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漆】清涟为妖
「一」
吉尔伽美什搬进新居不久。然而,他十分怀疑,自己新买的房子是不是不大正常。
有时外出归家,总觉得屋子里有股奇怪的味道。不是难闻,而是淡淡的幽香,淡到什么程度?一挥手,就几乎闻不到了。
一进门就仿佛有清凉的气息,将这个人包裹住,一下洗去一身疲惫。房子里说不出有多舒适,仿佛浸在清冷的泉水里。
这是怎么回事?吉尔伽美什用了一个月时间也没找出原因,而且这种情况时有时无,找不到规律。
告诉别人,说不定别人还觉得自己神经病。
反正这情况不坏,就任它去吧,就当家里多了台时好时坏的加湿器好了。
吉尔伽美什躺倒在沙发上,看着墙角盛放的黑莲,不禁赞叹其生命力顽强,自己也没怎么照料,独自开得这般好。
「二」
待他醒来时,已经是深夜,反正明天无事,索性今天放纵一下。
他起身揉揉酸疼的脖子,环顾四周。屋里死一般的寂静,甚至让他差点起了鸡皮疙瘩。吉尔伽美什心想:是时候找个女朋友,暖暖房了。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心愿,他一转头,便看见一个人,端坐在开着莲花的水缸边缘。
身着一身黑衣,从头到脚丝毫不露,唯独苍白的手支撑着身体,与神秘的黑色形成鲜明对比。袖口绣着银白色的花纹,像是一种古老的文字,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头银白色长发,自头顶倾泻下来,几丝散发落在肩头,其余睡着背部优美的曲线垂下,浸在水中。
吉尔伽美什揉揉眼睛,又发现此人容貌甚佳,连向来自恋的自己,都自愧不如。
吉尔伽美什暗想:不,我们的帅不一样的,看他那秀气的脸,隐隐透出的凌厉,完美的结合,简直是上帝的宠儿——好吧,我不如他。
那人似乎也才看见自己,眉头一皱,从脚开始,身体开始消散。
“等等!”吉尔伽美什慌忙叫住他。
他抬眼瞥了瞥吉尔伽美什,方才消散的身体又聚合起来,仍坐在原位,一言不发,等着吉尔伽美什说话。
“你……从哪儿出来的?”吉尔伽美什小心地问。
他不答,只是用手轻轻拍了拍水缸。
什么意思?莲花还开得好好的,一枝没少,水缸成精?还是——吉尔伽美什大胆上前查看,只见此刻水缸里,是一滴水都没了——“水,成精?”
对方摇摇头,又迟疑地点头。
“你是不是不会说话啊。”吉尔伽美什惋惜道,“啧,可惜这一副美人皮。”
“不是。”他否定道。
“那你叫什么名字?”吉尔伽美什来了兴趣,“从哪里来?做什么?”
“漆拉,雾隐绿岛。”他简短地答。
“别那么高冷,你既然在我家,就是我的人了。”吉尔伽美什亲昵地搂住他,感觉这个人都是软软的,果真是水。
漆拉推开,皱眉,道:“你太热了。”
“嗯?你还怕蒸发吗?”
“……不怕。”
“那怕热干什么。”
“……”
“你笑一个呀,别老是皱着眉。”
“……”
“你是硬水还是软水呀,不如我拿点肥皂试试?”
漆拉忍无可忍地把他踹远了:“你身上太脏,我怕水体污染!”
「三」
这日,吉尔伽美什终于难得地早归,便迫不及待地去把那个水妖召出来。
“你做什么?”漆拉面色不善。
“找你玩儿呀。”吉尔伽美什倒是笑得灿烂,自动忽略漆拉黑如锅底的脸色。然后视线朝下看去,只见缸里只剩下一半的水,他试着伸手搅了一下,漆拉的脸色马上变了,聊起一捧水就往吉尔伽美什脸上砸。
吉尔伽美什被砸得措手不及,向后退了几步,抹一把脸,再度望向漆拉。而对方已经完全变成人形,用刀剑一般锋利的眼神看向自己。
呵,什么水都是柔软的,难道漆拉是水银吗。
“有话好好说啊!我只是找你做个伴嘛。你看我一个大男人现在还单着,多孤独,找你出去散个步而已。”见漆拉还有泼水的意图,吉尔伽美什忙道。
“不去,无聊。”
“别啊,晒晒太阳,还改善水质呢!”
漆拉一脸鄙视的表情,道:“我不是那种别人说埋土里会长高,就乖乖被埋土里的小孩儿。你们住宅区的那条河,晒太阳的时间挺长吧?上次我看那老兄脸色也不怎么好,绿得跟吃了苦瓜似得。”
“……”
“还有,我不是正常的水,不过是无意中被你带回来,别把我当那种简单的氧化物。”漆拉说完,又欲回归自然变为水,却发现吉尔伽美什直勾勾地盯着他。
“看什么?一氧化二氢没见过?”
“那你的衣服?”
吉尔伽美什一个问题问得漆拉差点吐血,一声怒吼:“流氓!”就再次化为澄澈的水。似乎动作太猛烈,连黑莲上都被打上几滴水珠。
吉尔伽美什堪堪躲过漆拉打出的一根冰锥,看着墙上留下的痕迹,叹到:“真难相处啊,不就逗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