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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同人】秦时明月之大梦归-完结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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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7日更新:
天色已全然暗了下来,吹熄油灯的屋内霎时没了光亮,反而给外面的人一个信号。端木蓉暗暗恼恨自己江湖多年,怎还犯这种低级错误,只好隐住气息,接近那影子闪过的地方……突然,一个人头状的黑影倒映在窗纸上,而端木蓉则本能地抛出十枚银针,追影而去!
“唰~!”地一声,窗纸上留下十个针孔,那人头状的影子同时隐遁不见,端木蓉见没能制伏此人,便握紧木剑,往门口处跑去。
但,还未等她来到门口,屋门便倏然打开,那黑影随之窜入厅内,身法极快,令端木蓉根本无从辨其容形相貌,只觉眼前红光一凛,死亡的味道已近在咫尺!——下个瞬间,她不确定自己能否活着,亦或…身首异处!
“呃~~!”女子发出这声惊呼时,已出离了险境——并非她自己反应够快,挡下对手的凶器,而是从她身后飞来的铜制灯台,如离弦之箭般地打在那黑影手上,令其兵刃改变攻路,距她的颈子尚有寸余!否则这一斩,足可致她死命!
“啊!”刹那间,黑影与端木蓉同时怔了一下——这,怎么可能?
然危机之下,端木蓉来不及迟疑,她抓住机会,举起手中木剑,上前一招‘投石问路’,直取黑影的面门;另一只手则暗自夹上五枚银针,准备连续进攻。但那黑影的身法实在诡谲莫测——他像只跳蚤般地凭空消失不见,再现身时,竟在盖聂的卧榻边!
“不好~!”女子惊转过头,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黑暗中,盖聂居然从榻上坐了起来,被透过窗棂的月光照亮了一半身影;而那不速之客,就出现在距他三步开外的地方!
“嗖~!”地一声,五枚银针再度出手,却被那黑影轻松避开,宛如打在空气里一样。与此同时,是盖聂坐起的身影挺了挺,无力地瘫倒下去——此时此刻,端木蓉才明白过来,盖聂他确实醒了——不单醒了,还掷出灯台,在危难中救下她一命!
但,此刻最大的凶险是,那刺客已跃至盖聂身前,猩红色的匕首朝他直刺而去!
“不~!”女子尖叫一声,竭力抛出手中木剑,试图阻止刺客;怎奈木剑已断裂残缺,无法在那一瞬挡住对手的攻击……眼看生死之际,那人却霎时停滞不动了,仿佛射到半空戛然而止的利箭,又似奔腾汹涌却瞬间断流的山洪……端木蓉亦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屏住呼吸楞在原地,看着那黑影“扑通”一声栽倒,头上抹过一缕被月色映衬的金属锋芒。
“啊…这是!”未等女子缓过神来,身后便响起熟悉的声音:“蓉儿,你没事吧?”
“鬼谷子前辈!”她惊转过身,见灰袍老者已拾起灯盏,点亮,一头沾染着斑斑血迹的白发,在灯火下被照映得清晰可见。
“没事就好!”老者显然对屋内的情形了如指掌,来到她身前,说道,“跑掉几个漏网之鱼,让你受惊了。”
“漏网之鱼?…前辈,是怎么一回事啊?”听到这话,女子更显诧异。
“一场出殡,瞒不过江湖各路人马的眼目,做梦都想亲手除掉剑圣的大有人在。”鬼谷子应道,“而今卫庄已接任鬼谷派掌门之位,聂儿和你当隐姓埋名,远遁江湖。至于那些尚未清除的祸患,务要早早处理干净。”说着,他来到盖聂榻前,用灯盏照亮了地上已气绝而亡的刺客,伸手拔出他头上的青锋剑,问道:“聂儿没事吧?”
直到这时,端木蓉方看清楚刚才那一下,竟是鬼谷子的剑穿过窗棂,一剑刺透了那人的头颅,才令盖聂化险为夷,不禁长呼口气,落了一身的冷汗,看着月色下男子平静的睡颜,应道:“前辈,盖聂他刚才醒了,还掷出灯台救我一命,只是现在…又昏了过去。”说着伸手在他的额头上拭了拭,面露疼惜之情。
“嗯…”老者收剑入鞘,想了想,说道:“他既醒过,说明受伤的经脉已然复原。这时可否给他传些功力,将他唤醒?”
“可以一试。”女子点头应道,“只是力道务要把握妥当,否则,就有再次伤他经脉的危险。”
“好,扶他起来。”鬼谷子吩咐道,随即脱靴上榻坐在盖聂身后,运起功力,向他的任督二脉推去……
端木蓉将灯台挪到榻边,屏息看着盖聂的动静……果不其然,不出半刻工夫,但见他眉头纵了纵,仿佛被什么刺到一般猛然吐了口气,缓缓睁开了双眼……
“啊…!盖聂,盖聂!”她不胜欣喜地轻唤他的名字,深紫色的水眸中铺满了他的面庞。
“蓉…蓉儿!”他干涩的喉咙动了动,锁紧双眉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没事!”她忽而哽咽,伸手抚上他憔悴的脸颊,“你醒了就好…”
听到这话,盖聂方展开眉头,舒了口气,又对身后的老者说道:“师父…多谢师父,救命之恩!”
“诶~!”鬼谷子见他醒了,便下了榻,扶他躺好,笑道:“是你先舍身救了天下,方有今日镜湖相聚。聂儿,蓉儿等你多时了。”随即,又对端木蓉说道,“聂儿刚醒,你好好照顾他,我去熬点参汤来。”说罢,便拖起那刺客的尸首,推门出去了。
昏黄的灯火透过窗棂,映照出榻前这一对曾生死诀别、又失而复得的人儿彼此凝视的剪影,良久,良久……
终于,端木蓉别过绯红一片的脸儿,取过榻边的杯盏,柔声道:“来,先喝点水。”
他试图伸手接过,却发现四肢百骸竟似被抽去筋骨般虚乏无力,连胳膊都抬不起来,未免心下一急,眉头又紧了起来。
“盖聂,你别着急。”她知道他重伤初愈的艰难,忙劝慰道,“你七经八脉刚刚恢复,气血虚乏尚不能动,还得慢慢调养。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师父他老人家也会在庄上多留些时日,你放心,我们都在。”说罢,便轻轻托起他的头,倚在膝上,舀起一汤匙水,送至他的唇边。


IP属地:北京308楼2018-07-17 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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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9日更新:
    而他仰头盯着她的眼眸,阔唇翕动,却没说什么,只默默喝下她送来的水……闭目,眉宇间似压着万般无言的苦痛,却一抹而过不留痕迹。
    “盖聂…”她敏锐地捕捉到他这隐而不露的微妙情绪,秀眉微蹙,问道,“你怎么了?伤口痛得厉害?”
    “不…”他微微摇头,睁开双眼,眼角处抑制不住地淌下一滴泪,张了张口,却没说什么…良久,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蓉儿,生…比死更难。”
    “啊…”听到这话,一股说不出的苦水涌上端木蓉的胸口,仿佛她与他已彼此相连,能真正体会他的痛与无奈……她深知他这寥寥数语里蕴含的深意,却苦于无从安慰,只得轻轻地将他扶起,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握住他瘫软无力的右手,用脸贴上他冰冷的面颊,在他的耳边说道:“盖聂,再难的路…我们一起走,好吗?”
    他没有应声。她能感到他无力的手指勾了勾,握紧她的手儿;耳边,他的喘息声亦不再连贯……她一只手搂住他的后背,轻轻拍抚,觉得有热热的东西淌到自己的颈子上,往下流去…是泪,是他的泪!他——这个历经百般艰险磨难、在万千凶险中从不畏缩,绝不低头的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居然…在从神迹般死里复活的幸运中,会潸然泪下,会说活着更难!他心里藏的,到底是怎样一副重担,连他都自觉担当不起的重担?……
    端木蓉没敢抬头,亦不敢起身,她怕触碰到他的泪,令这个心怀救世梦想的男人,在他软弱的时刻,失去最后一份尊严!殊不知,若非倚靠在她的肩膀上,若非她那句“再难的路,我们一起走”,他又岂肯任泪抛洒?这世上,她是他唯一的知己,是他不隔心的人,他的泪,夹杂着太多苦痛,亦包含着对她的感激,无怨,无悔。
    “蓉儿,我知道…我死了,又活过来。”他抬起头,缓缓开口道,“我看得到你,也能看到我自己的尸身,躺在棺椁里…那天早上,你哭着对我说,是你太贪妄,擅自决定用秘术救我,却没问过我的感受…你让我作出抉择,或生,或死……蓉儿,我当时就站在你身边,你却看不见我,我也摸不到你。我的身体冷得像冰窖一样,让我无法接近。我后面,就是幽冥界的入口,从那里发出的力量渐渐强大,终必把我的魂魄吞噬进去……”
    “啊!…”端木蓉睁大眼睛听着,感觉盖聂所描述的经历,比黄帝秘经上的奇方秘术还要诡异莫名。
    “当时,我的确可以作出选择。”盖聂接着说道,“投入幽冥易如反掌。选择死亡,我就不必面对杀死赤练、重伤小庄的愧疚,更能对十年来,所有死在我剑下的亡魂有个交代!……蓉儿,我满身罪污,不配有你,不配求得任何原谅!”
    “不!盖聂…不是这样的,不是!”他话音未落,便被她打断,“可最终,你还是回来了,对吗?”
    “是的,”他凝视着她的眼眸里波澜微烁,“当我看到你,竟不嫌我这已断气七日的朽坏尸身,勉力相救时,我…我想起曾对你许下的承诺。我已辜负了那么多人,不能再负你!只是,我不知道就算活过来,这副残躯,还能否守护你一生一世。亦或,自此成了废人,终生卧榻,拖累你一辈子……”
    此言一出,倚在身边的女子好似被什么给蛰了一下,猛地挺起身来,用力扶紧他的肩膀,嗔道:“盖聂!你…你这傻瓜!竟还想终生卧榻,拖累我一辈子?你…”说着,脸上佯怒的表情却忍不住换成又气又笑的神色,“你不知道我医仙的名号吗?只要能醒,就能恢复如常,哼…”
    “蓉儿…可是,”盖聂见她故作嗔怪的可人模样,不免心头一酸,应道:“可是,这次不一样。我见那刺客欲伤你时,竭尽全力起来,掷出灯台拦他,却感到双腿毫无知觉。直到师父给我传输功力,再把我唤醒后,同样如此。现在我虽动弹不得,但双臂与腰腹只是没有力气,双腿却没有知觉。我怕…从此成为废人,缠累于你。”
    “啊…”听到这话,端木蓉方恍然明白他自一醒转,便黯然落泪的缘由——确实,双腿失去知觉极有可能残废,纵使再高明的医术,恐怕都无力回天!盖聂在苍龙七宿之战的最后关头,是抱着必死的信念自断经脉,从未有过生还的打算!如此一来,即便黄帝秘经能让他死里复活,却无法令他的身体恢复如初……难怪,他会说生比死更难。
    “盖聂,别担心…你的腿,不会有事的。”她强作镇定,安慰他道,“你周身经脉断裂,恢复起来需要些时日。而今你都醒了,说明最重要的七经八脉已经复原,腿上的筋脉恢复起来更是容易得多。你心里…别有负担。难得师父有空来医庄小住,这段日子你且安心休养,也好让他老人家放心。”
    “好。”他点头应道,原本俊朗的面容因虚弱瘦削,更显眼窝深陷,棱角分明。看着他这副几经生死,已被摧残得近乎脱相的样子,端木蓉不禁倍感疼惜,慢慢地扶他躺下,边说道:“卫庄的伤势你不用担心。我离开岐山时,已备下足够的伤药,另有焱妃、天明在照顾他,至多三个月便能恢复如常;赤练她…自函谷关一战重伤,就被白凤凰带走了,生死未卜。虽不能确定她是否还活着,但总归有一线希望,不是吗?答应我,你先养好身体,日后,我们一起帮忙找寻她的下落,好吗?”
    “嗯。”盖聂应声,缓缓闭上眼睛,不让她看到自己依旧无法释怀的眼神。
    正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端木蓉忙起身相迎,见是鬼谷子端着刚熬好的参汤、一盘软糯的粟米饼进来。
    ……榻边,鬼谷子像个父亲一般,让尚且无法坐立的盖聂倚在自己肩上,端木蓉则照顾他苏醒后的首次进食。不大的房间里充满了暖融融的温馨气息,萦绕包围在相顾无言的三人周围,驱散了初冬寒夜的清冷,给一双人儿的脸上,默默地涂抹了一层红晕……一餐用毕,鬼谷子并未急着放盖聂躺下,而是摸了摸他手脚上的筋骨,问道:“蓉儿,聂儿的腿似乎伤得不轻,你来看看?”


    IP属地:北京315楼2018-07-19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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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29日更新:
      “没事,至多不过半个月,你就能甩掉这副拐杖,自由行走了!”她很有把握地说道,脸上满是如释重负的轻松与喜悦。
      看着她欣慰的笑容,盖聂忍不住心尖一软,鼻头一酸,默默地拉上她的手儿,握紧,英俊的眼眸中透出深邃的忧郁光芒,沉声道:“蓉儿,谢谢你!”
      “瞧你…”她轻轻咕哝着,青涩地低下眉头,另一只芊芊玉手搭在他们已握紧的手上,任凭那份无言的爱意,以他们无比熟悉的方式,在心头来回涌动、冲刷……
      良久,她抬起眼眸,开口道:“盖聂,师父走前,问我们的事…怎么打算,回来后,要给他个准信。”
      听到这话,盖聂眉头一紧,想了想,道:“看来,师父他老人家,果真不能在庄上久留。应该是想在走前,主持完咱俩的婚事。可我这腿,不知能不能赶上时候了。”
      “我觉得,仪式固然重要,到也不能成为掣肘。”端木蓉说道,“师父他如此费心竭力,救你回来…就算你的腿没好,也不妨碍先把婚事办了,让他老人家安心,随后再慢慢调养…你说呢?”
      “可是…”他顿了顿,苦笑道:“蓉儿,我是要做丈夫的人,必须确保自己能够担当,方可放心娶你。婚礼虽是个仪式,但在我双腿尚不能行动之时就办……总归,有负于你。”
      “盖聂,你别有顾虑。”她柔声劝道,“你的腿肯定能好,相信我,更相信自己。好吗?”
      “好!”他不再犹豫,目露坚定的神色,“等师父回来,我去回他。”
      “嗯。”她清丽的脸上绽开了难得一见的笑颜,开心地说道:“你早点歇息吧。师父不在,换我睡在对面榻上,守着你。有什么事喊我就好。”
      听到这话,男子腼腆地别过头去,唇角微现一分不易觉察的笑意,没有应声。而端木蓉也没太留意他的反应——毕竟,他们已不是头一次同榻而眠。她扶他躺下盖好,便出门拿自己的铺盖去了。
      ……夜已深。盖聂躺在榻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微光中,对面榻前的那一抹倩影关严窗子,铺好被褥,合衣躺下……灯火熄灭,窗外皎洁的月光代替灯光,继续勾勒出那副略显清瘦、又玲珑曼妙的秀丽曲线,仿佛夜色下的一副画卷。他睡意全无,就这样痴痴看着她,看着……
      不觉间,他被耳边传来的一阵劈柴声唤醒。睁开眼睛,记忆中的黑夜已变成白天;榻前的木架上,洗脸水、布巾、木梳,杯盏都准备齐全,井然有序;伸手枕边,无意中摸到了自己束发用的白色发带,被放在整齐叠好的外衣、棉袍的最上面。
      这一切,令他忽而感到一瞬的时光错乱——仿佛他们已经完婚,她已成为他的妻子,安顿好他这一天的生活起居,而他对这种安排感到无比满意,除了…窗外她劈柴的身影,让他的心头顿时腾起一阵愧疚,尽管他知道自己的伤势,还不能代替她去操劳。
      洗漱完毕,盖聂披上棉袍,拄着双拐,推门出屋。但见院内已打扫一新,劈好的木柴被堆在一旁,厨间的房顶上,升起了袅袅炊烟......此情此景,让他本欲走进厨间看她的心思,忽而集中在自己的腿上。他咬咬牙,运力倾注在尚不能完全控制的双腿上,立定,放开拐杖,试着迈开步子……
      “扑通~!”一声,意料中的跌倒来得依然猝不及防。刚刚恢复知觉的膝盖传来阵阵剧痛,比他想象中的更为猛烈。但他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艰难地起身,站稳,继续试着向前走去……
      厨间里炒菜的声音,盖过了院内男子一次次跌倒的响动。然而,这正合他意——他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直到一阵马蹄声从院外传来。
      “嗯?”盖聂闻声一凛,他功力尚未恢复,辩不出来者何人,便赶忙向丢掉的拐杖爬去,想马上站起身来。
      不过,他还是晚了一步。就在他双手刚柱上杖,尚未起身之时,一辆马车已然驶到医庄门前,随即一个老者的声音传来:“聂儿,你怎么了?”
      “啊!是师父!”盖聂没想到鬼谷子会这么快回来,急忙起身,应道:“无妨,摔了一跤而已。”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蓉儿呢,也不照看你一下,真是!”说着,便推开篱笆,牵着马车进了院子。
      “师父,您莫怪蓉儿,她在厨间做饭,不知道我在院内练习行走,所以……”盖聂忙上前解释道。
      “混账!”不等盖聂把话说完,便被老者一声喝断,“你腿伤成这样,还练习行走?你…你这十多年在鬼谷白学了?偃苗助长的道理,不懂么!”说着一甩袍袖,所幸不理他,去卸马车了。
      “师父…”盖聂见鬼谷子恼了,便未忙着再做解释,而是拄杖站在原处,等师父消消火气……
      这时,端木蓉从厨间闻声出来,见鬼谷子赶着马车回来了,不免惊喜,忙上前问道:“师父,这么快就找到药了?快,先进屋喝口热茶歇歇吧~!”
      “罢了,我先卸车。”老者声音并不温和,继续着手上的事,应道,“蓉儿,有空多看着点聂儿。一眼看不到,他就胡来!”
      “啊……”端木蓉见状,马上意识到出了什么事,才看到盖聂正柱杖站在马车后面,默不作声。忙走过去,见他满身是土、下巴上还留着一抹灰泥的狼狈模样,不禁惊讶地问道:“盖聂,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IP属地:北京333楼2018-07-29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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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1日更新:
        “没…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他支吾回道,转过头去不敢直对她的目光,脸上一片羞愧之情。
        “啊…摔一跤吗?”她伸手掸了掸他身上的尘土,感觉他像刚从土里爬出来的一样,便心下起疑,刚要开口再问,就听鬼谷子说道:“蓉儿,过来看看这药,是你要的不是。”
        “哦…”端木蓉不得不暂先离开盖聂,去马车旁验药,鬼谷子则把马匹牵到一边栓上,过来对仍站在原地的男子说道:“愣着作甚,还不回屋去!”
        ……
        厨间内,饭菜已在案上摆好。鬼谷子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大徒弟,透洗了一块布巾递给他,道:“先擦把脸!脑子没事儿吧,还灵光吗?”
        “师父,事情…并非如师父想的那样。”盖聂见老者气消了些,方开口解释道,“昨晚蓉儿为我行针治疗,大有进展。我的双腿已能控制些许,所以今天才练习行走,以图尽快恢复,并非…偃苗助长。”
        “即便如此,你这样子,跟蓉儿说摔了一跤,骗三岁孩子呢?”鬼谷子白了他一眼,教训道,“所谓言辞之道,为师是怎么教你的?”
        “师父教训得是。”盖聂脸上一红,低眉应道,“弟子,只是不愿让蓉儿担心。另外,昨日弟子已同蓉儿商量过,等腿伤好了,就择日成亲。还望师父百忙之中,能以长辈之份,为我们主持完婚。”
        “呵,原来如此。”听完盖聂一席话,鬼谷子方明白个中原委,不免捋髯一笑,道:“怪不得你心急。不过,为师确实有事,十二日后便走,说来…正好是大年初二。你的腿,能完全恢复吗?”
        “这…蓉儿说,需至少半月。”
        “既然这样,不妨为师先为你们办完婚事,再慢慢调养。”鬼谷子应道,“你的腿伤总归能痊愈,不妨事。”
        “如此,便多谢师父了!”盖聂拱手施礼,正色道谢。
        “诶~!不必多礼。”老者摆了摆手,又道,“聂儿,婚事既已定下,聘礼你可有准备?”
        鬼谷子这话,令盖聂面露困窘之色,应道:“说来惭愧。时至今日,弟子这条命,都是您和蓉儿给捡回来的,更别提那身外之物。眼下吃住,皆仰仗墨家留给医庄的储备,哪里来的聘礼?弟子与蓉儿订下婚约在前,若再拖延,恐负她芳华,便只好…未立业,先成家。”
        “这些,为师明白。”鬼谷子应道,“蓉儿亦非贪爱财利之辈。聘礼不一定非要什么金银财宝,只需足够表明心意即可,却不能没有。”
        “这…还望师父明示。”
        老者没有应声,却似早已准备好的一样,取出一根约五尺长的上好青冈木,递给盖聂,道:“这次出城,为师偶然找到了这块木料,你看看可做什么合宜之物,送给蓉儿。”
        “啊…这,”见到这块浑然天成的青冈木,盖聂不由眼前一亮,马上便想到先前蓉儿断掉的那柄木剑——没错,青冈木无论强度、韧性,都是削制木剑的绝佳材料。更何况,这根木料长宽正好,不用费什么工夫,就能制成一柄合适的木剑。看来,师父早有此意,才会特意找了这块木料给他。
        “师父费心了。弟子,感激不尽!”盖聂把木料双手举过头顶,再次谢道。
        正这时,端木蓉从外面推门进屋,说道:“师父,药材已查验过,都是上等药材。真不知道,这冰天雪地的,您老人家是如何弄到的。”
        “呵呵,好说。”鬼谷子把女子让到食案前,笑道,“说来也巧。我本打算出临清县,到南阳去看看。没想到,刚一出城,就见一送药的马车进来。我与那车夫攀谈了几句,得知他是从南阳来的药农,给镇上药铺运药过来。我问他买清单上的药,他竟不肯,说缺了那几味药,恐店家不收。我便将他那一车药,连同马车,都一并买了下来。”
        “啊…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车上各种药材一应俱全……”端木蓉这才明白过来,问道:“这一车药,连同马车,得不少银钱吧?”
        “诶~!钱不是问题。”老者轻捋袍袖,道:“何况你这医庄,理应药材齐备。马车我来日亦有用处,这买卖,做得值当。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让聂儿的伤腿早日复原。”
        “多谢师父。昨晚的治疗大有进展,想必半个月内便会康复,请师父放心。”女子高兴地应道。又看了看对面的男子,见他脸上的灰泥已经洗掉,身上的土也掸干净了,还是不放心地问道:“盖聂,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呵呵,还不是着急娶你。”不等盖聂发话,鬼谷子便笑着替他解了围,“聂儿已经和我说过,要择日与你完婚。我正月初二就有事要走,恐等不得他腿伤完全康复,所以打算走前给你们办完婚事。你意下如何啊?”
        “师父…”端木蓉没有想到,盖聂这么快就把成亲之事与鬼谷子说了,又听他打趣说盖聂心急娶她,脸上顿时红透一片,羞声应道:“此事,全听师父您老安排。”说完,转眸看了看盖聂,得到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嗯…”鬼谷子掐指一算,不禁喜上眉梢,笑道:“正月初一,乃不可多得的良辰吉日,可谓天赐良缘,双喜临门。你们两个这几天好好准备准备,正月初一行完婚大礼。”
        “是,多谢师父!”


        IP属地:北京339楼2018-07-31 1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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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2日更新:
          ……
          数日后,新春将至。镜湖周边的村庄虽人家不多,倒也张灯结彩,扫尘除岁,一派过年的喜庆气氛。位于镜湖东岸的镜湖医庄,背山面水,僻静清幽。十几年来一直是墨家弟子疗伤养病、远离尘嚣的绝佳之所,这几日却因着一桩喜事,悄悄地换了颜色……
          远远望去,医庄内外,屋檐门楣,都被一层喜庆的红色披裹,在白雪皑皑的山景映衬下,仿佛一团燃烧的火;近观,医庄院内焕然一新、尘泥不染,宛如被雪水洗刷过,通透晶莹。不仅如此,庄内的人儿也焕然一新,新衣新袍、新容新妆,一切,都是新的模样。
          住在医庄周围的邻家,这几日也注意到了庄里的变化。除夕这天上午,一个身着黛青色碎花布袍袄子,手提竹篮的中年妇女,来到医庄门口,从篱笆墙外,向内张望。
          此时恰逢端木蓉出门去镇上买菜,鬼谷子在后院收拾草棚,只剩盖聂一人坐在屋前的石阶上,趁端木蓉不在,将削好的木剑拿出来,作最后的修磨雕琢……听到外面传来陌生的脚步声,男子手上的柴刀顿时擎了起来——多年的江湖习惯,不容他有一刻的大意。
          但闻那脚步声很轻,在院门口徘徊了一阵。随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有人吗?请问…庄上有人吗?”
          盖聂一听,自觉不像是习武之人,这才放下手上的柴刀和木剑,拄起拐杖,来到篱笆墙边,见是一个村妇打扮的中年女子,便上前应道:“这位阿姐,请问有何贵干?”
          “啊~!这庄上果然有人。”那女子见到盖聂,快速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但见眼前的男子一张刀刻般英俊硬朗的面庞,剑眉星眸,鼻直口阔,相貌堂堂;身材高大略显瘦削,着一袭崭新的淡青色暗纹细麻棉袍,腰束宽带,不说别的,仅这身装扮,她在村里就从未见过;再看这男子通身上下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凛凛之气,只是,他拄着一根木杖,像是腿上有残疾的样子。
          “先生,请问…这里是镜湖医庄吗?”女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问道。
          “正是。”
          “哦…我是西边邻家的王氏,三年前跟我丈夫搬到这儿的时候,记得这里有家医庄。庄上有个号称‘镜湖医仙’的女子,医术了得。当时这里人来人往的,生意还挺红火,可是不知怎地,就一夜间人去屋空,荒废了。今儿个我看这庄上披红挂彩的,就好奇…过来问问,是否那医仙又回来了?”
          趁这女子说话的工夫,盖聂已将她的音容笑貌观察得八九不离十,听得出她这话里八成为实,两分是虚,便未急着回她,先上前打开了一侧的篱笆门,应道:“时隔三年,医仙已归,只是时下不巧不在庄上,阿姐若有事找她,不妨进来等上半个时辰;或者,待她有空时,到舍下拜访。”
          听到盖聂这话,那女子脸上顿现未尽之言被一语戳穿的尴尬,怔了怔,索性不再试问,直截了当地说道:“先生,实不相瞒,我丈夫从前日起就病倒在榻,高热不退。整个人烫得跟火炉似的,喝姜水,用雪敷,怎么也降不下来。眼看着...人就快不行了,这冰天雪地的我一个妇道人家,没法子带他去镇上就医,却看见荒废多年的医庄上有人气,便过来问。没想到,医仙她真的回来了,求你让我见见医仙,救救我丈夫吧~!”
          盖聂见状,知道她所言不假,只好劝道:“阿姐莫急,医仙此时的确不在庄内,大概半个时辰就回,你若方便,请先进来等她一等。”
          “哦,那…便打扰了。”王氏跟着盖聂进了院子,却显得十分拘谨。进院之后,盖聂请她去诊间等候,她却怎么也不肯进去,非要在院子里等。正说着,鬼谷子闻声从后院里出来,见来了一个陌生妇人,便上前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妇人见鬼谷子一身管家的仆从打扮,以为他是庄上的佣人,相较盖聂而言更显平易近人,便主动过去,又和他说了一遍来意。鬼谷子见她不肯去诊间等,便让盖聂先行回屋,自己则同王氏坐在院内的石台上,聊了起来……
          “老人家,您可知这医庄到底出了什么状况,竟荒废了三年?”
          “大妹子,我是医仙家的远房亲戚。她近日才请我过来庄上,为她操持打理这地方,之前的事情,不清楚啊。”
          “哦…那,刚才那位先生是…”
          “听她说,是她的一位病患。因腿上不便,在庄上医治调养,住了有些时日了。”
          “噢,是啊,我看他拄着拐杖呢。哎,您说好好的一条汉子,这要是残废了,实在可惜!”
          “哎,这年月兵荒马乱的。我说大妹子,你家是哪里人,看你这年纪,想必是上有老,下有小吧?”
          “我本家是赵国邯郸人,打仗的时候逃难,就去了齐地。后来嫁人,跟着夫家来到这镜湖。夫家原在齐国临淄,在城里做小本生意。后来经营不下去,便卖了家当,找个安静点的地方种田为生。家里老人都没了,这几年辛辛苦苦养大三个孩子,一男两女。女儿们眼看着大了,却找不到合适人家,唉~~说起来真是愁得慌呐……”
          这妇人话匣子一打开,就碎碎叨叨地说个不停。不用鬼谷子多问什么,她家里家外,恨不得祖上三代的事儿,都说了出来。鬼谷子见这妇人确是个本分人家,便放心听她唠叨,也不插话,直到她手上的篮子里传出动静,才停了下来。
          “哎呀~!您看,我光顾说话了,正经事儿都给忘啦!”王氏这才想起什么的样子,掀开篮子上盖的布,提出一公一母两只肥大的芦花鸡来,笑道:“咱街里街坊的,不说看病的事儿,初次登门拜访,也得有个见面礼不是?这两只鸡略表心意,还请收下。”


          IP属地:北京342楼2018-08-02 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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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日更新:
            “哦,大妹子你太客气啦。所谓无功不受禄,都是邻居,怎好平白收你的礼?”鬼谷子推辞道:“你家里生活不易,这鸡你若送,权当给你丈夫看病的诊费;否则,便拿回去。”
            “哎呀,瞧您这话说的…”那妇人说着,顺势将两只鸡放在鬼谷子的脚下,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正说着,院门打开,端木蓉背着装满干菜和腊肉的竹篓进来。王氏看见了,忙问道:“老人家,这位…就是医仙吧?”
            “呵呵,正是,她回来了。”
            “哎呀~!好久不见,这姑娘,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妇人忙起身去迎,鬼谷子亦跟在后面,对端木蓉简单介绍了几句。端木蓉一听她丈夫高热三天不退,知道病情紧急,便放下竹篓,匆匆拿上针囊药匣,随她出诊去了……
            二人走后,鬼谷子回到屋中,见盖聂正聚精会神地把弄着木剑,宛如儿时那般天真纯粹,不由心下一酸,上前说道:“聂儿,给为师看看。”
            “哦…”盖聂还以为师父在院中和那妇人说话,不想转眼就到了跟前。见他要看自己新削的木剑,忽而有些不好意思,遂低下头,双手托剑递了过去。
            鬼谷子擎起木剑,随意挽了几个剑花,走了一趟剑路,真可谓身似翩云,剑若闲鹤,虽着一身粗布打扮,却难掩其一代宗师的气度磅礴。停招收剑,老者仔细端详着剑身,点头说道:“嗯…虽说有点轻,用起来却是趁手,给蓉儿正合适,呵呵…”说着,便注意到剑柄护手间刻下的小字,又反复端详。盖聂见状,忙羞也似地转过眉目,不敢看师父的表情。
            “哈哈哈…!”但闻老者发出一阵爽快的大笑,把木剑还到满脸通红的徒弟手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子,明日完婚,便如愿以偿了。”见盖聂的脸红到了耳朵根,索性坐下身来,轻声道:“不过,你尚未恢复元气,这房中之事…可不能急在一时哦,切记,切记!”
            “是…师父。”盖聂低声应道,就差找个地缝儿遁走了。
            “呵呵,能把持就好。以蓉儿善解人意,想必不会为难于你。”老者畅快地笑道,“不过,明日大婚,新郎拄着拐杖拜堂,可是不妥。聂儿,你转过身去。”
            “啊…师父,万万不可啊!”盖聂一听,便知道鬼谷子意欲何为,马上劝道:“师父,鬼谷派百年功力,只有掌门方可继承。而今您已亲口承认小庄为下任掌门人,岂能将功力外传?求师父…回转心意!我这腿,慢慢调养就是。”
            “哼,迂腐~!”盖聂话音未落,鬼谷子的胡子便吹了起来,斥道:“功力外传?莫非,你不是我鬼谷弟子!”
            “师父,弟子…并非此意。”
            “那还愣着作甚?!”
            盖聂无奈,只得乖乖转过身去,背对着老者。很快,一股混元之力便从任督二脉涌入,直达腰股间受损的督脉末端,化为涓涓细流,融通着双腿的经脉,复而转回,积淀在他空乏的丹田处,聚成一池气海……少时,鬼谷子敛气收功,盖聂方知师父为尽快融通他双腿的筋脉,将毕生功力在自己身上转了一个来回,留下三成给他。但,即便三成,也是他这与鬼谷传承无份之人,受用不起的。
            “师父……”他刚欲开口,便被老者打断,“聂儿,站起来试试。”
            盖聂双手撑地,慢慢站立,试着向前走了几步,感觉腿上果然有了力量,虽不似常人那般稳健灵活,却终能摆脱拐杖,独立行走了!
            “啊…”瞬间的改变,令盖聂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他在屋里慢慢踱了几个来回,看着满脸欣慰的师父,忍不住热泪盈眶,跪倒在老者面前,俯伏下拜,喉间却涌上一阵哽咽,说不出话来……
            “诶~,起来!”鬼谷子伸手相扶,对他说道:“聂儿,并非为师偏袒于你,小庄应得的那份,我始终给他存着。只是,他现在的火候差得太远,恐再有十年方能成器,还要看他自己的领悟。”
            “师父,十年…未免太久了吧?”盖聂一听,不由担心起来。
            “你错了。”老者闭上眼睛,语重心长地说道,“纵横捭阖之道,即相辅相成,又此消彼长。与万物同始,与天地共长。不以世代更迭而退,不为人之死生而废。纵使有一天鬼谷派不复存在,道亦永存。而在小庄眼里,如此奥妙之理,只囿于一场纵横间的决斗…十年工夫,他若能突破这个桎梏,已属不易。”
            “哦……”盖聂闻言,沉思不语——师父这话不仅在说师弟,更是说给自己。从六岁跟师父上鬼谷学艺,无论内功剑法,还是天文地理、百家学说,在他眼中,只是成为强者的方法,技艺;至于鬼谷派的核心精髓,纵横捭阖之道,他始终不能认同,以致最终放弃与卫庄之间的三年之约,放弃鬼谷……而今听师父一席话,方有所领悟:纵横捭阖之道,实则源于人性中与生俱来的贪婪私欲,与利益相辅相成,在博弈中此消彼长。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纵横捭阖之道,直到天荒地老,人之不存……如此说来,这世上,哪有什么理想中的美好国度?不过是一代又一代的权力更迭、战争与和平的交替罢了。
            一时间,屋内静寂无声。师徒二人仿佛同时陷入思辨的冥想中,沉默不语……忽而,外面传来两个女子的说话声,打破了沉寂:
            “哎呀~~!真不愧是医仙呐,三针下去,热立时退了,人也清醒了。这…我都不知该怎么谢过才好啊!”
            “不必客气,医者以治病救人为本,都是应当的。这药你拿去煎制,一日三次,给你丈夫服下,方能巩固热症根除。”


            IP属地:北京346楼2018-08-04 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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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6日更新:
              “啊?…还送药给我,这,这如何使得?”那女子忙摆手道,“医仙,这药我定是要买的,多少钱,你说便是。”
              “不必了,药是庄上存留的,也不好估价,这次先拿去用吧。”
              “哎呀,这怎么行?”
              “……”
              “……”
              二人正推辞之际,鬼谷子闻声出去,三言两语便让那妇人拿着药,高高兴兴地回去了。端木蓉这才搌了搌额头的汗水,将两只鸡提了起来,笑道:“师父,我去做午饭,这鸡正好烧了给您下酒。”
              “诶,慢着慢着。”鬼谷子拦到,“丫头,今后就是你们小两口过日子了,家里的开销用度,你可得有个算计。”说着将两只鸡接了过来,又道,“今晚除夕,明日又逢喜宴,庄上的储备足够用了,这鸡可以养起来,等开春抱几窝小的,不就有鸡有蛋,细水长流了么?还有,庄子后院的池塘,用篱笆拦上一段,放些野鱼苗进去,不用怎么费心,一年四季都有鱼吃。呵呵…中饭简单些就好,不必过于操劳。”
              “师父说得对,”端木蓉听了,略感羞愧地应道,“从前在墨家时,过惯了衣食均分的日子,现在自己有了家,反倒不知该怎么打理了。这将来的生计…还请师父指点迷津。”
              “诶,指点迷津谈不上。”老者摆了摆手,应道,“时下聂儿身体尚未恢复,又刚遁出江湖不久,可是不能让他抛头露面,韬光养晦少说也得三年五载,心急不得。此外,还要隐姓埋名,不可入世为业,明白吗?所以这几年,要多辛苦蓉儿你了。”
              “嗯,这我知道,可…就怕盖聂他会因此…有所负累。”端木蓉显得有些为难。
              “不必多虑。此事,我自会与他交代。”鬼谷子成竹在胸,“余下的便好说了。你们这几年,日子若想过得舒坦些,就把庄子前后几亩地打理打理,种些粮食蔬菜,院子里养些鸡鸭,一年四季便吃喝不愁;若想过得宽裕些,便得空医治几个病患,挣些银钱,就如今天这王氏。当然,最要紧的,还是给为师早日添几个徒孙儿徒孙女,听见没?”
              “师父…这,”听到这话,端木蓉顿时羞得低眉转目,无言应答,逃也似地跑进厨间做饭去了……
              鬼谷子回到屋中,本欲同盖聂嘱咐几句归隐之事,却见他在厅内备好了茶,便坐了下来,捧起茶盏品了品,等他开口。
              果然,一杯茶尚未吃完,便闻大弟子郑重其事地说道:“师父,弟子有一事相告,又有一事相问,请师父解惑。”
              “说。”
              “相告的是,师父留给蓉儿的那本旷世秘笈,黄帝秘经,前几日已被我们焚毁,烧掉了。”盖聂说完,见鬼谷子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便接着道:“只是…蓉儿对师父得到这本秘笈的由来,一直心存疑虑,唯恐个中有何深意。她不好直接过问,遂托我请求师父解惑,也好令她心安。”
              听完盖聂这番话,鬼谷子端着茶盏的手在空中顿了顿,缓缓放下,双眉紧锁,风目微阖,作沉思状。盖聂一见,便知此事定是触到了师父心头的难言之隐,遂开口道:“此事,师父若有难言之处,就罢了。我与蓉儿多为好奇而已。”
              “唉……并非如此。”老者长叹口气,目光深邃,说道:“聂儿,你与蓉儿大婚在即,此事为师本不该再有所隐瞒。但,你务必要答应我,下面我对你讲的每一个字,你这辈子都要烂在肚里,不可对蓉儿吐露半分!能做到吗?”
              “师父…我,”盖聂闻言,自知可能涉及到晓梦前辈说过的、师父与念端的往事,便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道:“我答应您!”
              “好!”鬼谷子缓缓闭上眼睛,似乎极不情愿地打开了一扇记忆之门,开口道:“黄帝秘经的由来,与蓉儿的真正身世息息相关……”
              (下面开启第三人称叙述)
              原来,鬼谷子先前在九嵕山农庄时,对端木蓉和盖聂说过的,关于他和念端之间的邂逅是确有其事:当年,身为鬼谷派横剑传人的赵一,二十三岁出师鬼谷。却同盖聂一样,不忍心按照门规,与情同手足的师兄淳平决一生死,争夺掌门之位,遂下山去了赵国。那时,阴阳家在赵国势力强大,只手遮天。赵一初出茅庐,到邯郸游说平原君时,与东皇太一初次交恶,被其派出左右护法追杀,身受重伤,倒在太行山天宗北冥观前,奄奄一息。幸而被观中的女弟子‘了尘’所救,将他留在道观中医治康复。但,就是这次救命之恩,开启了赵一与了尘之间一段意想不到的情缘。
              那时的了尘,是天宗北冥子门下最小的一个女弟子,生得眉清目秀、清丽脱俗,且带一股子傲然绝世的执着之气,同她师父给她起的道号‘了尘’是相得益彰。在天宗门下,她无论武功剑术,还是道法修为皆是最末,却会一手祖传的医家秘技,人所不及。在她上面还有两个师兄,一个师姐,而那个师姐,便是后来成为天宗掌门的晓梦。
              赵一在道家养伤期间,正值师宗北冥子带两个徒弟出外云游,观中只留晓梦和了尘二人,带着几个童子看守。涉世不深的姐妹二人从未听说过鬼谷传人的名号,只当赵一是个被仇家追杀的可怜人,对他照顾有加。时日一久,赵一便发现了尘的眉宇间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忧伤,惹人爱怜;加之了尘经常亲手为他上药、施针,二人间爱慕的情愫,便由此悄然而生。
              尽管赵一在鬼谷修习十年,从未与女子有过交往,然他性情温和细致,气质从容,加之博学多才,言语不俗,很快便获得了了尘的芳心,始对他吐露她是因逃婚,被迫到天宗门下清修,实则心里一直未曾放下过青梅竹马的爱恋之人——儒家大贤端木敬德,对他终日思念,又碍于道家天宗的清规戒律,不免忧闷难当,愁眉不展。赵一得知实情后,认为道家天宗并非她的归宿,与其如此苦闷清修,不如活得一世潇洒。在赵一的劝说下,了尘出人意料地做出了叛出师门,同赵一私奔的惊天决定!


              IP属地:北京348楼2018-08-06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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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阴云密布的早晨,晓梦带着五个天宗童子,挡住了赵一与了尘下山的去路。青锋剑的凛凛寒光,折射出晓梦惊异的眼神——她怎么也想不到,短短三个月光景,一向安分的小师妹,就被这不知哪里来的男人给拐走了;更没想到,这男人竟不知死活,胆敢在天宗门下横剑动武,好!那就给他点颜色看看,再好好管教不听话的师妹!
                然而,令她更无法相信的是,这个男人居然在三招之内,便轻松卸掉她手中长剑,拉着小师妹,从众人的包围中扬长而去!再回想他刚来时气若游丝的样子,怎能想到,他会是与师宗同齐的绝世高手?鬼谷传人,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赵一带了尘下山后,很快被阴阳家盯上,遭遇了几场恶战。为保护了尘的安全,赵一带她先后辗转七国,却发现每个国家都有阴阳家的势力,且自己的师兄淳平,似乎也与他们存在种某密不可分的联系……就这样,二人在江湖上漂泊了近一年之久,才来到赵地信都云梦山下,见此处是一山清水秀、远避尘嚣的极佳所在,便选了块风景宜人之地,一齐动手盖了座不大的庄院,落下脚来。
                历经一年的江湖患难、生死与共,他们的感情被磨砺得愈发深厚,密不可分。在云梦山下安顿了一段时日后,赵一便决定与了尘完婚,自此归隐不问世事,在家安心做个好丈夫,照顾妻子;而了尘也决定忘了端木敬德,一心一意地跟赵一过日子,生儿养女。
                原本,二人婚后的生活过得甚是甜蜜美好——云梦山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夫妻俩仅凭耕织为业即可丰衣足食。但,了尘放不下她祖传的医道,潜心钻研,执着不懈。赵一体贴妻子,帮她在家里开了个医馆,一来有助她的医道钻研,二是可以有个营生,和人打打交道,免得她终日钻在医书药简里,一熬就到半夜……不过,云梦山下人烟稀少,一年到头不见几个病人,所以赵一经常以采药为由,带她到山上散散心,练练剑,倒也逍遥惬意……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好日子过了不到两年,一天,赵一从镇上赶集回来,见家里多了个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小道士。一问才知,他是从韩国新郑而来,一路受秘密组织追杀,慌不择路,误打误撞地逃到这里,见有家医馆,便来求救,被妻子收治下来。
                赵一见状,感觉事情不妙:这道士身份不明,来路成疑,且从他身上的伤口判断,对手是极其狠戾凶残之徒,恐非江湖上一般的杀手团;而他有没有被人跟踪,尚不得而知。可是,妻子是个对医道痴迷之人,即便见他几乎伤重不治,还是把他留下就医,试图找到起死回生之法。
                对于了尘的决定,赵一没有反对,而是默默留意起庄院周围的动静,以防万一。不过,那道士没撑两天,便一命呜呼了。死前都没来得及说出名号,及被追杀的缘由......
                无奈,夫妻二人只得把他葬在云梦山西麓的坟地里。就在下葬时,他们意外发现了他衣袋里藏的一部书简。打开一看,顿时被惊呆了——这部书简,正是在江湖上掀起轩然大波、被各路人马拼死争夺的旷世秘笈:《黄帝秘经》!
                意外出现的《黄帝秘经》,已足够说明道士的死因。也意味着夫妻二人历尽艰辛、来之不易的隐居生活即将打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无论什么人,想要藏下这本秘笈几乎是不可能的,一旦将此物留在手上,就会被卷入一个极其凶险的漩涡,永无宁日!
                对此,夫妻二人都心知肚明。但,了尘在看过《黄帝秘经》的内容后,感到深陷其中无法放手,尤其是‘长生不死方’和‘起死回生术’。她并不满足于得到方法,还要探究方法背后的奥秘,所以,在对于《黄帝秘经》的处置上,与丈夫产生了极大分歧:赵一认为《黄帝秘经》实为有悖天道的祸根,必须毁掉;而了尘则觉得,要将书上所记的方法纳入医家并广传天下,开启一个没有死亡的新世界!故此,两人终日争论不休,进而发展为争吵……最要命的是,身为鬼谷传人的赵一,敏锐地发现已有好几股江湖势力摸索到了云梦山下,夫妻二人的处境,岌岌可危。
                原本,凭赵一的能耐,带妻子离开云梦山暂避一时也不是问题,可就在这节骨眼上,了尘发现自己怀了身孕!这消息令赵一又喜又忧,寝食难安。但这时的了尘,对《黄帝秘经》已经入迷太深:她两耳不闻窗外事,对随时被追杀的危险毫不在意;也不顾惜有孕的身体,抱着书卷一看就是通宵。夫妻俩但凡提及《黄帝秘经》,便是一番争吵……
                终于,一个清晨,赵一趁妻子熟睡之际,悄悄拿走《黄帝秘经》,留下一幅信绢,离开了云梦山脚下的家,远走高飞……
                话至此处,鬼谷子停了下来,端起茶盏,压了压情不自禁流露出的伤感。盖聂看在眼里,痛在心尖——自从晓梦告诉他,师父对念端始乱终弃时开始,他就一直相信内中必有隐情。然而,这隐情…若非师父亲口所述,若非亲眼见到那本《黄帝秘经》,谁又能知?三十年来,师父一直默默承受着不义之名,甚至直到这一生终了,都不可能有洗脱的机会!这份说不出的苦痛,谁能明了?!
                “当年,我带着《黄帝秘经》离开家,只想做一个局,引开江湖追杀,保证尘儿和我未出世孩子的安全。”鬼谷子接着说道,“没想到,这一走,就是四年……”
                四年间,发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先是江湖上疯传,《黄帝秘经》现世,被阴阳家掌门东皇太一从道家人宗夺走,随后便是一场汇集各路人马、诸子百家及七国王室贵族,对阴阳家展开了长达三年的追讨,争夺秘笈。令始料不及的东皇太一元气大伤,只好带着残存部下西迁,躲到秦岭以北与匈奴蛮夷交界之地。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赵一——他这嫁祸于人之计,一为转移目标,将火引到阴阳家身上,保护妻儿远离纷争;二是趁机报邯郸那次索命之仇。也正因这次交锋,让赵一与东皇太一之间彻底结下梁子,势不两立。
                三年过去,黄帝秘经风波在江湖上渐渐平息。阴阳家手上并没有《黄帝秘经》,秘笈可能就此失落的消息,也成了公认的事情。而赵一这三年间孤身一人独来独往、暗中游走,将七国朝堂、江湖各派之间的恩怨过往摸索得一清二楚。其中,就包括东皇太一秘密筹谋近五百年的、借苍龙七宿之力操纵七国,掌控天下的计划!
                为对付阴阳家的巫蛊咒术,赵一暗藏下《黄帝秘经》,且忍住心痛,三年间不曾回家,没有打探过妻子了尘的下落,更无从得知孩子的情况。随着他对阴阳家的调查逐渐深入,他发现自己的师兄淳平,与阴阳家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此后没过多久,便传来了师父鬼谷子突然去世的消息。


                IP属地:北京351楼2018-08-08 0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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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2日更新:
                  寒霜初降的时节,赵一并没有远走。他始终放不下云梦山下的母子俩,便在离庄子最近的地方借了处农家暂住,每天上山打些野味,给念端母女送去。希望借机多看看女儿,更希望妻子能回转心意,给他开口解释的机会,哪怕,愿意听他说一句都好……但,事与愿违。妻子一见他过来,就锁紧院门,停诊不接病患,门口还挂着一块木牌,上书:三不救:一、鬼谷派的人不救;二、姓赵的不救;三、逞凶斗狠,比剑受伤的人不救!院门外,堆放着他前几天送来的猎物尸体,已近乎腐烂……
                  见妻子态度这般决绝,赵一不免心寒似冰,亦不知该何去何从。日子一久,他身上的盘缠快用光了,也不好待在房主家借宿,只得继续西行,踏上找寻弟子的路。唯一能令他感到丁点安慰的是:临走前,他遇到当地一位耄耋老者,同他打听到山脚下的医庄这几年一直都开着。庄里的女医者只身一人,四年前不知从哪儿冒出个娃娃,养在身边,现在长得越来越像她。不过女医者死活不肯承认跟那孩子有任何关系,只说是在门口捡的,收她做了徒弟。周边的村民们多少都找她治过病,不好议论她的事情。因这几年来见她确实孑然一身,也没个男人,便大多信了那孩子是捡来的……
                  这样,赵一更加确信那孩子,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无论如何,他终算在世上留下骨血,多了一份为之魂萦梦牵的念想!或许,待岁月洗尽铅华,终有一天,妻子会回头与他相认,一家人也终将团圆。眼下,他还肩负着传承鬼谷派的重任,年近不惑的他,不能再有丝毫耽延。
                  正是在那年初冬,赵一来到太原郡榆次县聂村,偶遇一个不顾自己快要饿死,还在用手刨土,埋葬妹妹的六岁少年——他,就是盖聂。
                  ……
                  “所以,蓉儿她…是您的亲生女儿!”听到这里,盖聂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湿润,声音微颤。随即用极快的动作拂去泪水,看着同样眼圈发红的老者,心头涌起说不出的五味杂陈,只叹天意昭昭,造化弄人——想不到,镜湖医庄的那次偶遇,牵连出的,竟是这样百转千回的一世情仇,两代亲缘,怎能不令人感叹!
                  “是啊!”老者悠悠叹道,“可惜,她娘直到去世,都与她师徒相称,不认她这个女儿,而今我又如何能认?认了,不过是出于一己私欲;对蓉儿,将是一辈子的伤害!所以,此事你务必要守口如瓶,绝不能对她透露半分,明白吗?”
                  “师父放心,弟子谨遵师嘱,绝口不提!”盖聂语气坚决。
                  “你能明白就好。”鬼谷子这才放下心,接着说道:“念端定下三不救,誓与我一刀两断。即便我收你为徒后,特地在信都县云梦山上另辟鬼谷,意欲守护她们母女,还是难以挽回她的心……后来,江湖上《黄帝秘经》风波又起,我不得不带你离开,回到鬼谷派历代修行之地。没想到…这一走,与她就是天人两隔,再不得见!……”
                  话至此处,老者慢慢地闭上双眼,头一次在大弟子面前老泪纵横……这泪光中,不知饱含了多少辛酸、苦楚,多少隐忍、悔恨……唯叹人生无法重来,徒留无可挽回的一世遗憾。
                  “师父,有些话…弟子不知当不当问。”听完鬼谷子的一番讲述,盖聂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说吧。”
                  “弟子不明白,师父当年独自带走《黄帝秘经》,是为引开江湖追杀,保护妻儿的安全。这点,念端前辈自当晓得,为何却因此生出这般仇怨,以致到死不与您相认,更不认亲生骨肉?一个身为母亲的女人,如何能决绝到如此地步?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
                  “唉…”老者摇了摇头,长叹口气,道:“此事,我至今也未能解惑。她改名念端后,再没对我提过那四年中发生了什么。我想…恐怕是对她伤害至深、刻骨铭心的经历吧!”
                  “哦…”盖聂双眉紧锁,若有所思地开口道:“师父,我记得儿时,在信都县鬼谷见过蓉儿一面。蓉儿她同样记得见过我。那时我们还小,不晓得她师父带她来鬼谷找您,是为了什么。”
                  “呵呵,原来!”听到这话,鬼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应道:“看来,你俩的缘分果然不浅!那次,是七年来尘儿唯一一回主动找我。当我见她走进门时,心里简直欣喜若狂,以为她终于肯与我相认了。岂料,她来找我,是为要回那本《黄帝秘经》。”
                  说到这里,老者顿了顿,捧起茶盏,在盖聂遗憾且失落的目光注视下,接着说道:“尘儿对‘长生不死方’的执着钻研,令我意想不到。她对我说,这七年来她一直潜心探究,只差最后一步,答案,就在秘笈上她疏漏掉的地方。所以,哪怕答应给她看一个时辰都行。可当时我心中失落之极,又恨她这般执迷不悟,便一口回绝,随即同她争吵起来……她摔门而去,带着蓉儿离开,我都没能好好看看孩子……”
                  “长生不死方…师父,蓉儿显然不知道长生不死方,想必念端前辈并没有把她毕生探究的成果,传给蓉儿。”盖聂感到疑惑不解。
                  “唉!…我想是尘儿最终醒悟,明白人之生老病死实为天道,不再执着于逆天改命。否则,她自己就不会死!”老者摇摇头道,“我听蓉儿说,她师父离世前留下一样东西,却未找到。或许,就是她未完成的长生不死方。好在上苍有眼,令其遗失,没有继续蛊惑后人。人生实乃愁苦虚空,在这尘世上长生不死,是何其悲哀之事!”
                  “师父所言甚是。”盖聂点头应道,“好在蓉儿已对此早有领悟,放弃年少时追求的长生不死药,更义无反顾地焚毁了《黄帝秘经》,您老大可放心了。”
                  “聂儿,为师一世纵横捭阖,叱咤江湖。却不想到头来,落得个妻离子散,有女不能认的破败下场。”鬼谷子痛心疾首地说道,“所以,你务要记住,将来婚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可与蓉儿分开太久,懂吗?”
                  “师父放心,弟子愿以这条命,守护蓉儿一生一世,绝不离弃!”盖聂正色回道,再度俯身跪下,给老者深施一礼。


                  IP属地:北京360楼2018-08-12 1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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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21日更新:
                    “这…”端木蓉被问得哑口无言——她当然清楚,这虽不是他们第一次热吻,却是最激烈缠绵的一次,犹如开闸的洪涛一般汹涌跌宕,无可尽述……而那道闸,就是婚姻这门槛。一旦越过,他身上所有暗藏的能量仿佛被瞬间开启,有些是婚前她能隐约感到的,更多是她始料不及的。一想到他刚大伤初愈,元气远未恢复便已如此,若等来日恢复如常,该是什么样的架势?不敢想象。尽管她确信他不会对她有任何强迫、为难,但内心深处对男人那股阳刚野性的恐惧感,却是与生俱来。所以,她才会被他吻到至深时,不由自主地捶打他的胸口,好似被强迫了一般。
                    “夫君,你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万不可损精伤元。所以…”女子轻抚着他遒劲的肩膀,劝慰道,“今晚虽是我们大喜之日,洞房花烛,我们…我们可不可以先不要圆房,等你身子彻底恢复如初,再行不迟。”
                    “呵……”盖聂长呼口气,平定了下来——其实,他一刻也未曾忘记师父的训诲,当以调养身体为重,新婚之日不可行房。可怎奈良辰佳景,美人如画,纵使再清心寡欲之人,怕也难过此关!好在妻子如此贤淑,把他的身体看得比什么都重,率先提了出来。一则安抚住他的情动,二则也算给丈夫留足了余地。
                    “既然如此,为夫便恭敬不如从命。”盖聂略显勉强地应道,目光仍未从端木蓉身上移走半分。他揽过她的肩膀,搂她坐回榻上,拥她入怀,轻轻依偎,享受着终得与她相守一处、再也不被搅扰的无比美好……而端木蓉还在回味着刚才那个激吻的味道——她惊异于他十足的阳刚、强烈,足够彻底颠覆哪怕一天前对他的全部认知:在她眼里,他一直是彬彬有礼,冷静淡然,从不越雷池半步,木讷到近乎迂腐的那个剑客。即便后来他们订了婚,关系亲密了不少,他还是会以‘尚未成婚,多有不便’为由,拒绝她帮他热浴治疗……可谁曾想,这刚一踏进洞房的门槛,他就似一头挣脱束缚的猛兽,与此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或许…这,就是男人吧…”女子心里默默叹道,更满足于眼下依偎在他怀里的无比安心。既成了夫妻,周公之礼自是不可少,也是夫妻二人重新认识彼此的开始。但,无论如何,她都相信,他,盖聂,就是那唯一值得托付终生之人!
                    ……
                    西窗前,点点星光投下清影,洒在榻边的一双人儿身上,逐渐明亮……端木蓉在盖聂怀里靠的有些倦了,便轻轻坐起,对他说道:“夫君,时候不早了。师父那边,要不要去照顾他老人家晚饭?明日一早还要启程呢。”
                    “不必了。”盖聂肯定地回答道,“婚礼前,不是已把晚饭都备好了吗?咱俩若是入了洞房再出去,虽是好心,却坏了规矩,怕是反倒惹他不快。”
                    “嗯,这话在理。”女子点了点头,“我们只好明天早些起来,多送他老人家一程了。”
                    “好。那,便早点歇息吧。”盖聂说着,放开拥着她肩膀的大手,伸至她的腰间,欲解下系在最外面的红锦丝带,却被她的柔荑一把按住,推辞道:“夫君,我…自己来。”
                    这下,令盖聂不禁尴尬,将手停在半空,不知该如何是好。端木蓉马上意识到他的窘境,也顿感自己做得不太得当,遂起身笑道:“夫君,还是让我先来…为你宽衣吧。”
                    “哦…”男子闻声站起,眸间闪过不胜惊喜的光芒,又青涩地低下头,对着她手足无措了好一阵,才展开双臂,背过身去。
                    端木蓉同样红着脸,小心翼翼地将手探到他的腰间,极不熟练地解下腰带,从他肩膀上轻轻褪下红锦外袍、白色内衬,露出他那副精壮瘦削的腰身…但见浅铜色的肌肤上,曾经阴阳家施下的三大咒印痕迹犹在,仿佛永远抹不去的烙印。
                    “啊……”女子见状,心头止不住一阵疼惜,想伸手去抚他的印痕,却顾虑重重……最终,她还是忍住了,取过崭新的亵衣为他穿上,轻声道:“好了,外面寒凉,快上榻歇息吧。”
                    盖聂低头一看,不免哑然失笑:自己上身穿着亵衣,下面却还套着大红色的外裤……可见她能做的,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但还是想了想,说道:“蓉儿,裤子还没换呢。”
                    “哦…这,”她小声咕哝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怯生生地将手伸进他亵衣下的腰间,好不容易摸索到外裤的裤带,解开,闭上眼睛,凭感觉将他的外裤褪下,又不得不睁开一点缝隙,去找他的亵裤……刚一睁眼,却发现他里面已穿着亵裤,无需再换,这才放心大胆地蹲下身来,为他脱靴。
                    “蓉儿,我来!”他着实不想让她俯身屈膝,为自己脱靴,忙拦阻道。哪知她温婉一笑,说道:“夫君,得先脱掉靴子,才能换好裤子。我的事,还没做完呢。”说罢,便继续为他脱下靴子和外裤,最后扶他上榻。
                    “蓉儿,也让为夫…替你更衣吧。好吗?”上榻之后,盖聂依旧没有放开她的手,轻声问道。
                    “这,还是不必了吧……”她的回应羞怯不已,转头避开他的目光。
                    “诶~~我们既成了夫妻,当平等相待,怎能总让你侍奉我呢?”他的声线温柔得迷人。
                    话已至此,端木蓉实在想不出拒绝他的理由,只怕他一时把持不住,更怕自己意乱情迷,彻底沦陷,令他千辛万苦恢复的成果功亏一篑。她没有吭声,低眉颔首,双手不停地捻着垂在胸前的发辫,宛如一朵亭亭玉立的含羞草。
                    而在男子眼中,这样的回应便等同于默许。他伸出双臂环住她的柳腰,轻轻拉开她腰间的细红丝带,解下腰封;随后沿着裙衣的上褖,慢慢地解开三道盘丝扣,将她这件红艳端庄的礼裙脱下,里面,便是她原先那件无比熟悉的紫色抹胸,及素洁的白色内裙……
                    “夫君,好了啦~!”女子羞赧地转过身来,一只手轻遮胸口,另一只手挽过他的大手,樱唇微翘,说道:“外面冷,你快躺下盖好,别冻着了。我也上榻了。”说着坐到他身边,自己动手脱下靴子,抻过崭新的暖被,覆到他的胸口。
                    而盖聂还没看够她的婀娜身姿,俏丽妆容——在他眼中,原本清素的她已远胜世间百媚,而新婚之日精心装扮好的她,更是惊若天人,百看不厌……他明白她对自己一再推辞,遮遮掩掩的缘由,只为他的身体能早日康复,切莫饮鸩止渴。所以,便顺着她的意思躺下身来。


                    IP属地:北京392楼2018-08-21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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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1日更新:
                      盆里的火光渐渐黯淡。端木蓉见卫庄站起身来,默默地绕过墓碑,向远方走去,还是忍不住开口叫道:“等等!”
                      白发男子停下脚步,稍稍侧目。
                      “卫庄,你…今后,有何打算?”话一脱口,她自己都觉得尴尬万分。
                      “纵横捭阖。”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听鬼谷子前辈说过,已将鬼谷派掌门的衣钵传给了你。”端木蓉接着问道,“你这是…要回鬼谷去吗?”
                      听到这话,卫庄转过身来,两道白眉犹疑地拢在一起,反问道:“怎么,你想去鬼谷?”
                      “不…”她猜不透他反问这话的用意,只如实答道,“他在这里,我…哪儿也不去。”
                      “哼…”卫庄轻嗤一声,看了看面前的坟墓,忽而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今后有何打算?守着他…终身不嫁?”
                      显然,卫庄话中的‘他’,是指死去的师哥。端木蓉听出他的意思,低了低眉,应道:“我…依旧行医治病。你日后若遇伤病,可以来镜湖找我。”
                      “谢了。”他罕有地再次对她吐出这两个字。
                      “你,还会回来看他吗?”
                      “或许不会。”
                      “既然如此,你…可否给他留下个念想?不管什么…都好。”她声音恳切。
                      “嗯?…”端木蓉这个请求,令卫庄更显犹疑之色,他缓缓走回距她一步开外的地方,大氅一挥,将鲨齿亮了出来。
                      卫庄这一亮剑,着实将女子吓得一惊——毕竟,他曾是杀人不眨眼的流沙之主,而他这令人大感意外的举动,让她瞬间想到,丈夫还在家里等她回去…自己,决不能在这儿出什么意外!
                      好在端木蓉也是江湖多年,经历过风浪之人。她虽惊吓,却不至过于显露。但见卫庄慢慢将剑鞘横至胸前,右手拔剑,半截残断的鲨齿红光一凛,复而收入鞘中。随即,他摊开右掌,仿佛接住什么东西,送至女子面前。
                      端木蓉定睛一看,是一缕白发,托在他的掌心上,随风轻拂。
                      “给,替我烧在他的灵前。”他沉声说道。
                      “卫庄…”霎那间,她的心由惊吓转到惊诧,再到莫名的感动……她手指微颤,将那一缕银丝取下,点头应道,“好。”
                      白发男子挥袍转身,大步离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蒙蒙细雨中……
                      ……
                      端木蓉回到医庄时,已是正午。
                      毕竟,她还是瞒住了卫庄,没让他和盖聂这对同门师兄弟,在岐山之战的劫后余生再度重逢。她始终都说不好,自己这么做,对盖聂而言,究竟是保护,还是伤害……一路上,她的心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竟忘了打伞,当她感到头顶上有东西遮挡时,才发现已到了家门口。而他,就陪在她的身边,为她撑伞。
                      “夫…夫君,”她这才回过神来,稍显怔懵地开口道,“你,一直守在这儿啊?”
                      “哪有?”盖聂见她平安回来,方长舒口气,应道:“看你,扫墓扫这么久,中午了才回。”
                      “哦,我…”她再度犯了难——现在,是要不要和他实话实说的抉择。
                      可她依然觉得缺乏勇气,只应道:“我有点累了,路上…走得慢些,让夫君久等了。”
                      “啊,蓉儿你没事吧?身子有不舒服吗?”盖聂闻言紧张了起来,忙伸手扶稳她的腰身。
                      “我没事,你别担心。”她脱下头上盖的白巾,跟着他来到院内。
                      “蓉儿,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盖聂看着她脱下头巾后的面庞,双眉紧锁。
                      “啊…是么?”她越发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神,只伸手搌了搌腮边的雨水,搪塞道,“没事,回去歇歇就好了。”
                      “好,你先回屋歇会儿,我去做饭,再烧点热茶来。”盖聂以为她果真累了,而且扫墓确实会令人心情沉重,即便那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假坟冢。
                      ……端木蓉回到房中,心里充满了不知从何而起的愧疚。她犹豫再三,还是把卫庄的那缕白发理好,放在一只小巧的樟木匣子里,又收在榻边案几的抽屉中。一边不停地劝慰自己:“端木蓉啊端木蓉,你不是有意瞒他,你只是希望他的身体彻底康复之后,再去面对那些未了的恩怨情仇,纷纷扰扰……现在,你必须安静下来,摆脱困扰,让他安心调养…卫庄的事情,还是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他吧!”
                      想到这里,她自觉好了很多。这时盖聂端着茶案从外面进来,见她坐在榻边,脸色已恢复了些许红润,才放下心,沏上一盏红茶递给她,道:“来,先喝口茶暖暖身子。我炖了些你喜欢的鲜菇汤,一会多吃点,下午好好睡个觉。”


                      IP属地:北京424楼2018-08-31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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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2日更新:
                        “嗯,谢谢你!”他的体贴细致让她感动不已,从而更加纠结自己的决定是否恰当……
                        而盖聂并没注意到妻子表情上的微妙变化,为她倒好茶后,就去厨间做饭了……中饭后,盖聂照顾端木蓉回房睡下,自己到后院扩建鸡舍,一忙就到了晚上。而端木蓉午睡起来,自觉心里也没那么纠结彷徨了,便想着给盖聂换些调养身体的方剂,让他尽早恢复功力。
                        时光荏苒,又过了两个多月,盖聂的功力渐渐恢复,重新开始操练起剑法。而祭扫时偶遇卫庄的事情,也被端木蓉渐渐遗忘在日常琐事的芜杂中,想不起来了。
                        ……
                        五月,暮春初夏交替时节,镜湖四面山水如画,景致大好。风中飘散着恬淡的槐花香味,令人心醉。
                        这天午后,一场春雨,将上山采药的聂、蓉夫妇阻在了半路上,只等日暮之时才回到医庄。二人头上、身上皆被雨水淋湿,颇为狼狈。到家后,盖聂先去劈柴烧水,端木蓉则回屋换了身衣裙,散开秀发,坐在妆台前慢慢梳干……
                        良久,不见盖聂回来。端木蓉突然想到,或许他只顾烧水洗澡,忘了带换洗的衣袍,在浴间里出不来了!便赶紧找出丈夫的亵衣,往浴间跑去……
                        浴间的门没有锁。端木蓉慢慢推开门,见里面没人,只有一盆尚未烧热的清水,不禁疑惑,又到厨间去找。
                        果然,盖聂正在厨间煮面。端木蓉径直走上前去,将手上的亵衣往男子怀里一塞,娇嗔道,“看你,在这儿做饭都不吭一声。吓得我还以为你洗澡出不来了呢~!拿着。”
                        “哦…”盖聂对妻子的嗔怪猝不及防,稍显怔懵的样子。片刻方缓过神来,笑道:“我洗浴出来后,见天色已晚,想着先做晚饭,忘了和蓉儿说一声,让你担心了。”
                        “怎么?这么快肚子就饿啦?”她见他‘知错就认’,心里顿时松快了许多。
                        “还好。”他认真地说道,“我想着你刚才淋了雨,回家吃点热汤面能暖暖身子。浴间的水马上就烧热了,你先去洗个澡,出来后面也煮好了。”
                        “啊?天还这么早,就洗澡啊?”她突然觉得好不习惯——平日里,都是二更后快睡觉前才去洗浴。
                        “今天…不是淋了雨么。身上湿难免着凉。先洗好了踏实,快去~!”他催促道。
                        “好吧。”端木蓉觉得丈夫说得有理,且那么细致,能想到给她煮汤面暖身子,心里自是比吃了蜜还要甜,便到浴间洗澡去了……
                        端木蓉洗浴回来,见盖聂已经进了卧房。心里嘀咕他是不是采药累了,想早早躺下歇息。便径自来到妆台前,用木梳和布巾梳理头发,慢慢擦干……正梳着,就见铜镜里映出丈夫那张英俊的面庞,温柔地凑到她的肩头,说道:“蓉儿,今晚…想看你新婚那日的妆容了。”
                        “嗯?”面对他这看似唐突的要求,女子怔了怔,转过身,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却见他低下头去,手上拿着一方白绢,略显羞涩地递给她,道:“蓉儿,你…方便吗?”
                        “啊…这,”见到这方雪白的丝绢,端木蓉这才恍然大悟,丈夫突然间奇怪的言辞举动,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对…恐怕不止这一会儿,好像…从他这么早准备晚饭,催她洗澡前开始,就已经动了心思,这家伙,真是……!
                        霎时间,一阵火烧云般的殷红浮上了女子的面颊,久违的羞涩尴尬一股脑地涌上心头……但一想到自拜堂那日起,到现在已有两个多月,他们还没有圆房,确实说不过去!更何况,时下他的功力已逐渐恢复,没有任何顾虑,她又怎能拒绝呢?
                        端木蓉没有吭声,极其羞涩地从他手中接过白绢,悄悄瞥了丈夫一眼:但见他换了一身轻薄的丝麻亵衣,纯白色的长袍从双肩拖到脚面,露出精壮的锁骨;腰间松散地束着丝带,结实阳刚的胸膛隐隐若现,呼之欲出……脸上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愈显眉目俊朗,英气逼人;一头乌发披散及腰,被烛光照得水润清亮,散发出淡淡的皂荚香气……这样的男子,确实,仅一眼,就足够令人心驰神往,魂不守舍……
                        不过,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情景,女子的心头又添了几分忐忑。她怯怯地嘟起嘴唇,小声说道:“你等会儿,我去…准备一下。”说完便起身,推门出屋了。
                        端木蓉刚一出门,盖聂的脸上便露出了难以抑制的喜悦之情,双手紧紧地攥了攥拳,随即把已经十分整洁的卧榻又细细收拾了一番,在榻边备好热茶、清水,布巾等物,坐在榻边,等妻子回来。
                        ……等待的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不到半个时辰的光景,盖聂却感觉像等了一整晚。终于,面前出现了女子的倩影——她换了一身他从未见过的冰蓝色轻纱薄裙,如水般透亮的外氅垂到地面,让她玲珑曼妙的曲线在一片迷蒙中若隐若现,如霞似霭,翩翩若仙子下凡;她脸上施了新婚那晚的妆容,一头长发在脑后绾了个垂云髻,闲散而随意……她款步来到男子身前,低眉,避开他痴痴凝视的目光,一言不发地将手上的白绢,展开铺在榻上。
                        卧房内,这一刻静谧无声。
                        橘色的烛光,落在女子俯下腰身后,轻纱半掩的淡紫色抹胸上,映入近在咫尺的棕褐色瞳孔内……端木蓉未及起身,就被盖聂一把紧紧揽住,继而眼前景物一转,她已牢牢地躺在他的身下,动弹不得!
                        “盖聂,你~!……”她下意识地呢喃一声,怪他动作太过强烈,让她猝不及防。


                        IP属地:北京435楼2018-09-01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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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439楼2018-09-03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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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457楼2018-09-07 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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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9日更新:
                              “蓉儿…”盖聂回过头来,见妻子这般反应,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眉宇间的疑惑之情更甚。然他还是压了压胸中涌起的担忧,平静地问道:“蓉儿,我想找只匣子,无意中发现这个,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啊…”见到那缕被她遗忘得死死的白发,端木蓉霎时感到百口莫辩——都怪自己那会儿怎就一时起意,非要卫庄留下这么个念想给盖聂!最要命的是,回来后她若早点告诉他,便也罢了。岂料这一忘,偏偏在最微妙的时候冒了出来……更何况卫庄、赤练的事情,在盖聂心底一直是个疙瘩,纵使平日里提起都不太好说,而眼下他们夫妻刚有过肌肤之亲,就遇到这档子事,她该怎么讲清楚呢?
                              望着丈夫愈发锁紧的双眉,女子忽而感到无言以对。终于,她上前取出这缕白发,直言不讳地开口道:“夫君,此事…抱歉我实在是忘了告诉你。这白发,是卫庄的。”
                              “什…什么?”话音未落,男子顿时双眸圆睁,一脸的惊诧之情——若非那方染血的白绢历历在目,他不敢肯定自己的心念,会不会转向那最坏、最阴暗的猜疑之中。尽管外表上保持镇静,他心里已在反复告诫自己万不可急躁,一定要听妻子把话说完。
                              “夫君,你别误会。”她明白他此刻的心境,跟着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随即,便把清明那日去墓地祭奠,偶遇卫庄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对他讲了。最后,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羞愧地说道:“对不起,夫君…我,我当时想着你身体未愈,不愿那些恩怨过往再纠缠于你,就…就暂且瞒下这事,想等你身子康复以后再告诉你。他的头发,我便收在这匣子里……不曾想日子一久,我竟全然忘记了。对不起,我…我知道,不该插手你们师兄弟之间的事情,我…”
                              “好了,蓉儿!”不等她说完,他就上前一把搂住她的肩膀,长长吐了口气,仿佛卸下千斤重担,安慰她道:“蓉儿不必自责。此事,你做得没有什么不对。即便忘了,也是人之常情。我开始还以为这匣子里的白发是雪女姑娘的遗物…想不到小庄他,会来镜湖看我……”
                              “可是…我当时的决定,会让卫庄以为你真的死了,”她仍然无法原谅自己,声音里带着哭腔,“如此一来,你们师兄弟…日后可能再无重逢的机会!盖聂,你说实话,你心里真的不遗憾吗?你…真的不会为此事怪我吗?”
                              见他的人儿深深自责的样子,盖聂自觉心都快化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抚慰,只好轻轻揽过她的头,让她的脸儿靠在自己的肩上,低声说道:“不会的,蓉儿…真的不会。此事,并没有你想得那么糟。”
                              “夫君,你就别安慰我了。我自己犯下的错,我愿意承担后果。”她仍未能从内疚中走出来,感到丈夫越是宽慰自己,就越觉得对不起他。
                              “我真不是在假意宽慰你,”他解释道,“蓉儿,小庄应该已经知道了我还活着,而且就在镜湖和你在一起。所以,你并没有给任何人造成遗憾,更不必自责。”
                              “这话怎讲?”她抬起头来,双眸间梨花带雨。
                              “以小庄的见识和敏锐,当你向他索要念想时,他就已经知道我还活着了。”盖聂语气坚定地解释道。
                              “啊?…”女子依旧一头雾水,没能马上明白他的意思。
                              盖聂见状,接着分析道:“蓉儿你看,倘若我果真死了,你孤身隐居镜湖。你在我的墓前遇到小庄,又明确和他说你哪儿都不去,就在镜湖行医,随后他离开。在这种情形下,你没有理由向他索要纪念。其一,你此后不会与他再有瓜葛;其二,我已经死了,你我生前没有名分,你不会代我做出请求他的决定。而你却向他索要纪念,这不正好告诉他,我还没死,且你我的关系已非比寻常吗?”
                              “所以,他…”听到丈夫这番解释,端木蓉才恍然大悟,其实自己的做法,无意中已透露给卫庄所有的信息。她不禁看了看手上的这缕白发,方真正感悟到同门师兄弟之间,那种深深埋藏的情义——若非亲身经历,她根本不会相信,卫庄,那个似乎永远都不会显露出分毫情感,冷酷到骨子里的流沙主人,竟会以割发这等重仪表达对师兄离世的哀痛,犹如身死。无论他是否真的知道盖聂还活着。
                              “但愿…你们鬼谷同门师兄弟,还能后会有期。”女子轻叹口气,郑重地将那缕白发放回匣子里。忽见旁边那块染血的白绢,不禁脸上一红,惊道:“夫君,这东西…怎摆在这儿啊?”
                              “这…”盖聂未免有些尴尬——原本,他只想悄悄地将此物收藏留作纪念,没想到被妻子看见。只好红着脸应道:“蓉儿,为夫…想找个匣子,把它收起来。”
                              “啊?…”听他这么一说,女子的脸上更是绯红一片,涌到嘴边的话打了好几转,还是羞于启齿。于是便翻开榻案,从另一侧的抽屉中找出一只空梨木匣子,打开…最终问了句,“收它…做什么?”
                              “因为,这是蓉儿,送我最为珍贵的礼物。”他一字一句地认真答道。
                              “这个吗?”她拿起白绢,冲着他自嘲般地笑了笑。
                              “不,是你自己!”
                              “啊…”
                              这一刻,端木蓉自觉心头被一股强大的暖流淹没,瞬间涌遍全身,流进血液里、气息中,充满了来自他的爱,无以言表的爱……她放下手里的一切,上前,紧紧搂住盖聂的颈项,第一次主动拥吻他的阔唇,与他缠绵一处,留下一室旖旎……
                              第四十四章 完结


                              IP属地:北京463楼2018-09-09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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