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卿心
沈虎的庆功宴，作为女婿的迟瑞自要有所表示，少不了逢场作戏罢了。
汽车停在督军府门前，侍从一拉开车门，迟瑞就自顾自地走下了去，他表现得太过刻意，好像一秒钟都不愿与沈凌雪多待，可他又不得不地驻足等她，只好装模作样地扯了扯西装衣领。
沈凌雪跟着下车，极其自然地上前挽住了迟瑞的手臂，他刚想挣脱，她就暗暗使力，转头对迟瑞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这么多人看着，就算你不顾及我，也该顾及你自己的颜面吧。”
他也恰好转头看向她，似乎是陷进了她自信而又充满魅力的笑容里，瞬间的失神后，他的嘴角不可察觉地抽动了一下，不置可否，却是由着沈凌雪挽着他朝里走去。
迟瑞一身白色西装配以亮蓝色的丝巾，隆重不失潇洒，他身边的沈凌雪则着杏红色的新式旗袍长至脚踝，踩着一双白色细高跟鞋，也是明丽动人，其实迟瑞和沈凌雪站在一起也是男才女貌，极其相配的。
“爹，二娘，三娘。”沈凌雪笑容甜美，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道：“人逢喜事精神爽，爹你今天看起来特别有派头。”
沈虎被沈凌雪的话逗得开心，爽朗大笑，“真的吗？”
“那是当然，督军自然威武不凡。”沈凌雪还不及回答，龙天泽就在一旁附和，他的眼神一转，落在沈凌雪身上的，轻浮一笑，后又眼锋如刀，转向一旁脸色不佳的迟瑞。
沈凌雪收到龙天泽的眼神，却不予理睬，偏头看向迟瑞，笑问：“迟瑞，你说呢？”
“我先去拿点吃的。”迟瑞不动声色地将龙天泽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里却是厌烦，懒得陪众人演戏，便丢下一句话独自走远。
玉融端着酒杯，小心翼翼地靠近迟瑞，劝道：“瑞儿，今天是你岳父的庆功宴，你别板着一张脸好吗？”
“你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对你们笑吗？”迟瑞毫不客气地反问，不带一丝感情地看了玉融一眼，便转身往回走。
这边沈凌雪也是情绪不佳，龙天泽变着法地哄她开心，殷勤地伸出手笑说：“表妹，请你跳支舞。”
沈凌雪不悦地瞥了一眼龙天泽，不耐烦道：“我不想跳。”
“这么多人，别让我下不来台。”龙天泽依旧不死心，沈虎今天心情大好，也在一旁帮腔：“凌雪，就陪天泽跳支舞吧。”
沈凌雪的眼光锁定在回身走来的迟瑞身上，见他越走越近，她咬了咬牙，伸手拽住了他的手，挤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只看着迟瑞，话却是对龙天泽说的，“我不想跟你跳。”
龙天泽的笑顿时僵在脸上，沈虎看了眼龙天泽，神色也是极不自然，本还想提点沈凌雪不要任性，迟瑞却趁势将沈凌雪拉到怀里，带到了舞池中央。他本不屑于陪她胡闹，可是他今天心情不好，看着龙天泽吃瘪和沈虎的尴尬能让他舒畅不少，不过是一支舞，沈凌雪方才的笑不就是暗示着他不要错过这个大好机会吗？何乐而不为？
“做戏也要做全套啊，别这么勉强嘛。”沈凌雪站在舞动的人群中央，脱离开迟瑞的怀抱，双手背在身后，微抬起下巴，看向迟瑞，神情不知有多骄傲，“迟大少爷你得有点绅士风度。”
迟瑞唇角一勾，似笑非笑，随后弯腰鞠躬，伸出一只手，风度翩翩，“那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沈凌雪轻笑一声，将手放在他的掌心，迟瑞另一只手轻放在她的腰上，就势将她拉近，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冷声道：“你可真是爱慕虚荣。”说完便很快地将身体后仰，拉开了与沈凌雪的距离。
她的表情微变，却也不恼，一边跟随着迟瑞的脚步移动，一边凑近他，克制的声音颇有几分动人，说出的话却并不好听，“你也不赖，很虚伪。”
在旁人看来这显然是一对小儿女在打情骂俏，迟瑞却突然前进一步，差点打乱沈凌雪的舞步，面上还装得若无其事地说：“方才是谁拉住我的手，我竟然忘了。”
好在沈凌雪反应迅速，立马调整了脚步，才不至于当众出糗，她也没再说话，只是极快地将鞋跟在迟瑞的脚面掠过，中途用了些力道，只见迟瑞吃痛又不能发作，轻皱了下眉，不满地看向沈凌雪。
沈凌雪的脸上扬起一个得意又痛快的笑容，她心底欢喜，虽然迟瑞对她还是冷言冷语，两人今夜却皆是任性了一回，比起先前的大吵大闹，这样的唇枪舌剑太有意思，以后回想起来也会觉得难得。
迟瑞方才酝酿好的讽刺话语刚到嘴边，却在交错的人群中看到一抹诡异的黑色身影，他的眼神立马警觉起来。
沈凌雪也察觉到迟瑞的目光不甚对劲，停住脚步回头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迟瑞趁机放开她，直接朝着沈虎走去，淡淡地开口：“督军，我有事想跟你谈。”
沈虎正在同玉融说话，没来由地被迟瑞打断，不悦道：“什么事？”
“关于凌雪的。”迟瑞的回答简单明了。
“非要现在谈吗？”
“对。”
沈虎安抚地看了身旁有些紧张的玉融一眼，说道：“到书房去谈吧。”
玉融仍旧不放心，说道：“我也去吧。”
迟瑞并不想让玉融卷进这场是非中，冷冷地拒绝，“我跟督军单独谈。”
龙天泽并未注意到迟瑞跟着沈虎去了书房，远远地只是看见一个可疑的身影正打算朝楼内走去，警惕地注视了好久，原来只是一个醉鬼。龙天泽拿起酒杯继续喝酒，手臂却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刚要回头骂道，却见沈凌雪神情凝重，向他使了个眼色，伸手就摸走了他腰间的配枪放入手包，径直朝楼内快步走去。
方才迟瑞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瞥到他伸手摸了摸西装外套里的手枪，便已知不好。龙天泽想要伸手去拦已经来不及了，在这样的场面又不能大肆宣扬引起混乱，这个臭丫头倒把自己教她的招数反用到自己身上了，嘴里低声咒骂了几句，便叫来副手安排警备。
沈虎进到书房刚刚坐定，迟瑞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我要休妻。”
“你说什么？”沈虎惊讶地从座位上站起，眉头紧皱。
“我娶她本身就是个错误。”迟瑞不慌不忙，神色镇定，仿佛只是说了一句随意的玩笑话。
“你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沈虎的大掌在桌子上一拍，发出巨大的声响，愤怒地冲着迟瑞吼道，向天循着声音慢慢摸索到二楼。
迟瑞心里估摸这动静向天该是捕捉得到的，于是继续提高音量道：“我说的是真心话，我如果跟凌雪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一辈子的话，那才是真的**。”
沈虎气恼地一摆手，怒道：“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不会同意的。”
“如果我执意要这么做呢？”迟瑞仍旧丝毫不让，与沈虎针锋相对。
向天此时已到了书房的门外，他利落地给手枪装上消音器、上膛、拉动保险栓，动作一气呵成。沈凌雪踮着脚尖，不让高跟鞋发出声响，隐在走廊的拐角处，迟瑞故意发出的声音很洪亮，她听得一清二楚。
当初龙天泽为了讨她欢心，时常会教她枪法和一些拳脚功夫，沈虎觉得督军的女儿自要有他的风范，也默许了龙天泽的行为。而沈凌雪向来自视甚高，学得也是相当认真，这回倒是派上用场了。
即便迟瑞是为了引蛇出洞，他说的话也的的确确出自肺腑，这点沈凌雪心知肚明，可此时此刻，这些都姑且放在一边，她从包里拿出枪握在手中，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向天的一举一动。
屋内静默了半晌，沈虎看着眼前这个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臭小子，撂下了一句狠话：“金城再无迟家。”
迟瑞不以为然，双眼掠过沈虎，转身便走，还未走出书房门口，便被向天黑洞洞的枪口堵了回来。他看起来并不紧张，因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缓慢地后退进书房，一步，两步，三步，就在向天踢上门的那一刻，他透过门缝看到了一抹杏红色的身影，他的眼角微微抽动。
沈虎毕竟是大风大浪里闯过来的人，也是临危不惧，镇定地问道：“你就是向天？”
向天用枪指着沈虎，腾出另一只手撕掉胡子，迟瑞欲趁机去掏枪，向天却立马调转枪头朝着迟瑞，迟瑞只好装作无辜地用手摸了摸耳朵。
此时屋内的三人都如同紧绷的弦，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断，向天身后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一条缝，足以伸进一柄手枪。迟瑞余光瞥见沈凌雪杏红色的旗袍下摆，而沈虎正对着书房门，一下就看见了黑洞洞的枪口，沈虎故意引开向天的注意力，平静地笑道：“你不太像严正，你的眼睛里没有那种阴狠。”
“闭嘴。”向天绝不容许有人诋毁他的义父，他的情绪已有波动。
沈虎看着门外的枪口微微移动，已经对上了向天，便继续说道：“这不是一种侮辱，你应该知道，我已经死过五六十次了，不怕多这一次。这里装着警报器，你开枪的话，你也走不了。”
向天的脑海里闪过顾知夏的脸，她深情地嘱咐他要活着回来，他也答应过顾知夏要活着回去，一瞬间他犹豫了。
沈凌雪透过门缝已经瞄准了向天握枪的手臂，她的手心渗出了汗水，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枪，她让自己镇定下来，迟瑞身上带着枪，她不需要一枪制服向天，她只要打中他的手臂，迟瑞就有绝佳的时机和足够的时间去掏枪。
她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里已满是坚定与狠绝，她迅速扣动扳机，“砰”地一声，果然，向天手臂中枪，但他依旧身手敏捷，在迟瑞果断掏枪指着向天的同时，向天也已冲着房门放了两枪，而龙天泽随即踹开了房门，带兵举枪围住了向天。
沈凌雪回头看着两颗深深嵌入门板的子弹，心有余悸，若不是龙天泽及时拉了她一把，这两颗子弹怕是要打在自己的身上了。
沈虎吩咐手下将向天带下去严加看管，他先是若有所思地看向一旁的迟瑞，而后将目光投向沈凌雪，不禁带了几分赞许，嘴上却嗔怪道：“凌雪，下回可不要再冒险了。”
沈凌雪很快平复了心情，对着沈虎会心一笑，只要他的父亲和丈夫没事，冒再大的风险也是值得，然而她看向迟瑞的眼神却暗暗发狠，却见他神态自若地慢慢收回手枪，回她以意味不明的一笑。
沈虎的庆功宴，作为女婿的迟瑞自要有所表示，少不了逢场作戏罢了。
汽车停在督军府门前，侍从一拉开车门，迟瑞就自顾自地走下了去，他表现得太过刻意，好像一秒钟都不愿与沈凌雪多待，可他又不得不地驻足等她，只好装模作样地扯了扯西装衣领。
沈凌雪跟着下车，极其自然地上前挽住了迟瑞的手臂，他刚想挣脱，她就暗暗使力，转头对迟瑞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这么多人看着，就算你不顾及我，也该顾及你自己的颜面吧。”
他也恰好转头看向她，似乎是陷进了她自信而又充满魅力的笑容里，瞬间的失神后，他的嘴角不可察觉地抽动了一下，不置可否，却是由着沈凌雪挽着他朝里走去。
迟瑞一身白色西装配以亮蓝色的丝巾，隆重不失潇洒，他身边的沈凌雪则着杏红色的新式旗袍长至脚踝，踩着一双白色细高跟鞋，也是明丽动人，其实迟瑞和沈凌雪站在一起也是男才女貌，极其相配的。
“爹，二娘，三娘。”沈凌雪笑容甜美，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道：“人逢喜事精神爽，爹你今天看起来特别有派头。”
沈虎被沈凌雪的话逗得开心，爽朗大笑，“真的吗？”
“那是当然，督军自然威武不凡。”沈凌雪还不及回答，龙天泽就在一旁附和，他的眼神一转，落在沈凌雪身上的，轻浮一笑，后又眼锋如刀，转向一旁脸色不佳的迟瑞。
沈凌雪收到龙天泽的眼神，却不予理睬，偏头看向迟瑞，笑问：“迟瑞，你说呢？”
“我先去拿点吃的。”迟瑞不动声色地将龙天泽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里却是厌烦，懒得陪众人演戏，便丢下一句话独自走远。
玉融端着酒杯，小心翼翼地靠近迟瑞，劝道：“瑞儿，今天是你岳父的庆功宴，你别板着一张脸好吗？”
“你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对你们笑吗？”迟瑞毫不客气地反问，不带一丝感情地看了玉融一眼，便转身往回走。
这边沈凌雪也是情绪不佳，龙天泽变着法地哄她开心，殷勤地伸出手笑说：“表妹，请你跳支舞。”
沈凌雪不悦地瞥了一眼龙天泽，不耐烦道：“我不想跳。”
“这么多人，别让我下不来台。”龙天泽依旧不死心，沈虎今天心情大好，也在一旁帮腔：“凌雪，就陪天泽跳支舞吧。”
沈凌雪的眼光锁定在回身走来的迟瑞身上，见他越走越近，她咬了咬牙，伸手拽住了他的手，挤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只看着迟瑞，话却是对龙天泽说的，“我不想跟你跳。”
龙天泽的笑顿时僵在脸上，沈虎看了眼龙天泽，神色也是极不自然，本还想提点沈凌雪不要任性，迟瑞却趁势将沈凌雪拉到怀里，带到了舞池中央。他本不屑于陪她胡闹，可是他今天心情不好，看着龙天泽吃瘪和沈虎的尴尬能让他舒畅不少，不过是一支舞，沈凌雪方才的笑不就是暗示着他不要错过这个大好机会吗？何乐而不为？
“做戏也要做全套啊，别这么勉强嘛。”沈凌雪站在舞动的人群中央，脱离开迟瑞的怀抱，双手背在身后，微抬起下巴，看向迟瑞，神情不知有多骄傲，“迟大少爷你得有点绅士风度。”
迟瑞唇角一勾，似笑非笑，随后弯腰鞠躬，伸出一只手，风度翩翩，“那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沈凌雪轻笑一声，将手放在他的掌心，迟瑞另一只手轻放在她的腰上，就势将她拉近，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冷声道：“你可真是爱慕虚荣。”说完便很快地将身体后仰，拉开了与沈凌雪的距离。
她的表情微变，却也不恼，一边跟随着迟瑞的脚步移动，一边凑近他，克制的声音颇有几分动人，说出的话却并不好听，“你也不赖，很虚伪。”
在旁人看来这显然是一对小儿女在打情骂俏，迟瑞却突然前进一步，差点打乱沈凌雪的舞步，面上还装得若无其事地说：“方才是谁拉住我的手，我竟然忘了。”
好在沈凌雪反应迅速，立马调整了脚步，才不至于当众出糗，她也没再说话，只是极快地将鞋跟在迟瑞的脚面掠过，中途用了些力道，只见迟瑞吃痛又不能发作，轻皱了下眉，不满地看向沈凌雪。
沈凌雪的脸上扬起一个得意又痛快的笑容，她心底欢喜，虽然迟瑞对她还是冷言冷语，两人今夜却皆是任性了一回，比起先前的大吵大闹，这样的唇枪舌剑太有意思，以后回想起来也会觉得难得。
迟瑞方才酝酿好的讽刺话语刚到嘴边，却在交错的人群中看到一抹诡异的黑色身影，他的眼神立马警觉起来。
沈凌雪也察觉到迟瑞的目光不甚对劲，停住脚步回头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迟瑞趁机放开她，直接朝着沈虎走去，淡淡地开口：“督军，我有事想跟你谈。”
沈虎正在同玉融说话，没来由地被迟瑞打断，不悦道：“什么事？”
“关于凌雪的。”迟瑞的回答简单明了。
“非要现在谈吗？”
“对。”
沈虎安抚地看了身旁有些紧张的玉融一眼，说道：“到书房去谈吧。”
玉融仍旧不放心，说道：“我也去吧。”
迟瑞并不想让玉融卷进这场是非中，冷冷地拒绝，“我跟督军单独谈。”
龙天泽并未注意到迟瑞跟着沈虎去了书房，远远地只是看见一个可疑的身影正打算朝楼内走去，警惕地注视了好久，原来只是一个醉鬼。龙天泽拿起酒杯继续喝酒，手臂却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刚要回头骂道，却见沈凌雪神情凝重，向他使了个眼色，伸手就摸走了他腰间的配枪放入手包，径直朝楼内快步走去。
方才迟瑞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瞥到他伸手摸了摸西装外套里的手枪，便已知不好。龙天泽想要伸手去拦已经来不及了，在这样的场面又不能大肆宣扬引起混乱，这个臭丫头倒把自己教她的招数反用到自己身上了，嘴里低声咒骂了几句，便叫来副手安排警备。
沈虎进到书房刚刚坐定，迟瑞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我要休妻。”
“你说什么？”沈虎惊讶地从座位上站起，眉头紧皱。
“我娶她本身就是个错误。”迟瑞不慌不忙，神色镇定，仿佛只是说了一句随意的玩笑话。
“你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沈虎的大掌在桌子上一拍，发出巨大的声响，愤怒地冲着迟瑞吼道，向天循着声音慢慢摸索到二楼。
迟瑞心里估摸这动静向天该是捕捉得到的，于是继续提高音量道：“我说的是真心话，我如果跟凌雪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一辈子的话，那才是真的**。”
沈虎气恼地一摆手，怒道：“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不会同意的。”
“如果我执意要这么做呢？”迟瑞仍旧丝毫不让，与沈虎针锋相对。
向天此时已到了书房的门外，他利落地给手枪装上消音器、上膛、拉动保险栓，动作一气呵成。沈凌雪踮着脚尖，不让高跟鞋发出声响，隐在走廊的拐角处，迟瑞故意发出的声音很洪亮，她听得一清二楚。
当初龙天泽为了讨她欢心，时常会教她枪法和一些拳脚功夫，沈虎觉得督军的女儿自要有他的风范，也默许了龙天泽的行为。而沈凌雪向来自视甚高，学得也是相当认真，这回倒是派上用场了。
即便迟瑞是为了引蛇出洞，他说的话也的的确确出自肺腑，这点沈凌雪心知肚明，可此时此刻，这些都姑且放在一边，她从包里拿出枪握在手中，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向天的一举一动。
屋内静默了半晌，沈虎看着眼前这个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臭小子，撂下了一句狠话：“金城再无迟家。”
迟瑞不以为然，双眼掠过沈虎，转身便走，还未走出书房门口，便被向天黑洞洞的枪口堵了回来。他看起来并不紧张，因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缓慢地后退进书房，一步，两步，三步，就在向天踢上门的那一刻，他透过门缝看到了一抹杏红色的身影，他的眼角微微抽动。
沈虎毕竟是大风大浪里闯过来的人，也是临危不惧，镇定地问道：“你就是向天？”
向天用枪指着沈虎，腾出另一只手撕掉胡子，迟瑞欲趁机去掏枪，向天却立马调转枪头朝着迟瑞，迟瑞只好装作无辜地用手摸了摸耳朵。
此时屋内的三人都如同紧绷的弦，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断，向天身后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一条缝，足以伸进一柄手枪。迟瑞余光瞥见沈凌雪杏红色的旗袍下摆，而沈虎正对着书房门，一下就看见了黑洞洞的枪口，沈虎故意引开向天的注意力，平静地笑道：“你不太像严正，你的眼睛里没有那种阴狠。”
“闭嘴。”向天绝不容许有人诋毁他的义父，他的情绪已有波动。
沈虎看着门外的枪口微微移动，已经对上了向天，便继续说道：“这不是一种侮辱，你应该知道，我已经死过五六十次了，不怕多这一次。这里装着警报器，你开枪的话，你也走不了。”
向天的脑海里闪过顾知夏的脸，她深情地嘱咐他要活着回来，他也答应过顾知夏要活着回去，一瞬间他犹豫了。
沈凌雪透过门缝已经瞄准了向天握枪的手臂，她的手心渗出了汗水，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枪，她让自己镇定下来，迟瑞身上带着枪，她不需要一枪制服向天，她只要打中他的手臂，迟瑞就有绝佳的时机和足够的时间去掏枪。
她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里已满是坚定与狠绝，她迅速扣动扳机，“砰”地一声，果然，向天手臂中枪，但他依旧身手敏捷，在迟瑞果断掏枪指着向天的同时，向天也已冲着房门放了两枪，而龙天泽随即踹开了房门，带兵举枪围住了向天。
沈凌雪回头看着两颗深深嵌入门板的子弹，心有余悸，若不是龙天泽及时拉了她一把，这两颗子弹怕是要打在自己的身上了。
沈虎吩咐手下将向天带下去严加看管，他先是若有所思地看向一旁的迟瑞，而后将目光投向沈凌雪，不禁带了几分赞许，嘴上却嗔怪道：“凌雪，下回可不要再冒险了。”
沈凌雪很快平复了心情，对着沈虎会心一笑，只要他的父亲和丈夫没事，冒再大的风险也是值得，然而她看向迟瑞的眼神却暗暗发狠，却见他神态自若地慢慢收回手枪，回她以意味不明的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