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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瑜亮•墨韵留香】转载_《瑶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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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就开完结了,明天把正文和番外一起发完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77楼2018-03-02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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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回>
      越过天命的那头 我看见你的微笑
      依旧是温柔让我无比依恋
      等我吧 等我
      在那风声萧瑟的五丈原之後
      火光顿灭之时
      司马懿引二十万军出关下寨,吩咐先锋张郃孔明平生谨慎未敢造次。若他用兵,先从子午谷迳取长安,早得多时。他非无谋但恐有失不肯弄险。今必出军斜谷来取郿城。若取郿城必分兵两路,一军取箕谷。他已发檄文,令人守郿城,若兵来不可出战;令孙礼、辛毗截住箕谷道口,若兵来则出奇兵击之。
      张郃问:「今将军当於何处进兵?」
      「吾素之秦岭之西有一条路,地名街亭;傍有一城,名列柳城;此二处皆是汉中咽喉。诸葛亮欺郿城无备定从此进。吾与汝迳取街亭,望阳平关不远矣。亮若知吾段其街亭要路,绝其粮道,则陇西一境不能安守,必然连夜奔回汉中去也。彼若回动,吾提兵於小路击之,可获全胜;若不归时,吾却将诸处小路尽皆垄断,俱以兵守之。一月无粮,蜀兵皆饿死,亮必备吾擒矣。」
      「都督神算也!」张何大悟,惊喜叹服。司马懿暗自若有所意地笑了。
      司马懿警告张郃孔明不比孟达,不可轻进。当传与诸将循山西路远远哨探。如无伏兵,方可前进,若是怠忽,必中孔明之计。张郃受计引军而行。
      却说孔明在祁山寨中忽报新城探细人来到,急唤入问之。细作告曰司马懿背道而行,孟达被乱军所杀。今司马懿撤兵到长安,见了魏主,同张郃引兵出关,来拒其师。
      孔明大惊道孟达作事不密死固当然。今司马懿出关必取街亭,断吾咽喉之路。
      孔明转向众人,「谁敢引兵去守街亭?」言未毕,参军马谡道愿往。
      「街亭虽小,干系甚重。倘街亭有失,吾大军皆休矣。汝虽深通谋略,此地奈无城郭,又无险阻,守之甚难。」
      「某自幼熟读兵书,深知兵法。岂一街亭不能守耶?」孔明闻言皱眉。
      「司马懿非等閒之辈;更有先锋张郃,乃魏之名将;恐汝不能敌之。」孔明并非言过其实,街亭在汉中地位举足轻重;一失则汉中洞门大开,安得不险。
      马谡自信满满地说:「休道司马懿、张郃,便是曹睿亲来,有何惧哉!若有差失,乞斩全家。」这自信哪儿来的?连我也没这般自信。孔明眉头更皱了下。
      「军中无戏言。」
      「愿立军令状。」马谡定定望著孔明的脸说。孔明不了解马谡眼中那源源不绝的自信从何而来,隐隐有些不祥之感。
      孔明挥扇招来笔墨。马谡写了军令状呈上。孔明分配二万五千精兵,与王平相助。孔明叮嘱下寨必当要道之处,使贼兵急切不能偷过。安营既必,便画四至八道地理形状图本给他。凡事商议停当而行,不可轻易。如所守无危,则是取长安第一功。二人拜辞引兵而去。孔明寻思又恐有失,再唤高翔望街亭东北列柳城屯兵扎营。但街亭危,可引兵救之。高翔引兵而去。孔明又思高翔非张郃对手,必得一员大将屯兵於街亭之右方可防之。遂唤魏延引本部兵去街亭之後扎营。
      魏延居大将之心不服。孔明道前锋破敌乃偏稗之事。今令他接应街亭当阳平关冲要道路,总守汉中咽喉,此乃大任,何为安閒?要他勿以等閒视之,失他大事。更嘱咐他切宜小心在意。魏延闻言大喜,引兵而去。孔明心中稍安,乃唤赵云、邓芝各引一军出箕谷以为疑兵。若逢魏兵或战或不战已惊其心。他自统大军犹斜谷迳取郿城。若得郿城,则长安可破。二人受命而去。孔明令姜维为先锋,兵出斜谷。
      孔明坐在小车上,姜维骑马守在一旁。他发现自他归顺孔明以来,孔明日间休眠的时间变得越加平凡。姜维曾经问过赵云孔明是否身体不好,赵云只是淡淡地回答孔明只是年纪大了,再加上政务劳烦才会这样。姜维自赵云云淡风清的语气中察觉一丝丝遗憾无奈与关切。自此,姜维总在夜阑人静之时端著补品来到孔明营帐,更监视他就寝。孔明每每苦笑以对。
      但他不晓得自姜维走後,孔明又醒来继续处理军务,虽然大部分时间是在缅怀追忆些什麽。
      追忆些他已然无法挽回的过去;追忆些他渴望却无法得到的感情;追忆些他一手促成的遗憾;追忆些他无法违逆的天命。
      孔明常常跟他说:『你跟某个人好像,真的好像。』然後以极度迷惘追念的眼神看著他,叹口气。姜维不敢问那个人是谁,但他明白那人定是长年以来孔明念念不忘、烙肤刻骨的人。
      常常看见孔明站在营帐外望著湛蓝宽阔的天空,此时他都会说:『伯约你看,天空好蓝,是不是因为有亡灵在上面的关系?』姜维不知道孔明语中的无奈和苦涩为何,却自觉无法再说出任何言语。
      风常常在这种时候吹过,吹乱孔明宽大的衣袂;吹乱孔明夹杂数缕银丝的长发。而此时,姜维心里都会有个感想:他又瘦了。
      孔明的身躯一日比一日消瘦下去,瘦得让人感受到他肩上沉重无比的压力;瘦得让人心生怜惜却无可奈何。
      大军徐徐前进,小车轮子滚动的声音就像是生命齿轮滚动的声音,生硬缺乏任何圆润,宛如即将停止。孔明彷佛听见他生命磨损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他无力阻拦,只能无奈喟叹。
      天空真的好蓝。
      却说马谡、王平二人兵到街亭,看了地势。马谡嘲笑孔明多心,故不听王平劝言。王平莫可奈何,只好妥协与马谡分兵,以免全军覆没。马谡冷哼後自屯兵山上,王平则是引兵离山十里下寨,画成图本,星夜差人去禀孔明,具说马谡自於山上下寨。
      司马懿在军中先令次子司马昭去探前路;若街亭有兵把守,即当按兵不行。司马昭奉令探了一遍,回报司马懿有兵把守。司马懿叹道孔明真乃神人,他自叹不如。司马昭笑了笑告诉他当道并无寨栅,军皆屯於山上。见此布兵,街亭易取。司马懿闻言大喜。
      司马懿马谡在山上分调已定後回寨,使人打听是何将把守街亭。回报为马良之弟马谡。司马懿放肆嘲笑孔明用人如此之愚,定会误事。又问左右有别军否。探马报离山十里有王平安营。司马懿命张郃引一军当住王平去路。又命申耽、申仪引两路围山,先断了汲水通路;待蜀兵自乱,然後乘势击之。当夜调度已定。
      却说孔明自令马谡等人守街亭後犹豫不定,忽报王平使人送图本至。孔明唤入,左右呈上图本。孔明视後拍案大惊;後又忽报说街亭、列柳城尽皆失了。孔明跌足长叹不已。
      孔明急唤关兴、张苞各引三千精兵投武功山小路而行。如遇魏兵,不可大击,只鼓噪呐喊,以为疑兵惊之。彼当自走,亦不可追。待军退尽,便投阳平关去。又令张翼先引军去修理剑阁,以备归路。再密传号令,教大军暗暗收拾行装以备起程。令马岱、姜维断後,先伏於山谷中,待诸军退尽,方始收兵。更令心腹人分路报与天水、南安、安定三郡官吏军民皆入汉中。又差心腹人到冀县般取姜维老母,送入汉中。
      孔明分拨已定,先引五千军去西城县搬运粮草。忽然十馀次飞马报到,说司马懿引大军十五万,望西城蜂拥而来。时孔明身边并无大将,止有一班文官;所引五千军以分一半先运粮草去了,只剩二千五百军在城中,众官听得这个消息,尽皆失色。
      孔明登城望之,果然尘土冲天,魏兵分两路望西城县杀来。孔明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他不停在正厅内来回踱步,霎时灵光一闪,唇边浮出一朵微笑。
      孔明传令众将,旌旗皆尽藏匿;诸军各守城铺,如有妄行出入及高声言语者,立斩;大开四门,每一门上用二十军士,扮作百姓,洒扫街道,如魏兵到时不可擅动,他自有计。孔明乃披鹤氅、带纶巾,引二小童携琴一张,於城上敌楼前,凭栏而坐,焚香操琴。
      却说司马懿前军哨到城下,见了如此模样,皆不敢进,急报与司马懿。司马懿笑而不信,遂止住三军,自飞马远远望之,果见孔明坐於城楼之上,笑容可掬,焚香操琴。左有一童子,手捧宝剑;右有一童子,手执麈尾。城门内外有二十馀百姓,低头洒扫,傍若无人。
      琴声如同流水般荡荡悠悠地散布各处;其中饱含操琴人之无人可比的閒情逸致。孔明的琴声像是在低语,也像是在倾诉,低低的声音彷佛溪河夜里轻声流漾,泠泠水声清澈好似能流入人心里,却又夹带著强烈的迷茫。
      蓦然,一阵刚劲铿锵的旋律扫尽一切寡欲;苍凉广阔似天地的琴音散发一股凛冽死寂,宛如大军步步逼近,欲将某人吞噬殆尽。司马懿咽了咽唾沫。
      孔明明亮的眼神扫向司马懿,司马懿顿感背脊一阵凉意,遂到中军教後军作前军,前军作後军,望北山路而退。於是两路兵皆尽退去。孔明见魏兵远去,抚掌而笑。众官无不骇然,孔明乃将心事相告。众官叹服而退。
      孔明手指滑过琴弦,铮然声响震入耳中。红花落琴朵朵。他微微笑了。
      如今,我只能以这种方式认为你从未离开。
      孔明昂首,天空依旧是湛蓝如平日。几朵云悠悠飘过,几只雁鸟悠悠飞过。
      苍穹是如此荡荡悠悠,连心也变得荡荡悠悠的,什麽也不想装。
      孔明发觉自己越来越常看著天空,当忆起什麽时又在瞬间忘却,脑中一片空白。
      我想,我会一直看著天空,猜测你是否也在看著我。
      直到……我也到天空中的那一天为止。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78楼2018-03-03 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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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孔明回到汉中,计点军士,只少赵云、邓芝,心中甚忧;乃令关兴、张苞各引一军接应。二人正欲起身,忽报赵云、邓芝到来,并不曾折一人一骑;辎重等物,亦无遗失。孔明大喜,亲引诸将出迎。赵云慌下马接著。不料孔明一个踉跄倒在赵云怀里。赵云不经意揽住孔明的腰,瘦细骨感让他一阵心疼。他将孔明搀扶起,投以关怀的神情。孔明抬头看著赵云,赫然发现他已是一白发苍苍的老人;脸上满布的皱纹在在提醒他时间是何等地残酷。莫名地,孔明预感赵云即将离他远去,而且一去不返。
        孔明从未设想过哪一天赵云离他而去时他会怎麽办,或许该说他不敢设想;赵云是他既那个人之後的心灵支柱。赵云什麽也不会问,只会静静听他说,并展开温暖宽大的怀抱包容他,无论自己心里是否有他。
        赵云永远那麽宽容、那麽无私,到了孔明感到亏欠的境地。他总是对自己露出最温柔如春阳的微笑,对於自己心里的伤痕,他也觉得难过。赵云为了他伤害自己,总让他感到无地自容。他注定一生一世要对赵云亏欠,而且是永远也偿还不了的情债。
        告诉我子龙,你不会走,你不会的,对不对?对不对?
        赵云接受到孔明希望热切的目光,深埋心底的感情缓缓升起,但一切早已来不及。太迟了,太迟了。
        他投以一抹意有所指的笑容,不回应孔明的问题。
        众人回到帐中,忽传马谡、王平、魏延、高翔至。孔明先唤入王平入帐责之。王平道他已再三相劝,但马谡大怒不从。孔明喝退,又唤马谡入帐。马谡自缚跪於帐前。
        孔明变色道:「汝自幼饱读兵书,熟谙战法。吾累次叮咛告戒,街亭是吾根本,汝以全家之命领此重任。汝若早听王平之言,岂有此祸?今败军折将,失地陷城,皆汝之过也!若不明正军律,何以服众?汝今犯法,休得怨言。汝死之後,汝之家小,吾按月给与禄米,汝不必挂心。」叱左右推出斩之。
        马谡泣道:「丞相视某如子;某以丞相为父。某之死罪,实以难逃;愿丞相思舜帝殛鲧用禹之义(相传鲧治水失败,舜帝把鲧杀了,然後用鲧的儿子禹去治水),某虽死亦无恨於九泉!」言讫大哭。
        「……吾与汝义同兄弟,汝之子及吾之子也,不必多嘱。」须臾,左右推出马谡於辕门之外,武士後献马谡首级於阶下。孔明大哭不已。虽孔明解释此为追思先帝之意,或许只不过是推诿之词;孔明生性重情重义,为了情义大恸也合情合理。
        孔明自案上起身,一个踉跄,眼一黑望後倒下。意识消失前一瞬,他只见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派殷红洒遍。
        我越来越接近你了吧。
        孔明身在一片白茫雾气中,漫无目的地走著。周围略寒的水气丝丝渗入他的肌肤,使他不由得轻颤。这里是……?
        不久,前方出现一个人影,模模糊糊孔明远远看不清楚。他稍稍向前走了几步,待看清那人是谁後,他再也动不了。
        是你?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是你呢?
        眼前是刻刻思念、日日思念、月月思念、年年思念的那个人啊!怎麽会呢?孔明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但那面貌、身段是他熟悉致无法再熟悉的,最俊朗的他啊!孔明当下热泪盈眶。
        对不起,公瑾,我为了汉室江山害死了你……。
        公瑾,你为什麽不恨我?为什麽还写那五个字给我?
        为什麽?为什麽你明知道会被我害死还──
        那人向孔明伸出一只手,脸上带著他最熟悉、最眷恋的微笑,像是在邀请。孔明颤抖著将手伸过去,那人猛地握住。刹那间,行将就木的苍老丞相不复存在,起而代之的是昔日清丽脱俗的蜀汉军师。孔明惊愕望著那人。那人依然微笑著。
        公瑾……。
        孔明再也抑制不住泪水,他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犹如一个孩子;边哭边说,对不起、对不起……。
        那人伸手揩去他脸上的泪水,笑容温柔更甚春阳。孔明哭喊一声扑在他怀里。
        为什麽你不恨我?为什麽……。
        我宁可你恨我也不要受如此良心谴责。你为什麽不恨我?孔明边哭边说边捶打那人的胸膛。那人只是柔柔笑著,任凭孔明打他。
        你一定是故意的,故意不恨我然後让我受良心谴责;如此一来便会无法遏止地思念你。你故意的对不对?你好奸诈,居然用这种方式强迫我记住你。好啊,你目的是达到了,我的确是忘不了你了。你满意了吧?
        那人失笑出声,握住孔明捶他的手,用另一手抚轻轻著。
        手会痛喔。
        闻言,孔明一愣。
        公瑾你……!
        怎麽了?
        你怎麽……?
        我做了什麽吗?
        你……。
        孔明窝在他怀里越哭越大声。你这个笨蛋、笨蛋、笨蛋……。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啦!周公瑾是个大笨蛋!
        我是大笨蛋,那你就是大傻瓜喔。那人啄了一下孔明的鼻头,宠溺地说。
        我才不是傻瓜呢。
        明明就是。
        才不是。
        就是。
        孔明仍旧把头埋在他怀中。他轻轻地说,公瑾,你不会再离开了吧。他没有回答。
        公瑾?见他没有回答,孔明有些焦急无助地看著他。只见那人的身影在他面前一点一滴溶解般消失,无力阻拦,连大声叫喊的时间也没有。
        周围萦绕著那人低沉带有磁性的独特嗓音。他轻轻说著:
        『让我在最後叫你一声……』
        梦醒。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79楼2018-03-03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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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孔明回到汉中,计点军士,只少赵云、邓芝,心中甚忧;乃令关兴、张苞各引一军接应。二人正欲起身,忽报赵云、邓芝到来,并不曾折一人一骑;辎重等物,亦无遗失。孔明大喜,亲引诸将出迎。赵云慌下马接著。不料孔明一个踉跄倒在赵云怀里。赵云不经意揽住孔明的腰,瘦细骨感让他一阵心疼。他将孔明搀扶起,投以关怀的神情。孔明抬头看著赵云,赫然发现他已是一白发苍苍的老人;脸上满布的皱纹在在提醒他时间是何等地残酷。莫名地,孔明预感赵云即将离他远去,而且一去不返。
          孔明从未设想过哪一天赵云离他而去时他会怎麽办,或许该说他不敢设想;赵云是他既那个人之後的心灵支柱。赵云什麽也不会问,只会静静听他说,并展开温暖宽大的怀抱包容他,无论自己心里是否有他。
          赵云永远那麽宽容、那麽无私,到了孔明感到亏欠的境地。他总是对自己露出最温柔如春阳的微笑,对於自己心里的伤痕,他也觉得难过。赵云为了他伤害自己,总让他感到无地自容。他注定一生一世要对赵云亏欠,而且是永远也偿还不了的情债。
          告诉我子龙,你不会走,你不会的,对不对?对不对?
          赵云接受到孔明希望热切的目光,深埋心底的感情缓缓升起,但一切早已来不及。太迟了,太迟了。
          他投以一抹意有所指的笑容,不回应孔明的问题。
          众人回到帐中,忽传马谡、王平、魏延、高翔至。孔明先唤入王平入帐责之。王平道他已再三相劝,但马谡大怒不从。孔明喝退,又唤马谡入帐。马谡自缚跪於帐前。
          孔明变色道:「汝自幼饱读兵书,熟谙战法。吾累次叮咛告戒,街亭是吾根本,汝以全家之命领此重任。汝若早听王平之言,岂有此祸?今败军折将,失地陷城,皆汝之过也!若不明正军律,何以服众?汝今犯法,休得怨言。汝死之後,汝之家小,吾按月给与禄米,汝不必挂心。」叱左右推出斩之。
          马谡泣道:「丞相视某如子;某以丞相为父。某之死罪,实以难逃;愿丞相思舜帝殛鲧用禹之义(相传鲧治水失败,舜帝把鲧杀了,然後用鲧的儿子禹去治水),某虽死亦无恨於九泉!」言讫大哭。
          「……吾与汝义同兄弟,汝之子及吾之子也,不必多嘱。」须臾,左右推出马谡於辕门之外,武士後献马谡首级於阶下。孔明大哭不已。虽孔明解释此为追思先帝之意,或许只不过是推诿之词;孔明生性重情重义,为了情义大恸也合情合理。
          孔明自案上起身,一个踉跄,眼一黑望後倒下。意识消失前一瞬,他只见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派殷红洒遍。
          我越来越接近你了吧。
          孔明身在一片白茫雾气中,漫无目的地走著。周围略寒的水气丝丝渗入他的肌肤,使他不由得轻颤。这里是……?
          不久,前方出现一个人影,模模糊糊孔明远远看不清楚。他稍稍向前走了几步,待看清那人是谁後,他再也动不了。
          是你?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是你呢?
          眼前是刻刻思念、日日思念、月月思念、年年思念的那个人啊!怎麽会呢?孔明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但那面貌、身段是他熟悉致无法再熟悉的,最俊朗的他啊!孔明当下热泪盈眶。
          对不起,公瑾,我为了汉室江山害死了你……。
          公瑾,你为什麽不恨我?为什麽还写那五个字给我?
          为什麽?为什麽你明知道会被我害死还──
          那人向孔明伸出一只手,脸上带著他最熟悉、最眷恋的微笑,像是在邀请。孔明颤抖著将手伸过去,那人猛地握住。刹那间,行将就木的苍老丞相不复存在,起而代之的是昔日清丽脱俗的蜀汉军师。孔明惊愕望著那人。那人依然微笑著。
          公瑾……。
          孔明再也抑制不住泪水,他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犹如一个孩子;边哭边说,对不起、对不起……。
          那人伸手揩去他脸上的泪水,笑容温柔更甚春阳。孔明哭喊一声扑在他怀里。
          为什麽你不恨我?为什麽……。
          我宁可你恨我也不要受如此良心谴责。你为什麽不恨我?孔明边哭边说边捶打那人的胸膛。那人只是柔柔笑著,任凭孔明打他。
          你一定是故意的,故意不恨我然後让我受良心谴责;如此一来便会无法遏止地思念你。你故意的对不对?你好奸诈,居然用这种方式强迫我记住你。好啊,你目的是达到了,我的确是忘不了你了。你满意了吧?
          那人失笑出声,握住孔明捶他的手,用另一手抚轻轻著。
          手会痛喔。
          闻言,孔明一愣。
          公瑾你……!
          怎麽了?
          你怎麽……?
          我做了什麽吗?
          你……。
          孔明窝在他怀里越哭越大声。你这个笨蛋、笨蛋、笨蛋……。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啦!周公瑾是个大笨蛋!
          我是大笨蛋,那你就是大傻瓜喔。那人啄了一下孔明的鼻头,宠溺地说。
          我才不是傻瓜呢。
          明明就是。
          才不是。
          就是。
          孔明仍旧把头埋在他怀中。他轻轻地说,公瑾,你不会再离开了吧。他没有回答。
          公瑾?见他没有回答,孔明有些焦急无助地看著他。只见那人的身影在他面前一点一滴溶解般消失,无力阻拦,连大声叫喊的时间也没有。
          周围萦绕著那人低沉带有磁性的独特嗓音。他轻轻说著:
          『让我在最後叫你一声……』
          梦醒。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80楼2018-03-03 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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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明察觉脸上乾涸的泪痕。阵阵灼烫,也是阵阵酸楚。他无法清楚叙述那复杂的感觉为何,只明白自己这些年来一直沉浸在其中,不可自拔,也无法自拔。
            他轻轻起身,不惊动身边的一事一物;好似其他皆与自己无关,更好似自己浑然不存在於世上。
            曾几何时,已然习惯在濡湿的枕头上醒来。
            曾几何时,已然习惯在让人依恋的梦中醒来。
            曾几何时,已然习惯在无视他人的情绪中醒来。
            曾几何时,已然习惯在饱含心痛的感伤中醒来。
            曾几何时,已然习惯在无可比拟的无奈遗憾中醒来。
            曾几何时,已然习惯在昔日从未习惯过的习惯中醒来。
            习惯到已然麻木,习惯得如同行尸走肉,习惯到如同一呼一吸般自然;在习惯的日子里,孔明学会佯装愉悦,更学会忽略心痛。
            金乌升落、春去秋来,这已经不再是孔明想要重视在乎的;随著那个人的离开,什麽都一样、什麽都一样。
            刚开始仍会哭泣,到了後来,连流泪的感觉都熟悉得不想再熟悉。眼泪彷佛凝结在眼眶里,层层叠叠,如同积郁在心底的哀伤,等待爆发的一天。
            现在,他连表达悲痛的心力也没有,神情冷漠空洞让人误以为严肃俨然──他是个丞相,这是应该的。
            烛火在屏风上颭曳,忽明忽灭恍如他即将消逝的生命。生命在命运齿轮中磨蚀腐朽,之後回归虚无。
            孔明抚上背部,抚摸著镌刻上他两共同记忆的烙痕;莫名地,他感到阵阵刺痛,不知是伤痕还是……。
            眼中璀璨的光芒早已消失殆尽,深邃沉敛的眸子中是不为外人道的苦楚;若历史能倒回让他抉择,他不晓得自己是否还会选同一条路,一条充满罪恶与荆棘的路──目中闪过一丝波动,微弱的波动。
            公瑾,我想我──
            「丞相,您好些了吗?」门口传来一阵关怀温和的男声──是姜维。他端著药汤朝孔明走来,脸上尽是担忧。孔明微笑摇了摇头。
            「丞相,恕末将直言,您太不把自己的身子当身子了。」姜维边坐在床沿边责备著。孔明暗自苦笑。「您这样子咱们很伤脑筋的。」姜维舀起一匙,吹了凉凑至孔明唇边。孔明顿了顿。
            ──快喝吧,不然都凉了。──
            「丞相?」姜维见孔明无神的模样,心里更加紧张。「丞相您怎麽了?」孔明脸上带著如一的微笑,摇头。
            「丞相对别人太好,对自己太差。您对自己太残忍了,看著别人过得不好便於心不忍;看著自己过得不好却视若无睹?」孔明一愣。好像,太像,连那别扭的关心方式都相同。为什麽?为什麽世上会存在著两个如此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个体?为什麽?
            或许,这是上苍在惩罚我,也或许,这只是上天的一场游戏。他不想猜测,也没勇气猜测。
            良久,姜维喂完药後离去,帐内恢复一贯的冷清,抑或是,一种变相的空虚与失落。
            伯约,回答我,为何你与他是如此的相似?为何相似得让我产生欲迎还拒的矛盾。
            再怎麽像你也不是他,但就那麽一瞬也好,让我看看他、摸摸他;因为……我真的……好想他……。
            我真的……好想他……想他……。
            上苍啊,你为什麽要如此捉弄我?为什麽?为什麽……。
            往日与那人相处的记忆如同潮水无可遏止地涌出。他的眼、他的眉、他的笑、他的嗔、他的威武、他的意气风发,以及他只展露在自己面前的温柔、义无反顾与浓烈情意。
            孔明从来没忘记也不敢忘记更不愿意忘记。他想保存那人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点点滴滴,如同背上的伤般沦肌浃骨;他欲以这种方式证明他曾经如此热烈地在乎过、付出过;毕竟,除了他,谁也无法见证他俩共同度过的时光。
            纵然人会消失、时光会流逝,这些回忆却不会湮没,永远不会。
            寂寞的人总是记住生命中出现的某一个人,所以我总是意犹未尽地想起你;也许,在我出世的当时,便注定了一世孤独寂寞。
          你走了,哀伤留给我;你走了,罪恶留给我;你走了,记忆留给我;你走了,怀念留给我;你走了,感情留给我;你走了,哀叹留给我;你走了,无奈留给我;你走了,遗憾留给我。
            你走了,留下好多给我,但我宁可以这些东西换回一个完整而真实的你,也不要孤独在夜里沉淀哀伤。
            告诉我,你去了哪里;告诉我,你是否看著我;告诉我,你在我身边;告诉我,在我离开这世界之时,你会对我伸出手。
            在我离开人世之时,最期待的是你的温暖。
            『想见君颜色,感结伤心脾。』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清风呼呼吹著,灌满一帐萧瑟。
            孔明唇边漾开一抹美丽的笑容。
            六出祁山。
            且说魏兵在祁山攻打蜀寨,听之司马懿大败,失了渭南营寨,军心慌乱;急退时,四面蜀兵冲杀将来,魏兵大败,十伤八九,死者无数,馀众奔过渭北逃生。孔明在山上见魏延诱司马懿入谷,一霎时火光四起,心中甚喜,以为司马懿此番必死;不期天雨大降,火不能著,哨马报说司马懿父子俱逃去了。孔明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可勉强。
            孔明自引一军屯於五丈原,累令人挑战,魏兵只不出。孔明便赠巾帼并妇人缟素之服与司马懿,笑其不思披坚执锐以决雌雄,乃甘窟守土巢谨避刀箭,与妇人何异。司马懿见状无可反驳但内心忿忿,既如何也胜不了他,只好咒他死。
            之後,孔明果然死了,就死在这秋风飒飒的五丈原。
            驻兵五丈原时,孔明不自觉开始产生幻觉。他不停见到昔日与那人生活的片段,与当年意气风发的赵云。那人的神情与赵云重叠在一起,是那麽相似而又不相同;那面容是何等憔悴而哀伤、无奈与遗憾,犹如破晓前的天空,不见一丝光线。
            孔明只当是久别後的缅怀,但他明白根本不是那回事。幻象清晰得近乎真实,好几次他都差点叫出那人的名字,无意识走向那人的身边。
            姜维的声音变得好遥远,遥远而不知尽头;希望是存在於那人存在的彼方。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81楼2018-03-03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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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都听见了吧。──
              ──你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这件事与你有关,你有知道的权利。──
              ──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
              『纵然习惯了寂寞,但寂寞还是难耐的吧。』
              ──周都督,请您住手。──
              ──不要过来。──
              『梦,该醒了。』
              ──可别著凉了呢。──
              ──你休想!──
              『什麽都……没有了……。』
              ──不要……恨……我……。──
              ──疼吗?──
              ──还好。──
              『难道我事实上对他──』
              ──快喝吧,不然都凉了。──
              ──你的伤──
              ──还疼吗?──
              『孔明,我对你──』
              ──希望……你能忘了这些事。──
              ──回答我,你就这麽讨厌我?就这麽不愿意接受我吗?──
              ──我一点也不讨厌你。──
              ──追也……追不回的……。──
              『如果……并非身处乱世;并非各为其主,或许……。』
              『什麽也没留下,什麽也……。』
              『好想……再见你一面……。』
              『纵然如此,我还是……好想……再见你一面……。』
              ──你还恨我吗?──
              视野忽然被一片鲜红覆盖。红色,红樱的颜色、热情的颜色、生命的颜色、激昂的颜色、血的颜色。
              记得……那个人的披风也是红色的;美丽却是如鲜血一般亮丽的红色,象徵著生命的红色。
              那个人的灵魂也是红色的,那麽地热情,那麽地义无反顾,那麽让我无法抵抗,也不想抵抗。
              此时的孔明已倒卧病榻,再也无法起身。他稍稍叹了口气。罢了,真的罢了。
              再怎麽回忆,也只是回忆吧。
              姜维并众官伫立一旁,孔明气若游丝地交代死後的处理事宜。姜维抿了抿下唇。
              孔明对他而言是严师,也是慈父。孔明平易近人却不失威严的态度让姜维肃然起敬,而温和有礼纤细敏感的神经更令他依赖。孔明将他毕生所学全传授给他,如此看重也使姜维凡事谨慎莫敢自惶。
              而待他何厚的人却仍敌不过宿命安排将离他远去,且一去不返。
              为何好人总是不长命?姜维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也许,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苍天作弄的游戏。
              没有人能避免;没有人能抵抗;没有人能改变,没有人。
              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生幸福。
              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种遗憾。
              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声哀叹。
              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世错过。
              对孔明而言,他厘不清与那人的相识究竟为遗憾还是哀叹,他只明白,在那一段历史之後,一切徒存缅怀。
              时间与宿命交织而成的悲剧在他眼角凝成泪珠滚落,碎裂在地如同他无法愈合的心。
              清风起。
              如果我不是孔明,是否一切便会不同?
              如果你不是公瑾,是否所有皆会改变?
              如果这不是三国乱世,是否结局仍是变数?
              如果……
              有太多的如果,也有太多的遗憾。在孔明尚未了解背负伤痛追忆为何时,他已然让那人带著一切未解释阐明的情感离开,无法挽留,更来不及挽留。
              也许,是他了解而否认了解、逼迫不了解吧。
              姜维轻轻握住孔明的手,赫然发觉他苍老的程度超乎自己想像;粗糙乾涩的皮肤、冰冷瘦弱的身体在在显示他已然不是往昔叱吒风云的卧龙,而是一抹即将消逝的流星馀辉。生命是如此的无情无常,没有人能够阻止它发生,也没有人能阻止它结束。姜维紧握一下。
              他的手好冷好冷,冷得像冰,冷得像严冬里纷纷飘落的雪花,轻轻一握即碎散消失,一点也不留下。他的生命也步入碎散消失的路口,之後徒留给後人无限的怅惘哀伤与怀念。
              孔明抽出他的手,抚摸著姜维的脸,一股难舍的留恋浮上心头。姜维的脸如同那抹当年英姿焕发、年轻气盛的身影,总让他无比怀念,更无比喟叹。
            这已经不是他毕露锋芒、扭转乾坤的时代,他总得离开;但见著与那人如此相像的姜维,又舍不得。
              「以後,就再也不能这样摸著你的脸了……有点……感……伤……。」孔明微弱低沉的声音飘忽在帐内,如同烛光一明一灭。姜维垂下头,啜泣声悄然传出。
              「不要……流……泪……。」孔明带著温柔却不掩无奈的微笑说:「这是……我的……命……,所以……不……要……难……过……。」姜维扑到孔明怀里,泪水宛若大雨倾盆泄下。
              孔明慈爱地摸著他的头发,闭上双眼,「不……要……悲伤……。未来……在……你的……手里……。」他深知姜维未来将为刘禅不智而死去,但孔明不能告诉他,只好在最後说个谎言,也许是善意,也许不是,这也不再重要了。
              姜维在孔明怀里哭了好一阵子,之後,孔明请他离开。姜维不从。孔明带著殷切的神情说:
              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离开的样子。
              姜维一愣,明白後无奈地离去。
              帐内恢复寂静与昏暗,朦朦胧胧也蒙蒙胧胧。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82楼2018-03-03 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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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明无神望著帐顶,双眼失焦在那人存在的彼方。他又闭上了眼。
                对於你,我一直无法忘记、不愿忘记、抵抗忘记;但还是有著什麽在我不留意时悄然离去,这是我最痛心的事。
                我想忘记那剜却心头的痛苦,我却总是记得;常常想问:为什麽记得?又为什麽遗忘?
                我为什麽不想遗忘?又为什麽想要忘记?
                也许是你那杰出的表现捕捉了我的视线;也许是你义无反顾的付出让我无法离开──所以我不想遗忘。
                也许是那我促使的死亡让我逃避;也许是那你离开後留下的一切回忆让我神伤──所以我想要遗忘。
                罢了,真的罢了……。
                孔明与那人的相遇、相识、相知、相惜究竟是偶然抑或必然?没有人知道。
              这到底是上天刻意的安排,还是失手的错误?没有人明白。
                若是必然,那孔明或许能够归罪给天意,但心里会对此有些不平;毕竟,他付出了意志、付出了情感;如果一切只是既定,他会何等不甘。
                若是偶然,那孔明只能将罪归给自己或那人,但心里会对此有些遗憾;毕竟,两人都付出了所有,但孔明却在最後,全然否定,好似将一几近完成的作品猛然砸毁。他摇了摇头。想这做什麽?再想,也只是徒增心伤啊。
                再想,也没有用了,没有……。
                『为什麽你不恨我?为什麽……。』
                在这最後的一刻我依然思念著你,我想,我大概是不正常吧。孔明苦笑了下。
                「公……瑾……。」
                好想……再见你一面……。
                摇曳烛光倏地熄灭,投映在屏风上的,是幽暗模糊的馀烟袅袅;屏风另一侧的人听不见外头伤心欲绝的哭声一阵一阵,犹如潮水将他淹没。
                秋风起。
                『让我在最後叫你一声……』
                『亮……。』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83楼2018-03-03 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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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
                  一道七彩虹光落至此地,半晌,光芒散去,只见一抹纤细的身影伫立该处。那人睁著如水般灵动的眸子张望各处,自他眼中不掩的疑惑不难猜测他不知此为何处,更不知他从何而来──是个男人。
                  说是男人却不像男人,其容貌犹若女人,却更胜女人。此人眉黛如山、雪耳如珠,唇若涂脂不点而红,及股长发衬托出肤若凝脂透明似水晶;一对星眸澄澈而宁静,流露出非凡人可比的自信与睿智,在一切之後,却又是一片清恬自适而无欲,浑身散发著不可轻玩亵渎的高贵;虽其相貌无可挑剔更清丽脱俗,仍不掩身为男儿的英雄气概。
                  看上去约是二十来岁。他偏著头,显然没从方才的观察中看出些什麽。他耸耸肩,苦笑了下。
                  「是诸葛孔明先生吧?」低沉稳重男声自後方传来。那人一震後回头,望见一名年约而立的男子朝自己微笑。「今此一见果然不假,先生著实蒲柳之质啊。」孔明扬眉。
                  「阁下是……?」
                  「吾乃此地之长老,只管叫长老即可。」长老走近孔明,一双黑眸沉静又稳重,就像他的人一样,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气质。
                  长老说,这里名为桃源乡,是个与世无争、清恬淡泊的乡村;居民约有百人。在这里每人自给自足,生活质朴平凡,不问世事。
                  孔明疑惑地问,他从未在地理图上发现这个地方。此处究竟在哪里?
                  长老笑了笑告诉他,桃源乡不在地面上,而在天空中;是界於人与孤魂之间生物的居住地。
                  「我不是已经死了?怎麽还会……?」
                  「会出现在这里代表生前有著对某事某物或某人有超越一切的强烈情感。我想,先生心里一定有这麽个人吧?」虽是个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孔明垂下头。
                  长老笑了笑,「简而言之,由於那强烈的情感羁绊,先生在此重生;而前世的记忆不会消失,会一直陪伴您直到离开为止。」
                  「……那我何时会离开?」
                  「那羁绊一消失,您也会跟著消失──顺道一提,对於人的牵绊必为双方,换言之,另一个与您相连的人也会出现。」长老说这句话的同时,察觉孔明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我何时才会见到他?」孔明问出口後立刻就後悔了。他不敢面对令自己恐惧失望的答案;他不知道见不到那人的话,自己该怎麽办才好。
                  心里那份期待与恐惧不知该如何剖析。明明二十几年来都这麽过了,为何在最後自己仍是无法压抑兴奋的心情?他不明白。
                  以为早已归於平静的思念波涛又漫天掀起,往昔与那人相遇、相识、相知、相惜的回忆又涌上脑海,无法遏止。
                  温柔、绝望、欣慰、无奈、愉悦、遗憾以及深情交织而成的复杂情怀将他淹没,几近窒息。他闭上眼。
                  「……这问题恕我无法准确回答。」长老带著歉意道:「也许一天,也许十天半月,更也许十年二十年。」孔明又垂下头,心里深深叹息。
                  长老见状拍拍孔明的肩,安慰地说:「不要难过,在桃源乡里时间不会前进,也就是您不会老去,会一直维持这个样貌直到离去。」孔明苦笑摇了摇头。
                  我又怎麽知道我何时会离开呢?如同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见我一样。
                  公瑾,我真的……好想……再见你一面……。
                  希望那时,你能原谅我,原谅我将你化为蜀汉的牺牲品。
                  希望那时,你依旧能以令人无比眷恋的温柔微笑迎接我的来临。
                  长老领孔明望他的住处走去。开门,点了灯,孔明诧异看著屋内。他转头瞥见长老得意温和的笑意。
                  他说,我们知道这是您在隆中住的草堂;因为意义重大,所以我们仿了模样给您造了一间,每件东西也都是摆在您生前摆的位置。
                  孔明环视屋内,昏黄烛光仍无法掩盖他极度熟悉又依赖的原木和蔺草的香味。他拭了拭眼角,朝长老感激一笑。长老点头微笑後离开。
                  孔明关上门,将烛光全部点起。纤细的指头在案上、书架、小几、屏风及榻上恋恋来去。离开草庐当天的情景浮上心头。他微笑了下。
                  记得,云长和翼德是在大门那儿高声谈话,还被玄德冲出去骂了一顿。他模仿关羽、张飞与刘备的语气重现当时的情景。孔明朗声笑了笑。
                  之後就被翼德硬弄架上了马,还被新野的小兵误以为是女人。想到这里就有气!死翼德!孔明嘟了嘟嘴,闷哼一声。
                  孔明步出草堂。漫天星斗闪耀好似某人的眼睛。记忆持续追溯。夏侯敦攻打新野,被我在博望坡烧得乱七八糟。孔明『噗嗤』笑了出声。
                  火烧新野;奔走樊城、荆襄,最後定军在江夏、夏口,之後就是……
                  公瑾……。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87楼2018-03-10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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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明靠著屋墙坐下,清风拂来乱了他的长发、衣袂;但他一点也不在意,毕竟,他想要在意的东西已然消逝无踪。他叹了口气。
                    与公瑾的初会面,就是自己恶意的谐音借义。我不懂,他後来明明就知道这是我设下的圈套,为何还要说服孙权联蜀抗曹?这是孔明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但他也没办法问了。
                    夜里的泡茶、草船借箭、禁忌的夜晚……。
                    难道,从一开始,公瑾他就……?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孔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赫然发现屋前不远有个不小的湖泊。他带著微笑走近,卸去鞋袜,步入水中,任凭清冽的湖水濡湿他的衣襬。
                    自己的冷漠与公瑾的歉疚。孔明目中闪过哀伤。若他最後果真会死在自己手中,为何上天还要让他与自己相遇?
                    在无人夜里的疑问与呐喊一遍又一遍,却总是毫无一丝答案,抑或是根本没有答案。
                    经过了那一夜,公瑾总不敢同我说话;起初我以为只是单纯的亏欠感作祟,没想到──
                    ──不要……恨……我……。──
                    ──回答我,你就这麽讨厌我?就这麽不愿意接受我吗?──
                    ──你还恨我吗?──
                    『你还恨我吗?』
                    原来,他一直以为我在恨他,所以他不敢与我接近、说话……。
                    是心里那自责的墙阻挡了他,阻挡了他的行动、他的念头。
                    他怕我恨他吗?为什麽?为什麽他会怕我恨他?一世英豪周瑜没必要在自己土地上怕一个外来客的恨哪!为什麽?
                    二十七年了,这问题仍是无解,也总是无解。
                    孔明坐在湖边,双足在水里踢啊踢的,像是个未经世事的孩子,极度纯洁而不知人间险恶。
                    但谁又明白,他历经了多少风雨才换来这一瞬间的安定?没有人、没有人。
                    一片落叶滑过孔明的左颊。当年自戕的伤痕不在,如同那个人一般。
                    他不在,也一直都不在。
                    多少年来,我尝试著将你忘记,却在忘记的瞬间强迫想起。我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矛盾,明明忘记才不会伤害自己。梦里令人依恋的幻象是我多少年来的期待;总是看见你出现在陇西、阴平小道,甚至是丞相府里,三更半夜爬上我的床吓我。醒後才发现,一切只是场梦,一场虚幻至极的美梦。
                    思绪停留在周瑜死去的时候。那把琴、那封信我想丢又不想丢。想丢,是因为触景伤情;不想丢,是因为那是我所在乎的你的东西。看见琴我就想起夜里你苍凉刚劲哀叹高歌的琴音;看见信我就想起你那灿朗星眸里义无反顾的深情。那是你,那是我最在乎的你啊。
                    但最後,也是我背叛了你,将你牺牲给了蜀汉。
                    长年以来,孔明不断衡量著蜀汉与周瑜到底那一个比较重要;但这两样不能放在天秤上一起比,所以他也无法选择任何一方。也许,只要其中一方的意念再多个几分,他就能做出决定吧。
                    只是,一切已经太迟,太迟。
                    孔明步出湖泊,拎著鞋袜走回草庐。正想去柴房查看有无柴火时发现浴室早已烧好了热水,好似在等待主人沐浴。孔明心里又感激长老一阵,取了一套衣裳,卸下身上穿的衣物後缓缓浸泡在水里。
                    氤氲满室蒸红他的脸,他细细按摩著肌肤的纹理,嘴里哼著不知何处的民曲小调。好轻松,已经好久没那麽轻松了。
                    自从玄德来访之後。他叹了口气。
                    也罢,反正都已经过去了、过去了。
                    船过,依旧只是水无痕。那份怅惘只会留存在当事者心里,慢慢酝酿出长久的苦涩沉香。
                    沐浴过後他又到屋外吹了吹风,直至东方露出微白始回到屋内就寝。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88楼2018-03-10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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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
                    啊这个后记不是原作者写的嗯没错,就当是我看完这篇文瞎叨叨的。
                    瑜亮啊,他们所想守护的,是心里那份恬静的净土。
                    和其他相爱相杀的Cp不太一样,他们心甘情愿的把自己化为对方的牺牲品,化为一个国家的牺牲品。
                    这就是历史的沉重。
                    执念未断,来到了桃源的他们,再次相遇的情景居然和那场没有结局的争斗一模一样。
                    但我相信他们会相守一生了吧。
                    真的是一篇好文。
                    2333我都在比比叨叨些什么,祝天下所有的有情人,都能珍惜那份美好吧。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91楼2018-03-10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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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啥,我手机被收了,暂封—————————————————————
                      吧务组活动小伙伴们请速度报名哦~
                      瑜亮吧•吧务组宣—————————————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94楼2018-03-11 1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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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了一段被度娘吞了,
                        我来补

                          梅雨季过去,小狗也逐渐长大。一双澄澈的眸子除了天真之外,更带了点沉敛与气概。当它挺直伫立在堂前空地时,孔明总会有种周瑜回来的错觉。
                          这就是所谓的移情作用吧。他苦笑。
                          「小瑾,你的眼睛跟他好像,连那气质也一样。」孔明常常对它如是说。目中带著非常人可比的遗憾与无奈。
                          「小瑾,我告诉你唷,那个人啊,就跟你一样很温柔、很体贴;但最後我却把他献给了社稷,让他带著憾恨死去。」
                          「小瑾……。」孔明垂下头,双手紧揪著下摆,声音开始哽咽。
                          我真的……好喜欢他……。
                          好想与他长相厮守,怎奈天命不允,我只得舍弃。
                          难道如今我还是无法如愿吗?
                          「公瑾……。」
                          真的好想……再见你一面……。
                          转眼,北风骤起,萧瑟死寂的冬季毫无预警袭来。家家户户为了春节忙进忙出,张灯结彩;鞭炮声此起彼落,商家也在这一年难得的节庆中大赚一笔。
                          今年的春节很不一样──跟一只捡来的狗过。一贯不善打交道的孔明到市集采买毕後,望长老与同他耕田的人家里拜个年,送些礼品後返回草庐。一靠近便见小瑾坐在门外等他,心里总会升起一股暖流。他微笑了下。
                          「我回来了。」孔明拍拍它的头说。
                          又过了几个月,因著小瑾的陪伴让他安然度过孤单与寂寞。感觉上,好似自己变得越来越依赖,越来越无法独自生活。这是怎麽回事?他不明白,一直都不明白。
                          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孔明苦笑一会。
                          孔明取来木笛望外走。他呼了口白气,搓搓双手,抬头看著堂前一棵树,忆起当年偷窥周瑜却仍被发现的事。他失笑出声。
                          爬上树坐定,下一瞬,清澈嘹喨的笛声传遍各处。孔明的的笛声诉说著绵绵不断的千古佳话,温柔而纤细;像是在低语,也像是在倾诉,低低的声音彷佛溪河夜里轻声流漾,泠泠水声清澈好似能流入人心里,却又夹带著强烈的迷茫。
                          突然,一阵若行云流水般流畅的琴音掺入。孔明一震,停下笛声,那琴声宛如感应似地也停了下来。孔明大惊,再度奏笛。琴音又起,刚劲铿锵的旋律表明奏者非常人可比的英雄豪气,下一瞬,曲调转为低沉苍凉,犹若诉不尽地绵延苦意,激盪著闻者的情绪。这是……!
                          「公瑾──」语音未落,枝干因孔明剧烈动作而断裂。他猛然跌落在地。
                          「痛……!」他无意间瞥见一只手向他伸来,示意要扶他起来。孔明不假思索地搭上他的手借力站起。
                          慢著,这场景好像──
                          他倏地抬头,看清来者後──
                          风起。
                        ~全文完~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96楼2018-04-07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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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番外篇>当我遇见(甜蜜拉布,H有)
                            经历了别离 经历了伤痛
                            我们再度相遇
                            昔日已成过去
                            如今 我们即将
                            重新开始
                            「孔明,我走喽!」
                            「嗯,路上小心!」
                            「你也是!」
                            「我知道啦!还不走!」
                            「哈哈……。」
                            周瑜又带著得意的微笑离开,肩上的锄头一震一震。孔明瞪著他的背影,之後微微笑了。
                            每天早晨吃完早餐後,周瑜都会荷著锄头出门耕作,而孔明则是提著竹篮与小瑾望山上采山菜野果;中午周瑜会回家吃孔明做的午饭──他同孔明住在草堂里──下午两人边准备晚餐材料边聊天;晚餐後则是和小瑾坐在门口或唱歌、演奏乐器或品茗。
                            他们的生活就是如此简单,平凡得就像是一般百姓。
                            孔明叹口气。若不是身处乱世又才能出众,也许不会经历如此多的是是非非吧。
                            但也因如此,他俩才得以相遇、相识、相知、相惜。孔明又露出微笑。
                            记得周瑜老爱拿重逢那天的事取笑他;说什麽:『瞧你那呆样,谁还认得出你是名震天下的诸葛卧龙啊?又不是没见过,吓成那副德性。』之後为著自己得逞的诡计得意大笑三声。孔明这时都会瞪他,只碍於事实无法反驳;毕竟自己是真的被惊吓到。
                            孔明事後问他是否故意在那时候出现。周瑜每每但笑不语。
                            『可恶。』是孔明固定的反应。
                            一回,孔明与周瑜去市集采买必需品。众人万万没想到与孔明互相羁绊的人居然是个男人。孔明面对众人的惊愕只能尴尬地笑笑;岂料周瑜居然不怕死地发表宣言:
                            『他是我老婆啊。』
                            此语一出,周瑜脸上多了个半满的竹篮。孔明忿忿然离开。周瑜赶忙追上去,好言好语向孔明道歉;但已然覆水难收,再怎麽道歉也没用。
                            之後,孔明一连数天得在多人异样的眼光下生活;周瑜则是被孔明骂得臭头,再也不敢乱说话。
                            但孔明没想到这件事会传入长老耳中。一日,长老来草堂有事找周瑜,他存心恶整孔明。他说:『咦?你老公不在啊?』
                            孔明当然自然而然回答:『他去市──什麽?谁是我老公啊?』猛然惊醒只见长老一脸恶意的笑容。孔明顿时羞红了脸。
                            『长老!』长老大声笑了笑,收敛玩心後孔明才回答他的问题。
                            没多大功夫,整个桃源乡都认为孔明与周瑜的确是一对,且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周瑜是很满意,只要孔明别一天到晚在耳边念他就更完美了。周瑜如是想。
                            孔明跟著小瑾步入山林。苍郁茂密的高耸树木令他俨然生畏。在一切之前,自己是多麽地渺小、多麽地无力──尤其是逆天行事的时候。
                          孔明摇摇头。想这做什麽?如今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不是吗?
                            自己最大的愿望已然实现,还有什麽好奢求的呢?
                            或许,上天仍是眷顾自己的吧。
                            中午,周瑜没有回来吃饭。孔明神情从疑惑转为担忧。怎麽回事?平常他这时候早就回来了,怎麽今天……?孔明自案前起身,心想或许是在屋内某个角落而四处寻找,却一无所获。他皱了皱眉。
                            搞什麽,总是爱乱跑。孔明心里咒骂一阵,跑出屋外。小瑾尾随跟上。
                            孔明一一询问与周瑜一同耕作的乡民。他们都说不知。孔明越来越担心,他跑过所有周瑜可能会去的地方,依然寻不著。孔明只好怀抱疑惑及忧心的心情回到草庐。
                            开门便见屋内窗帘全部拉上。孔明正疑惑间,猛然被一双有力的手拉走压在墙上。在孔明回神之前,一阵湿润柔软的触感袭上他的唇。
                            生活平凡而简单 毫无怨言
                            你的笑容依旧是让我无比眷恋
                            每天在你的怀抱中醒来 我感到欣慰
                            原来 所谓幸福是如此简单
                            手臂的主人紧搂著他,两人身躯紧密毫无一丝空隙。孔明想推开他却浑身无力,只能屈服在那人的温柔中──是周瑜。
                            周瑜的唇舌迂回往孔明的耳廓、颈线。孔明惊觉不对劲,一把将周瑜推得老远。
                            周瑜面露无辜看著脸红喘气的孔明。他说:「我饿了。」
                            「饿了就吃饭!你跑哪儿去了?」孔明将呼吸归於平复,但嫣红难去。他有些羞怒地说。
                            「我一直都在草堂啊。」周瑜脸上扬起贼笑。「怎麽?担心我啊?」孔明闻言尴尬了下。
                            「吵、吵死了。」孔明刻意回避周瑜得意的笑容。他正欲迈步忘书案走,却被周瑜一把拉回。孔明怒瞪他一眼。
                            「我饿了。」周瑜又将他压在墙上。低沉极富磁性的声音在孔明耳边响起,令他不由得一颤。
                            「我、我刚不是说了吃饭吗?」等等,他在做什麽?眼看周瑜的唇舌缓缓向下移动,孔明心里有些惶恐。他使劲挣脱出周瑜的怀抱,拉严衣襟说:「你、你在做什麽?」
                            「吃饭啊。」周瑜微笑,答得不假思索。
                            「我不是饭,饭在桌上!」昔日夜晚缱绻缠绵的记忆浮上脑海。孔明脸倏地刷红。
                            「噢~原来饭在桌上啊。」周瑜恍然大悟地说,转身往书案走。
                            这家伙!孔明在心里头暗骂。
                            聪慧如孔明怎麽可能不明白周瑜的意思。自他俩重逢以来,除了方才的行为再无其他。孔明总是以疲倦为由拒绝周瑜的要求;周瑜知道孔明生性腼腆害羞,也不多说什麽。
                            但二十多年来日日思念的人儿近在咫尺,他常感到热血沸腾。当个君子果真需要修练。周瑜故意叹了口气,动作缓慢地扒著饭。
                            孔明偷瞄了一眼周瑜。怎麽办?他好像生气了。
                            管他呢。孔明兀自吃饭,不想搭理周瑜。
                            可恶。三十年风水轮流转,这回可轮到周瑜暗骂。
                            「孔明。」良久,周瑜停箸望著孔明,一脸凝重。
                            「啊?」察觉周瑜有异的表情,孔明放下碗看著他。
                            「我们晚上去市集吃好不好?」几个月卖出的收成与山菜野果,以及孔明偶尔行医赚来的钱还算不少;再者他们省吃俭用,收入更为可观。周瑜提议道。
                            「为什麽?」孔明不想做无意义的浪费,虽然存下的钱也不知该花到哪里去。「下午有什麽事吗?」
                            「也不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啦……。」周瑜抓抓脑袋,一副欲言又止。
                            「……要说什麽快说,不要吞吞吐吐。」孔明皱眉。
                            「就是啊……」周瑜眼神飘忽,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他缓慢地说:「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想说可不可以──」
                            「『有趣的地方』?你要带我去玩吗?」孔明的表情不知是同意还是拒绝。周瑜有些害怕。「不过就是去玩,讲得那麽严重做什麽。」孔明苦笑了下。
                            周瑜的面容瞬间亮了起来。他兴奋地说:「你答应了吗?」孔明不知周瑜为何如此欣喜。他点点头。
                            周瑜迅速吃完一碗饭。他将碗递给孔明说:「我还要。」
                            孔明苦笑道:「你怎麽那麽现实啊。」接过碗,盛满後递回去。
                            「你不吃啦?」周瑜发现孔明右手支著头,没有其他动作。
                            「我哪吃得下那麽多啊。」孔明摇头,微笑道:「瞧你吃的。」伸手将周瑜嘴角的饭粒弄下,手指冷不防被他含住,饭粒被他吃下。孔明红了脸,抽回手,转头看著屋外。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97楼2018-04-07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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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度娘放过我吧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98楼2018-04-07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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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眼眸 令我不能忽略
                                你的笑容 让我怦然心动
                                你的话语 将我锁在原地
                                你的情意 使我无法逃离
                                无法逃离 不想逃离
                                让我 让我
                                完全拥有你
                                「欸,到底到了没啊?」
                                「就快了啦!」
                                周瑜将孔明双眼蒙住。对於失去视觉的孔明此时无非是在无垠的黑暗里走,心里恐惧不言而喻。
                                周瑜搂著孔明的腰,步伐缓慢为的是避免孔明跌倒;当然,顺道占点便宜也是不错的。只不过──
                                「为什麽他的腰那麽细,身上又有著幽香呢?」周瑜喃喃念著。孔明身上特有幽香与檀香揉合而成的香味刺激著周瑜的感官。煎熬!这根本是煎熬!周瑜内心二度哀嚎著。
                                「什麽?你说什麽?」因为眼睛被蒙住,其馀感官知觉便更加灵敏起来。周瑜一愣。
                                「没、没什麽啦──啊,到了。」谢天谢地。周瑜让孔明站定,卸下遮眼布。孔明顿觉刺目天光窜入眼帘。他眯了眯眼习惯光线後看清眼前的景物,瞠目结舌无法言语。
                                望著孔明惊愕的神情,周瑜心里一阵得意。他环住孔明的腰身,在他耳边轻柔地说:「喜欢吗?」孔明覆上周瑜的双手,一阵暖意毫无保留地传来。孔明但笑不语。
                                广阔原野无边无际,彷佛与苍穹相连在未知遥远的彼方。青草悠悠在风中飘摇,犹如无声的风铃轻轻敲打自然的旋律。
                                草原上满满点缀著不知名的小白花,随著青草叮叮摇曳;像是纯洁可爱的精灵在风里游戏一般。清风将花瓣卷入化作一道花带,将孔明对上天的感激翳入天听。
                                「喜欢吗?」周瑜又问了一次,语中饱含得意、兴奋以及满满的幸福感。孔明依然微笑不答。「真是,哄我一下是会少块肉。」周瑜松开手,朝孔明嘟哝著。
                                「几岁了还要人哄。」孔明失笑拍了下周瑜的头,向前跨了几步。
                                孔明宽大白净的衣袂在风里翩翩起舞,发带也悄然吹落,长发批散一肩。孔明轻轻握住一片花瓣,之後松开手,让它飞去。
                                很多东西不是强求就能得到的。他忽然有些感慨。除了自己能够努力争取之外,再来就是天数了吧。天命是不可违逆的,除非它愿意给予慈悲。他叹了口气。
                                「叹什麽气?气叹多了会老的。」周瑜又抱住他的腰,将头轻枕在孔明肩头。孔明释然莞尔一会。
                                是啊,是该轻松点了。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孔明伸手抚上周瑜的脸。周瑜轻啄孔明细长的指头,亲吻他白皙的掌心。孔明秀颜生霞色,嗔怒打了下他的额头。周瑜故作夸张地哀嚎一声,却惹来孔明的白眼。
                                哼一声离开周瑜怀里。孔明跪坐在草原的中央;他好似能与周遭景色完全合而为一般纯洁、宁静。他的笑容更甚春阳绽放在午後阳光下,灿烂而闪耀光芒;看来是如此天真无暇。周瑜从未见过孔明这般开怀的笑靥,不自觉看得痴了。
                                孔明摘下一束花走到周瑜面前,面露笑容递给他。周瑜讷讷接了下来。孔明示意周瑜坐在他身旁,半晌,将一顶花冠戴在他头上。孔明又笑了开,清朗似银铃的笑声轻吹为风。
                                传闻的你 像是幻影 虚幻不实
                                昔日的你 像是星光 若隐若现
                                现在的你 像是明月 皎洁柔和
                                像是明月 柔和的明月
                                只躺在我怀里的明月
                                孔明教周瑜编织花冠。周瑜习惯农耕的手对於此类细工的事情显得相当笨拙。孔明笑了笑,不知何时又变出个花冠戴在自己头上。朝周瑜得意地笑,周瑜打了下他的头。
                                周瑜自在朝後一躺,双手枕在脑後。孔明恶质地微笑了下,坐在周瑜的腹部,任意揉捏他的脸。周瑜正欲一把捉住他的手,孔明早已跳出好几步外。孔明俏皮地吐舌。周瑜双手叉腰,一副想要报仇的模样;他猛然望孔明跑去,孔明小小吓了一跳後逃走。两人此後便一直处於你追我跑的情况,笑声不断吹送著。
                                孔明躲在一块大石头後面,得意地窃笑著。周瑜不知何时悄然自後头出现,倏地一把拦腰将孔明抱住。孔明大惊。
                                「嘿嘿,跑不掉了吧。」周瑜邪恶的笑声徘徊在耳际。孔明轻颤了下,一脸尴尬。
                                「放、放开我啦。」孔明扭了扭身子,却只是被抱得更紧而已。他心底暗叫不妙。
                                「你要我放我就放啊?我偏──不放,怎样?」孔明怒瞪他一眼。周瑜不以为然地调侃笑著,手顺势不安分地往孔明衣服里摸。
                                「喂……喂!住手!喂!你在做什麽?快住手!」孔明刹那红了脸。他慌张地阻止周瑜进攻的手,怎奈气力不及只是徒劳无功。
                                「呐,你当真要我住手吗?」周瑜邪魅的声音令孔明稍稍一震。这、这是什麽意思?
                                不料周瑜放开孔明,带著温煦的微笑说:「开玩笑的。」孔明露出不掩的惊疑。怎麽回事?他不是……?孔明知道自己一直拒绝周瑜令他很难受,因为他不能允许纯为欲望满足的亲密接触,这会让他认为自己只有那种价值──虽然事实绝对不是如此。
                                但生性害羞才是主要因素。孔明本就不是会将情意表达出来的人,他总是将情感深藏心底,让周瑜揣测东揣测西,最後才被套出来。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告诉周瑜自己同意,所以只好婉拒,让他自己捉摸其中涵义;周瑜将孔明的意愿摆在第一,因此他绝对不会想那麽多。
                                周瑜轻笑三声,朝旷野跨了几步。孔明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浮现些许歉意。他抿了抿下唇,眼中闪过难解的思绪。
                                「公瑾……。」
                                ──都督大人……。──
                                孔明柔细略低的声音唤起周瑜昔日的记忆。他的声音清澈中总带点媚惑与性感,本人却浑然不觉。
                                周瑜心里暗叹。也许当初会对他如此迷恋,这也许是原因之一吧。
                                记得当初孔明还是『都督』、『都督』叫个不停。周瑜每每都叹著气对他说自己已经不再是都督了,为什麽还要叫他都督呢?这时孔明都会问他那该叫什麽。周瑜直截了当地说就叫『公瑾』啊。当然,他要叫自己『瑜』他也是不反对的啦。孔明闻言总是尴尬。
                                经过一段不短的心理建设後,孔明始自然地叫周瑜『公瑾』。当孔明以他特有的嗓音唤著周瑜字时,他心里总是升起一股暖意与幸福。他俩经历了如此残酷的风霜阻碍後终於能够长相厮守,那份感激与欣慰是无与伦比的。
                                孔明走近周瑜,一双澄澈眸子内夹带些许歉疚和为难。周瑜心里失笑出声。这孔明总是如此,喜欢勉强自己迁就别人,也不管自己愿不愿意。
                                他叹了口气。也罢,这个性也不是今天才晓得的;若他懂得为自己著想,当初便绝对不会投靠蜀汉而与我东吴为敌吧?忆至此,周瑜对於天命又是一声喟叹。
                                他摇摇头,唇角露出一丝苦笑。现在还想这些作什麽?我们已经如愿在一起了不是吗?
                                过去的事已然过去,最重要的是现在、是未来。他微笑了下。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99楼2018-04-07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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