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他们躺在分不清是自己的或是对方的血泊中喘着粗气，秦玦吃力地翻过身去，将秦川五指死死扣在自己的五指间，他的胸口还有一个极为严重的伤口，正汩汩地向外边流着血。
秦川被留情钉死在地上，吞吴脱手跌在一边，这把剑直把他刺了个透心凉。他唇侧溢出丝血来，忽而幽幽叹了口气：“阿玦，我这一生，过得可真是失败。”
他仰天看着星空：“我在杨衔月的心里，比不过你，也比不过楚晏，想来就是死了也比不过。”
秦玦不去理会他，只道：“你方才那一剑，为什么不杀了我？”他面目在浓稠的黑暗里已然再看不清，却能听出他话中清清楚楚的咬牙切齿，“你凭什么不杀了我，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直让着我？”
空气静谧得不得了，秦川含着笑道：“你终究是我的师弟。”
“我可不把你当师兄。”秦玦忽然脱了力似的，呐呐道，“秦川，楚晏死了，你也要跟他一起死吗。”
秦川没有说话，许久，他道：“杨衔月……”
话没有说完，他气息一滞，断了气。
13
杨衔月那边次日便收到消息，秦川折了。
他怔怔许久，见那小厮还不退避，耐着性子问道：“还有什么事么？”小厮显然紧张得很，答道：“杨大人，外头有个道士，硬要见你一面，任我们赶也赶不走。”
杨衔月又出了几瞬的神，苦笑道：“那便传他进来罢。”
不出意料，秦玦双手拢在袖袍内，踱进屋里来。一进门，不待杨衔月开口，他先将一把剑丢在杨衔月跟前。
那把剑先前是溢满光华的，现如今，却黯淡得连一丝荧色都见不到。
杨衔月指尖掠过剑身，微弱的碎光追逐着闪烁些许，却再如何也无法触碰到了。他将这把剑执起，眸子去看秦玦。
“秦川也死了，你现在心里大概开心得很。”秦玦嬉笑道，却见不出有几分真心实意。杨衔月道：“自楚大夫先走一步以来，我从来不曾欢喜过。”
秦玦笑意更甚：“那我便权当你说的是真话好了。”
“你太悲哀了。”
“彼此彼此。”
秦玦讥讽完这一番话便反身出了这间屋子，道袍下摆摇曳些许，恍惚间竟勾勒出秦川轮廓来。杨衔月怔了片刻，垂下眸子盯着手里那把剑。
14
秦玦这一走，便似人间蒸发，杨衔月派出的人马将整个大唐都快翻了个遍，也不曾见他个影子。
他回来在楚晏的忌日。
杨衔月望着他，手里接住他丢过来的一块令牌。秦玦大大方方道：“送你了。”杨衔月已是气得脸色发青，见他又要走，总算是寻回一丝理智来：“你将来打算去哪儿？”
秦玦嬉笑道：“我也曾问过你楚大夫同样的问题，我问他：‘楚晏，等我们白了头，你待如何？’”
杨衔月冷哼出声，正欲发作，却被秦玦抢了话头。
他突然发觉，在某种说不出来的方面，秦玦与楚晏真当是像极了。
紫袍墨发的万花弟子温声笑道：“我当如何？天为铺，地为席，星成灯烛，镰月成剪，春看春花，夏有蝉鸣，秋收练实，冬藏覆雪。光阴作舟，万物作桨，游四方河川，行万里江山。”
年轻的道子轻声复述道，背上背着把断剑，腰间悬着支玉笛：“这些年屈致他待在金水了，大漠，草原，丘陵，海畔，他年少时想去而去不得的地方，我都记着呢。”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笑道，“全在这里了。”
杨衔月似欲再说什么，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他正了正衣冠，长揖到地，拜了几拜，恭声道：“道长，拜托您了。”
又过了片刻，他自袖内摸出块不进眼的石头来，叹道：“想来也从未曾替楚大夫做过些什么，这便算作是赔礼罢。”秦玦伸手去借过，摩挲些许，挑眉道：“你不怕我再去做一把赤霄么？”“那便要看楚大夫在您心里的位置了。”杨衔月亦笑道，又作了个揖，转身而去。
他本就不是来拼个你死我活，不是来寻仇的。
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们，走的走，散的散，有人长眠于地下，有人饮酒于黄泉，最后拍案而止，再无下回。即使他再如何对秦玦，哪怕是杀了他也好，也不过是偿上楚晏一命罢了，秦川的命，或者说秦川的情，仍是要由他来还清的。
当然，还不清了。
他背后的琴里换了把黯淡无光的长剑，与精雕细琢的琴声贴合得恰当。
—END—
大纲一改再改，人设一动再动，只有结局一直是我心里的最初的那个结局。
既然秦玦仍然喜欢着楚晏，那让他游遍大唐江山，孤独终老，孑然一身到白头，才是最好的活法。
而杨衔月，他得到了他所求的，失去了他拥有的，相比于秦玦的一无所有，倒算好一些了。
这一辈子，他们都将为自己的年少轻狂而付出代价，这大概就是我写这篇文的起点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这是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结局。
最后明确一下初设的主cp
羊花 秦玦 楚晏
羊琴 秦川 杨衔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