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失控】
密道在身后合上，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街道上亮起一盏盏幽黄的路灯。里德尔背对着她将柜门全部锁好，柜中的骷髅头和枯手在黯淡的光线下流转着绿莹莹的光芒。又是被黑魔法包
围的感觉，但这和在收藏室里不一样，她的呼吸和心跳还在自己的掌控之内，空气也恢复到了适宜的温度。赫敏不禁怀疑刚刚是因为收藏室太冷才让她感到极不自在。
“时间不早了，”她听见他说道，“我记得你晚饭还没吃。”
“你也没吃。”
“我无所谓，你还在长身体的时候，”赫敏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揶揄，“你现在在读几年级？”
“……开学就四年级了。怎么了？”
“想算一算你的年龄，”他的手指敲打着玻璃柜，“四年级……”
赫敏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快速地在内心估算了一番，说道：“我大概十六岁了。我是说，心理年龄。”
他的目光转向她，低声说道：“十六岁。”
“对。”
“那就是说，也是二年级。”
他们对视了一会儿，赫敏猛地向后退去，被里德尔抓住了手腕。
“别这么紧张，”他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
他的语气中没有愤怒也没有胁迫，反而带着些微安抚的味道。赫敏紧绷的后背松弛了一些，但依然不敢轻易放下警惕。
里德尔看了她几秒，松开她的手，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不说这个。这么说，你已经十六岁了。”
“嗯——算是吧。”赫敏犹疑道，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按照霍格沃茨的惯例，六年级学生已经可以参加社会实践了。”
“什么？我没听说过这种惯例。”
“你上过六年级吗？”
“我的一个朋友，他的哥哥是七年级学生。他从来没说过这个。”
“也许你那儿规则已经改了，但我们的老师会建议我们去熟悉社会，”里德尔面不改色，“很多同学六年级的暑假会去店铺里做实习生，这都是很有意义的实践。”
“你也去了吗？”赫敏好奇地问道，她想象不出里德尔去当实习生的场景，虽然之前她也料不到他会做一个小店员。
他摇摇头：“我去欧洲进行了一次为期一个月的旅行，走遍了每个有魔法传统的国家。”
“啊，那肯定能学到很多东西。”赫敏想到韦斯莱一家人以前的埃及之旅，不禁有些羡慕，“只有你一个人吗？一个月，肯定需要很多准备——”
“如果你想听我的旅行故事，我们可以挑一个时间慢慢讲，”里德尔慢悠悠地说道，“我做了很多记录，还有一些纪念品……不过现在先谈谈你的实习，波特小姐。一个月的时间，你也可以利用得很好。”
“可我实际上没有学过六年级的知识，”赫敏开始领会到他的意思，心重新悬了起来，但这次并没有那么抵触，“你知道我讨厌黑魔法，里德尔。”
“我没让你喜欢它，”他低着头，似乎在看自己的手指，“你肯定有自信不会受它干扰，不是吗？”
“我……当然，但这不是理由。我不喜欢这里的环境——”
“以后，我的意思是，未来的无数种可能性——也许你会被迫和它打交道，出于工作需要或者其他的情况，”里德尔打断了她的话，“比如你成了傲罗，你需要学会如何在黑魔法的袭击下保护自己；你成了治疗师，你需要了解如何救治被黑魔法伤害的巫师……了解潜在的危险是为了更好地防卫，我一直觉得霍格沃茨应该有一节黑魔法基础知识普及课，让所有人了解黑魔法的界限在哪里……当然，这是我的看法。现在的黑魔法防御术课太浅薄了，我一直这么认为。”
赫敏不得不承认他的话中有一部分是对的，她得跳出自己的舒适圈，未来不可能一直顺着她的意走。她得接受那些令她厌恶却真实存在的东西，就像她不得不接受自己无法避免的弱点，那是黑白的两面，失去了一面，另一面也将坍塌。
可对于她来说，把自己的命运交给里德尔依然是太过冒险的一件事。
“你不需要做很多事。平时这里不会有很多人来，你只用偶尔招待顾客。如果你想和我一起去看看那些古老的巫师家族是怎么样的，我也可以带你一起去。”里德尔循循善诱，“空闲时间我们可以讨论别的东西，比如说你感兴趣的……我在欧洲的所见所闻。一个月后你就能回去，如果你想要工资——”
“我不在意这个，可是——好吧，我就直接告诉你好了，我不反对暑假实习，但不能是你，”赫敏后退了一步，内心的乱成一团，说出来的话也混乱不堪，“我没有忘记，里德尔，我一直都——你看，你又在控制我，引着我走，我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我受够了，我实在是——”
她的声音到后来越来越低，仿佛在压抑着什么，微微颤抖。里德尔走近她，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她马上挣扎起来，他搂得更紧，蹲下身贴着她的脸，轻轻拍着她的背。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里德尔，我现在听你说话都受不了，”她抽泣着，“我不想被你控制，我也不想这样。”
“我没想过要控制你。”
“胡说。”
“是真的。”
“我不信。”
他叹息，松开她的肩膀，站起身走到墙边背对着她。赫敏抬起头看他的背影。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过了几分钟，他说道，她听不出他的语气中有什么异样，“虽然我知道你没有死，但再次相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只知道憎恨这个词怎么写，所以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

“……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你让我不受控制。”他的声音很冷，仿佛有一条阴恻恻的蛇在他喉中吐信子，“比你能想象得要长得多，波特小姐……比你受我控制的时间要长，如果你真的被我控制过的话。”
他攥紧了拳头，眯起眼，又缓缓松开了。
“我不这么认为，”他低声说道，“我不这么认为，你不曾被我影响过……看不出来吗？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是看看我，我变了多少……令人惊叹，我第一次感觉到你比我还要坚定。”
“是固执。”她纠正道。
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你说得对。”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赫敏望着他的背影，她不明白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和嘴唇。它们在颤抖，也许是这个世界在颤抖，她不知道。
“其实我知道，我们就是太固执了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她轻声说道，“我们都不想做出改变，里德尔……如果是这样，我以为我已经告诉你答案了。”
那场死亡是一切的终结，她用鲜血证明自己的高洁，证明她绝不会向他认输。也许正因如此她才能在他心里留下无法磨灭的痕迹。
“答案？那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他转过身看着她，凌厉的目光令她呼吸一窒，声音却低柔极了，“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很厉害，波特小姐，你的确做到了……你知道什么最能伤害我。”
“我只能给出这个答案。”她平静地说道，“就算再来一遍，也不会有改变。”
“我想说的是，我没有控制你。你应该有自信……我控制不了你。如果你觉得我在控制你，那我只能说人之间的关系就是控制和被控制，影响和被影响，选择和被选择。”
“所以我可以选择拒绝，如果你要阻挠我做出这个选择，那就是一种控制。控制不只是思想上的，还有更直接的手段，里德尔，这也是你擅长的。”
“所以这就是你的决定？”他一字一句慢慢地问道，盯着她的眼睛。
赫敏强迫自己不躲开他的目光，犹豫着没有作声。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了——以这样的身份，下次相见他们将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她想起了哈利听见的预言，他即将死而复生，重新召集他的仆从。
——比你能想象得要长得多，波特小姐……
他的眼睛幽深如同漩涡，埋藏着未知，而她总是无法抗拒冥冥中的暗示。她得回去了，她想，再停留下去她就会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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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我得——”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加深的吻堵住了，他边吻她边制住她的挣扎，将她按在身下。赫敏有些气恼，这人从来都不讲理，用各种方法阻挠她回去。
“考虑一下我的提议，”他说道，“不用怕，波特小姐。”
“我没有怕，我只是——”
“你只是害怕面对你自己。”
赫敏用力推开了他，喘着气，显得有些狼狈。里德尔依然平静地看着她，握着她的一只手。
她抿了抿嘴唇，莫名有些恼火，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想让我留下来。”
“你说得对，在你身上我无利可图。所以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费心纠缠？”
“我不知道。”她狠狠地侧过脸。
里德尔眯起眼看了她一会儿，说道：“所以我说你在——”
“够了，”她打断了他的话，“够了，别告诉我你想重新开始。这不可能，里德尔，不可能。”
“我什么也没有说。”里德尔平静地说道，“只是一个邀请而已，我没有要求你一定要达到某个结果。”
“你难道会允许计划之外的情况的发生？”
“你经常这么做。”
赫敏看了他一会儿，她感到有些泄气。她思考了许久，最后扭过头，说道：“我知道，如果我不答应你的要求，你就不会把时间转换器还给我是不是？”
“我没有打算威胁你。”
赫敏哼了一声，他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我算是明白了，你还是在逼我留下来。”她冷冷地说道，抿了抿下唇，“一个月是吗？说好了，一个月以后你就得放我走。”
他将她耳侧的头发撩到脑后，说道：“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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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奸商】
赫敏瞪着眼前这个在空中幻化出一面镜子开始整理着装的男人，他理了理领口，绑好领带，侧过头看了她一眼，扬起眉：“还想在床上躺多久？”
“你——”
“盥洗室在出门右转十米处，不过你得等一会儿。”
“——从今天开始吗？”赫敏强压下了不甘和恼火，问道，“我需不需要换上什么店员制服之类的——”
她记不清昨晚自己是怎么睡着的，连衣服都没有换——当然，她也没有带换洗的衣服，这倒是个大问题。
里德尔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看了她一会儿，说道：“下午我带你去买几套衣服。早上你先跟着我来。”
他说完便推门离开了，留赫敏一人在房间里纠结。
赫敏有点在意和里德尔用同一间盥洗室，但这种店员使用的盥洗室显然不可能分男女。后者从店铺仓库里找出了一条没有用过的毛巾递给她，又翻出了一只白色牙杯和蓝色牙刷放在洗手台上。
“没有粉红色，将就着用吧。”他说道。
“我本来就不喜欢粉红色。”赫敏翻了个白眼。
然而这并不是重点，当她拧开牙膏挤在牙刷上时，一股熟悉的清香涌进鼻腔，这让她微红了脸。
简直是噩梦，赫敏想。这时走廊外传来了一阵对话声，似乎是上门的顾客。她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这里的生意并没有很兴隆，工作量不会很大，现在看来和她的设想有些差距。
她蹑手蹑脚地将毛巾挂在毛巾架上，关掉灯，悄悄溜到通往前室的门旁，靠在一只玻璃柜后往前望。
里德尔正站在柜台前和一个化着浓妆的女巫交谈，后者已经不年轻了，即使扑了很厚的粉也能看得出鼻翼上的皱纹，而她架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和显得格外大的蓝眼睛让她想到了故弄玄虚的特里劳妮教授。女巫戴着一顶宽沿的巫师帽，手肘压在橱窗上，靠得很近。赫敏仔细听了一会儿他们的交谈内容，他们正讨论着近期魔法部颁布的一些明显不合理的政策，这没什么不对，但那个女巫谄媚的目光令她有些反胃。
这明明是一间黑魔法商铺，而不是什么可供消遣的咖啡厅，她腹诽着。里德尔的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礼貌的笑容，看不出一点不耐烦。他的手垂放在里侧，女巫几次想去触碰都被他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我想知道，米歇尔夫人，你今天到这里来是不是带了什么东西想让我看一看，”在女巫终于结束了对魔法部的谩骂后，里德尔轻声问道，不留痕迹地向后退了半步。
“哦，汤姆，我就知道你只关心这个。”米歇尔夫人有些怪罪地看了他一眼，与其说是抱怨，倒更像是在撒娇。赫敏强忍着没有笑出声，她很想看一看里德尔脸上的表情，难道他每天都要面对这样一群如饥似渴的女人吗？
“你知道，夫人，这是我的工作。如果我有所懈怠，博金先生不会高兴的。”
“哦，我一直说他把你管得太紧了，汤姆！”米歇尔夫人将放在地上的一只沉甸甸的黑箱子提上来放在桌面上，慢悠悠地旋开，“你好久没来我的庄园了，改天一定要来一趟，我有很多东西想给你看看……”
“当然，荣幸之至，夫人。”
他们的声音渐渐轻下来，里德尔高大的背影挡住了整只箱子，她无法判断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她只能从他们的低声细语中猜测它的价值，里德尔的语气平静，米歇尔夫人则有些激动，不停强调这是她的传家宝，绝不是什么赝品。
“我无法马上下结论，夫人，”他慢慢地说道，“当然，我是相信你的，但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来确认。”
“这是我祖父给我的，汤姆，他就留给我一件这个——是的，还有一些别的，不过都锁在古灵阁里，我还没去看呢——”
“当然，我知道。马歇尔先生值得敬佩，他做出了很多大事业。”赫敏听得出他已经在送客了，可米歇尔夫人显然并不甘心。
“前几天我家那几个穷亲戚来做客，说是看望我——其实谁不知道他们是没钱花了，从乡下逃过来投奔的呢！我的屋子里还有好几个佣人——每个月的开销都是一大笔钱——”
赫敏听得有些生厌，打了个哈欠，换了个姿势靠在玻璃柜上。她透过柜子盯着那两个模糊的人影看了一会儿，又低下头，打量着摆放在柜子里的几个骷髅头。
令她有些意外的是，里德尔也很快就走进了内室。他面无表情地拿过挂在墙壁的钩子上一条毛巾擦了擦手，走到一个柜子前拉开最上面一层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只装得满满的灰扑扑的小布袋往回走。赫敏猜测里面装的是钱币，因为它晃动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很抱歉，夫人，我说过等博金先生回来会更好一些。如果你一定现在就要兑换的话，这是我能决定的价格。”
“不，汤姆，我敢肯定你是搞错了，”米歇尔夫人的声音有些抖，她紧紧抓着那只黑箱子的金属把手，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惶恐，“你再看看，看清楚一点，我可以保证——”
“非常抱歉，夫人。”他没有再说话。米歇尔夫人又不依不饶地纠缠了一会儿，但里德尔显得极为坚定，刀枪不入，她只好提着箱子沮丧地离开了，也没有再提让他去拜访她的庄园的事。
等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后，赫敏从玻璃柜旁挪出来，慢慢走进前室。里德尔正收拾着洒在柜台上的金加隆和银西可，她看着他娴熟地将绳子绑紧，说道：“每天都有这样的客户？”
“你是指什么？”
“无理取闹，想要多换点钱的——”

直到坐在餐厅里面对着那一大盘意大利面的时候，赫敏的脸颊依然是红的。这也是她应该预料到的，店铺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
“在想什么？”面前的人切着一块黄油面包，若无其事地问道。赫敏茫然地盯着他的手指发呆，里德尔的皮肤比一般人苍白一些，指节细长，能看得出下面的青色骨骼。她忽然意识到她将在这里度过一个月，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也不知道他目的何在。她甚至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放她离开，里德尔的话真真假假，如果全盘相信她就输了。
“我好像看见昨天的米歇尔夫人了。”赫敏回过神来，随口说道。
“是吗？她可不常来。”里德尔似乎并不在意，不知为何这让她有些高兴。
“我想知道，你说你来了这儿以后生意变好了很多，是吗？”赫敏斟酌了一会儿语句，小心翼翼地问道。里德尔瞥了她一眼。
“你想说什么？”
“嗯——你挺有手段的，我是说，他们应该都很信任你——我是指那些女巫——”赫敏不说话了，里德尔的表情和刚才没什么两样，可她就是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冰冷了许多。
“和这些有身份背景的人打交道当然需要手段，波特小姐。让他们相信你不是一个口说无凭的新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接下来就需要面对这个。”他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唇，慢慢地说道，双手交错握在一起。
“当然，让她们如此有好感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她看着他说道，忍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她恨不得靠在你身上说话呢，里德尔。”
“你也想试一试？”他扬起眉，低下头靠近她，“化很浓的妆，穿低胸的袍子，故意靠得很近……我说不定会给你多一倍的钱，波特小姐。”
“你去死吧。”赫敏握紧了手中的餐刀，控制自己不把它戳到他喉咙里去。男人恶劣地轻笑了一声，将盘子推到一边。
“刚好待会要去给你买衣服，你可以试试看。”
赫敏终于忍无可忍，用力地踩了他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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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博金·博克商店后赫敏就提出要和他分开住，然而却被都对方告知这里只有一间房间。
“当然，现在博金先生的房间是空置的，但我觉得你住在那里不太合适，是不是？”里德尔在盥洗室里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拿腔拿调地说道，赫敏看着他披上了一件袖子滚金边的黑色外套，翻好领子，整个人显得更英气逼人了几分。
“你是打算去参加大庄园的舞会，是吗？”她说道，语气不知为何有些酸溜溜的。
“我只参加过一场舞会，在三年级的时候。”里德尔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赫敏一怔，脸马上烫起来。她发现她越来越难以招架了，内心的仅剩的防线在被慢慢打破，这非常不妙。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先去休息了。”赫敏极力掩饰着内心的躁动，扭头就走。里德尔叫住了她：
“床头柜的抽屉里有几本书，看完了记得放回去。”
“呃，知道了。”赫敏觉得脸更热了。这种感觉很熟悉，虽然有些遥远，但她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忘记。那段雪花般柔软明亮的时光一直被她封存在记忆深处，不敢回想也不敢忘记，甚至比遭受折磨的经历更加禁忌。她无数次想否认自己曾经心动过的事实，可一对上这个人，那些尖锐的刺狠狠地扎着她的同时也将这份情感深深钉进灵魂深处，再也难以摆脱。痛苦向来具有改变人的力量，她很清楚。
“记得不要乱跑，不能去街上，不能碰储藏室里的东西，如果遇到了意外情况就通知我，”里德尔边说边朝外走去，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知道该怎么通知我，嗯？”
“你快走吧。”赫敏没好气地说道，她当然明白他指的是那个灵魂烙印，但这绝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话题。
“在房间里乖乖等我，如果我回来发现你不在——”
赫敏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间的门，上了锁。她重重躺倒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在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关门声后鲤鱼打挺似的坐起身。
在这里乖乖等他？傻子才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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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不真实了，日复一日的重复的生活令他厌烦。但为了自己的计划，他不得不停留在这里，寻找机会。他疲于应付那些收藏颇丰的男女巫师，又必须得笑脸相迎，当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不想再戴上那张温柔谦和的面具，那根本不是他。
里德尔将她抱起来一些，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里。女孩微有些不适地换了个姿势，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侧，突然低头咬住了她的嘴唇，粗暴地顶开牙关。忽如其来的侵入让赫敏清醒了一些，她茫然地睁开眼，对方将她搂得更紧了，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逃脱。
这才是真实的，她确实在他身边，而不是梦里苍白的幻影。他封闭自己太久了，长时间的浑浑噩噩让他麻木。自那以后他没有再试图召唤过蛇怪，他失去了控制它的能力，就像他无法再控制自己。一瞬间他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从大气层弹射出去，漂浮在黑暗寒冷的太空中。他曾以为自己不需要温暖，可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冷过。
赫敏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马上红了脸。她推着他的肩膀，但对方纹丝不动，箍着她的手臂仿佛钢铁铸成。他垂着眼，她能感觉得出他情绪有些不稳定。他的手攀上她的后背，炽热的温度令她打颤。这个吻没有持续很久，里德尔松开她的时候依然微皱着眉，赫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他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头发。
赫敏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想跳下床，对方按住了她的手臂。
“我去泡点红茶。”她说道。里德尔和她对视了一会儿，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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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生气】
赫敏打开门匆匆跑到储藏室，打开灯，穿过地上的瓶瓶罐罐，踮起脚将放在大柜子顶上的装红茶叶的罐子拿下来。
饮水机的水是冷的，赫敏倒了两杯，用升温咒让它变得滚烫，从罐子里倒出茶叶小心翼翼地撒进去。敲鼓好一切后她端着两杯茶走入房间，里德尔背对着她站在窗边。不知为何，她觉得他看起来有些孤独，这让她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红茶的芳香充斥着整个狭窄的房间，她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慢慢走到他身后。
男人的身体微动，缓慢地转过身，那一瞬间的目光令她感到像是被牢牢禁锢在了黑暗中，动弹不得。
“我以为你走了。”过了一会儿，他说道。
“我——”赫敏张了张口，声音有些艰涩。她的确想过逃跑，在他离开以后。以前的经历让她不再信任他，她没想过如果她走了他会怎么样，他真的有那么在乎吗？——在认识到他骨子里的自私以后，即使他多次虚虚实实地暗示过她，但她依然不对他抱有期待。
他能一个人走下去，而且会走得很远，她知道。一年级的时候她就从《二十世纪重大历史事件》中读到过他的名字，他是一个世纪以来最强大的黑巫师，他的食死徒遍布英国各地，无不闻风散胆，谁都不敢提他的名号。在这场洪流中她实在太渺小了，她不指望自己能做到什么——几年前的自己也许还有这个勇气，可一腔热血总会被磨尽的，爱和恨在内心交织成一团，她感到茫然无措。
“门是开着的，你现在出去就能离开。时间转换器在衣柜的盒子里。”他看着她说道，低头在她的额角吻了吻，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你很想走。”
赫敏傻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她不敢相信里德尔会这么仁慈。她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内心有个声音叫喊着让她马上离开，这是她的唯一机会，再呆在这里她就没命了。可她还记得她推开门时看见的萧索的背影，她无法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
“先喝茶吧，”她强笑着说道，“窗边挺冷的。”
他沉默地跟着她在桌边坐下。她的头发有点乱，脸颊红润，细腻的手指缠绕着洁白的杯壁。温暖的茶液填充着喉咙，他的思绪被扑鼻的芳香掩盖了。这是她带来的，如果她离开了，如果她再一次对他失望——
“今天晚上的事情不顺利吗？”女孩的声音打断了他越来越阴暗的设想，里德尔将眼底的阴霾掩住，平静地看向她。
“很顺利，玛丽夫人答应下次继续来往。”他说道。
“噢，”赫敏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但你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他喝了口茶。
“我在门窗上找到了内部攻击的痕迹，” 他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如果晚上没有人混进来的话，我只能判断是猫抓的了。”
赫敏后背一紧，下意识握紧了茶杯。她想要说话，里德尔朝她摇了摇头。
“我知道。”他说道。
“里德尔……”她忽然有些恐慌，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起身向床走去，她下意识转过身。
“茶泡得不错。”他说道，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灰色睡袍，依然没有看她。
“其实——其实我只是想看看，那个门窗牢不牢固。”她握着自己的手指，结结巴巴地说道。男人扬起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它很牢固，你也许失望了。”
“不是——”
“别说话，”他温柔地说道，“我先去洗澡。”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门重重地合上，房间里陷入沉寂。
赫敏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脑中一团乱麻。里德尔生气了，显而易见。他没有朝她发火，可这种阴郁的冷暴力更折磨人。而让人无奈的是她还没法反驳，她一开始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错，但他却让她感到心虚，甚至有一丝隐约的愧疚，仿佛她真的对不起他似的。
她一动不动地思考着到底该怎么办，竟有些出神了，里德尔推门而入的时候她惊得猛然站起身，直直地看着他。
扑鼻的沐浴清香稍微缓解了一些她紧绷的情绪，里德尔的头发没有完全干，发尾沾着水，沿着脖颈渗入衣内。
他抬起头看向她，像是有些意外，眯起眼。
“轮到你了，”他说道，从身后拿出她的睡衣，“你的衣服在这里。”
赫敏在原地愣了几秒，盯着他手中的睡衣看了一会儿，又看向他，咽了口口水。
“那个，里德尔，”她感到喉咙干涩，下一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我记得……你还买了一件别的。”
这绝对是她做过的最糟糕的一个决定，完全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一回想起离开时里德尔调侃的目光她就想捂住头尖叫。
她怎么就这么愚蠢？里德尔说过这条衣服适合当睡衣她就当真了吗？确实，它穿在身上很舒服，但这丝薄的面料和领口的设计恐怕更适合当情/趣/睡/衣。
赫敏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褪下身上的袍子。她和里德尔出去的时候没有买内衣和内裤，她当然不可能当着他的面买，而对方恐怕也不会答应让她一个人去街上逛，她暂时只能先用清洗咒和干燥咒对付着穿了。
赫敏这才感觉到和他住在同一个房间有多么不方便，但也没有办法。她现在还得去取悦他，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赫敏匆匆洗完澡，吹干头发，慢吞吞地挪到门前。她屏住呼吸，贴在门板上听了一会儿里面的动静，却什么也没听见。她踌躇着，最后还是咬咬牙把手放在门板上，用力推开。

一打开门赫敏就转身关上了，一手遮挡着胸口，不敢去看里德尔的眼睛。她用余光瞥见后者正靠在床上，腿上盖着薄被。
她低头盯着门把手看了一会儿，莫名有一种想跑出去换衣服的冲动。
“你想在那里站多久？”背后响起男人冷冰冰的声音。赫敏一下子握住了门把手，又讪讪地松开，转身不情不愿地朝他走去。
里德尔盯着她遮遮掩掩的手臂，袖口露出的一截皮肤白皙透亮，在这件深红色长袍的衬托下格外引人注目。她看起来非常瘦，下滑的领口能看见纤细的锁骨，微卷的棕褐色头发披在胸口，水珠略微打湿了轻薄的布料。
不让她穿出去是对的，他想，谁都别想看到。
赫敏谨慎地拉开被子爬上床，拘束地躺在和他隔了一段距离的地方。里德尔不耐烦地将她拉到身边，后者低呼一声，身体瞬间僵硬了。
“放松。”他拍了拍她的后背，侧过身端详着她。他的目光并不露骨，但总有一种摄人的力量，让她喘不过气来。他拨开她遮挡的手，她不敢反抗，心脏激烈得让她想吐。
“舒服吗？”
赫敏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指的是衣服，生硬地点了点头。他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腰上，贴得更近了一些。
“那以后就穿这个，嗯？”
他灼烫的呼吸和幽深的眼睛令她难以思考，晕晕乎乎，不知自己是点了头还是摇了头。头顶响起一声轻笑，缠绵的吻压了下来，比任何一次都要让人迷醉。
灯不知何时被熄了，他们紧紧抱在一起拥吻着彼此。里德尔深邃的瞳孔紧盯着她，赫敏又感受到那种被牢牢困住的感觉了，但这次她并不害怕。他的指尖烫得惊人，隔着布料都仿佛被灼伤，赫敏被吻得晕头转向，在他触吻她的脖颈的时候抓紧时间呼吸。他按着她细瘦的肩膀，渐渐往下，她意识到V领的坏处了——她用力推了他一把，挣开他的臂弯，喘息着。后者没有再追上来，而是打开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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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步入正轨】
赫敏慌忙将被子扯上来挡住自己，将头埋进被窝中去。她吸了口气，疯狂的心跳令她说不出话。她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背后的人贴近了，一手按在她的腰靠上的暧昧位置。
“别缩着，”他说道，将她从被窝里拽出来，“看着我。”
里德尔的脸凑得太近了，他们的呼吸几乎要碰在一起，她无处可躲。压着她的手掌慢慢上移，她的气息不稳起来，马上按住了他的手：“别——”
“我没打算做什么，”他说道，“你以为我会怎么样，碰一个还没完全发育的小女孩？”
赫敏涨红了脸，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虚伪，”她说道，“在刚刚做了那些事后还讲这种话？”
“刚才发生什么了？”
看着他无辜的眼神，赫敏很有些咬牙切齿。
“你亲了我，而且还——”
“我们十三岁的时候就亲过了，”他打断了她，有些不耐，“如果你是说我碰到了你哪儿，那是不能避免的事。不过你现在的身体确实太小了。”
“这就是我，”她瞪着他，“你就算不爱看也得忍着。”
“我没有这么说过。我对前面和后面一样平的身材没什么兴趣，希望你能理解。”
“汤姆·里德尔！”她在被子底下狠狠踢了他一脚，结果被对方按在枕头上咬了一口脖子，顿时她一种被毒蛇叮咬的凛然感。
“不过我确实有点疏忽，”他懒洋洋地说道，“你还需要一些贴身的东西，是不是？”
赫敏的脸简直红透了，她使劲将他推到一边，拿过床头柜上的魔杖关了灯，侧过身背对着他，将被子拉过来盖住头。
“闷头睡对你没有好处。”
“闭嘴。”
“明天带你去买你想要的。”他继续说道，“过几天你就能站前台了。”
“……噢。”赫敏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我要睡觉了。”
他在背后笑了一声，伸手将她搂到身前，捂住了她的嘴：“睡吧。”
赫敏僵直着身子，动也不敢动，一直警惕着放在她腰上的那双手。但出乎意料的是，里德尔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她的神经紧绷着，不一会儿便感觉到了疲惫，不知不觉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赫敏都跟在里德尔身边帮他打下手。实际上这没什么必要，店里的顾客不多，他一个人就能应付自如，所以她更多的时间都是站在一边看他面不改色地接待西里古怪的人群。
第一天来了一个佝偻的老头子，他和赫敏差不多高，缩着身子，站在那儿险些够不着桌面，呼哧呼哧地爬上转椅后才松了口气。这还不算完，他硬是要里德尔把店里最贵的戒指端上来，赫敏差点就要忍不住冲上去告诉他珠宝店出门左拐，里德尔却让她把架子上的一个小盒子拿过来，里面装着一枚蛋白石戒指。
“最贵的戒指需要一点凭证，先生。”他轻声说道。老头子看了他一眼，忽然大笑起来。赫敏有些莫名其妙，里德尔却一脸平静。他们嘀嘀咕咕地说了一些她听不懂的话，老头子又呼哧呼哧地爬下转椅，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下午的时候来了三个打扮妖娆的年轻女巫，在赫敏看来她们对这里的商品没有一点兴趣，只是借着这个幌子和里德尔攀谈，故意时不时笑着往他身上靠。赫敏在一旁不停地翻白眼，她实在不理解她们的笑点，也不觉得她们身上入时的袍子有多好看。就连里德尔脸上礼貌的笑容都让她觉得刺眼，他油腔滑调地卖弄学识的样子令她有些火大，她回到内室泡了三杯热茶推给那三位女巫，笑眯眯地说道：“一定渴了吧？喝点茶。”
女巫们面面相觑，也没有推辞，道谢后便拿起来啜了一口。然而刚喝完不久一个女巫就忽然一拍脑袋，说道：“瞧我这记性，我还有东西要买呢。”
“哎呀，我也是！法森特的新款夏装再不去抢就没了！”
她们匆匆向里德尔道别后飞快地离开了对角巷，里德尔瞥了一眼还冒着热气的红茶，端起来闻了闻，看向她：“茶没有问题。”
“我当然不至于给她们下毒，”赫敏剜了他一眼，“一个实用的小咒语，类似于麻瓜驱逐咒，能让你想起最要紧的事。我可没害她们。”
“驱赶顾客可是大罪。”
“得了吧，你再跟她们调三小时的情，她们也不会买一件东西。”
他挑眉，靠近了一步，一手撑在她身侧。
“不高兴？”
“没有。”她条件反射地说道，慢慢向后挪去。
“调情，嗯？我以为我只是在回答顾客的合理问题。”他的笑容很深，微微眯起眼，一时间逼得她屏住了呼吸。赫敏用力晃晃脑袋。
“合理问题？是啊，确实，她们只差没问你有没有女朋友了。”
“噢，这个问题她们以前问过。”
“什么？”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你——你怎么说的？”
里德尔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没有回答。
赫敏在心里暗骂自己丢人至极，但又心痒得难受，决心不踏入里德尔的圈套。想必他也不可能说什么好话，否则那几个女巫就不会还缠着他了。
下午他们又去了一趟服装店，这次赫敏没让里德尔进门，向他要了钱后自己去店里买了贴身的衣物就出来了，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晚上我还得出去。”他说道，女孩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
“一样的话我就不重复了。你想走我也拦不住。”
“我没有——”她马上开口了，可又有些心虚，气势弱了几分，“我是说，我会遵守约定。”

【第一百七十七章：看店】
夜晚总是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时刻。赫敏穿了一次那件袍子后就不愿意再穿第二次了，里德尔也不勉强，只是每晚睡觉前的晚安吻是少不了的。
赫敏一开始难以习惯这种过分亲密的接触，实际上她一开始什么都很难习惯，醒来时近在咫尺的身影，陌生的房间，面对面吃饭时的局促感，那些顾客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诧异的眼神，前几天她的胃口很不好，只能强迫自己吃点东西。里德尔和她都不会做饭，他们便去对角巷解决一日三餐，他心情好的时候会在吃完午饭后给她买一只冰淇淋。但他不允许她去酒吧，即使那儿经常聚集着一群和她年龄差不多的霍格沃茨学生。
“我已经能喝酒了，以前我也喝过——”
“是吗？我忘记了。”
“里德尔！”
“你想去酒吧做什么？”男人冷冷的目光斜了过来，“和那群不成熟的男生一样耍酷？还是有别的不能说明的意图，嗯？如果你想喝酒我可以给你带回来几瓶，但如果被我发现你出现在那里……”
“三年级学生就能去霍格莫德了，”赫敏争辩道，她其实对酒并没有多喜欢，但她想争取更多的权利，即使她也许用不到它，“以前我可没见过你说这些，你变得越来越迂腐了。”
“是这样，我不希望我的实习生醉醺醺地来工作。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赫敏有午睡的习惯，里德尔显然没有。当她睡觉的时候他便拿一本书在旁边安静地翻看，下午橙黄的光落在书页上，她一睁眼便看见他细长的手指和挽起一截袖子的手臂，不禁有些恍惚。
她以前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和里德尔这样自然地相处。从密室里醒来后，她下意识选择忘记这一切，甚至把它当成一场长久而清晰的梦。梦里的人走出来了，她只想着逃避，重新开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洗了把脸，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走出盥洗室正好看见里德尔在房间里收拾一只小皮箱，不禁问道：“你要出去了吗？”
“德利先生晚上没空，他预约了今天下午。”他边扣上箱子上的锁边说道，“所以你得负责看店。”
“等一下，你之前没跟我说过这个！”赫敏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手脚有些打颤，“我怎么应付那些奇奇怪怪的人？”
“随便怎么应付，只要别走出柜台就行。如果遇到要找我的人，让他们晚上再来。”
“可是——可是——”
“别怕，他们不会吃人。”里德尔看了她一眼，赫敏依然紧张得小脸发白，手不知该往哪儿放。
“真的遇到什么事就通知我，”他低下头吻了一下她的嘴唇，将她抱到膝盖上，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另一手扶着她的腰。跨坐在他腿上的姿势让她有些难堪，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逐渐加深的吻吸引过去了。嘴唇被含着反复摩擦，然后是柔韧的舌尖，赫敏的呼吸急促起来，里德尔的手移到了她的大腿上，令她心惊胆战。她掰着他的手，当他真的退离时又揪着他的衣角不放，内心烧着一团莫名的火，将未知的恐惧化为了烈焰。他忽然按着她的肩膀将她压在床上，深呼吸着，紧紧眯起眼。
赫敏呆呆地看着他，胸口起伏，一时失去了话语。里德尔抿着嘴唇，眼神看起来压抑极了。他蓦然松开她，拎起小皮箱站起身，抖了抖袍子，说道：“我会尽快回来。”
说完后他便大步走出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赫敏又在床上躺了几秒，猛然坐起身，跑到盥洗室里重新洗了把脸，慢吞吞地走向前台，心脏依然跳得很快。
好吧，当她坐在柜台后的高凳上时，她想着，其实也没那么可怕，是不是？说不定一个人都不会来。
她不住地回想着刚才的吻，她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一瞬间的眼神令她心跳加速。她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内心似乎在不停地冒着泡泡，一个一个生生地浮起来，在海面上破碎了。
赫敏将头靠在冰凉的玻璃面上，吸了口气，又摸了摸脸，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十分钟后，赫敏迎来了第一个顾客。那是一个看起来相当年轻的男巫，看起来像个学生，大摇大摆地推开门走进来，昂着头观察四周，口中啧啧作响。
“怎么，店员就是你吗？”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明显有些不屑，“现在这里都雇佣童工了？我记得之前明明是个更可靠的男人。”
“他暂时出去了，”赫敏忍着怒火回答道，“如果你要找他，可以晚上再来。”
男巫又啧了一声，抱着手走来走去，灰色的眼珠子盯着柜子里的商品转，说道：“你能做主吧？我是说，要是我买了东西，你该不会给我虚报价格吧？”
“当然不会。”
“年纪轻轻，口气倒是很大。”他瞥了她一眼。
赫敏的手在身边握成了拳，她很想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他他哪里听出自己口气很大，但她忍住了，依然维持着僵硬的笑容。
“这个多少钱？”男巫忽然问道，指着一只放在盒子里的干瘪的黑色眼珠。
“七个金加隆。”
他马上瞪大了眼，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七个金加隆？我想你是在开玩笑，是不是？你在乱报价格，我知道，像你这样的小孩子是靠不住的——”
“巨乌贼的眼珠，戴在身上对其他魔法生物有恐吓作用，”赫敏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的话，“如果你没有这方面的需要，可以看看别的。”

男巫瞪了她半天，悻悻地走到一边开始看那些生锈的宝剑。他缠着赫敏追问了半天，几乎把店里每件物品都问了个遍，最后花三个金加隆带走了一个不知有没有用的护身符。
第二个顾客是一个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老妇人，她那双突出的双眼有些吓人，尤其是盯着赫敏看的时候，她总觉得下一秒她就会扑过来掐住她的脖子。
老妇人看中了那只“食人花之国”，她的声音很低，微微颤抖，弱不禁风，但又给赫敏一种阴恻恻的感觉：“吸血和食肉……如果种植魔鬼网，它能起到加强作用吗……小姑娘？”
“呃……”赫敏想实话告诉她不清楚，但在那双凸眼睛的瞪视下却一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了，小姑娘？”老妇人又靠近了一步，眼睛瞪得更大了，她几乎能清晰地看清她脸上每一块龟裂的皮肤，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嗯——我建议不要和魔鬼网一起使用，”她说道，“魔鬼网不适合种植在这么窄小的瓶子里，它的生长速度快，根茎体系庞大，恐怕会对瓶子造成损伤。”
老妇人依然紧盯着她，混浊的眼睛中映着她的脸：“那把瓶子磨碎洒在土里呢？会不会有功效？”
“磨碎的话里面的魔法会失效，它会变成普通的血红石粉，对植物的生长没什么明显帮助。”赫敏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实际上她连“食人花之国”到底是如何运作的都不清楚。
老妇人又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慢慢地转身离开了。赫敏长出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的后背出了一层汗。
其实也不难，她想，只要假装自己什么都知道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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