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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愿经年采依旧】【腊月初一祭采】蒹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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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码好贴上,以免日后诸事繁多忘却。
年复一年,薛采,我所能做的,也仅限于此了。
丁酉年冬月二十,金陵雪融,气温降至零度以下,我独坐窗前,为你而书。
有雪簌簌而落,像极了你细碎的脚步声。
转眼,又是一年冬。


IP属地:江苏1楼2018-01-06 23:40回复
    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诗经》
    很多很多年以后,我已是白发苍苍容颜迟暮,而当我看见史书上有关那人的只言片语时,却禁不住老泪纵横,恰恰晕染开宣纸上的“伊人”二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一) 万物皆有灵
    天色向晚,烟雨微微。书房里的那盏青玉琉璃灯又亮了起来,映得花梨木的书案也泛着幽幽碧色,恰如雨过天青。每逢阴雨霏霏抑或大雪纷纷,那盏灯就会莫名其妙地亮起来,仆人们都说那是公子和薛相的魂魄回来了,这是在书房里读书呢。每当这时,我都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笑而不语,待到他们都散尽了,便从书架上取下书来看,偶尔还会提笔写几个字,追忆当年盛况。
    依稀记得那一年杏花春雨,姬婴点了灯,就着灯火蘸了墨,在纸上写下:求来仙侣采芍药,三生系得今世缘。 天地浩阔红尘远,千载春秋长相伴。 又是哪一年雨声淅沥,茶暖炉香,姬婴从薛采手中取过针,将针在火中淬过,为姜家小姐穿一耳洞。还有那一年明月高悬,夜风冰凉,薛采打开锦囊,那块失而复得的绝世美玉冰璃在灯下散发出莹莹光泽……许是受了这玉的灵气,我竟从烛台上蹦了下来,蜡烛哧地跳起几朵烛花,光线乍亮。
    很久以后,当我再次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却怎么都记不起薛采当时的表情,我只记得崔氏第一次见到我时眼中的怔愣与讶异,以及薛采清而冷的嗓音:万物皆有灵,仅此而已。一字一句,有如金石之声。
    是,我并非人,而是灵。生于烛台,寄于烛台,而今,终于有形。


    IP属地:江苏2楼2018-01-06 2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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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红豆生南国
      “别总是烛灵烛灵的叫我,好歹给我取个名字吧?”
      “你想要什么名字?”
      “蒹葭。”
      “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呐,这个伊人,是谁呀?”我故意拖了长音,狡黠地冲薛采眨了眨眼睛。
      “你翻了我的《诗经》?”他微微蹙了眉,声音里已然带上了不悦。
      “是你自己放在书案上的,我翻开来看几眼怎么啦,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姬婴写的书信我还看过呢,不信我背给你听:月起兮,水依依,似璧兮,如卿仪。 疑是仙山云游子懵懂落尘世。 溪流兮,雨习习,倚小楼,静听雨。 依稀相识故人曲道得万年痴……”我看着他微变的脸色更加得意,“小薛采,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们灵呢,能够识人心,通古今,逆生死……总之,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再抬眼却抛出了一句令我始料不及的话:“那你知不知道,四国谱在哪儿?”
      我回眸看向他,嘴角却浮现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四国谱的秘密,还需你亲自揭开……”言罢我径自转身,长长的裙摆曳地而过,仿若花开。
      彼时无心之言,却不想数年后一语成谶。那个牵动四国的人口失踪案,那道加了朱批的奏折,还有……被眼泪晕染开最后一个字几乎看不清楚的批语。
      无论过去多少年,我都一直记得他低头抚摩奏折时说的那番话,那是对风小雅说的,又或者,是对他自己说的。
      他说,有些东西,远比王权霸业重要,不是吗?
      我还记得他再度抬首时霜露凝珠般的眸子里的坚定与淡然,那里有我——从未见过的柔软。
      他同姬婴一样,心中装的都是天下。剩下的,纵然是欲说还休的缱绻抑或望穿秋水的思念,却也只能到这里。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IP属地:江苏6楼2018-01-06 2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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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何处闻雪落
        他们说薛相薨了,是彩云易散,琉璃易碎。
        我望着檐外纷飞的雪,眼中忽然就有了泪。其实他说错了,灵的寿命只比常人多出数十载。是以,我这一生,亦不过百年光阴。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碎。
        恐是天仙谪人世,只合人间十五岁。
        《图壁•薛相传》里,最后一段如此写到。我阖上眼,有泪如倾。
        你看,壁国又下雪了,家家户户屋檐上又挂起了灯笼。你看,颐非复国成功了,而姜沉鱼……也如你所愿地嫁了人。在忘川另一边的你,看到这些,会开心吗?
        寒风呼啸着吹过树梢,枝头上的积雪簌簌而落,梨花般的纷飞。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那一年乐声四起,烟火璀璨。我在漫天大雪中抬首望天,缓缓道出多年疑虑:阻隔你的,到底是什么呢?
        外傅之年的你眉眼深深,苍白俊秀的脸上神情莫辨。
        芳辰永好,寿与天齐。我想那时,你送她的礼物,她一定很喜欢。
        一念至此,唇角不自觉的带了笑,仿佛又回到了图壁七年的正月初,夜空中一盏长明灯晃晃悠悠飘向远方,天与地,乾与坤,都在那一霎沦为陪衬。
        云端仙侣何所见? 尽知姻缘错为人。
        恍惚间我听见屋檐下冰凌坠地的声音,泠泠仿若玉碎,像是岁月里你忽然地回首,眉目清冷,风光霁月。
        深冬的一场雪过后,书房里的琉璃灯便再没有莫名其妙地亮过,仆人们推门一看,花梨木的书案上却多了一幅字,雄浑中难掩秀气,似是女子的笔迹。
        上书: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只是伊人二字,却被什么东西晕开了,略显模糊。
        “咦,怎么这里还有个烛台,以前好像没发现呀?”
        “蜡烛早就燃尽了,落的全是灰,扔了吧。”
        -----------------------------全文完------------------------------
        丁酉年冬月二十 于金陵


        IP属地:江苏15楼2018-01-07 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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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蒹葭这个角色不太讨喜,但我写这篇文章的初衷却是她,当然也是为了自己。
          我总觉得灵这种东西,多半难以驯服,然一旦驯服,便是忠贞不二,只侍一主。
          所以,她性情顽劣。另一方面,我又觉得小采太孤独了,有个烛灵在身边,多少会热闹一些。
          最后,便借蒹葭之身,陪他在尘世中走一遭。
          烛灵这个脑洞开得有点大,一开始是想写孔明的,三国读了那么多年,还是不能宽恕魏延。想来也觉得这个小故事写得没什么意思,恰逢小采的忌日快到了,正愁没灵感呢,妙哉!
          真正触及心伤的还是那句:彩云易散琉璃碎。
          想当年多少盛世荣光,青年才彦,到最后,悉数凋敝,物是人非。
          大抵每一个喜爱小采的读者都希望最后关头出现奇迹,譬如江晚衣的医术,譬如胡倩娘的玉,再譬如,只是诈死。
          我也面临这样的选择,只是在最后关头,我选择了尊重原著,成全我心中的悲剧美学。
          便是再给我一支笔,再塑造其他的人物,结局,依然如此。
          其实伊人二字,本是双关。可是写到最后,忽然不想这般凄凉。所以,原本的构思,被我重重抹去。
          但是蒹葭的心思,也不难看出。我手写我心,到底是我写出来的人物啊。


          IP属地:江苏16楼2018-01-07 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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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第一年,因而还有闲情逸致花上一整天的时间来写这篇文章,主要还得归功于并不算很忙的工作——谢天谢地,我的兴趣和爱好还得以为继。
            六月份毕业的时候写了洋洋洒洒一篇纪念文给班级同学,前班长留言:笔可千万不要放下啊,我们五年、十年同学聚会,还要借你这枝妙笔写一写呢。拖着重重的行李箱从寝室的走廊里辞别时,有人在我身后高喊:你一定要写下去啊,一定要写下去啊!眼中,倏然就有了泪。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在想,会不会有一天我忘了,就如同我在写这篇文章时,又回过头去翻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一般——时光,终究会把记忆湮没在长河里。又或者有一天我累了,被生活和工作压垮了脊背,对着电脑再也打不出一个字来。
            风起,窗外的树抖落满地的积雪。我忽然意识到未来怎样我并不能把握,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踏踏实实将我现在的这篇文章码完,完心中一个执念。
            这是我在采吧发帖的第三年,每一年,我只写一篇文章,每一篇文章于我,都宛如一个盛大而隆重的仪式。
            感谢所有在读我文章的你们,也感谢所有留言的你们,谢谢你们,陪我一起走过这三年的喜怒哀乐,也陪我一起在这寒冬腊月里祭奠一个人。


            IP属地:江苏17楼2018-01-07 1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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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昨天到今天,我发了四五遍了,度娘一直吞贴,总是把(三)吞掉,我。。。。。。


              IP属地:江苏18楼2018-01-07 1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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