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三月，外公肝癌去世，妈妈伤心了好久，偶尔打开给外公拍的照片和录的视频，看着看着就哭了。在我的印象里，她极少哭，虽然爸爸脾气暴躁，年轻时经常吵架摔东西，她也没哭过。我一直觉得妈妈是个性子特别坚韧的人。外公有些重男轻女，没到见不得女儿孙女的地步，对我也是和颜悦色，但在他心里，姑娘都是别人家的，外孙外孙女都是外人。两个舅舅不成器，这么多年妈妈也一直在拉扯他们，有时候那些亲戚伤到她的心，她也只是在家抱怨几句，该帮的忙还是去帮，外公临走也惦记两个不怎么来看他照顾他的舅舅，妈妈心里也是有些委屈吧。外婆老年痴呆也好几年了，前几年外公身体还可以的时候，大都是他在照顾，一辈子没做过饭，都是靠外婆收拾家里、下厨、洗衣服的人，老了老了也学着照顾人了。最后两三个月，外公只能躺着，吃不下东西，没精神，忍受着身体上和精神上的双重痛苦，外婆虽然意识不清楚，但还是会经常黏着他。办丧事那几天，外婆会突然想起来外公走了，接着会特别伤心，而在那之前，她连儿子女儿都不认得，只零星记得年轻未出嫁时的娘家“老虎梁”的人和事。
现在外婆靠着小姨照顾，小舅和舅妈还有妈妈忙，但也多少照顾着，只有大舅一家的退避不及，让我想有断了这门亲戚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