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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心澄则灵(幼化paro,主曦澄,云梦双杰友情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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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来贴吧了,首楼照规矩献给度娘?
一个非典型性年龄操作,江宗主白天是七岁小孩子,晚上变回本人神智,阴差阳错导致一系列事件的故事.....
HE,欢乐向,偶尔发个刀,经常发个糖
看清cp,曦澄,偶尔提到忘羡,另外有大量云梦双杰友情向出没注意.....


1楼2017-12-11 10:47回复

    01
    这一场急雨下了三个时辰,傍晚时分方云收雨霁。蜀中向来潮润,山路崎岖难行,蓝曦臣拈了个避水决在深山行走,仍不免稍稍被乳白的山雾沾湿了发梢。
    封棺大典后,蓝氏宗主闭关许久,久而不出。诸人万般忧虑,恐其困于金光瑶之死而不能解脱,恰逢蓝二公子与道侣自蜀中游历归来,言蜀中风景绝胜,好说歹说才劝动了蓝曦臣出门散心。行至青城一代的荒山,听闻山中有邪物作祟,便入山一探。
    据山民所言,这几日山中常有一白衣女鬼飘然出没,直吓的人三魂能没七魄,蓝曦臣在山中转了一圈,却连半丝邪气都不曾嗅到。这一代本是眉山虞氏所辖之地,是以蓝曦臣几乎疑心此处邪祟已被虞氏子弟除去。山间云雾缭绕,浸在雨后澄澈的气息里,满鼻尖都是草木吸饱了水泽的湿润味道,清冽纯净得几乎叫人透心凉——可这座山太静了,即使是禁止喧哗的云深不知处也不曾有这样的寂静,忽然听见身边的树丛中传出簌簌声响之时,蓝曦臣手里条件反射般地扣上了弦。
    可从树丛间跌跌撞撞摔出来的却是个小孩子。约莫六七岁的模样,被过分宽大的衣裳绊了一跤,啪唧一下摔到了地上,还软得收不住地滚了个跟头,像小小一团的什么小动物。
    蓝曦臣一愣,弦瞬间松了下来。
    从气息来判断,这只是个人类的孩子,绝非什么妖精鬼怪——可怪就怪在,这深山老林里,怎么会出现这样一个孤零零的幼童?他的家长呢?把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放在这种地方,也不怕出什么事情么?
    他心里霎时间转过七八个念头,那孩子的眼睛里却已蓄满了泪水,要掉不掉的,十分要强地抿着小嘴忍着,想来也还是疼的。看见一双出现在视野里的雪白皂靴,那孩子迷茫又好奇地抬头仰起脸来,于是蓝曦臣便看清了那双大大的杏核眼,盈满泪水愈加黑亮,宛如一道紫电穿透蓝曦臣的脑海,炸响一道惊雷。
    他当然认识这双眼睛的主人。
    可这双眼睛的主人绝不该是一个孩子。
    江宗主有儿子么?蓝曦臣心中波澜不定,难得也显出一二分的茫然。三毒圣手为人冷厉桀骜,独来独往,自多年之前的射日之争以来,他与江澄并未再有深交。只是他仍然记得观音庙里那个泪流满面的江澄,那个把魏无羡少年时的承诺记了十三年,把陈情带在身边十三年的江澄——这么重情的一个人,会将亲眷弃置不顾么?
    蓝曦臣若有所思地垂着眼睛,无意识地抚摸着腰间的裂冰,一尘不染的雪白衣袍垂下地上,宛如是天宫的流云拢作一束,在这昏暗幽密的山林里白得几乎莹然生光。
    那孩子瞧得呆住了,一时连疼都忘了,一行泪珠挂在脸蛋上:“你……你是神仙吗?”
    蓝曦臣笑了,他蹲下身子,视线与他齐平,温言道:“我不是神仙,只是云游到此,一个过路人。”
    “过路人?”孩子狐疑地瞧着他。
    蓝曦臣从怀里摸出手帕,轻轻为他擦去脸上沾着的泥土与尘埃。那孩子警惕又好奇地瞅着他,最初瑟缩了一下,后来大概是臣服于仙君的温柔与美貌,乖得几乎有些手足无措地任由蓝曦臣帮他擦脸。
    他从小在莲花坞长大,父亲待他并不太亲厚,母亲又十分严苛;除了姐姐以外,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也是第一次有大人待他这么温柔呢。
    尘土与泥灰全都擦了干净,露出一张玉雪可爱的男孩子的面容,尖尖的小下巴,秀气的眉,一双杏眼提溜滚圆。蓝曦臣摸了摸他白嫩的小脸蛋,问:“你叫什么呀?你爹娘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孩子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害怕的样子:“我也不晓得。我睡了个午觉,醒来爹娘就不见了。”
    “那你家在哪里?”蓝曦臣轻轻摸了摸孩子柔软的额发,与那双警惕又好奇的大眼睛对视,“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那孩子却盯着他绣着卷云纹的雪白抹额,倏地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一拍手:“啊,你是姑苏蓝家的人?”
    “是呀。”这孩子聪慧警惕,至今也不曾透露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这厢看出了眼前陌生人的背景,方才显出几分孩童的天真单纯来。蓝曦臣不禁微笑,温润柔和的眼眸看着眼前的孩子,“我叫蓝曦臣,别人都叫我泽芜君。你呢?”
    “泽芜君?这是什么意思呀?”那孩子没困惑多久,便把这个疑问抛在脑后,绽出一个纯真甘甜宛如露水的笑,脆生生道,“我叫江澄,爹娘和姐姐都叫我阿澄。我家住在莲花坞。”
    蓝曦臣一怔,心中惊涛骇浪,面上波澜不惊。
    若这孩子说的是真的……
    “莲花坞我去过的,”他压下心中震惊,不愿吓到眼前的孩子,只能温言相哄,哄这孩子多说些话,“是在云梦,门口有一大片荷塘,对么?”
    “是呀!我家门口有那——么大一片荷花,这几天开得可好看了!”阿澄提起家里便很高兴,用小小的手臂努力比了个“那么大”出来。大约是因为蓝曦臣说对了,阿澄终于卸下防备,全然信任起眼前这位仙人一般的蓝氏前辈来,小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几乎叫蓝曦臣难以相信这是日后那个冷厉的三毒圣手,十三年来一肩挑起江家的江宗主。
    天色向晚,冷露凝衣,阿澄身上只胡乱裹着一块不知道那里来的破布,赤着双足,连鞋子都没有,脸上的笑却澄粹又明亮,仿佛要在这昏沉的背景里发起光来。蓝曦臣抱起阿澄,心中忽然涌起难以言喻的酸软与喟叹,如同这山林暮色,散着一片茫茫然的冷雾。
    他想到那个少时在云深不知处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江澄,鲜衣怒马,与魏婴勾肩搭背,想到观音庙里那个哭着的江宗主,全无半分冷厉傲骨。
    他想到当年初见时那个衣衫褴褛、却面目温柔的孟瑶,又想到临死前那个满身血污泥淖却目光如电的金光瑶。他想到那个杀夫杀兄杀妻杀子的罪人,又想到那个不曾对自己有一丝怠慢戕害的义兄。
    眼前的孩子天真无垢地瞧着他,像是最荒唐的画本方才会出现的情景。而蓝曦臣望着那双纯净的眼睛,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恍如一场荒唐大梦。
    是他沉得太深,是他看不破。
    可小孩子却是无辜的。
    暮色渐深,金乌西沉,他抱着阿澄往山下走,七岁的小江澄并不懂他的慧极必伤,好奇又忐忑地问他能不能摸摸看他的抹额。
    蓝曦臣忽然想笑。错愕与柔软同时涌上来,像粉白的杏花瓣落在鼻尖,像锦鲤的尾巴搅乱一池寒水,露出一二分春色的鲜妍明艳。
    这一切剪不断的生死爱恨,都与这个孩子无关。
    阿澄攥着雪白的抹额飘带,窝在他的怀里睡着了。他睡得那样毫不设防,那么香甜,像一个蓝曦臣不忍打破的美梦。
    若是这天下都能如这孩子一般单纯,那该多好?
    最后一丝金光也沉了下去,夜幕全然降临,蓝曦臣燃起一朵引路幽灯,在摇曳温柔的烛光下看孩子安静的睡脸。他轻轻摸了摸孩子的额发,在那一瞬,忽然在万籁俱寂中感受到一道陌生的视线。
    一个雪衣紫带的女子漂浮在虚空之中,正往这边凝视着他们,浑身微微泛着莹然的光,说是女鬼,倒更像是不知何处的神女。
    说来奇怪,蓝曦臣仍然不曾感受到哪怕一丝一毫邪祟气息。
    她的目光落在他怀里的孩子身上,温柔静谧得仿佛初雪无声而落。继而注意到蓝曦臣的警惕,她笑了一笑,把食指比在嘴唇之前,作了个“嘘”的手势。
    然而寂静忽然被打破,忽然出现星星点点得火把,远远从山林的那一头传来喧哗的人声:“江宗主,您在吗——!”
    小家伙在他的怀里耸动了一下,似乎是迷迷糊糊地被吵到了。蓝曦臣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脊背,再回过神来之时,那个女鬼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来不及细细思索,远方的火把已经越来越近,蓝曦臣略一思索,便猜到前来寻人的多半是虞氏家仆:来寻人的喊的是“江宗主”,想必不是江氏子弟。然而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动这么多人马,多半也只有此处地头蛇、江澄的母族虞家。
    如此倒也正好:江澄的母亲本是虞氏族人,他如今不知何故变成了这幅孩童的心智模样,正该交还给家人看顾。
    “蓝宗主。”然而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是七岁的江澄,听上去却有种诡异又陌生的熟悉,比那个清脆甘甜的童声沉了一些,又干脆冷淡,像是矜骄惯了的语气。那孩子不知何时醒的,一双杏眼直直望着远方的火光,像是一团火焰封在冰凌里燃烧。
    那么机敏,那么冷厉。
    那么的——不像个孩子。
    蓝曦臣没有时间整理心下的震惊,他看见一枚银色的指环从江澄的脖颈间滑出来,上面的紫晶艳丽如燃。江澄将紫电再度贴身收进衣领里,皱起眉头,唤回蓝曦臣的走神:“蓝宗主。”
    “……江宗主。”蓝曦臣于是明白过来,眼前出现在这具年仅七岁的孩童的身体里的,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阿澄,而是那个独掌江家十三年的三毒圣手。一切都太过扑朔迷离,饶是博闻强识的蓝曦臣也感到了茫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会……”
    “说来话长,没空解释。”江澄却遥望着越来越近的虞氏家仆,难得的神色凝重,放低了姿态,“泽芜君,可否请你帮我一个忙。”
    朔月之夜,山林中一片漆黑昏沉,万籁俱寂,虞氏家仆从来不曾想到会在这里偶遇这位难得的稀客。
    泽芜君从林间走出,素袍一尘不染有如流动的月光。即使怀里抱着个沉睡着的幼童,他依旧如此姿态从容,容色温雅,只露出了一星点的讶异:“敢问诸位是……?”
    蓝曦臣的容颜风度,玄门百家谁人不识、谁人不晓?哪怕不曾见过他的,也认得出那条姑苏蓝氏的抹额。虞氏诸人认出他的身份,惊得倒头便恭敬拜倒:“泽芜君!您怎会在此处?”
    “你们是来找晚吟的吧?”蓝曦臣笑了一笑,十分了然的模样。他待人温和,身为名门仙首,即使对着小小的仆从,也是一般的从容谦和,“他本来约了我一同在此山夜猎,岂料突然接到魏公子的传讯,事态紧急,便先去帮忙了。只是怕你们寻不着他人,因此托我在此地候着诸位与江家的人,免得诸位心急担忧。”
    “夷陵老祖!”有人惊呼。还有人在心底犯嘀咕,这声晚吟叫得好生亲热,泽芜君与江宗主居然这般相熟么?
    “是,”蓝曦臣点点头,拿自己的弟弟和弟妹编借口编得天衣无缝,浑然天成,听上去还有些许的苦恼,“忘机与魏公子在南疆仿佛出了些事,需得晚吟亲到方能解。临走时晚吟还把家里的一应事物都托付于我,真是叫我深感责任重大。”
    他轻轻摸了摸怀里熟睡的孩子的背,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落在虞家人眼里,便仿佛是满怀无奈又小心的珍爱。
    此间种种,难与外人道。
    金凌初登宗主之位,族中长老虎狼环伺、蠢蠢欲动,全凭江澄之威镇在上头,方不敢轻举妄动。若是让旁人知道江澄此刻变作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七岁孩童,金凌又哪里能有一夕安卧?
    蓝曦臣第一次见江澄这般放软了姿态求人——不过,即使他不如此这般,蓝曦臣也是会帮这个忙的。
    打发走了虞氏诸人,江澄终于不再装睡,从他怀里直起身来,抿着唇道了声“多谢。”
    他如今是个七岁孩童的面容,做什么表情都显得稚拙,连小大人的样子都很是有趣。蓝曦臣不合时宜地觉出了可爱,忍俊不禁,温言道:“江宗主不必道谢。”
    江澄眉头一拧,几乎想问他在笑什么,却又生生忍住了。他道:“泽芜君才是不必如此客气。他日蓝家有什么需要,我莲花坞有求必应。”
    蓝曦臣叹了口气。
    “江宗主,即使你不说这话,我也会帮你的。”他温润的瞳仁里映着烛光,对上孩子的杏眼,“我当年答应过你什么,江宗主不记得了么?”


    2楼2017-12-11 1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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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几天之后,他们终于摸清楚这莫名其妙的规律。白日里出现的是七岁的阿澄,夜幕里出现的是江家十三年的宗主,日夜轮替,从不出错——也不知道是何方的术法定下这般规矩,端的是造化弄人。
      据江澄自己回忆,那几日他回眉山的母族探亲议事,诸事言毕,正巧听说周边山中鬼怪作祟,便决定入山夜猎。岂料一入山便开始下雨,不知怎的避水决也不怎么管用,他被浇了半身雨水,只得匆忙躲入一间山中小庙避雨。
      说来奇怪,山中荒无人烟,这小庙却并不破败,供奉干净整齐,显是有人时时打扫的缘故。庙中供奉的也并非寻常常见的观音与关帝,而是一尊神女像。
      江澄打量了几眼,实在没看出这是哪位神女的典故——然而这塑像面目秀丽温柔,低柔昏暗的雨色里,看着看着竟与江厌离依稀有几分神似。
      檐外雨声淅沥,江澄凝视着那尊神女像,竟不由得怔怔出了神。
      少年往事仿佛仍在昨日,姐姐与魏婴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历历在目。然而姐姐早已不在了,爹娘也不在了,魏无羡更不可能再回来。偌大一个莲花坞里只剩一个面目全非的他,单凭一点点可怜又稀薄的追忆回溯莲叶间藏着的笑影。
      那些欢乐的荒唐的美满的凌乱的少年往事,宛如一场浸在阳光里的梦,斑驳透亮的阳光透过荷叶间隙破碎地投下来,每一寸光影里都带着笑。他伸出手来奢望着徒劳着想要抓住些什么,可幻梦抓不住,光却总从他的指尖溜走。梦醒时分,他依旧一无所有,而帐已冰冷,长夜未明。
      若能回到当初一切都还不曾发生的时候,那该多好?
      这个念头悄无声息地从他的脑海中掠过,江澄皱起眉,下一刻就将这念头清出脑海。隔了半晌,不知感伤还是自嘲地哼笑一声,他终究安安静静地垂下眼睛,走上前去,默默上了一炷香。
      阿姐,若你在天有灵,便保佑江家罢。
      保佑江家,保佑金凌。
      若你不生气,那也……也保佑魏婴吧。
      这个念头甫一落下,意识忽然开始模糊,一切都如灯光熄灭般陷入黑暗。待江澄再度醒来,他便发现自己躺在这小庙的地上,变成了个七岁的孩童——更糟糕的是,他发现自己没法驱使这具身体,因为那个七岁的自己的灵魂才是它真正的主人。
      入夜之后可以自由活动已是意外之喜,恰遇蓝曦臣更是不幸中的万幸。瞬息之间变回孩童的术法,自古以来闻所未闻,更不要提如何解除。后来他们再度入山寻那小庙探访缘由,却怎么也寻不着地方,江澄只得先随蓝曦臣回了云深不知处,指望在蓝家的藏书阁里找到些许线索,对外只称这是蓝宗主的故人之子,当成自家的子侄养着。
      江宗主十分烦躁,阿澄却十分开心。
      年幼的孩子少不知愁,蓝曦臣说他爹娘出门有事、姐姐回虞山探亲,他便一下子就信了,只纠结了一会儿,就乖乖被蓝曦臣拐回了云深不知处。他来姑苏的第一天,蓝曦臣找了套小小的蓝氏校服给他,还给他束了长长的雪白抹额,怕他认生,牵着他走出门去。抹额太长了,阿澄险些踩到摔了一跤,蓝曦臣吓了一跳,旁边的蓝氏女修们却被萌得心肝直跳。
      大约是因为蓝曦臣清煦温雅,款款温柔,短短几日阿澄便对他十分依赖欢喜,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却总爱黏在他身边,偷偷摸摸地抱住蓝曦臣的腿,还生怕自己弄脏了仙君的袍子。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那么好看、待他那么好的长辈呢。
      连父亲都不曾对他如此温柔亲近过!
      泽芜君会帮他理好衣服,会手把手教他练剑,还会一把把他抱起来坐在臂弯里,视野一下子变得又高又远,像鸟儿一样。阿澄为了这一点点的福利,甚至逼着自己按蓝家的作息早早起床了,成天跟在蓝曦臣后面。
      于是这几日蓝家子弟都发现自家宗主身后多了个小尾巴:自家宗主也不知从哪里捡回这个名叫阿澄的孩子,脾气十分好玩,蓝曦臣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蓝曦臣忙的时候他也不闹,只是在外面自己练自己的剑,偶尔眼巴巴地望一眼门。
      蓝景仪总爱逗他:“哎,阿澄,别练啦,来景仪哥哥这边吃糖好不好?”
      阿澄看他一眼,然后坚定地摇摇头,继续执著地、有模有样地练他的小木剑。他年纪虽小,身法却颇为进退有度,一望而知是有名家指点。蓝景仪大大咧咧,只当是泽芜君指点得好,一旁的蓝思追却觉得这孩子的心法不像蓝家一脉,倒有些像……像谁呢?
      蓝思追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见阿澄练完一套剑法,便招招手哄着孩子过来,给这孩子倒了杯茶水,温言笑道:“阿澄歇息一会儿好不好?宗主交代我们不能让你太累着,你要是太辛苦了,我们就没法跟宗主交代啦。”
      阿澄捧着水杯,闻言苦恼地皱起了眉头,很是犹豫:“可是……可是我不努力一点的话,泽芜君会不会讨厌我?”
      “怎么会!”蓝思追一怔,旋即笑了起来,捏了捏阿澄的脸。泽芜君向来待人亲厚,族中上下无不爱戴,更不要说宗主对这孩子十分回护,凡事不假他人之手,爱护珍宠犹胜亲生。事实上,这几日已经有不少人私底下猜测这孩子是不是蓝曦臣亲生的了——蓝氏至今不曾有下一代,蓝忘机又断了袖,现如今蓝氏上下都对一位小公子翘首以盼。蓝景仪也帮腔道:“就是就是,宗主待你那么好,怎么会讨厌你?”
      阿澄单纯的眼睛亮了亮,想了想,又十分期待地问:“那如果我努力一点的话,泽芜君会更喜欢我一点吗?”
      “这……”这话蓝思追没法接,蓝景仪却嘴快地说道:“泽芜君自然欢喜看见族中子弟勤勉的啊!”
      阿澄闻言便很开心,可过了一会儿,也不知他想到了些什么,笑容收了起来,郁郁寡欢的样子:“要是爹爹也这样就好了。”
      蓝思追道:“怎么会?天下的父亲都是喜欢自己的孩子的,也都喜欢自己的孩子勤勉。”
      阿澄却摇摇头,闷闷不乐地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爹爹不喜欢我。他就是更喜欢阿婴。”
      “阿婴是谁?”蓝景仪与蓝思追对视一眼。
      “阿婴是我师兄,”提起这位师兄,阿澄有些羞于启齿的艳羡与别扭,但更多的却是遮不住的亲昵喜爱,眼睛灿若星辰,一下子来了精神,“他会爬树,会捉鸟,剑也练得好。阿娘不喜欢他,不过没事,我会保护他的!”
      这孩子什么都写在脸上,心思澄明,还很讲义气。两个蓝家小辈虽然不认得这位“阿婴”,却觉得这对小小的师兄弟想必兄友弟恭,十分可爱。
      阿澄又道:“嗯…….阿爹更喜欢阿婴,那也没事,反正阿婴喜欢我,我也喜欢阿婴!”
      正说话间,一双手却已经落到他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阿澄抬起头,便看见蓝曦臣含笑问他:“说什么呢,阿澄?”
      阿澄一把抱住他的腰:“在说阿婴的事情!”
      “在说你师兄?”蓝曦臣一把把他抱起来,便摸到他被汗水浸湿的背上的衣裳,微微蹙起眉,“又练了多久?”
      “也、也不是很久……”
      “景仪和思追有没有为难?”
      阿澄红了脸,想了一会儿,有些别扭地跟蓝景仪蓝思追说了“对不起”。
      蓝曦臣反倒难得的笑出了声,摸了摸他的额发:“我也没怪你呀。”
      蓝氏上下知晓这孩子真实身份的,只有宗主蓝曦臣和蓝启仁。他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蓝曦臣既答应了帮这个忙,便事事不假他人之手,不愿让别人接触这孩子太多,看出丝毫端倪。瞧在他人眼里,便像是十足的爱护。
      甚至连江澄本人都拐弯抹角地提了出来,皱着眉的样子:“泽芜君太宠他了。”
      他坐在榻上,被困在那句孩童的身体里,眉目间的锐气都化作小大人似的稚气。蓝曦臣只是看他一眼,笑了一笑没说话,继续埋首看他的文书。书案边燃着摇曳烛光,灯下看来,蓝曦臣唇角含笑、温润如玉,真真是灯下看美人。
      他这么一笑,江澄便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有如一拳打在棉花上。然而他毕竟是一家之主,本性又执拗,定了定神便再开口:“泽芜君,我同你说认真的。你这么宠下去,他都要被你惯坏了。”
      蓝曦臣写下最后一行,终于放下笔,清粼粼的目光向他投来。“江宗主,”他的声音轻得有如一声叹息,“你待自己……也如此严苛么?”
      江澄一怔,一时失神。但怔愣不过是一瞬,下一刻他回过神来,冷冷一笑道:“你觉得这叫严苛?”
      “不严苛吗?”
      “那你真该见见我娘。”江澄刺道。
      “我晓得的。”蓝曦臣却低声道,伸手推开木窗,任由夏夜的月光与虫鸣从外面漏进来。他仿佛有片刻的失神,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久远的片段,过了一会儿方再度开口,几乎有些欲盖弥彰,“少年时有幸见过虞夫人几面,令堂英姿傲然,令人心折。”
      你晓得什么?
      江澄想到母亲,只觉心中一酸。但这话不足为外人道,他更不愿在蓝曦臣面前说这样的话,因此只哼了一声,把疑虑与火气都憋在心里。他不喜欢任何人对江家人评头论足,哪怕是夸奖——是非功过,局外人有何资格评说?夸耀吹擂的未必好心,破口大骂的又多是蠢人,只听了一面之词,就能把人往***。到头来,除了自己手里的长剑,没有什么是更可靠的。
      可蓝曦臣是个例外。
      蓝曦臣说什么,江澄就信什么——倒不是因为什么亲近眷爱,只因为这个人从很多年前开始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干干净净,叫人能一看到底,找不见一丝杂音阴霾。泽芜君为人向来如此,玄门百家无人不知,更不必说江澄在射日之征时就曾与他并肩。
      比起自己那刀子嘴的母亲、同道殊途的师兄、还有泽芜君那位冷面如冰的弟弟,蓝曦臣太好懂了。蓝曦臣的一举一动一心一念都摆在脸上,清清白白,坦坦荡荡。
      这个人光风霁月得叫江澄几乎有些嫉妒——非要让他坦白的话,他对蓝曦臣唯一的恶感,大概只来源于这本能的渴慕与不服输。
      所以蓝曦臣说仰慕虞夫人,他便相信他是真心。蓝曦臣说他太苛待自己,他便不由自主地感到了迷茫与无措。
      太久太久了,十三年的日子里,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乎。
      蓝曦臣道:“还有一事,江宗主。”
      “何事?”江澄眉心一跳。蓝曦臣平日里在旁人面前喊的都是“阿澄”,这些日子江澄已然听得习惯,突然尊敬又疏离地喊了声“江宗主”,还夹着一丝姑苏一代清静绵软的音调,反倒教人无所适从起来。
      仿佛有些刺耳,又有些锥心。
      明明是已经听了十三年的称呼,却无端令人想念起从前。
      “关于江宗主还童一事,叔父查阅了诸多典籍,今日终于得到些许线索。不知江宗主可听说过一神物,名唤暮鼓晨钟——”
      “——泽芜君。”江澄忽然打断。
      “怎么?”蓝曦臣一怔,有些许诧异。
      江澄深吸一口气,垂着眼睛游离目光,就是不看他的眼睛:“无需特意见外,江某并非如此不近人情之人;你尽可以像过去那样,直呼我字。”
      蓝曦臣望着他,有如望见水中月,镜中花。
      他慢慢眨了一眨眼睛,继而柔和又欣喜的笑容从他的心底里泛上眼底,仿佛穿过十几度春秋,溯洄多年前的那一段尘封往事。
      “那么,晚吟也要同那时一样,唤我曦臣么?”


      3楼2017-12-11 1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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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一个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12-11 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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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看够嘞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12-11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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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暖(*´艸`*)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12-11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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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得好好啊 楼楼加油!!


              IP属地:湖北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7-12-15 00:44
              回复
                dd


                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17-12-17 0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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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12-17 23:22
                  回复
                    团子澄很可爱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12-17 23:22
                    回复
                      好棒!!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12-25 00:39
                      回复
                        加油!!!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8-01-20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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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来自iPhone客户端16楼2018-02-13 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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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楼主了!!!在LOFTER风生水起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8-02-28 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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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更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18-03-03 0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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