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篇又来了！
此篇以斗鱼和虎牙争斗为背景，试图解释五五开开挂、一发续约，提莫转型等等一系列看似偶然事件背后诡秘莫测的商战谍影。诸君权当小说一笑了之，切勿当真。
引子：行业的基本背景
一、跟着美国人走路
最初，直播是小众消遣的地方，彼时斗奶TV方兴未艾，直播行业在灰色地带前行，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踩中狗屎还是地雷。
资本大鳄们并都不了解直播行业是什么鬼，后来美国人开始投了，中国的资本大佬们如梦初醒，也开始风卷残云般抢占直播市场——虽然他们彼时仍没想明白直播到底怎么赚钱，但在中国各个领域，都有这样一种趋势——跟着美国人走，能少走很多弯路。
于是，投就完事了。
二、独自摸索行业发展
投了，然后呢？
大佬们倒是想继续看美国人怎么玩，紧跟美国人。然而他们忽然发现，在移动互联网年代，中国已经在此领域对美国实现了弯道超车，现在是美国人学中国人怎么玩的年代，而不是相反。
中国直播行业不得不自己摸着石头过河，由此分化为两派。
一派是以YY、MOMO为代表的秀场模式；练外功，强调快速变现，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他们迅速实现了盈利并登陆资本市场。
一派以斗鱼、熊猫、虎牙为代表的游戏+模式；练内功，强调流量为王，它们至今多数仍处于亏损阶段，靠资本输血勉励支撑。
跟练外家功夫和内家功夫的武林人士相互瞧不上一样的道理。
游戏模式嘲笑秀场低俗，自己刷数据，包装报表去资本市场骗钱。
秀场模式嘲笑游戏模式就知道烧钱给没有消费能力的小学生看游戏，内裤都快亏没了。并放下一句狠话：有本事，你盈利让我瞧瞧呗。
市场一片鸦雀无声，游戏模式被击中了要害。谁能探索出一条游戏模式盈利的道路？大家面面相觑，这是摆在大家面前一个几乎无法逾越的障碍。
三、斗鱼的逆袭
腾讯爸爸坐不住了，红杉资本坐不住了，资本大佬们都坐不住了。资本撕下了和善的伪装，当初谁最风光，现在谁的压力最大，斗鱼首当其冲，赚钱或者死亡——现实血淋林的摆在面前。
重压之下，还真让斗鱼杀出一条血路：游戏主播引流，娱乐主播变现。前者是内功，后者是外功，一内一外、刚柔并济，率先探索出了游戏直播平台的盈利模式。
在此模式下，涌现出五五开、德云色这样的超级引流主播，小缘、纳豆这样的强力变现主播，还有莫发这种半引流半变现，且咖位不小的娱乐主播，一时引领市场风骚。斗鱼之兴盛，在嘉年华之后，7-9月间达到极致——数十万人入园游玩，数千人同唱童话镇；同时礼物收入逐月增加，盈利已然实现，上市指日可待。
待续。

起：虎牙的犀利攻击
4、虎牙决定挑战斗鱼
资本是最嬗变的，哪里有利益就往哪里专；至于商业道德什么的根本不值一提，如果可以，资本更愿意踩着竞争对手的尸体登顶——看看腾讯爸爸那些年靠模仿弄死了多少初创中小企业就知道了。
斗鱼的盈利刺激了游戏模式起家的直播平台，中国市场从来不乏模仿者，这其中实力最强的是熊猫和虎牙。熊猫由于大公子的家事问题最近选择低调隐忍，未对斗鱼发起直接冲击；而虎牙则虎视眈眈久矣。
虎牙是有实力挑战斗鱼的，虎牙最大的资本是有钱，虎牙的股东欢聚时代已经在美股上市，估值接近百亿美元，股东可以轻易从资本市场套现对虎牙注资。对虎牙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而在商战中，几乎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为了围剿斗鱼，虎牙制定的大政方针是：
能挖的就挖，不能挖的就搞臭。
当然，稍微有点商业头脑的人都知道这个策略，但是虎牙在具体操作上却极具策略性和攻击性，整个逻辑严丝合缝，堪称商业典范。
5、膨胀的斗鱼
而此时的斗鱼完全沉浸在太平盛世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悄然而至。
嘉年华之后又是粉丝节，斗鱼名利双收，赚的衣满钵满，它膨胀了。
一是斗鱼自恃无外部压力，开始对自家的主播动小刀子。这也很好理解，中国历史大抵如此，外患当前则大家一致对外，外患一除就开始内斗。在斗鱼的操作下，缘豆听命，莫发俯首，德云色敢怒不敢言，一大群中小主播被疯狂砍工资瑟瑟发抖。斗鱼一系列操作加强了对主播的控制，且有效的降低了成本。
二是斗鱼加速收割玩家。根据小陈的说法，斗鱼2017年在嘉年华之前就已经盈利，而下半年却更加变本加厉收割玩家，弄得玩家怨声载道、苦不堪言。下半年斗鱼的收入较上半年简直是突飞猛进，这是这光鲜的报表背后又多少血和泪就不得而知了。
从短期看，斗鱼的上述两个操作增加了收入，又压低了成本，安内操作堪称完美。然而斗鱼的强势扎了很多主播的心，也让很多玩家寒心——当然斗鱼也许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它大约固执的认为，自己是由资本这么做的——直到虎牙开始疯狂出击。
三是在业绩上涨的同时，内控没有及时跟上，外挂盛行而几乎处于一种无人管理的状态，一窥而知究竟斗鱼的内控混乱到何种程度。一个业绩高速增长的公司往往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开疆拓土上，而忽略了内部控制这种软实力的重要性，后面的事实证明，这几乎是致命的。
待续。

承：虎牙图穷匕首见
6、五五开的命运
虎牙敏锐得抓住了战机。战机稍纵即逝，我之所以欣赏德云色，很大程度上是笑笑在与大官人（拟或五五开）的PK中敏锐抓住了战机，将本属于芝麻蒜皮的骂战不断推波助澜，形成一场声势浩大的打狗大赛；并以此为契机，在最后两个月，将自己在斗鱼、在直播界的地位推到空前高度，为自己赢了一份超级养老合同。
虎牙的敏锐之处在于，它的出击，不仅时机精准，而且处处针对斗鱼最薄弱的环节。
首先被收拾的是五五开，五五开在斗鱼枝繁叶茂，牵涉到太多的核心人物和利益。虎牙首先判定，五五开是不可能挖的，既然不能挖，那就往死里弄。你不是内控薄弱吗，你不是开挂吗，就拿开挂作为攻击点，掀起一轮又一轮攻击浪潮。
尤其可笑的是，在整个过程中，斗鱼的观众可能是最大的刽子手——如果不是这个平台在下半年一系列堪称丑陋的操作，斗鱼观众是否会如此离心离德，当然这个现在没法去论证，但起码是存在这个可能性的。
回过头来分析下虎牙的操作技巧：斗鱼跟五五开的关系很稳固，利益深度交叉，想从中离间作梗不现实。但是五五开在直播界的口碑并不好，得罪的人多；而斗鱼下半年急于变现导致部分观众离心离德是其二。虎牙充分利用了上述两个弱点，借力打力，稍加挑拨就让斗鱼自家观众围殴自家一哥。仅从商业立场看，此操作实在是精妙绝伦。
7、韦神被挖，蛇哥捡回一条命
韦神属于可以挖的类型，此人实力过硬，转会之前是斗鱼炙手可热的绝地一哥。韦神跟五五开不同，他在斗鱼根基尚浅，成名也不久，虎牙小试牛刀取之以礼，提供了一份大合同便将其收入麾下。韦神跳槽如此突然，以至于根本没有给斗鱼反击的时间。
而蛇哥的遭遇则可以用九死一生来形容，蛇哥是从虎牙出来的，而且号称“想弄斗鱼，就从我蛇的尸体上跨过去”，简直是一片忠心可彰日月。同时蛇哥隐隐有取代五五开，成为新一哥的迹象。新仇旧恨一起算，虎牙当然欲除之而后快。
仅从一个常人的逻辑分析，蛇哥也无开挂的可能：五五开被锤开挂，自毁前程在前；蛇哥前途一片光明，很可能晋升新一哥的诱惑在后，他有什么逻辑其冒开挂这种万劫不复的风险？此种场景下，如果是我，我宁可头头悬梁锥刺股苦练吃鸡，也绝不会铤而走险开挂。
对蛇哥的攻击不可谓不猛烈，蛇哥同样被迫停播——但是蛇哥估计确实比五五开站的正，而且人缘并不差，所以九死一生现在又活过来了。
这是虎牙第一次遇挫，然而更大的较量还在后面，也就是对莫发的争夺。

我恰个饭，然后睡个觉，下午随缘更。

转：斗鱼自救
8、为什么是莫发
首先，莫发缘豆都是宝，如果虎牙想扳倒斗鱼，她们都在其视野范围内。因为除去秀场模式，她们的变现能力在整个直播界都是出类拔萃的。（此处不说YY等秀场模式，因为那里有太多的自刷等操作，看不透）
但是争夺的焦点始终在莫发，而不是缘豆；虽然就变现能力而言，缘豆很可能是更优质的资产——莫发签约费太高了。关于为什么缘豆不是争夺的焦点，下文再表，这里先说莫发。
斗鱼是有充分的理由为培养了莫发而自豪的。在内两人合计有超过2000万人次的粉丝，每次重大活动——无论是刷钱还是刷数据，两人都排名靠前，堪称中流砥柱。在外历次活动都是斗鱼的头等大牌，数千人齐唱童话镇至今响彻在人们脑海中。
同时，莫发对斗鱼还有别样含义，她俩是斗鱼女主播的门户，她俩耕耘三年，墙内开花，却红遍全网，堪称一时瑜亮。1942年6月，从军事上讲，德军攻击苏联的石油命脉高加索是更致命得打击，但是希特勒和斯大林不约而同得将斯大林格勒这座以苏联元首命名得城市当作是优先的战场。莫发对斗鱼的意义，与此类似。
在这个意义上，对斗鱼而言，缘豆是J20，是战术武器中的佼佼者；而莫发则是东风快递，是战略武器；国之重器，不容有失。
9、蘑菇争夺战——识提莫者为俊杰
先说提莫，因为提莫的事情相对简单一些。
在撂倒五五开后，虎牙是非常紧迫的，因为它知道斗鱼流量大，只要不是痛失根本，稍微给斗鱼喘息之机，它就会打造一个新的一哥。虎牙要趁斗鱼一哥落马，秋风萧瑟之际速战速决，迅速拿下两位斗鱼一姐，一举将斗鱼干趴下。
虎牙在追逐提莫的过程中，可打的牌主要有两张，一是更大的合同，二是稳稳的一姐地位。并不是说这两者对提莫没有吸引力，但是没人比斗鱼更了解冯提莫，斗鱼明白提莫的志向和条件之出众，绝不是想赚点钱回家养老的主儿。冯有着一般女生少有的进取心，也有着其他几姐都不具备的舞台表现力——如果想走出去，这种能力简直太重要了。
斗鱼因此轻松化解了虎牙对冯提莫的追求，它承诺更冯提莫更大的舞台，在10亿打造娱乐明星计划中，冯提莫就是第一序位的候选人。自2016年年底起，冯俨然成了空中飞人，各种奖拿到手软，参加活动、发布新歌更是马不停蹄——而所有这些资源，是其他任何一个平台都没法给予提莫的，她因此选择留下来。
一旦放手让其成长，冯立即展现出令人难以置信的旺盛生命力；现如今的冯提莫，不仅获得了斗鱼配置的最好的外部资源，而且自身影响力不断扩大，很多活动都是以个人名义承接，从这个层面上讲，斗鱼和冯难得达成了共识，虽然这种共识可能很脆弱。
虎牙再失一阵，转而全力攻取一发，并几乎成功。

10、一发攻防战
陈一发的情况要比冯提莫复杂得多，对陈一发得争夺，堪称鱼虎诀的天王山之战。之前虎牙弄垮了五五开，撬走了韦神；而斗鱼救活了蛇哥，留住了冯提莫，双方打成2：2平手，对陈一发得争夺，无论是象征意义还是实际价值都影响巨大。
先来说下为什么陈一发如此重要，除了斗鱼门面之一这个招牌外，陈一发在直播界的影响力无出其右，虽然冯提莫在市场影响力方面更具优势，但是陈一发直播圈感召力更胜一筹。
还是拿12月的组团赛来说，三分之一强的主播选择跟陈一发组队，说到底是基于对其信任：倒不见得是信任陈一发会把他们带入前三，而是基于一种原始的好感和信任——如果是我选队，我也是基于感情，而非功利心去选择，因为组队进前3其实没什么实际意义。而这种信任与陈一发的阅历、嘴严、过往立场等具有直接关系。
因此在对直播界的影响力方面，虎牙拿下陈一发，将比拿下冯提莫更具象征意义。像纳豆这种小朋友，如果陈一发被挖走了，然后顺带来挖她，成功的概率会高很多。因此，斗鱼的基本立场是：必须保住陈一发；如果保不住，宁可毁掉她，也绝不能让她跳槽到虎牙，因为她的首雁效应可能带来大雪崩。
虎牙很可能开出了极具诱惑力的条件，而陈一发，经常看她直播的人都懂，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赚够了钱回山城隐居可能是其最大的奋斗目标。双方在这个层面一拍即合，签约似乎铁板钉钉。
我再次重申，商业社会无所谓善恶，利益就是原始驱动力，合同和法律是准则；只要是在商业规则之下，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跳槽是商业社会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完全没必要延伸到道德层面。
斗鱼此时相当狼狈，在预知可能抢不过的情况下，开始酝酿B方案：即与其失去她，毋宁毁掉她。于此，斗鱼四处放风，陈一发背信弃义、伪造合同、结婚离婚云云。我看斗鱼接近两年，陈一发一向洁身自好，这是我见到她被黑得最惨得一次——说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我是不信的。
然而就在虎牙和陈一发即将签约的时候，他们的分歧终于凸显了出来。对陈一发而言，她需要的是一份养老合同。陈一发的态度是：谁是一姐，你们怎么争，跟我关系不大，我只需要一份大合同养老就好。
虎牙的态度是，我可以给你高额签约金，但是你必须在以下两个方面做出妥协。一是你接受更严格的合同条款，为虎牙变现收割观众充当马前卒。二是你利用自己的人脉，把斗鱼或其他平台那一干人拉到虎牙来。虎牙认为，自己提出的这两个条件并不过分，一般意义上说，这两个条件确实不算过分，很多有影响力的主播都是这么做的。
但是这两个条件都是跟陈一发的价值观相冲突的，陈一发直播三年，谨慎入微就是为了防止卷入各种节奏，虎牙这是要把陈一发推到风暴眼上，从节奏上获利。陈一发是一个注重吃相的人，无论从道义上，还是从利益上，她都不太可能接受这样的条件。从道义上讲，斗鱼于她始终有恩，自己走了不说，还要凭借自身影响力撬走一拨人确实不是什么善举。从利益上讲，陈一发这么做违背了她一贯的主张，很可能导致人设崩塌，风险极高。
综合权衡后，发姐还是决定留下来，虽然失去了大合同，但是在斗鱼她是很稳的——几乎是名利双收，未来可期；并且之前熊猫挖人的前车之鉴并不遥远。——这对斗鱼而言，简直是喜出望外，斗鱼马上把嘴巴抹干净了，消除了一切对陈一发不利的宣传，双方重新言归于好。
待续。

有人说实锤，其实除了结果，过程多数没有实锤，都是脑补的。但是我脑补的一个前提是合理，符合人性和人设，寻求达成此种妥协最可能的过程。

结：腾讯爸爸杀死了比赛
在连续失去冯提莫和陈一发之后，虎牙并没有放弃，又开始打大司马的主意，但是此时已经错过了打垮斗鱼的最佳时机。同时腾讯续引入嗨氏和张大仙之后，再次发力引入骚白，直接杀死了比赛。
在腾讯看来，你们这些直播平台几千万的**都是小孩子过家家，引入几个大主播为自己的游戏做推广，在更广的维度上赚钱，这才是大生意。
腾讯独白：骚白2个亿的签约金就把你们这些平台吓着了？真是一群弟弟。
有人认为，斗鱼吃不消下半年签的三个王者荣耀主播的签约金，我个人认为，这三人的合约应该是三方协议，三人的签约金主要由腾讯承担。——腾讯是一家已经过了流氓期的企业的，保持合作伙伴有合理的利益空间是这种规范企业的一贯作风。令人遗憾的是，斗鱼目前还处于深度流氓期。
总之，对于斗鱼而言，骚白带来的流量是巨大的，甚至大过五五开，同时蛇哥已经基本缓过劲来，五姐依旧歌舞升平，斗鱼所有的核心竞争优势依然明显；大司马虽然仍在摇摆中，但是其谈判筹码已经被显著弱化。
自此，虎牙虽然重创斗鱼，但是想一举干趴斗鱼的举措毕竟并未实现；然而鱼虎诀并没有终结，甚至才刚刚开始；将来熊猫也可能也会加入，形成三足鼎立。这是一个没有休止的战争，也是正常商业社会的缩印。
竞争是保持商业环境公平合理的最好的清洁剂，相信经此一役，斗鱼在加强内控（如打击外挂）和收割粉丝方面也不得不顾虑更多，对观众来说，这是好事。
全文完。
写完此篇，我又要进入休眠模式了，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怎么写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