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今天的长城也很和平。”
银白色头发的男子松开紧扣着的板机,放下托着的狙击枪,喃喃自语。
时值深秋,边塞干燥的空气带来加倍的晴朗,不时地送来几丝微热的风。他缓缓起身,挺直因巡守略微酸痛的腰板,望向无边辽阔的大漠。棕黄色的兽耳微微抖动,感受风的来向。他微微低下头,用手捋了捋略微被风吹乱的白发,而后又望向远方。目光所及的天边,仅有的几缕云似乎也被即将没入沙丘的夕阳的不甘侵占,染上带有醉意的红。像是思念故人一般,牵起了谁的思绪,在回忆的荡起层层涟漪,或浅或深地晕开——烧的通红的晚霞,一点点、一片片地入侵了整个天空。落日最后的一丝余晖,越过沙丘顶端的边缘,落在他俊俏的脸上,借着鼻梁偷偷留下浅浅的投影。
“嗯———”他长舒一气。又默默补道:
“好久没见过这样的红了呢。”
-城楼下-
“队长啊,百里守约又在想弟弟了。”一个 身材魁梧强壮的男人说道。
“亲情是难以淡忘的,苏烈,”绯红发色的女人顿了下,说:“哪怕已经过去了八年。”
“要不要我去叫他?” ——“别了。”
苏烈有些难为情,但还是问:
“那晚饭什么时候吃啊?”
花木兰:“.........”
百里守约有个弟弟,叫百里玄策。从他们失散到现在,已经八年了。
【是啊,整整八年了。】
百里守约这样想着,默默握紧了手中擦得锃亮的枪。在余晖下,枪管的金属光泽更显得耀眼。从他加入长城守卫军起,这把枪已经陪了他八年。两千九百多个朝暮,这把枪的主人监视着边塞,他开的每一枪,都令敌人闻风丧胆。
其实,长城是一直有军队驻守的,因此这里的生活也一直比较太平。除了八年前的一场意外。
正是在八年前,那场意外不仅带走了平静,还带走了他的弟弟。
为了防止意外的再次发生,军队里成立了一支精英部队——长城守卫军。
为了找到弟弟,他加入了长城守卫军。和别的人不同,百里守约以其魔种混血的特殊体质和过人的本领,得以加入这支精良的部队。
时间从不愿意放过记忆的逃兵,一个红头发的身影,在脑海里慢慢地显形,又慢慢地消散。八年以来,尽管很多事情的细节早已不再清晰,但当年马贼来袭的情景,仍然清晰地再次浮现在眼前。
那是他永远无法忘却的痛。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就在这城墙之下,掀起了血雨腥风。血渍和残阳扭打在一起,演的格外起劲,红的格外刺眼。好不容易安顿好受惊的玄策的守约,虽有几分犹豫,但为了守住弟弟,他还是冲了出去,和守卫军一起保护家乡。
“待在这里别动,等我回来。”
他临走时这样说。
躲在水缸里的玄策瑟瑟发抖。他瞪大着眼睛想要看到些光亮,可周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所能感觉到的,除了冰冷的缸壁,就只剩下充斥在耳旁的、兵器相互碰撞的呻吟声、手无寸铁的难民的呼救声、马受惊的嘶叫声和集市驿站的倒塌声....
“兄弟,就该在一起,那是和母亲的约定。”
想起这句话,玄策握紧了手中的小木人,恐惧也削减了几分。
可最终守约还是没能在家中找到弟弟。在残垣中唯一剩下的,只有碎成几块的小木人。焦急的守约从乡亲们零零碎碎的叙述里,最终才勉强拼凑出了答案。
“……...妄图逃跑的马贼挟持了老弱,想作为逃离的砝码,就在这个时候,玄策冲了上去.....”
【哥哥...哥哥.........】
【哥哥你在哪...】
【哥哥….】
那个稚嫩的如精灵般跳跃的火苗,终归还是迷失在了黄沙中。
“嘿!还不走吗!”
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唤,把百里守约从记忆的潮水里拉了回来。一个身披灰蓝色铠甲的男人迎面走来,那是铠。
他猛地回头:“糟了,还没做饭....”说罢,便扛起枪头也不回地往营地赶。在余晖下映得愈发金黄的披风和狼尾,在长城上跳跃。
【上苍安排给我一场悲欢离合,而我也看了这么多年的阴晴圆缺。可....
.....可我什么时候,才能盼到“合”呢?】
开头当然要大长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