟是為了要說不說的一句話而放過,她何時變成智商如此低的生物了?
良久,她終是實話實說。
「她找我下星期日去看畫展。」
將杯子舉起,一飲而盡,再放回桌上。金智秀雙手交叉於胸前,頭轉到另一邊,她悶悶不樂的對金珍妮說。即便她的音量略大了些,但不至於打擾到別桌的客人,也讓金珍妮能聽進。
望著語氣間透出煩悶感的金智秀,金珍妮對於她的態度有些不明所以。自己都還沒說什麼,怎麼就輪到她生悶氣了?就因為說好的獎勵沒了嗎,不會吧?
「那——妳怎麼不開心了?」
自家大小姐情商真是有夠低!金智秀為自己默哀了幾秒。回想當初奮不顧身,追求金珍妮的日子,以往的她還認為回味無窮,現在,她只覺得自己像個傻.瓜。比Lalisa還傻。
「我想回去了。」
她向金珍妮表達出自己的想法。表裡不一的場面話,多希望她能覺察到,令自己的心裡多點欣慰,少點因情感問題而刺上心頭的利刃。
可是她還是高估了金珍妮那靈光的頭腦,又讓對方無心的插.上了一把刀。
「嗯。也挺晚了,那就回去吧。」
暈。果然因為自己是管家,地位比較低,所以大小姐連哄都不哄,還懶得弄清事實嗎?那麼,是有必要撇清這段無感情的關係,亦或是將自己放於與金珍妮同等的姿態,和她進一步展開呢?
思慮許久,金智秀從兩個選項之中,篩選出了最符合她的答案。
待兩人的餐點都已裝進胃裡,她們便到櫃檯結帳,卻發現鄭號錫先前已經幫她們付完款了。彼此相識不久,但金智秀也默默讚賞鄭號錫的義氣,而金珍妮則一臉沉悶。
搭著私人專車。金智秀就坐於金珍妮身邊的位置上,她本著坦蕩的心胸欲想和她談話,聊些近況,卻見她臉色不太好,便忍下了此意,直到返回到金家宅邸。
「珍妮,我能和妳說些話嗎?」
僅此一秒,金珍妮與金智秀對上了目光,旋即又回頭,踏著一階一階的樓梯,走往她的房間。金智秀不願被扔在宅邸的大廳裡,便跟著她上樓。
「珍...」
「明天再說。乖,回家睡覺。」
開門。擋下周子瑜要襲擊自己的手,金珍妮側著身與她相視。她的話就像在為一隻小狗順毛,然而那話語卻一點溫度也無,以及和其不符的一點是,眼中並沒有寵溺。
冰冷的,凍住了金智秀的心。有什麼,碎裂了。
「不要。珍妮... ...妳不要不理我,我聽妳的話,以後都聽妳的話了。」
將金珍妮一把拉進懷裡,她看似哄人的話,用的卻是懇求的語氣。金智秀有身高和力氣的優勢,因而較矮的金珍妮掙扎都是件難事,只能縮在她的胸膛前,聽她吐露出的話。
「我知道這樣講有點任性...但今天我能跟妳一起睡嗎?」
低頭埋首於金珍妮的頸窩間,金智秀請求著她,讓自己留下。
聞言。金珍妮微皺著眉頭,嗯了聲作答應。她輕拍著金智秀的背,要她放開自己,後者卻默不作聲,越抱越緊。心中百感交集,她不知該安撫金智秀好,還是就放著她不管。
這樣低姿態的金智秀,她不喜歡。她會心疼。
兩人進了房,默契的洗完澡,吹乾頭髮,然後一同躺向床。金智秀是第二次躺在金珍妮的床,與前次不同的是,她們是背對著對方睡覺的,就如同小情侶有了隔閡般。
「珍妮,我能抱著妳嗎?」
生怕惹怒了對方,金智秀自始至終的每一步都很小心。若然要她老實的說,她根本不怕金珍妮對她冷漠,因為那總比被無視來的好。
回應她的是一片持續許久的沉寂。在這不言不語的情況之下,金智秀全當金珍妮沒有生氣,而是默認,便抱了上去。
感覺到金珍妮身子顫了下,金智秀也懶得去思考是怎麼一回事。吸取著她的髮香,嗅出是和自己使用的同一款,金智秀暗自竊喜著,又向她發出了信號。
「珍妮,喊我一聲姬蘇好不好?」
「姬蘇。」
快過頭的回答,令金智秀微愣住,幾秒後才反應過來自己沒聽錯,金珍妮總算肯理她了。
「...謝謝。」
不自覺的道謝,感觸了某人的心。
智秀,妳知道嗎?我喜歡妳,那種感情不是虛假,而是真實。有時我很貪戀妳的懷抱,不單是因為妳能帶給我溫暖,更多的是,我怕一鬆手,妳就會消失在我眼前。
多期望妳能待在我身邊,成為只是我的人。
我會一直在這裡等妳的。
珍妮,妳知道嗎?我喜歡妳,是愛慕的那種喜歡妳,很慶幸妳也喜歡我。我想告訴妳,止步於現狀不是我的理想,可碰上了妳,我就像個沒膽量的懦夫,什麼也做不成。
多期待妳能主動接納我,讓我走進妳的心。
我會等待那一天來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