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回来后,家里一下热闹了不少。晚上吃过晚饭,她听七宝开心的讲自己的妖狐考试。她称赞,说,真厉害。旁边犬夜叉给七宝泼冷水,说,妖狐术不就是恶作剧术。七宝扑上去跟他打闹,她笑着看两人闹成一团。
她听七宝讲游历时发生的事。她还会给七宝提出一些对妖狐术的想法。偶尔她和七宝还会各持己见争论一下。得不出结果,她搂着七宝,把下巴放在七宝脑袋上,两个人一起看向犬夜叉。他看着他们,惊讶的问,你们看我干吗?她一看就知道,他一定没在听刚才她和七宝讨论的话题。和七宝对视一下,她和七宝一起说,真是无趣的家伙,对吧?看到他一副拿她和七宝没办法的模样,她和七宝一起笑。
七宝问,这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听到七宝的问话,她和犬夜叉全愣住。呆呆的看着她的肚子,她说,从来没想过呢,也没人问过。说着,她看犬夜叉。她说,男孩女孩?
他说,我怎么会知道?
那你想要男孩女孩?
怎么都行。
她又问七宝,想要弟弟还是妹妹?七宝倒是很干脆的告诉她,想要妹妹。她觉得这样的提议也不错,先要一个女孩,后面再生一个男孩。她看着犬夜叉明显被她的话噎到的模样完全不理会。这人现在是这样,等这个孩子生出来后,没准这个人会比自己还喜欢这孩子,那时应该就愿意让她再生一个。她已经想通了,对待他这种简单的家伙完全没必要去做太多设想,走一步看一步最省劲。所谓活在当下,似乎这个词也不是这样用的。她觉得,怎么都行了。
她已更容易感觉到疲倦。身体越来越沉重,她的身材已经完全走形。比起以前她瘦了很多,高高隆起的腹部映衬着她消瘦的身体,显得畸形而怪异。沉重的身体亦让她行动笨拙。她需要犬夜叉帮助才能顺利沐浴。
泡在热水里,她靠着桶沿顺从的仰起头,让他用热水淋湿她的长发。闭起眼睛,她说,现在的我一定很丑。
感受他手下轻柔的力度,她听到他认真的回答她,说,不,你一点都不丑。
笑着,她说,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说好听话哄人了?
我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是吗。
打了个哈欠,她感觉到浓重的困意。模模糊糊的她听到,他让她别睡。她说,我没有睡,不会睡。她不知道这些话她有没有说出来,她觉得自己已经说了出来。
她睡着了。
等她苏醒,已是次日。七宝在床边守着,发现她醒来,扶她坐起。临近正午。七宝担心的询问她是否有什么不适,她安慰七宝说,她只是容易疲倦。下了一场大雪,屋外白茫茫一片。阳光照在积雪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这样的天气不适合户外活动。闲来无事,坐在温暖的室内,她习惯性的把手搭在高高隆起的腹部,哼一些简单的,温和的曲调。
她不知道,此时的她看上去是这样美。这种美并不是指容颜,亦并非现在她那近乎畸形的身体。这种美是她沉淀出的气质,是她所表现出来的宁和,安恬。此刻的她所代表的,是一段旅途的终点,以及一段旅途的起点。是属于生命的轮回。周而复始的完结,周而复始的开端。她成为一段桥梁,连接了终点,和起点。
冬季休眠,春季复苏;夏季盛放,秋季庆祝。四季一轮,万物皆此。有短暂的,一日便走过四季轮转;有漫长的,百年千年依旧在轮转之中。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感受到的,感受不到的。
所有能被看到的,都应当被尊重。它们有幸将自己当成展板,向世人展现这一切。直至曲终人散,展板坠入泥土,进入下一个轮转。呈现出的一切,都要记得,要珍重。这是贵重之事,贵重之时。需要懂得欣赏,学会铭记。
能够参与其中,何其幸运。为一段终点送行,为一段起点欢庆。和其荣幸。
此时的她,是这样美。她沉重的身体里透出来的光照亮着她。终点,起点。让她自成一界,散发勃勃生机。如同她希望的那样,她已用自身呈现出了那一日的庆典。清脆铃音,游行花车,震耳欲聋的欢呼,连天蔽日的花海。她成为一场盛宴。
这美宁静温婉,无声无息。是夏日惊雷,惊天动地。凋零,亦不凋零。
她时常发现,他会看着她发呆。她总是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十二月,即将年末。杀生丸又来到村子,玲高兴的缠着杀生丸,开心的像一只鸟,终日围着杀生丸叽叽喳喳鸣唱不休。这位清冷的全妖依旧是淡漠的模样,看不出欢欣亦看不出厌烦,任凭小姑娘缠在身边。又下过一场雪,小姑娘穿着颜色艳丽的崭新衣服在绵软的白雪上撒欢,团起松软的雪球向邪见扔去。冷不丁被雪糊了一脸,邪见抹掉雪沫,亦团了雪球开始追玲。
把杀生丸当成障碍物,小姑娘绕着杀生丸躲。邪见捧着雪团想扔又不敢扔,生怕一个失手把雪团砸到自家少爷身上。玲笑着,毫无顾虑的团起雪回击,果然一个失准,雪团砸到了杀生丸身上。缩了缩脖子,玲讪讪的凑上去赶紧把雪拍掉。看看小姑娘,冬日严寒把小姑娘的脸冻的红彤彤,连鼻尖都染上一抹红,杀生丸出声,让小姑娘别再玩,回屋去。小姑娘听话的,利索的立刻跑回去。进了屋才觉到冷,玲搓着自己冻红的手凑到炭火旁,枫婆婆一边絮絮叨叨,一边递给玲热水。嘻嘻的笑着,玲捧着热水一边吹一边喝。
这次杀生丸停留的时间比往常久一些,她经常能看到,玲跟在杀生丸身边走在外面的时候,把杀生丸的长绒裹到脖子上,把手也埋在绒毛里。大约是那毛的触感很好吧,她看到小姑娘不自觉就摸着绒毛开始玩。杀生丸会低头看看小姑娘,小姑娘立刻就老实规矩的不再乱玩。
远远的看着那一人一妖,她经常忍不住的笑。这光景温柔到让人忽略掉实际是一人,和一妖。不会有人能够想象的到,杀生丸行走于杀戮中时平静淡漠的模样。洒脱实际亦是一种漫不经心的冷漠。很难断言妖怪长情,或者淡情。活的时间久了,很多事物会逐渐觉得不重要。尘世如此辽阔,又如此狭小,长久的时光中,再鲜艳的色泽亦会逐渐褪去。杀生丸仅是表现出淡漠。
一直追随在杀生丸身边的邪见始终在说,自家少爷的所有温柔,都给了那个叫玲的人类小姑娘。她觉得不然。邪见亦是享有了这位全妖的温情,从杀生丸愿意让邪见这个小妖怪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并认同邪见以仆人自称。
这亦只是她的推测。实际邪见是怎么跟随了杀生丸谁都不知道,邪见自己从未提起,杀生丸亦不会主动讲述这些琐事。她好奇的询问过邪见,邪见听了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想了很久后,只是答非所问的说,是啊,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正巧杀生丸走过来,邪见就抱着自己的人头杖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