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王突然放下了筷子。
“那个.....不好吃吗?”守约有些慌乱。
空气寂静的可怕,铠停下嘴里还在嚼着的半口饭。
“咳......那个,”兰陵王的声音沉得几乎令人窒息:
“你们.....还缺人手吗?”
“噗嗤——”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沉郁的气氛中迸发出笑声:花木兰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守约捂着嘴,却无力阻止笑声的溢出;玄策倒在守约怀里;苏烈拍着大腿和肩膀;铠甚至差点把饭喷出来。
“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兰陵王满脸都写着震惊。
“你要是愿意,我们当然欢迎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花木兰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
“哥你看!烟花!”玄策的眼睛亮起来。
“是呢.....”守约微微一笑。
【好久....没看到这么美的烟花了啊】
大大小小起起落落的屋顶,积雪被映得五彩斑斓。守约握起玄策的手,像是握住了天边那转瞬即逝却又绚烂夺目的烟花,和久违的幸福。
约摸着就这样过了几个时辰,月越攀越高,转眼垂在了六人围着的篝火上头。
“那个...你们每个人都来拿一下吧。”兰陵王抱着几个灯笼走来。
“这是.....孔明灯?”守约舒开眼眉:“听说写上自己的祝福,在午夜释放,就可以实现愿望哦。”
“是啊,也当是个谢礼。”兰陵王把孔明灯抛给花木兰:“走吧,咱去那边放。”
花木兰无声的点点头。
“那,咱们上屋顶吧。”守约看向玄策。
玄策如出一辙地点点头。
“好像....就剩咱俩了啊....”铠和苏烈对视。
暮鼓晨钟,再次由远及近地响起,又悄悄地熄灭。
视野下,道道曲折的小巷灯火通明,此刻的长安,如同广袤中原上扎根的流火,寂静而无声在漠白的雪原上迸裂出熊熊燃烧的生命。
最后一丝鼓波也平息了。
长安城似乎陷入了沉睡。
但并不是。
余波湮灭的刹那,哪处不知名的鞭炮突然闹了起来。顷刻间,烟花倏地划破天幕,留下渐而黯淡的残影,又在坠落的尽头,绽出燎目的花火。像是溃堤的洪水,千万难尽的爆裂声忽远忽近的传来,不分南北,无问西东。爆裂声转眼笼罩耳廓,进而又响彻沉沦的中原。阑珊光火接二连三的窜向夜空,宛如盛唐的海市蜃楼,把星河惊得黯然失色。
“好了吗?”守约笑起来。
“嗯!”玄策点点头。
一手温暖明黄缓缓升起,承载着少年的祝愿,缓缓飞向绚烂的夜空。不知是非机缘巧合,参差的瓦顶间,也跟着浮起盏盏幽光。烟火交织的天幕下,千万浮升的灯火深深烙印在少年的心底,一点;一线;一片;一面。璀璨而明亮。
“哇...........”守约看得出了神。
“哥哥,”玄策在口袋里摸索着:“你闭上眼睛好不好?”
“好啊。”
“睁眼!”
守约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刻画着他模样的小木人挂坠。
“我亲手做的哦,怎么样?”少年的语气里透露着自豪。
“玄策.........”守约看着玄策手指上的刀痕,不由得一阵鼻酸。
“以前你送给我,现在到我啦!”玄策说着就给守约挂上。
“我........”视野逐渐变得朦胧,守约的眼角涌出晶莹的泪水。
“别哭啊,哥......”玄策走上前,轻轻抹去守约颊边的泪痕。
“你凑过来点。”守约轻声说道。
“嗯?.....唔!”
【既然你不愿意踮起脚尖吻我,那就只好由我俯下身子拥你入怀。】
身后,斑驳的烟火悄悄扒拉开两人的额角,探出幽微的光芒,却怎么也照不透紧紧相拥的唇瓣。
一房,两人,三餐,四季。
纵有十里桃花,拈一瓣置于手心,足矣;
纵有万般风情,爱一人置于心底, 亦足矣。
愿万千斑斓灯火终不负芸芸浮生,
还有无名笼纸上,
亘古不变的那句———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