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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绵长(原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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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356
随天气逐渐转暖,樱花开至轰轰烈烈之际,杀生丸出现在了村子里。开满枝头的樱花堆叠在一起,如落满一树朝霞。时不时脆薄的花瓣从枝头落下,洒洒洋洋,雪花一样。玲站在樱树下,看着那位清冷的妖怪从天空降落,缓步上前,轻轻说,你来了。
这一日,杀生丸在村外等着玲,玲则独自跟大家告别。昔日的同伴都来到枫婆婆的家。虽大家齐聚一堂,丝毫没有欢庆的氛围。玲始终跟在枫婆婆身边。婆婆催促玲,说,去吧。伏在枫婆婆膝上,玲不愿这么快离开。从白日,等到黄昏,从晚霞渐灭,等到月临夜空。枫婆婆再次催促玲,说,去吧。玲终于点了点头。
杀生丸给玲带来的服饰早已备好,撑挂在一旁。她和珊瑚帮玲更换衣服。并非大家以为的白无垢,而是一件正红色,印染着牡丹盛放图案的大振袖,并有着六角梅纹徽记。与之相配的,是数朵白玉雕刻的盛放牡丹花饰。
红色即为新生。去除白色的丧服,仅保留象征血液红色的新生。以艳丽的大振袖代替了白无垢,告诉小姑娘,虽从今日,你将开始崭新的人生,你依旧是你。旧日的你亦依旧是你,无需舍去。
白色即为无垢。以细腻玉石的牡丹花饰代替了角隐,告诉小姑娘,做你自己,无需压抑,亦无需掩饰。自由的,纯洁的,率真的。你只需做你自己。
替玲将衣服拉平,将玲的长发挽起,她把花饰簪在玲的长发上。玲穿戴好,重新来到枫婆婆跟前。看着玲身上的大振袖和那些盛放在玲漆黑的长发间的花簇,枫婆婆欣慰的微笑。玲缓缓跪下来,伏在枫婆婆身前。枫婆婆先说了最常说的那些例行训导,随后叮嘱小姑娘日后要好好生活,若觉得不幸福,不用在意旁人目光尽管回来。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玲的眼眶里落下来,砸在地板上。珊瑚拧了冷的湿巾来给玲敷敷哭得红肿的眼睛。等勉强敛住眼泪,她在玲的唇上点了红色的胭脂。枫婆婆看着玲再一次催促,说,去吧。
犬夜叉一直在屋外等着她们。看到她们走出来,他把在一旁玩的锦唤过来。锦已经四岁。决定了同玲随行,送玲一同前往西国的最初,她本犹豫这次的旅途要不要携带幼子,她担心幼子不能禁受遥远的路途辛劳;放幼子在家由七宝和大家照顾,她又总有些不放心,毕竟路途遥远,一去一返需要花费不少时日。还是他帮她做的决定。他说,不用担心,这孩子可是半妖,他们也都跟着,带着一起去也不会有事。
牵着玲,珊瑚,弥勒,七宝一同来送他们。村外,一棵樱树下,杀生丸静静的等候。凋落的细碎花瓣落在那位清冷的全妖身上,堆积在衣物的褶皱间,夜晚的空气里都染着淡淡的花木清香。洁白的月光照亮着地面。
看到他们过来,侍奉在一旁的邪见跳起来,对着他们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杀生丸提前喝住。随着那位全妖站起来的动作,积在衣物上的花瓣簇簇飞落。她松开牵着玲的手,看小姑娘低着头一步步走近到那位清冷的全妖身边。玲说,别看我。
杀生丸说,好。
她看到,那位清冷的全妖抬起手臂把小姑娘揽过来,让小姑娘把脸藏进那条长绒里。
珊瑚反复叮嘱她路上要小心,并执意让她把云母带上。七宝一直沉默的看着大家,直到她跟七宝告别,七宝才出声说话。看着大家,看着她和犬夜叉,七宝轻声问,戈薇,什么是人类?什么又是妖怪呢?
她回头看了看站在一起的玲与杀生丸,看了看等在一旁的犬夜叉,又看了看珊瑚和弥勒,回答七宝,说,我也不知道。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这时已经没有意义。七宝,有时这些事情之间的差异并不重要。
那什么才是重要的呢?
这个我同样没法回答。七宝,重要的事情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不一样。我只能回答你我的重要之事。对我来说,能一家人在一起,在这个时代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就是最重要的事。你们大家对我来说,就是最重要的。
看着七宝沉默的点了点头,她转过身准备出发。那位清冷的全妖看他们已经准备好,抱着玲飞向空中。他们亦分别乘坐着阿哞和云母跟了上去。
无论是刻骨铭心,缠绵缱绻。还是茕茕孑立,单形影只。这段旅途都已开启了征程。亦无论在这征程的途中,后悔,或不后悔;终点处遗憾,或无憾。感受着在高空飞行,从身旁呼啸而过的风,她低头看了看已在她怀中沉沉睡去的幼子。
西国距离他们居住的武藏国路途遥远,为了照顾她和玲两个纯粹的人类,每日到了需要休息的时候,都会降落休息。行进的路线似乎已经被提前规划好,虽然没有在人类的城镇村庄住宿,每日安营的地方亦似乎被提前安排,还经常会有天然温泉。带着幼子和玲一起泡在热水里,她和玲一起舒服的叹了一口气。旅途刚至一半,她已感觉疲劳。不似曾经她在这个时代追着奈落到处跑的时候,那时的她才十几岁。她看到了时光在自己身上正在前行。她已27岁,早不再是曾经活力十足的青春少女。玲看出了她的疲倦,担心的询问,说,您还好吗?她安慰玲说,不用担心。
幼子对此次出行极为兴奋。对于小小的幼子而言,所接触到的,看到的都是新鲜的。一路上只要降落休息,幼子都会兴奋的到处探索玩耍。那位侍奉在杀生丸身边的小妖怪邪见虽然总念念叨叨,嫌幼子精力过剩活泼过头,待路途行至一半时,已在降落休息幼子到处玩耍时亦步亦趋的跟着,在即将出发,需唤幼子回来,她就时常能看到,幼子拉着邪见蹲在自己从没见过的事物前问这问那,邪见抱着自己的人头杖慢慢讲给幼子听。邪见亦是一位年长的妖怪,哪怕只是小妖怪,活得时间长了亦能见多识广。时间总是最好的导师。


359楼2019-03-20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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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9图


    360楼2019-03-20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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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观众提及到咱家开始记录这篇故事的时间,咱家后知后觉的才记起,咱家还真的是2017年开始的记录的……的确有点慢,还真快不起来。能跟着咱家磨蹭到现在的观众,都是耐心爆表的观众,谢谢。
      故事咱家肯定会记录完,时间长短,快慢而已


      361楼2019-03-20 1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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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前往西国的旅途耗时近一个月。行进至第二十五天的时候,他们抵达了目的地。降落在高入云端的殿堂前,她第一次见到了杀生丸的母亲。她亦明白了杀生丸那可以称得上精致的容颜遗传自何处。那是位美丽的夫人。
        哪怕那位夫人的容貌依旧是年轻的模样,她在看到那位夫人时直觉告诉她,那只是表象。那位夫人已经活过很长久的时间,或许比她想象中的要长很多。时间所沉淀下来的厚重是任何年轻貌美的容颜所无法掩饰的。在她看来,那位夫人亦没有想要掩饰过。或许亦是因为这漫长的时光,夫人的性格让她有点不知所措,与夫人第一次见面就让她有些愕然。看着夫人拉着她的幼子一本正经的胡说,她几乎是下意识去拦站在她身边的犬夜叉。他已经暴躁的朝杀生丸亮出利爪。随后她就听到夫人愉悦的笑声在杀生丸带着无奈的语句中响起。她在这一刻模糊的明白了夫人那有些让人不知所措的性格。她知道,越年长的妖怪,越发特立独行。他们已不再在乎其他人或者事物的看法。可说返璞归真,亦可说桀骜不羁,亦可以平和淡然。对于妖怪漫长的时间里,妖怪学会了如何同那漫长到近乎看不到尽头的时间相伴。
        她看着夫人带着未褪尽的笑意摸了摸她幼子的脸庞,随后放手让幼子回到她身边,对她说,这孩子长的有些像十六夜。说完,夫人抬手把玲唤到自己身边,对大家说,跟我来。
        到殿内,落座后夫人问她开口,要看她手腕上的那串念珠。捻着那些圆润的珠子,夫人看了一眼犬夜叉,收回目光前,夫人隐晦的扫了一眼犬夜叉戴在颈项上的念珠,才将珠串还给她。抬起手去接夫人递过来的珠串。夫人将珠串放在她手中时顿了顿。她亦在夫人的那个微小停顿中颤了颤。她知道,夫人已经发现了她留在犬夜叉那串念珠上的秘密。她却不希望犬夜叉知道她留在那念珠上的秘密。
        她听到夫人问她,说,你为什么还活着。
        虽已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再一次听到,这话也还是不顺耳。这让她想起她和那只狐狸邂逅时第一次对话。望着夫人四平八稳的淡然,以及犬夜叉剑拔弩张的架势,她怎么觉得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无奈中她甚至还有闲情去瞟了一眼杀生丸。她想,不愧是夫人的孩子,随心所欲的不羁真是一模一样。唯一的差距估计就是夫人不会让事情发展到打起来,而杀生丸会。
        她亦是在夫人之后的话中,得知了为何锦虽身为半妖,却和其他半妖不同;以及写作“巫女”,读作“神子”的这个词背后隐去的事。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她虽有灵力,她依旧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夫人接下来说的关于她身上的伤的事,她同样不是第一次听到。她惊讶于为何她遇到的年长的妖怪都会看到她身上的伤。这个疑问她同样在夫人口中得到解答。她在夫人的诉说中,慢慢回忆那些早已成为过去的往昔。如时过境迁,恍然隔世,她甚至自己都有了一些错愕,原来她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攸关的时刻。
        站在那,她坦然的迎向夫人饶有兴趣的研究目光。她看到,在夫人的审视以及叙述中,他渐渐动摇,退缩的迹象。不能否认,她曾经的确在那些事件中受到伤害。她亦必须承认,哪怕再回忆起来,曾经的那些过往里,他的选择依旧是她最痛的那一点。然而时至今日,她已不想再去探究那些事情里的孰是,孰非。
        那些事情里本就没有谁对,谁错这一分。有的只是立场不同,各自的经历亦不同这一分。她以她的立场深陷那些事情,以她的立场看待那些孰是孰非。她亦试图站在犬夜叉的立场,看待那些事情中他所做的那些选择。最终,那些对,与错,亦仅仅只是一个人的错,与对。
        她是日暮戈薇。仅此而已。
        没有比出生,成长在和平时代的她更能清楚的体会到,这个时代是一个乱世。在这个战争四起,鬼怪横行的乱世中,她有她的英雄。这已足矣。她知道犬夜叉对她认真的呵护,看到他这份感情的赤诚,相信他对她感情的忠诚。她亦从很早之前就始终接受他对她的守护。铁碎牙就是这份守护的见证。没有任何旁人,可以为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去指责他。他是她的英雄。
        走到犬夜叉身边仰起头,她不亢不卑,将夫人诉说的事一字一句的反驳了回去。听着她的反驳,夫人看着她的目光里多了一些认真。末了,夫人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轻声感慨,说,人类啊。
        是的。人类啊。
        珊瑚发出过疑问,什么是妖怪。七宝亦发出过疑问,什么是妖怪,继而再向她追问,什么是人类。她不知道什么是妖怪。虽为人,她却同样不知道,什么是人类。
        这是个乱世。她看到在这个乱世中,人类贪婪,而残忍。因欲望贪婪,因欲望残忍;因弱小贪婪,因弱小残忍;她见过朝不保夕的人们因“生”的贪欲背信弃义,无所不用,她亦见过锦衣玉食的领主为更多的权益狡诈残暴,排他利己。
        因此,妖怪说,人类卑劣。
        她同样见过,在这个鬼怪横行的乱世中,妖怪的贪婪,和残忍。亦因欲望而贪婪,因欲望而残忍;因弱小贪婪,因强大残忍;她见过弱小的妖怪无所不用其极,为求得强大,她亦见过强大的妖怪为炫耀力量而刻意残忍。
        所以,人类说,妖怪残暴。
        她还见过,在这个乱世中,为救助人们被人们称颂的圣人,爱护子民被人们拥戴的领主;弱小却善良的妖怪,强大却温和的妖怪,为守护族群坚守奋战,为承诺坚守底线。
        他们没有什么不同。他们都是一样的。他们一方被称为“妖怪”,一方被称为“人类”。
        他们亦差别甚远。一个时光短少,飞掠如影,晨起盛开,日暮凋零,因短暂脆弱的生命挣扎前行,向往“生”,畏惧“死”,为无数想要追求的事物努力,无论是否在终点徒留一声叹息;一个时间漫长,遥遥无期,可以有大把的时间慢慢前行,看四季轮转,看雪落雪融,在似看不到尽头的时光中,观世间百态,可以为感兴趣的事物浪费大把时间,亦可在终点触手可及前转身离开,当一切都看的清楚,就既不向往“生”,亦不畏惧“死”。
        他们截然不同。妖怪,与人类。
        看了她一会,大约失去了兴趣,夫人调转目光,只轻声留下一句,说,你们奇怪的地方倒是都一样。随即,打发他们各自回去给他们准备的殿里休息,仅留下杀生丸和玲。
        跟着侍妖走出夫人的殿,她一下垮下肩膀,抓着犬夜叉的手臂她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夫人会生气,还好夫人不跟我计较。把她抓在手臂上的手握到手心,她听到他轻声对她说,夫人说的都是事实,我的确没能把你保护好。
        你又说这种话。犬夜叉,哪怕那些事情都是事实,那又能怎么样呢?这是我跟你之间的事情,我不希望其他人来评论。能说你对,或者错的只有我。
        听着她的话,他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握着她的手继续跟着侍妖往前走。幼子正因新环境兴奋不已,缠着带路的侍妖问来问去,侍妖笑眯眯的耐心回答幼子,不光引领他们去休息的殿,还带着他们在这里四处转了转,熟悉这里。
        矗立于高空之巅,有轻薄宛如雾气一般的云朵贴浮在地表,随气流变化缓缓游走。踩在微潮的石板上,两侧园圃中生长着茂盛植物。她好奇的四处打量。微凉的云雾流水一样划过裸露在外的脚踝。她不明白这座高空之殿如何建造而成。隐约还能听见水流的声响。空气里有木樨的香气。走进为他们准备的殿内,打开窗户,金木樨微弱的香气就扩散到整个房间。高空中温度要比地面低一些,空气亦稀薄,她并未有其他不适的感觉,只是觉得疲倦。幼子跟着侍妖跑去玩耍。来到新的地方,幼子兴奋到根本停不下来,她已经没有精力陪伴幼子,侍妖笑着对她说,假如您能放心,就让我带着她去玩玩。看着锦亮晶晶的眼睛,她根本无法拒绝这个请求。
        在屋内休息,她看出犬夜叉依旧有些低落。她知道,他还在介意夫人说及的那些往昔,对没能保护好她这件事自责。她试图去安慰他,只是这人但凡是涉及到她的事,就会变得固执,这让她感觉到挫败。有些气恼的,她坐到他腿上伸手就去拽他的那对犬耳。她甚至想直接对着他的耳朵喊两声,好把他那固执的想法震碎。她的手刚刚拽住那对耳朵,就被他把手捉了下来。
        她固执的爱人啊。因她固执,为她固执。这亦没有什么不好,不是吗?在心里悄然叹一口气,她重新伸出手搂住他的颈项,轻轻与他亲吻。她坐在他的腿上。他略微仰起头看着她。靠近他的耳朵,她轻声说,我的英雄。
        她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句多美甜美的情话,多么热烈的告白。直到她自己发现为止,绝不会有人告诉她。这样同样很好,不是吗?这是属于她的率真,和坦诚。不会被时间打磨,一如曾经,从未改变。或许,在他眼中,她永远都是那个与他初遇时的少女。无论时光在她身上留下怎样的痕迹,亦无论时光改变了她多少容颜。


        365楼2019-03-29 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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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5图


          366楼2019-03-29 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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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365:
            一直到晚上幼子才心满意足的被侍妖送回。期间有侍妖前来告知她,幼子会在夫人那里用晚膳,这会回来,也不知去哪里蹭了一身花粉,幼子刚一进屋犬夜叉就打了一个喷嚏,幼子也跟着打了一个。她赶紧把幼子的外衣脱掉放到盆里用水泡上,带幼子去沐浴。
            泡在热水里,幼子依旧很兴奋,把热水扑腾的到处是。在她集中精力对付这只兴奋的小半妖时,犬夜叉出去的一趟。她知道他是去哪里,知道他想在夫人那里知道什么,她亦知道夫人特意让他再去一趟,大约夫人同样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忙。待他回来,幼子已经睡熟。她留了一盏灯,一边阅读书卷一边等待他。对于他去夫人那里询问什么,他本还想瞒她,被她三言两语把他去夫人那里的目的揭穿,难得的她看到他借口去沐浴,几乎落荒而逃的模样。不再逼问,这些事情她早晚会知道。
            对于夫人想要他做的事情,她亦在第二天知道了。等她循着奇怪的,似乎是鼓声的动静一路找过去,远远的她看到犬夜叉竟然站在一面硕大的太鼓前,旁边一位妖怪似乎指点着他。看了没一会,她就被他发现了。没有从藏着的地方走出去,她被发现后赶紧悄悄的溜走。傍晚,幼子玩回来,缠着犬夜叉不停的问,说,今天一直有听到奇怪的声音,好像是雷声,又不太像。父亲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她听着幼子的话,拼命忍住笑意,把锦唤到自己身边。搂着锦,她一本正经的说,锦,这里是高空,容易听到雷声是正常,不用好奇。还有,你父亲今天已经很累了,不要再去吵他,母亲陪你。
            一边说着,她一边偷偷瞟他。在幼子面前,她还是要维护一下他在幼子心中,几乎无所不能的形象的。此刻,他已经窘迫的干脆把头转到一边,幼子和她哪个都不看,一副眼不见心不烦自欺欺人的模样。待两人独处的机会,她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已经自己把自己笑弯了腰。趁着这人还未恼羞成怒前,她赶紧说自己非常期待日后祭典上他的演奏。她看着听她说完这句话,那人沮丧的连耳朵都塔拉下来。叹了口气,他说,我真是上了贼船。
            听着他的话,她再度忍不住笑出声。一边笑着,一边揉着自己被笑痛的肚皮,她说,怎么会呢,夫人既然选中你,那一定有夫人自己的理由。
            听了她的话,他顿了顿,不知道是想起来什么,他点头赞同她的话。
            她猜,这或许是犬夜叉长这么大第一次接触乐器。哪怕只是鼓,那也是打击类乐器。接下来,她每天都能听到不成调的鼓声,断断续续,时重时轻。大约是他的练习实在不堪入耳,夫人再也没出现在她和犬夜叉面前,这让她稍微安心了些。为了不让幼子继续对这些奇怪的声音好奇,她专门调制了一剂吸引居住在云朵里,以热量为食的须水。趁着一日天阴云厚,配合鼓声较重,更像雷声时散出去,人工制作了一场雨加冰雹,坐实了鼓声是“雷声”这个小骗局。会有冰雹是个意外,与在地面用药不同,她低估了高空直接用药的药效,须水吸引的过多,才使得雨里还夹杂了一些冰雹。
            那些夹杂在雨滴里的冰雹把幼子高兴坏了。不管身上被雨淋湿,也不管会被冰粒砸疼,不一会就接了一小捧冰雹回来,献宝一样跑到她面前。没办法,她把幼子接回来的冰粒用碗盛了,再淋上些熬的糖浆,给幼子做了一小碗刨冰。就连夫人也被这场出其不意的雨水冰雹吸引,走到户外。捏着一粒晶莹剔透的冰粒,夫人在注意到她后,把捏在指间的冰粒放到了嘴里,转身又回去殿内。想了想,她干脆又接了一点冰粒再做一些刨冰,用食盒盛着去见夫人。此时雨水冰雹已经停息,天空放晴。
            端着盛了刨冰的碗,夫人舀了一勺冰含在嘴里,顿了顿,夫人说,除非必要,不要来干涉这些事物。锦应该不会再对那些鼓声好奇了吧,不要再这么做。
            她说,我知道。这次我也有些失误,我很抱歉。
            说吧,你来找我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关于我身上的伤,您都告诉了犬夜叉些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告诉他。我只是妖怪,对于灵魂上的东西,我亦仅仅是认得,怎么处理我并不知道。那只半妖会答应我的要求是因为别的事,但是这件事,小姑娘,我不能告诉你。
            被夫人这么直接的言语噎得顿了顿,她小声嘟囔,说,半妖……什么半妖,他有名字的,才不是叫半妖。
            小姑娘,我听得到。
            缩了缩肩膀,她赶紧说,对不起。
            夫人无所谓的又盛了一勺冰含进口中。她还在想,假如不是关于她身上伤的事,那么夫人到底又告诉了犬夜叉些什么事情,能让他答应在祭典上奏鼓?不知道该怎样再开口询问,夫人先开了口。夫人说,不用担心,他知道的事情都不会有危险。小姑娘,我不是那么无情的妖怪。我同样是一个母亲。那孩子虽然不是我所生,也毕竟是他的孩子。既然你担心那半妖会因你冒险,那么你还敢在他的念珠上留下那个术?你只是一个人类。
            她低下头,她自嘲的笑了笑。随后,她认真的看向夫人。她说,我知道我在他的念珠上留下那样的术,在您看来一定很荒谬。夫人,您也说了,我只是一个人类。我同样希望能保护我所爱之人。尽我所能尽到的全力。所以,能请夫人不要告诉犬夜叉吗?
            慢慢把碗里的冰吃完,放下勺子,夫人说,随便你。小姑娘,听说你是那个跟犬夜叉有过纠缠的巫女的转世?我问你,你是那个巫女吗?
            不。夫人,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
            为何不是呢?你们的灵魂是一个。哪怕你死了,你的灵魂从魂河轮回,再度返回尘世,你们亦都是一样的,是一个人。
            哪怕灵魂是同一个,我们依旧是不同的个体。哪怕我们依旧有相同的容貌,我们有各自不同的经历。我们有我们自己的人生,我们有不一样的家人,朋友,这些都使我们成为不一样的人,各自独一无二。
            说得好。独一无二。小姑娘,记住你刚才说的话。
            她还不知道为什么夫人刻意提起这件事。夫人此刻正用勺子戳已经空了的碗。戳了两下,突然,夫人又说,小姑娘,你再吸引点须水过来,下点冰雹吧。
            愣了愣,她看了看放在夫人跟前,已经吃空了的刨冰碗。下意识的,她说,您不是让我不要过度干涉那些事物吗?
            这是两回事。
            轻轻揉了揉脑门,她说,您只要帮我找来冰,我再帮您做。您喜欢什么口味的糖浆,我再熬制其他口味的浇糖,没有必要非要吸引须水来下冰雹。
            那多麻烦。
            不想再跟夫人讨论这个问题,她起身告辞。锦此时正巧由侍妖陪着,就在夫人殿外的花圃玩。看到她锦飞快的跑过来,把捧在手里的大叶给她看。锦说,母亲,您看,我抓到这么多蜗牛。
            看着在大叶子上慢慢蠕动,堆成一团的蜗牛,她只得勉强点头,附和幼子,之后她告诉幼子,玩完后放回去,不要把蜗牛带回屋,也不要弄死了。幼子开心的应下后,又兴致勃勃蹲回花圃里继续玩。提着空食盒,她刚抬脚准备往回走,在她身后,夫人叫住了她。疑惑的转过身,她看着夫人站在台阶上,指着正在玩耍的锦问她,说,小姑娘,她是什么?
            迟疑的看着幼子,她回答夫人,说,我和犬夜叉的孩子。
            你在她身上寄托了什么?
            这个问题她没有马上回答。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夫人。她知道自己只是人类,不过百年后就会死去。她只是希望,在她离去之后,他也不会变回孤身一人。至少,他还有家人。
            无视她的沉默,夫人继续问。夫人说,小姑娘,你觉得妖怪是什么?
            这个问题她依旧没法回答。她不知道夫人想要干什么。慢慢走到她面前,夫人说,记住,妖怪就是妖怪。妖怪与人类完全不同。哪怕在你面前的我看起来和人类没有什么不同,你也要记得,我们是妖怪。你的那些想法,都只是人类的想法,对于我们妖怪并不适用。不要把人类的想法,强加在妖怪身上。
            摇了摇头,她说,夫人,我不懂。在我眼中,您和普通的人类的确没有什么两样。您也说了,您同样是一个母亲。这样的妖怪们跟我们又有什么不一样?
            我不需要你懂,我只要你记住。小姑娘,你要记得,妖怪的时间非常漫长,哪怕他只是半妖,他的时间也足够漫长。而在这漫长的时光中,能够找到一件吸引妖怪注意的事,都不是一件易事。当你日后前行时,要先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你放不下的是什么。
            她不知道夫人为什么跟她说这些。夫人话里的意思她亦没有完全明白。她只能谢过夫人后,继续往居住的地方走。


            371楼2019-04-02 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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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1图


              372楼2019-04-02 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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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371:
                祭典的时间早已订好。随日渐日近,每日响起来的鼓音依旧不堪入耳。连她都忍不住担忧,夫人是不是找错人了,就这样真的能在祭典上奏鼓吗?难道不会是去砸场子吗?她越来越担心她是否能和犬夜叉活着离开西国。
                在这期间,她的幼子跟夫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幼子甚至还在夫人那里住过几晚。只要幼子从夫人那里玩回来,幼子就喜欢缠着她,叽叽喳喳跟她讲夫人又给讲了什么故事。年长的妖怪各个都是活字典,在渡过的那些漫长时间,随便找一些回忆里的事讲讲,都足够把幼小的锦听得眼睛都发亮。
                在家中的时候,当小小的锦缠着犬夜叉想听故事的时候,他亦会给锦讲一些事情。那些应该都是他曾经经历过的时光,他把那些事情编成故事讲给锦听。那些时光都是她没有介入到他生命前,甚至是桔梗都未介入到他生命前的大段时光。在他当故事给锦讲的时候,她亦会听到。一些他在故事里掩去的事情,她听出来了,就会去问他,他也不对她隐瞒。东拼七凑间,她逐渐得到了一个半妖成长过程的剪影。
                看着那些时光,她看着那个人。她疑惑的想,为什么自己曾经不敢去问呢?的确是大段流离失所的时光,但若是她想知道,他一定会告诉她。自己那时,为什么就不敢问呢。她明明什么都不用害怕。她忍不住想笑曾经的自己。
                一直回响的那些生硬鼓声,在某一刻,突然改变了生硬僵直的音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些鼓音里浮现出了金革之声。当她疑惑的想再仔细听一听时,那些鼓音却消失不见。似乎刚才那声鼓是她的错觉。安静了许久,鼓音才再度响起。只响起几下,就又停息。仅那几下,亦与以往截然不同。
                祭典终是如期而至。这一日一大早,幼子已经兴奋的在屋里跑来跑去。一等侍妖前来,幼子跟她打了招呼就要随侍妖去玩。侍妖对她说,不必担心祭典人多熙攘,他们会好好看护幼子。说完,侍妖往旁边让开,让她看到不止它一个侍妖,今日照顾锦的侍妖有好几个。
                返回屋内,她重新坐下梳理长发。他走到她身后,接过她手中木梳。她问,怎么了。
                顿了顿,他说,没什么。
                帮她把长发梳顺,绑好,他又唤了她一声。当她询问什么事时,他依旧什么都没有说。此时,她还不知道他未能对她说出口的话语,实际是劝阻她参加祭典的话语。说不出的原因,则是她表现出的对祭典的期待。她对他说过,她期待能看到在祭典上他的献奏。
                她还未察觉,她即将看到那片战场。
                他不想让她知道。而他亦知道,这片战场她终会知晓。只是时间早晚而已。这本就是她执意前来西国的原因。末了,他只告诉他,今日他需要在祭典开始前就到位,不能陪在她身边。
                点点头,她示意她知道了,不用他担心什么。语落之际,她似乎听到耳旁传来一声轻笑。她随那声轻笑转身,身后却空无一物。他因她突兀的动作警觉。她问,犬夜叉,你有听到什么吗?他说,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你看到了什么?
                摇摇头,她说,没什么。只是我的错觉。
                收拾妥当,她和他一起走出门。祭典的欢庆气氛已经充溢在这座空中之殿。熙攘的人声,隐约的乐曲,中间还夹杂了歌声。空中陆续能看到有犬妖飞来,降落。巨大的身形遮住阳光,投下大片阴影。
                祭典的时间定于傍晚,逢魔之时开始。犬夜叉提前去准备。当他离开时,一位犬妖刚好飞过他们头顶。浓重的阴影下,她在那瞬间看到了在犬夜叉正走向一片战场。延伸到他脚下的,是累累白骨。道路两侧插满损毁的武器,挂着枯枝败叶,被浸染到锈迹斑斑。
                她被惊叫出声。伸出手,她发现自己和犬夜叉之间隔着一个岔口。岔口延伸出去两条路,两条路都可以追上他。焦急的,她随意选择了一条路,只想赶快追上去阻止犬夜叉走入战场。就在她准备离开岔口踏上那条选择的路前,有什么阻止了她。还未等阻止她的事物对她说些什么,地面的阴影随天空的犬妖掠过而远去。她眼前的幻影如雪花消融。
                保持在那个想要挽留的姿态。她不知道刚刚那声惊叫有没有喊出口。她只看到犬夜叉似什么都未察觉一般继续往前走。
                这是逢魔之刻。是时间与空间都会发生交汇的瞬间。此世,彼世;过去,未来。这个时刻,是一个错乱的时刻。她不知道她所看到的,是幻影,还是预言。
                突然,一群乎从她身边哗啦啦的飞起。紫色的似碎纸屑一样的乎随风上下翻飞,组成禾雀花的模样,往祭典的场地飘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身边落满了乎。拍拍衣服,把落在她衣服上的乎赶下来。耳旁又划过一声轻笑。顿了顿,她轻轻说,寄木?停了一会,她又尝试着问,共生木?
                有什么把她向祭典的方向带了带。她听到那个声音继续轻轻的说,去吧,快去吧。
                她问,为什么我会看不到你们。这是逢魔之刻,普通人类都有可能看到你们。
                不愿被看到。不想被请求。中间就谁都看不到。
                让我看到幻觉的是你们?
                不。
                那阻止我的是你们?
                是。
                为什么?
                没有回答,只是一直催促着她,去吧,快去吧。这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朦胧,似乎寄木和共生木已经离去。在最后朦胧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中,她隐约听到“i to”这个词。太过模糊,她已分不清楚那个词说的是“井”,还是“线”。
                望望祭典即将开始的地方,她往祭典中走。


                375楼2019-04-10 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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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6楼2019-04-25 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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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385
                      神啊。
                      她说。
                      如若这世间真有神明。
                      休息的殿内有隐约水声传入。回到殿内犬夜叉先行去沐浴,他身上全是献鼓时出的汗。在他去沐浴后,她亦把身上的衣服换下。参加祭典的妖怪众多,挤在一起,她的衣服免不了沾染上周遭各种妖怪的气息,这让她觉得不舒服。依旧能听到祭典上传来的欢庆声音。此刻,这些欢庆的声音在她耳中,像极了她刚刚听到的那一曲战鼓。那些没有用语言说出口的誓言。
                      如若这世间真有神明。那么请告诉我,怎样才能阻止我的英雄,踏上那条无休无止的征战路途?
                      刚一低头,她就看到有水珠纷纷落下。她这才发现,原来她已经又落泪下来。
                      她的爱人啊。她所挚爱的人。
                      她只是一个人类。她做不到能一直陪在她爱的半妖身边。她只求哪怕在她化为枯骨之后,她所爱的半妖也不会重新变回孤身一身。哪怕她已消逝,他的身边至少还有家人。还有能继续爱着他的家人。
                      仅着单薄白袍,她推开浴室的门。温暖潮湿的水蒸气兜头扑来,浓重的水汽瞬间打湿了她身上单薄的白袍。他奇怪的唤了她的名字,说,戈薇?
                      赤裸双足,她踩在潮湿的石板上,慢慢踏入热水中,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白袍已经完全湿透,贴在她的身体上。站在他面前,她抬高手抚摸他的脸。
                      曾经,犬夜叉对她说过,他的现在和未来都属于她,他就彻底把自己的全部放到了她的手里。她已不知道人类间的爱情是什么模样。她不知道人类是否也会这样言出必行贯彻誓言。她亦不知道人类间的爱情是否亦可这样,始终如一的炽烈澄澈。她看到了他献给她的这片壶天。这方天地中的良辰美景是让她如此眷恋。眷恋到让她想要贪婪的一直能留下这安恬岁月。他所献给她的净土,这份真挚感情,无一不是她曾幻想过的,憧憬过的。她这让她早已放不开手。无论在未来,她一定会将犬夜叉遗弃于那片荒芜的战场。
                      这是犬夜叉的选择。就如同她选择了抛弃那边的世界重回他的身边。当时,犬夜叉接受了她做出这个选择付出的沉重代价,现在,换成她来接受犬夜叉选择握住她的手背后需要付出的啼血誓约。
                      这是他们的事情,他们的爱情。他们的殊途同归。
                      神啊……
                      身上湿透的白袍已被他剥去。勾住他的颈项,她反复与他亲吻。大片花朵在她光裸的肌肤上生长,随着他的抚摸迅速盛放在她的身躯上。挺起的胸脯和收紧的腰肢勾勒出优美的脆弱弧线,她在他的拥抱中低吟出声。
                      如同一场盛宴。
                      当感情的诉说已不能用匮乏的语言述尽,当身体的融合已不再只是身体的欲求。
                      他是她的英雄。在这片乱世中,在这个不是她的时代中,他为一无所有的她献出整座天地;在她舍弃了一半的世界后,他与她重新打造家庭,增添家人,将她剩下的这一半拼合成圆。
                      从热水中到床榻间,反复痴缠着他的身体,她不愿他离开。感受着进入她体内的他的蓬勃欲望,他的身体带给她舒适的快感,还有让她放松的安全和满足。
                      她喜欢他舒适时喉咙深处模糊的声音,喜欢他拥抱她时的力度。她喜欢他的取索,愿意对他纵容。
                      她喜欢他强壮结实的身体,喜欢他在释放时的低沉嘶吼。她喜欢他身上始终带着的,如同阳光般温暖的气息,如同一颗坚实的树,可以让她依附。她喜欢让自己沾染上他的气息。
                      趴在他的臂弯里大口喘气。在顶峰僵直痉挛的身体一点点瘫软放松,她轻轻呼唤他的名字,她听到他用浸染了情欲,变得沙哑的声音一声声回应。感受着他温和缓慢的动作,她知道他在给她留下休息的时间。
                      密集的吻落在她的肩膀和颈侧。他在她颈侧的一块肌肤上反复亲吻,轻轻噬咬。他口中尖利的獠牙时不时带给她些许刺痛,刺痛使得他带给她的快慰更加鲜明。随着他的动作幅度正在渐渐加大,即便她知道他已在尽力控制,她依旧忍不住向他发出微弱的求饶。
                      殊不知,这些微弱的求饶皆化成猛烈的催情剂。按住她的腰肢,她被他逼得发出尖叫。扬起的头颅,从脖颈到胸脯的曲线,显出脆弱易碎的华丽。被汗水浸湿的肌肤,在夜晚的微光里有着温润的光泽。绽放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的花朵茁壮茂盛,使她变成了一座花园。她不知道,此刻的她,是这样的美。
                      这是一场祭献。她将自己祭献在这一场一生一恋的挽歌中。企图在天空中掷出回声,在大地上刻出图腾,在四季里留下身影。她试图用这一场祭献换取那片壶天长留。
                      只为她的爱人。只为她所挚爱之人。
                      她已不知道何时这一切归于平静。当她沉沉睡去后,她做了梦。她知道自己在做梦。梦境中,她重新回到多年前,她怀上锦时目睹到的那一场游行庆典。遮天蔽日的古老花树,轰轰烈烈的华美花车,干净的乐曲,和翩翩起舞的艺者。她还能看到舞者宽阔的纯白衣袖上缤纷花簇,亦能听到响彻山林的清脆铃音,和排山倒海般的欢呼。伸出手,薄软的花瓣洒洒洋洋落在她手上,她想,接下来应该遇到那两个幼子了。如是,她往前走了几步。果真又看到了幼子。不是两个,这次仅剩一个。是年幼些的那一个。与曾经一模一样,身披华服,脸上戴有牡丹花饰。
                      她知道它是正在前往尘世的灵魂。亦同曾经一样,它开心的笑着,搂住她的脖颈在她面颊留下了一个清淡的亲吻。它脸上的花饰使得她看不清楚它模样,仅仅能从花饰边缘看到它几乎与锦一模一样的金色眼瞳。
                      有谁想来到她身边。在那之前又被谁赶了出去。来者抱过那个幼子模样的灵魂,缓缓对她说,你只需要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你想怎么做,不想怎么做;想要的是什么,不想要的是什么即可。不要着急,也无需焦躁。尚有时间。路就在这里。选择,或者不选择都在你。
                      说完,来者重新将那个幼子还给她。
                      她从梦境中苏醒。


                      390楼2019-05-08 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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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1楼2019-05-08 1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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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火烧毁了她此刻所有的理智。对着向他们指点的人们她发出怒吼,几乎歇斯底里她喊叫着,让那些**人们有什么想说的堂堂正正站到她面前对她说。正巧看到一个小童混在人群里,她冲过去把小童扯出来质问谁家的孩子,谁教的。小童被她吓哭。有大人冲过来揽过小童与她争吵。盛怒中她抓住对方的领口,她说,就你家的孩子是宝贝?咄咄逼人她似受伤困兽。当那人领着小童想要退去她依旧不依不饶。
                          从旁边伸出的手臂把她拉了回来。她回头看到了犬夜叉。他一手抱着幼子,一手拉住她的手臂。冰冷的悲哀逐渐取代了胸中怒火。她伸手摸了摸锦的小脸,捻了捻锦那双尖尖的耳朵。向她寻求帮助还尚未得到帮助的人们讪讪靠上来,轻声询问,说,巫女大人……
                          牵住她的手,他说,走吧。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仰起头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她说,不走。
                          这一日依旧没能处理完那些请求。晚上,在留宿的地方,锦一反常态的安静乖巧。吃过晚饭,锦抓着她的袖子问,母亲,我和父亲一样,都是怪物?
                          把锦搂在怀里,她说,锦才不是怪物,你是母亲的宝贝。
                          可是父亲说,我和他一样都是怪物?
                          看着锦干净的金色双眼,她停了停才说,是的,锦。你和父亲都和人类不一样,在人类眼中,你们或许就是怪物吧。
                          锦已经四岁。锦更小的时候就向她问过什么是半妖,那时她没有说,这次她不准备再向锦隐瞒。锦总会明白她的与众不同,与其让锦自己去发现,不如在锦还不完全明白时直接告诉她。哪怕此刻小小的幼子还不能理解这些话,这些话总会留在幼子的记忆里。当日后锦能够明白这些话时,这些话终会变成指引。
                          她告诉锦,什么是半妖,半妖与人类和妖怪都不同;告诉锦,她日后总会遇到的排斥;告诉锦,可以生气,可以愤怒,但不要悲哀,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怪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坚守本心,坚守作为“锦”的原则,和底线,堂堂正正,要成为纯粹的人,或者是妖。无关他人,无愧于自己便足矣。她告诉锦,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锦始终是她的宝贝。
                          她看着锦恢复成往日的模样,开心的扑到犬夜叉背上,把下巴放在他的头顶,锦说,父亲,母亲说了,哪怕是怪物,我们也是宝贝的怪物。她听着锦的话连连点头赞同,她说,没错没错,锦和你的父亲都是母亲的宝物。最珍贵的宝物。
                          待幼子玩累睡去,她终是落下眼泪。她最为珍爱的两人都是半妖。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就如同犬夜叉生命中曾经那些荒凉的颠沛流离的成长,锦日后亦一定会因为半妖的身份颇受排挤。无论她和他如何爱护锦,守护锦,那些事亦是今后锦一定要去面对的,是锦的成长中必然的困难。
                          然,不管是人类,妖怪,还是半妖。生命终会长大。
                          看着熟睡的锦,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放松身体,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她听到他对她说,谢谢。有些奇怪,她问,谢我什么?
                          你能对锦毫不隐瞒,还有你说的那些话。有这么坚强的母亲,锦一定不会像我一样长大。
                          听着他的话,她愣了愣。她知道,她能坚强,是因为犬夜叉在她身边。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守护她。他让她能够无所畏惧。那么在他年幼之时又是什么样的呢?他的母亲又对年幼的他说过什么呢?
                          转过身,她伸出手紧紧搂住他的脖颈,没有出声。过了片刻,她才努力让自己平静。她说,一切终将过去,都会好起来,是吗?
                          对。
                          你是这样,锦也会一样,对吗?
                          嗯。
                          锦不会重复你曾经的那些荒芜?
                          不会。
                          犬夜叉。
                          嗯?
                          你会一直在我们身边。
                          这是当然。


                          398楼2019-05-15 0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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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7和398图


                            399楼2019-05-15 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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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397和398
                              次日,她去帮助那些求助的人,锦就在附近自己玩耍。昨日喊了锦小怪物的孩童悄悄跑过来向锦张望,被大人发现,很快有人上前背对着她把小童护在怀里。锦同样看到小童,噔噔噔跑上前对小童说,我就算是怪物,也是父亲母亲的宝物!护着小童的人一边偷偷瞟着她和犬夜叉,一边看着幼小的锦,压住小童,大人让小童向锦道歉,自己亦向锦道歉。她看到幼小的锦脸上明媚的笑容,锦说,我不生气。护着小童的大人看着锦什么都没有说,没有做,扯着小童迅速离开。有村人小心翼翼向她走过来,在她面前低下头,对她说,对不起。
                              看着在她面前道歉的人,她疲倦的摆摆手。她虽不想原谅这些人,她亦已不再对这些人愤怒。都是与她无关的陌生人。她依旧在帮助他们,亦只是她的职责所在。是她坚持的原则。若说因犬夜叉异于人类的容貌使得人们对他心生畏惧,从而口生恶言,她能够理解。人类总是因未知而恐惧,排斥那些看上去危险的事物。她可以不与这些愚昧计较。只是,她的幼子又能对人们产生何种威胁呢?不外乎就是“集体”对“外族”的排他性,“集体”生出的盲从性,以及在盲从性中放弃思考和判断,继而生出的莫名的优越感。全部都是“集体”的劣根性。
                              若说温柔,是因为懂得了痛苦;执着,是因为理解了失去;那么宽容,只能是体会过伤害。她能看到,她的锦一定会变成一个温柔,宽容,懂得原谅的半妖。亦正因为她看到了锦身上美好品质的端倪,此刻,她一点都不想去宽容。
                              逐渐又有孩童接近锦,这次不再有大人阻拦,她亦没有听到污语。强忍胸中的难过,她大声喊着锦,让锦别跑太远。她看到锦应了一声便跟那些孩童混在一起。她加快速度处理寻求帮助的人们带来的请求。但凡是妖怪作祟这类事情,全部由武力更高的犬夜叉去镇压,力求最短的时间处理完好能离开村镇。等到能够离开,她和犬夜叉一起去接锦时,他们看到,锦和一群孩童正玩得高兴,昨日那些喊锦小怪物的孩童亦有几个混在其中。锦身上滚了一身土,就连早上梳理整齐的头发都变得蓬乱。听到他们的喊声,锦从孩童中钻出,跑过来。有点恋恋不舍的,那些孩子对锦喊着,问,你这就要走了吗?回过头锦向他们挥手,说,再见。其中一个喊过锦小怪物的孩童追过来,往锦手中塞了什么。孩童对锦说,我的宝物,送给你。再见了,小怪物。
                              锦低头看着孩童塞在手里的东西,随即笑嘻嘻的捧给她看。在锦手里的是一块颜色鲜艳的鹅卵石,表面光滑圆润,一看就是一直被珍惜的保存的东西。给她看完,锦就又小心的把石头攥在手里。拍拍锦身上的土,犬夜叉把锦抱起来。他问锦,说,打架了?锦老实的点头,说,打了。父亲,锦打赢了!锦没有伤到他们,真的,锦保证。
                              若放在平时,她一定会因为锦打架多少责备锦几句,今日,看着那对父女有说有笑,她什么都没有多说。她已经有些明白了,她刚遇见犬夜叉时,遇到问题他更喜欢用拳头,而并非去沟通的理由,以及她帮助地念儿时,她觉得沟通理解更重要,而他说那样就好的原因。
                              锦在旁边惊叫,说,母亲,您怎么又哭了?
                              沾了泥土的小手抹在她脸上,混了眼泪把她脸上弄的一片脏。锦惊慌的问她,是不是因为锦打架,母亲生气了。她慌忙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欺骗锦,她说,母亲没有哭,这些眼泪是它们自己跑出来的。
                              眼泪还会自己跑出来?
                              嗯。一直不眨眼的话,眼泪就会自己跑出来。
                              那母亲为什么不眨眼。
                              因为母亲忘记了。
                              幼小的锦相信了她的话。点点头,锦说,没关系,锦会提醒母亲记得眨眼的。
                              他用一只手抱着锦,用另一只手把她的眼泪和被锦抹到她脸上的泥土全部擦去。
                              邪见从来不跟着他们一起进入村镇,总是在前面一些的地方和侍妖一起等待。看着他们走来,邪见抱着人头杖从阿哞背上站起来。本想抱怨什么,看到他们的模样什么都没多抱怨。看着锦一身脏兮兮的模样,邪见摆出嫌弃的模样挥挥手,对幼子说,真脏。幼子嘻嘻笑着扑到邪见身上,给邪见看刚刚得到的鹅卵石。旁边侍妖拧来布巾把锦的脸和手擦干净。
                              锦问邪见,说,爷爷为什么不肯跟我们去村子里?
                              邪见回答幼子,说人类太过麻烦,他懒得打交道。听着邪见的回答,幼子似懂非懂,又一本正经的对邪见说,爷爷真懒。母亲总对我说,不可以懒惰。爷爷以后要改。见邪见一副假装生气的模样,两位侍妖都在旁边轻声的笑。
                              从邪见第一次见到幼子起,说了一句“是半妖啊”之后,就未在有什么异常表现。跟幼子慢慢熟悉起来,就变得跟幼子关系甚好。她还记得,当时邪见对犬夜叉身为半妖所表现出的蔑视。她有些不明白。趁着途中休息,她找到机会询问了她的疑问。邪见听着她的话,望了望整跟犬夜叉一起玩耍的幼子,回答了她的问题。邪见说,我们只是厌恶人类。
                              她稍微愣了愣。邪见继续说,人类怎么看待半妖我们不知道。我们蔑视的不是半妖,是人类。你这个人类跟其他人类不同,让我觉得还不错。
                              真是简单的缘由。
                              还能有什么缘由?
                              接下来的路途,犬夜叉略微加快了行进的速度,并不漏痕迹的绕开一些村镇。她察觉到他的做法,并未阻拦,包括没有必要停下休息时,直接从高空穿过一些无法避开的城镇。即便这样,诸如此类的事情依旧又上演了两次。愤怒只余,徒剩悲凉。自此犬夜叉干脆带着他们避开归途中所有村镇。
                              自离开西国,他们踏上归途已近一月,而返程的路途只不过刚刚走了一半。犬夜叉已又从她的气味中察觉到了她身体的变化,当她从他口中得知她自己极有可能又再度孕子时,她记起了那个梦境。梦境里,她重回多年前那场庆典,再度看到的那位剩下的幼子模样的灵魂,以及梦醒前,来者将那个灵魂递到她的怀里。她到这时才发现,那个梦境就是预言。那个庆典亦是预示。她依旧还未参透梦境中,来者给她说的话。她已经有了预感,那些话或许同样预示着她即将遇到的未来。
                              待他们返回至武藏国境内时,她已开始出现孕吐反应。邪见本是在他们入境后就要离去,看到她的状况,不但没有离去反倒直接把他们送至枫村。亦幸亏邪见没有提前离去,有两位侍妖随行照应方便很多。待他们回到枫村,邪见一刻都没多呆,扔给他们一支哨笛后马上乘着阿哞,一边呼喊杀生丸的名字,一边带着侍妖一副哭天抢地状的离开了。
                              此次出行至西国,一来一去历时四个月。一直在村中等待他们的同伴为他们平安归来欣喜不已,生活回归了之前的模样。唯有不同的,是她此刻再度孕有一子。大约是因为已有过一次经验,这一次孕子过程远没有第一次那么辛苦。要说有什么不一样,估计就是在能听到胎儿心跳后,锦亦经常趴在她隆起的肚皮上聆听吧。
                              摸着她的肚皮,锦问,母亲,是弟弟还是妹妹?
                              此刻男孩女孩还未可知,她由衷的希望会是一个男孩。最好能和他长的一模一样。要知道她对他年幼时候的模样有多好奇,尤其是养了锦之后,发现小孩子好玩她就对他年幼时的模样更加好奇。
                              知道她这点小心思,他在她身边敷衍。他说,最好再是个女儿。
                              她听着不满的伸腿去蹬他。被他抓住,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脚踝。她的小腿已经因为孕期的关系开始浮肿。她亦已开始行动不便,臃肿的身材使得她又像以前怀锦时一样,许多事需要他的照料。有时,她会发现他看着她发呆。当她唤他时,他会问她。他说,戈薇,你还在这里吗?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郑重其事的模样使得她亦认真的回答。她说,我在。
                              他说,要一直在这里。戈薇,不要离开。
                              她不知道他在担忧些什么。她亦不明白,前来看望她的不管是珊瑚,是枫婆婆,还是其他村人,他们都称赞此时她的漂亮。她不知道此刻她这样臃肿,甚至称得上畸形的身材有什么值得称赞。
                              她还未发现,她此时此刻所散发出的勃勃生机有多华丽。犹如雪原红梅那刹那的惊艳,是盛世繁华倾覆前的辉煌。生命步向圆满前的绝唱。流露出安然和恬淡。绽放在空的华。大千世界无穷无尽,她似把存在的每一刻都变成永恒。
                              是生,是灭。是灭,亦是生。
                              向死而生。
                              她还不知道,此刻她在他的眼中美到令他心生恐惧。似春樱绚烂之刻竭尽全力的盛放,只存片刻便如烟花般熄灭。如轰轰烈烈的幻觉,虽浓烈,却无温度,徒留身后残骸。


                              401楼2019-05-20 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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