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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界小区灵异事件——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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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10-31 12:48回复
    我叫何方,江南人士,是一名……嗯,驱鬼人。
    之所以写这本手札,我不是有什么了不起的秘密或是功法要传承,只是想记录下一些事情,等到将来衰老不堪时,或许能给贫乏无味的生命带来些乐趣。
    我二十六岁那年,因为帮城里富人处理了几只小鬼,在圈里多少有了些名气,常有人管我叫做大师,但其实那时候我只是个半吊子而已。我对招摇撞骗很有一套心得体会,俗称装十三,屡试不爽,又兼之运气好,没有遇到过什么凶恶猛鬼,所以混的还算不错。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7-10-31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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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我遇到过的,一位比较特殊的委托方。不用委托人来称呼,正是因为那次情况的特殊。
      我讨厌市区的喧闹,就在郊区买了房,楼下装修成书店,没有委托的时候开张,勉勉强强挣些饭钱。
      那天我的委托方正在一家商店门口询问“驱鬼大师”的下落,理所当然的,没有人理会她的言语。
      我正好出门去买方便面,就把她带了回家。
      委托方在沙发上坐定,很踟躇地问我:“大师……您能够超度鬼魂吗?”
      也难怪她这样犹豫,作为一名除魔驱鬼人,我在圈里的名声一直不太好听,虽然业务能力可以,但最出名的是“以杀平乱”、“麻木无情”。想来她一定害怕我满心除魔卫道,不分青红皂白去把那只鬼除了。如果她能找得到和尚法师,也决计不会来找我。
      她的情况特殊,我决定接下这笔委托。
      我很佩服她的胆量。
      我告诉她:“你可以先说明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确实没有超度过鬼魂,也不会念经颂佛,但这世上,停留世间不去投胎的鬼魂多是有执念未消,有心愿想要达成,日长天久,才会逐渐陷入怨恨中沦为恶鬼。按照理论,鬼魂达成愿望后就会去投胎。
      “我想找人超度我丈夫的灵魂。”
      委托方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始平缓地讲述她的故事。
      “我的丈夫,在三年前的意外中死了。那时我们才刚刚结婚,刚刚搬进新房,家里空荡荡的,还没来得及填满。周末的时候,我们一起去了附近的商场……”
      三年前、商场。我立刻知道了,是当年那起重大恶性的社会事件。
      一名生活不顺的化学教师为了报复社会,应聘成为商场保安后,趁夜间巡逻时在商场埋设了大批量的炸药。犯人选在人流量最大的周末中午将炸药引爆,并在混乱中放火。那起事件导致数百人伤亡,引起了巨大的社会恐慌。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10-31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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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地下一层的超市选购食品,那天有种我们两个人都喜欢吃的薯片出了新口味,我和我丈夫商量要不要买来尝尝。举起那个薯片筒时,我的余光看到一个货架忽然飞了起来,就像有人在底部用力掀翻了整个架子,一声“砰”的巨响就在耳边响起,货架四分五裂。我感觉自己和飞散的商品一样,被一股冲力撞退,摔到了地上。我愣了几秒钟,直到我的丈夫拉起我狂奔,我才反应过来,超市发生了爆炸。大家都很恐慌,拼命向出口跑。周围不时传来爆炸的巨响。到处都是男女老少的尖叫与哭喊声。”
        “我和我丈夫几次被爆炸的余波冲击,摔到地上,互相扶着爬起来继续跑,那时候我都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可当我们到达安全出口的时候,才发现出口被锁住了。是那种锁摩托车或者铁门的U型锁,普通的液压剪都很难剪开。我们又立刻冲向电梯,还没跑到那里,我就听到了剧烈的爆炸声,我看到原本的扶手电梯眨眼间被炸塌了。犯人就站在一楼,提着炸弹,在那个大洞的上方俯视我们这些被困死的人。我们只好往回跑。那时候大火已经从衣物区烧起来了。”
        “灭火器完全不能用了。我们向火势小的地方逃,我的丈夫一直安慰我说,‘蓝,不要怕,警察就要来了’,就在那个时候……天花板落下来了。我丈夫用力推开我,自己被埋在了那堆钢筋下面。人群早就失控了,人们从他的身上踩踏过去。他的头和手还露在外面,眼睛一直看着我,血从嘴里流出来,但他还是不停地说快跑、快跑。我爬过去想去拉他的手,怎么也拉不到。”
        “……再醒过来就是在医院了。我得救了,我的丈夫没有。人很脆弱,也很渺小。”
        我观察着委托方的神色,她竭力保持着语调的沉稳,神情的平静,但她的痛苦是显而易见的。
        两道泪水正沿着她光洁的脸颊滑下。
        年轻的新婚夫妻,以为一切才刚刚开始,正怀揣着对未来无尽的期望,和对生活的无尽热爱,突然“砰”的一声,随后一切都被摧毁了。
        逝者已矣,无论怎么安慰一位失去爱人的女子都是徒劳无用的,而我也一向不擅长安慰人,我决定就当没看见,催促她进入我们的正题。
        “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委托方飞快地擦去了眼泪,扯动嘴角,“我的丈夫,回来了。”
        “我回到家,他就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看电视。他身上没有伤口和血迹,好像那场爆炸没发生过。他忘记了商场的意外,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就像平时那样,他回头看我,对我说,怎么才下班,我都快饿死了。”
        她的双眼仿佛是永不干涸的泉眼,我看到更多的眼泪止不住地从泉眼中涌出。惨死在自己面前的丈夫回到了家中,那是死亡后的重逢。
        我隐约感觉到她误会了什么。
        “爆炸的时候,你伤到了哪里?”
        “我的右腿骨折了,身上还有擦伤。”她显得有些迷惑。
        恐怕不止这些吧。
        “……你认为,你的丈夫真的死了吗?”我吸了口果汁,再度询问委托方,“或者说,你认为你知道什么是死亡吗?”
        她愣了一下:“他死在我的面前,我还没能拉住他的手。他被压在钢筋水泥下面……”
        “不是这点,但是好的我知道了,”我直接粗暴地打断了她,我不想她再去回忆,那样只会陷入无尽的伤痛里,说不定还会产生更多的麻烦,“你丈夫的鬼魂回到了家,亡者归来。那你为什么这时候来找我,想要超度你丈夫的鬼魂?”
        “我希望他留在我的身边。三年来,我一直向他隐瞒他已死的事实,假装和之前的生活一样。我以为,我们可以永远这样在一起。他永远那么年轻英俊,其实也不错。但就在这一两个月,我发现他的灵魂开始虚弱了。他的身体甚至开始透明,常常陷入沉睡。有一次整整十分钟我都没有叫醒他。我宁愿他去转生,如果他的灵魂出了问题,那我就永远失去他了。”
        我点头,“所以你来找我超度他,让他前去投胎,不要因为长期滞留凡间,力量耗尽而魂飞魄散?”
        “是的。”我的描述让委托方脸色惨白,“大师,请您务必救救他。”
        真是麻烦的委托。我宁可去杀几只恶鬼,也不想做超度亡魂这种居委会大妈才热衷参与的工作。万一发生意外,我说出真相后,鬼魂受到刺激,从心有执念的简单游魂,变成不甘死去的恶鬼。而恶鬼必须除掉,否则会危害人世。这样的失误会让我在圈里混不下去。
        “大师……”
        我瞥眼看她苍白到透明的细瘦手腕,问她:“这三年来,你和你丈夫有过接触吗?肢体上的。”
        委托方摇头:“没有,我们重逢时,我看到他的手穿过了电视机的遥控器。后来好几次我都看见他无意中穿过了墙壁。我不敢碰他,如果我们的手握不到一起,我怕他会发现他已经死了的事实。”
        有的时候,委托方太过机智并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你选择骗他骗自己整整三年。”我掏出一张便签纸,“把你的姓名地址联系方式说一下,我要记上。三天后周五的下午两点我去你家看情况。你就告诉你丈夫,我是你的大学同学。”
        “我丈夫和我大学同班……”
        “那就是中学同学小学同学,不然就是你幼儿园的同班好了。”
        “大师,报酬怎么算?”
        “我看了情况,会告诉你的。”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10-31 1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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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委托方,我打开电脑查找当年那场事件的新闻,在众多悼念批判的文章中,我看到了一则短消息,标题写着“火场中没能握上的一双手”,配图是一对年轻人的婚纱照。
          照片里,英俊的年轻人与他美丽的妻子依偎在一起。
          新闻中用了化名,但这样的年代,隐私与公众之间只有一道脆弱的薄膜,我很快在一条微博评论里翻到了他们的真实姓名。
          妻子的名字我已经知道了,她叫蓝兔,丈夫名叫黑小虎。
          评论里还有他们的恋情经过,大约是湖畔一见终身误,从此相会朝与暮,两人在大学毕业一年后就结婚了。
          如果当时他们没有结婚,或许不会遭遇那场意外。但是意外又与结婚毫无关系。死亡与爱情也是一样。
          我又试着在搜索框里输入委托方的地址,张家界小区D栋四楼402,意料中的,有好几条关于那里闹鬼的帖子。
          三年都没有变成恶鬼,变化的可能性也不高了。说不定,这反而会是件十分简单的委托。只要我说出真相,再观看一遍悲情剧的表演就好了。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种任务。
          ……明明有另一个人更适合。
          我关掉电脑,蹲在椅子上出神。
          害怕丈夫得知真相无法承受,所以营造一个他还活着的假象。又害怕他的魂魄飘摇,没了自己更加孤独,找不到出路。也害怕有人发现,把本就不该存于世上的游魂带走。
          我在便签纸上乱画一气,下意识地写了四个字,“情之所至”。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它们。
          ……我讨厌有情人。
          任务前最好的准备是好好休息。
          我躺回沙发上,撕下两张便签纸盖住眼睛。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10-31 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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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我站到了委托方的家门前。
            买不起新房,旧房又因周围闹鬼卖不出去而不得不留在这层楼的可怜住户们,从门缝里悄悄地张望,我止住了用障眼法戏弄他们的恶劣兴味,敲响了房门。
            我跟在委托方的身后进门,委托方对起身迎接我们的丈夫露出一个生硬微笑,“小虎,这是我跟你说过的,我的幼儿园同学。”
            看来微博评论不可尽信。我点头,“何方。”
            她的丈夫也露出古怪的笑来。
            客厅的沙发上还有一个身影,听到我的声音后站了起身。
            “这是我的幼儿园同学,我正好约他到家里来玩儿,真巧。”委托方的丈夫尴尬地介绍着。
            这对夫妻撒谎都如出一辙。
            我看了看对方灰白的头发。
            “我同学……少白头,少白头。”
            “嗯。”我走过去坐下,感觉身后的夫妻俩都松了一口气。
            “我去切点水果,你陪客人说会儿话。”委托方的声音。
            “还是我去吧。”她丈夫立刻紧张起来。
            ……最终夫妻两人一起去了厨房。
            我盯着电视屏幕,满屏雪花,也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
            她丈夫的幼儿园同学坐在我身边,一本正经地换了个台。
            那对倒霉夫妻还不知道要多久,我问身边的人,“师兄,怎么办?”
            委托方和她丈夫不知道,这位“幼儿园同学”曾经是龙虎山上,正一道教三百年来最杰出的弟子,本来前途无量,却因为“逆天施术”,救了某个本该死去的罪人而被逐出门墙,年少而白头,是逆天的报应。
            按辈分算,我要喊他一声师兄。
            师兄满头的霜华,眼底有着某种长久的疲倦,他只比我大一岁,面容却已经在衰老了。他很温和地回我:“小方,别怕。”
            其实我并不怕。我从来不会为委托担心。
            “我来之前看过资料,有人说这里闹鬼,明明没有人住,却能听见一轻一重两种脚步声,锁住的房门有时还会突然开合。水电都已经停了,但还是听得到水流和电视机的声音,就好像还有人住在这里一样。”
            师兄道:“这是因为鬼魂的意志太过强烈,甚至偶尔能够影响现实生活了。”
            “她丈夫对师兄是怎么说的?”
            “三年前的事件中,有一根炸药在他妻子的身边爆炸,让他妻子当场死亡。他也受了伤,无法行动,没能握住妻子死前伸过去的手。他从医院回到家后,看到他妻子从门外进来,跟平时下班后一样。他妻子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黑小虎也一直隐瞒她。但最近,蓝兔的灵魂越来越虚弱了。”
            “蓝兔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对于爆炸,这对夫妻都有一个误会。
            “他们不知道,在那场爆炸里,其实他们两个人都死了。他们目击了彼此的死亡,失去爱人的痛苦让他们把自己的死忘却了。因为心怀愧疚,迟迟不能进入轮回。明明是两个亡魂重逢,他们却觉得是阴阳相隔,三年来一直对彼此掩饰对方已死的事实。”
            荒诞而可悲的爱情。
            爆炸里,丈夫被压在水泥下,妻子则被震碎了肺腑。妻子在死前向丈夫爬去,想要握住他的那只手。在两只手相会前,死神斩断了灵魂与肉体最后的连线。我看到的那则消息,正是说救援人员扑灭大火进入超市后,发现这两具牛郎织女般隔河对望的尸体。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10-31 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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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讲完,从外衣兜里掏出两听可乐,给师兄递了一听。这是我来之前在路边报刊亭买的,总不能指望两个亡魂提供茶水。
              应该是很少喝这种垃圾饮料,师兄有些笨拙地拉开拉环,勉为其难地咽了几口下去。
              我盘腿坐在沙发上问他:“直接说出真相吗?”
              师兄把可乐放在满是灰尘的茶几上,趁罐子落下去前,我施了个小法术,让灰尘被轻风吹开。师兄失了失神,对我说:“是要说出真相,但要做个缓冲。他们死前的执念就是希望能够握住彼此的手,满足这个愿望,自然就可以魂归地府了。”
              “可是他们已经死了,又怎么在死前握手?其实直接说出真相,他们未必真的会变成恶鬼。”
              “那样的话,遗憾终归不能圆满。小方,你用法眼看看周围。”
              我的心猛跳了一下,其实进入这间屋子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因为见到师兄,一直忽略了。
              在术法的加持下,我终于看到了被隐藏住的阵法。朱砂写就的符菉几乎贴满墙壁,黄纸红字铺天盖地,笔迹中,还凝着淡淡的红光。那是以修行者鲜血调和过的“墨汁”。
              “我比你早到了两个小时,已经在这套屋子里设下了小型迷幻阵,等等我启动阵法,他们就可以在幻觉中回到爆炸当天。”师兄一直是很疲倦的样子,这时说起阵法却有些欣喜。
              我接受了亡魂的委托,已经是一件蠢事。但还有人比我更蠢,居然耗费心力为游魂设阵,使昨日重现。
              已遭天谴所以完全无所畏惧了吗?
              我灌了一大口可乐,说不出话来。
              除了师兄,大概也不会有人对两个搞不清自己是生是死的可笑鬼魂上心吧。
              我们不再说话,听厨房里传来刀切在案板上的声音。
              又过了几分钟,那对夫妻终于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居然还真的一人端了两个盘子,分别装着葡萄、火龙果、木瓜还有澳芒。
              八目相对,夫妻俩生硬又尴尬地冲我们笑了笑,招呼我和师兄不要客气。
              我点头。
              这对鬼魂就像两个妄想症患者,偏偏还因为深重的执念,具备了让妄想成为现实的能力。如同创造世界时的上帝,他们需要水果,水果就从冰箱里长出来。盘子里是他们能力的果实,虽然只是虚幻的投影,但看起来和真实的没有差别。
              师兄用牙签签起一块水果的投影放进了嘴里,举止之自然,表演之真实,让我觉得他真的在吃一块新鲜可口的火龙果……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10-31 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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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四个人坐在沙发上,假装被电视里的剧情吸引,偶尔进行几句生硬地对话。我和蓝兔,师兄和黑小虎,分别虚伪地进行着对幼儿园学习生活的深刻怀念。
                迷幻阵的启动本来就需要时间,迷惑鬼魂的更是麻烦,我看到那些淡淡的红光已经开始流转,但距离最后的连接大概还要两个小时。
                我要拖延时间。
                我摆出一张八卦脸,努力编出一句台词,对着委托方道:“没想到你这么早就结婚了蓝兔,你们怎么认识的。”她诧异,我给她递了个眼色。
                委托方以为我是要了解情况以便执行超度亡魂的委托,看了眼她丈夫,不由微笑,随后羞意与落寞依次浮现在她脸上,“我们大学是同班同学,有次上课坐在一起,就认识了,只是不熟。后来好像是大一还是大二……”说到这里,她偏头去看她丈夫。
                她丈夫接过话,“是大一下学期……”
                我靠在沙发上听着他们说话,一边点头附和。无非是相遇相识再相爱,和世上的每一段爱情故事一样,并没有什么特殊。唯一堪称亮点的,可能就是他们来自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和同一所高中。
                整整十二年的时光,他们在校园中擦肩而过,甚至可能曾经对彼此点头微笑,却从来没有在自己心中留下印象。直到大学,命运才将他们带到了彼此的面前,等待了十二年的种子,终于得以生长绽放。
                师兄听得很专注,我漫无边际地想,也许世间真有神灵,神在云端大笑,笑世人的爱,正如笑万物的死。
                这段爱情故事讲完,我的手表才走过十分钟。对于漫长的两小时来说,十分钟可以忽略不计。符纸上血光结成的红线,才连接了不到六分之一。
                难道要我们两人两鬼无言相对吗……
                我在心里头痛还能找个什么话题,让我们继续这样十分钟十分钟地把时间消耗过去。
                师兄说:“两位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犹在怀念过往的鬼魂夫妻齐齐点头,朝他们的卧室走去。
                蓝兔和黑小虎的背后都贴着一道傀儡符,这种控制鬼魂行为、向来被斥为邪魔外道的符菉,居然也可以发挥这样的妙用。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10-31 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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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举起遥控器换了个频道,在昔日正一教天才的指引下,电力与信号沿着线路飞奔冲刺,电视机的满屏雪花立刻跳转成为色彩鲜艳的画面。
                  “要不要看电视剧?”师兄问我。
                  我摇头,除了没脑子的儿童时期,长大后我早就没了耐心去看一集又一集的故事,我连电影都不看,每天只喜欢在家里坐着,偶尔看看书。
                  “那你也睡会儿?”
                  我继续摇头,“不用了,坐着等他们就可以了。”
                  反正我常常发呆,发呆打发时间,节约金钱,也节约粮食。
                  电视上播放着一部狗血古装剧的预告片,刀光剑影里,小姑娘这一刻才新换了裙子,在少年面前跳舞,下一刻就噙着眼泪,说“哥哥,萤萤唯有一死啦”。
                  现在的国产剧已经这么开放了吗?
                  师兄换台。女主角正把宝剑刺进入魔的心上人怀里。
                  换台。男主角抱起女主角的尸首,走进凄风冷雨中去。
                  ……
                  连续三个频道都是这种凄凄惨惨的东西,我宁愿不看电视,但师兄还是坚定地举着遥控器。
                  我闭目向后靠,不是想睡,只是想静静地,漫无边际的发呆。
                  也无所谓要不要想什么东西。
                  可我还是睡过去了,师兄叫我“小方”,才把我从困顿与黑暗中拉出去。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10-31 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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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光连成繁杂的线,呆呆站在阵法中央的鬼魂周身一震,已经进入了回不去的昨日。
                    那个商场的地下超市在他们眼中重现。
                    蓝兔手握一个薯片筒,茫然地望向四周,货架上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商品。
                    她的丈夫站在一米外,推着超市的购物车子。
                    恐惧同时出现在他们的脸上。
                    我端着可乐蹲在沙发上,早知道有师兄在,我就不来当吃瓜群众了。
                    阵法中,委托方的丈夫拖着妻子的手在爆炸声不断响起的超市狂奔,没发现妻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步伐越来越凌乱疲惫。
                    这个超市没有出口,他们无头苍蝇般的乱窜乱撞,碎裂的天花板从天而降。
                    他把她用力推开。
                    “快……跑……蓝,快跑……”
                    炸药把女方掀翻,她身上满是烧伤的痕迹,腿部骨折,内脏受损严重,鲜血开始从口鼻渗出来,但她坚持向丈夫爬去。
                    迷幻阵把时间定格在两只无力的手挣扎着想要握在一起的那一刻。
                    恐惧、不甘、绝望,这些痛苦的情绪充斥在他们的眼睛里。
                    我把最后一口可乐喝干,捏着薄薄的罐子,如果是电视剧出现这样的情节,我还可以嘲笑一下导演编剧的狗血,但现实故事这样呈现在自己面前,还是不能不有些慨叹。
                    师兄把手伸过来。
                    我自己把罐子放到茶几上,双手插进口袋里,“与其死时这么痛苦,还不如从来没有相遇。”
                    师兄放下手,露出苦涩的笑意,“小方,你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对他们而言,哪怕明知结局是多么痛苦,也不愿意人生是安稳的空白吗?可是空白也没什么不好,更何况只是没遇到这个人而已,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说不定这一个并不是命中注定的真爱。而且爱情这是人生中的一小部分,没有爱情的人也不会枯死。”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10-31 1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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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之所至,生者可以舍生,死者可以忘死。然而舍生忘死,并不是多了不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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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轻叹,口中低诵法诀,压在黑小虎身上的巨石倒飞而起,重新挂回头顶的天花板上,力量涌进他和蓝兔的身体中,迅速修复抹平他们的每一处伤痕。
                      两只手终于交握。
                      这个狗血的故事,终于迎来了大团圆结局。
                      师兄端起他的可乐,把那些对他来说冒着气泡味道诡异的液体大口喝下。
                      阵法收回,一张张符菉闪烁着,变成委地的残灰。
                      委托结束,我也没准备能从两只鬼身上收取报酬,打了个哈欠,差不多可以回家了。
                      两只鬼紧紧拥抱住对方,真实的记忆进入他们的脑海,执念消散,来自地府黄泉的力量再无阻碍,把他们拖了下去。
                      “师兄,该回去了。”
                      “嗯。”
                      我回头看了眼茶几上并排的两个空罐子,我那个被我捏的垂头丧气,师兄那个仍旧意气风发。
                      这样就很好了。
                      我们在小区门口分别,微风中,我站在原地,看着师兄清瘦的背影。他穿着黑色的旧风衣,灰白的头发,迟缓的脚步,看起来就像个落魄的中年人。
                      师兄没有回头,一路走进薄凉的黄昏里。
                      在我的幻想中,
                      我追了上去。
                      【正文完】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10-31 1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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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搞】
                        我摆出一张八卦脸,努力编出一句台词,对着委托方道:“没想到你这么早就结婚了蓝兔,你们怎么认识的。”她诧异,我给她递了个眼色。
                        委托方以为我是要了解情况以便执行超度亡魂的委托,看了眼她丈夫,不由微笑,随后羞意与落寞依次浮现在她脸上,“我们大学是同班同学,有次上课坐在一起,就认识了,只是不熟。后来好像是大一还是大二……”说到这里,她偏头去看她丈夫。
                        她丈夫接过话,“是大一下学期……”
                        在他们的讲述中,一段三流言情小说都不敢写的浮夸爱情故事在我脑海里逐渐成型。
                        花开的时节,两位主角在教室相识,某天男主角从校内的爱情湖畔走过,看到少女正在面对湖水写生,他忽然生出好奇,分明刻意又故作无意,假做路过,悄悄走到少女后方窥看画板……然后他摔了一跤,五体投地叩拜总攻。
                        在黑小虎飞快爬起来的时候,蓝兔已飞快扭头看清情况,但为保全同学面子而面不改色地继续落笔。湖畔垂柳边,似乎可以再添些小物。她首先想到了安眠的老虎,随后又决定画只奔跑的猫咪,可她最后画了一只扭来扭去的卡通风格毛毛虫。黑小虎一直站在她背后光明正大的偷窥,那只毛毛虫如同北方夏季树上刺人的“杨拉子”般,轻轻地在他心里扎下,从此少女的白皙侧脸开始变得格外美丽。
                        仿佛真有神之手在拨动命盘,两个人的交集越来越多,他们在下一周的星期一相遇了13次。奇妙的感情在两人间出现并且升温……
                        注:以上所述委托方与其丈夫的爱情经历不是我——何方本人所写,而是来自把我人生变得乏味无趣的某人。相遇13次那天是因为满课、早晚自习、早中晚饭及课间休息。
                        实际情况是,委托方与她的丈夫作为同班同学,日久生情,谈恋爱,并逐渐得知了他们小学初中高中都同校的巧合事实。之后就是毕业结婚和死。
                        另注:不要再碰我的手札老男人。
                        附:好的。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10-31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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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芳X师兄?小破车,结局补全】
                          大概介绍一下,小芳和他师兄就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长大后某天小芳要死了,师兄救了他,然后遭了天谴,头发白了,被赶出门派。超度那个案子里两个人重逢了。
                          小芳怕师兄死,所以坚决一个人过日子。
                          不过自古烈女怕缠郎,师兄终于把人拐上床了。
                          上述内容应该能联想得到吧,我只是趁机啰嗦了一把……
                          ——————————
                          “师兄,来吧!”我大无畏地掰开腿,躺在师兄床上。
                          师兄似乎是笑了一声,还是温和道:“小方,别怕。”
                          他把我两条腿摆直,压上来,捏我的脸。
                          我有点激动。
                          师兄低下头,“小方长大了。”
                          我盯着他灰白的头发,郁气难平。“小方长大了,师兄变老了。”
                          “师兄会老也会死,这是没办法的。”
                          我感觉自己都不那么精神了,还没来得及陷入神游的状态里,猛然被亲了一口肚脐那里,瞬间又直了。
                          “师兄、师兄为什么要叫我小方?听起来像女生的名字。”
                          他伸手弹了弹,“吾家师弟初长成,小荷才露尖尖角。不叫‘小芳’,叫‘小荷’吗?”
                          总觉得男人的尊严被嘲笑了……
                          我的恶趣味都来自师兄的言传身教吧……
                          “……不用了,小方更好听。”
                          他一点点下移,动作与触感不可言说,我情难自禁地顶了顶。
                          随后师兄坦荡荡地坐上去了。
                          我僵住,不敢顶了。
                          好像和我想的不一样……但是也完全没有多大差别……
                          “不许动!”师兄一脸正气地问我:“阴雷符会画了吗?”
                          “……不会、哎!”
                          “真火会用了吗?”
                          “不、啊!”
                          “梅花剑诀?”
                          “也、也不会嗯!”
                          ……
                          我趴在师兄怀里,失神了半天才缓过劲。师兄搂着我,无比严肃地在看床对面电视里播放的古装偶像剧。
                          就是上次在委托方家里看见过的那个狗血剧,居然已经演到大结局了。
                          男主角抱着一动不动的小姑娘,低头对她说:“萤萤,我们走吧。”然后大步向前,也不管背后满屏幕的反派正拿刀对着他。
                          几十上百个反派呼啦啦挥刀直冲,屏幕一闪转黑,最后传来一声小姑娘的甜笑呼唤。
                          “哥哥。”
                          全剧终。
                          我盯着随后响起的片尾曲纠结不已,难道师兄喜欢这样的play?
                          我喊他:“哥哥?”
                          他手一顿,表情复杂:“你喜欢就好。”
                          我没有那么奇怪的癖好啊!
                          “怎么像个小狗一样。”师兄揉我的头发,正色说:“我是想告诉你,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小方,死很可怕,我很怕死,可我还有更害怕的。”
                          我抬头看他,我知道他在怕什么,他怕一个人孤独而平庸地活着。
                          他要做利剑和盾牌,他要冲锋陷阵,他要和世间一切拦路者斗。
                          他要的,他必须要握在手上,才能快乐。
                          否则便不如死。
                          “我早就知道啦。”我翻身起来,直视他的眼睛,“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所以活着一定要快乐。
                          一生太久了,只要这一刻。
                          师兄颇诧异地看着我,大概没想到我这么从善如流。
                          我把被子一掀,“师兄!再来!”
                          他含笑躺下。
                          管他天谴天怒,天塌天陷,我们先战三百回合。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10-31 1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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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了个恶趣味的名字,师兄名叫谢莲。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11-01 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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