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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段子』岚翊和粉菱的脑洞小段子w(三国杀,演义,无双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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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花凤怨(王粲x刘氏)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294楼2024-04-02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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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帘内清歌帘外宴。虽爱新声,不见如花面。
    牙板数敲珠一串,梁尘暗落琉璃盏。
    桐树花深孤凤怨。渐遏遥天,不放行云散。
    坐中少年听不惯,玉山未倒肠先断。
    好一场梁园雪。
    此夜该是簇拨炉火,贵人行宴,谁又顾得上冷寂的深雪里,那场不为人知的爱恋。
    潜来珠锁动,惊觉银屏梦。
    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
    刘氏长跪在榻前柔软的蒲团上,怀中抱着绿绮,只道那散了华发,斜倚玉枕的佳人,是蓬莱境中的仙子。
    “姐姐莫要再如此逢迎了……我舍不得呀。”
    王粲满怀怜意,笑盈盈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她自已解开发髻,垂下云鬓——天蓝色的长发,散乱地铺在素白的床单上,蓝得晃眼,白得空灵,仿佛有一种刻意的、恍惚的不真实感。
    窗外的雪也是一样的白,落得纷纷扬扬,席卷天地,可是没有声音,什么声音也没有。
    如同贵人一样的冷漠凄清。
    她更喜欢下雨——那要等到夏天,掩上门户,狭小的闺阁就是她最安全的庇护。然后,她卧在被子里,听着窗外的雨声,点点滴滴,淅淅沥沥。
    她能听得到雨声。
    她如今也能听到,刘氏独为她一人所举的夜宴。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295楼2024-04-02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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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刘氏拨动丝弦,且弹且唱,王粲不敢称自己是蓬莱仙子,却敢道她的歌声更胜天籁。她年少时便是名动洛阳的乐伎,于是自被权倾朝野的曹爽曹大将军收了去,从此相对着金丝笼里的百灵鸟儿,昼夜不停地唱着靡靡的歌谣。
      不知她可曾想过,自己究竟是如何与那个扑住她半幅石榴红裙的垂髫小女,结下了这番姻缘的。
      那时曹爽最是看重他的心腹王基,二人偶来议事,曹爽也特许他带着几个孩子到府上,事情议好后便排下宴席款待。见王伯舆这小女儿吵着要和大姐姐玩,便大手一挥,教刘氏抱着王粲去后园中玩耍,务要好生看顾,不得怠慢。
      “姐姐,姐姐,我叫王粲。”
      年幼的王粲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拽着刘氏的裙角,向她介绍起自己来。
      “小妹妹,你怎么和建安七子之首同名同姓呀?”
      刘氏看着眼前这个天真娇痴的小女孩,恍然间竟忘却了风尘之苦,只是一味笑着抱她,逗她,给她弹琴唱歌,陪她玩耍。王粲却真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想了半天才告诉姐姐也可以叫她的小字女仪,刘氏也急急忙忙哄着她,这孩子想是天生就喜欢大姐姐,很给面子,不一会就又嘴角翘得弯弯的了。
      她又问姐姐叫什么名字。刘氏便说,她姓刘,府中人都唤她芙蓉,女仪也可以这样叫我。可是王粲摇了摇头,童言无忌——那不是姐姐的真名吧?姐姐的真名叫什么呢?
      二十岁的刘氏一时间愣住了。
      那之后她们便聊了许多,最后直到王粲解下佩巾留给刘大姐姐,刘氏剪了琴穗赠给王小妹妹的地步,这王粲还说以后一定要给刘姐姐赎身,从此姐妹两个相依为命之类的话。
      但那官家小姐、闺阁少女又怎样做得到呢?
      无望的美好愿景罢了。
      她却没有打破王粲美好的愿景,只是笑着摸摸她的头,说姐姐等着你。
      王粲黏糊糊地亲了刘姐姐一口。
      后来就再没见到过她了。
      曹爽被夷了三族,府中下人、官员僚属皆是树倒猢狲散,刘氏只得嫁了平素无行的小吏张蕃,勉强过活去了。那王基呢?亦则投奔了司马懿,并奉上某些筹码,因此大得重用。
      王粲在深闺中一天天地长大,刘氏也随着张蕃年年奔波,讨着生计。
      直到魏国灭亡,刘氏也已成了年近四旬的妇人——可是还得继续讨生活啊。
      张蕃虽是个作奸犯科的主儿,可是讨人欢心还是很在行的,分分钟博了一个梁国中大夫的位置,有了饭碗,便又开始当起浪荡子来。
      这一回刘氏反倒不是那么绝望了。
      已做了梁王妃的王粲还认得她,抱着她,跪在曾经的故人面前喜极而泣。
      她说,我不会再错过刘姐姐。
      王粲回过神来,刘氏仍在案几旁弹奏着,音声流转,婉婉动听,可是所寄的情意里,更多了些旖旎的情思,甚至有些挑逗的意味了。
      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296楼2024-04-02 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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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是如初见那般,唱着诗中好曲,用名字调笑她,可是那个小姑娘如今长成了春情萌动的少女,二人已互通了心念,这般相戏,分明是那一双怀怨的鸳侣,炽烈放诞的求欢。
        ……唔,这不是司马相如与卓文君么?
        泰始二年的梁园里没有司马相如,也没有卓文君,只有怀春的梁王妃与那深爱着她的教坊乐妓,依偎在素净如雪的床榻上,互诉款曲,【河蟹】。
        师傅。
        王粲亦带些谑意地对刘氏地改换了称呼,她握住她挑琴拨弦的纤指皓腕,姐姐,师傅,教一教我。
        这口气倒有几分她昔日学徒的恭敬恳切模样,也不知道她说的是弹琴还是什么。
        刘氏自她蜷握的手指向上看去,王粲竟已褪了中衣,惟剩腕间一只青碧镯子,沉沉地压住她光洁的小臂。
        她依旧是半卧在榻上的模样,眼中含笑,静静地看着她。
        刘姐姐,你善为音乐,可能解得我这心弦吗?
        自然解得。
        刘氏住了琴声。
        她微微笑着,温柔地抚上她的肩臂。
        女仪,我来教你。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297楼2024-04-02 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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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这段不能播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298楼2024-04-02 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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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那槁木死灰一般的少年心意,如今也对她动了真情。王粲抚平她的眼梢,说,姐姐,我要为你织一匹最好的丝缎,这样才配得上你,配得上我的心意……
            刘氏将她像幼时那般抱了个满怀,口中却还毕恭毕敬地道出她的誓言,直让王粲眼里也泛出泪花儿,告诉她,姐姐依旧呼我女仪便好。
            妾身一直陪着殿下。
            于是红衣的刘氏,白衣的王粲,提笼携筐,行在梁孝王废弃的园冢里。
            空旷而寂寥的园冢,她牵着她的手,仿佛走到了世界的尽头一般。
            桑树……可有桑树么?
            终还教她们在竹林尽处寻到了一小片桑园。
            树下嬉戏的小兔子,见有人来,倏忽便化作几道白影,匿藏进竹林里不见了。
            梁园里有竹林呢。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竹林中可有凤凰么?
            谁又能说得清呢。
            她为她奏了一首凤求凰。
            姐姐在琴声中寄予的感情,可要比她身上的红裙还要热烈啊。
            那个夏,那个秋……她为她织好一匹亮丽光洁的锦缎,染成朱红,裁作一身新衣,最衬她美妙的琴声和婉转的歌喉。刘氏笑了,脸也红了,而王粲——更是要陶醉在她绝妙的作品中了。
            不过终究是费心劳力。王粲还是每日织她的细葛布,聊以自给。好在如今有佳人相伴,她便不再垂下孤栖的浊泪,只一心一意地,纺出只属于她们的鲛绡。
            她累了,便倚在榻上歇息,听刘氏为她唱曲,她也能说出她曲中妙处。
            刘姐姐,我最好的刘姐姐。王粲想着,不由将她的手指吮吸得更用力了些。
            殿下,莫不是,还想要?
            夜宴,才刚刚开始呢。王粲失了魂魄似的,回身扑在刘氏怀里,迫不及待地解下她身上的红裙,却又小心翼翼地将它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枕边,生怕它在纵情的【🦀】中撕破折皱。
            刘姐姐……我也是这般怜惜你,比这更要怜惜。
            刘氏任由她动作,调笑王粲道:
            “看来女仪果真聪明伶俐,才这样一会儿,便学会了。”
            “还请姐姐来……验收成果。”
            “来吧,好孩子。”
            她无由因这个亲昵的称呼呼吸一滞。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300楼2024-04-02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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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也播不了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301楼2024-04-02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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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今夕何夕。
                往后千万个日夜,都要姐姐陪着我。
                那千万个日夜怎样呢?她依旧锁在藩国里做那个名义上的王妃,踏着织机,一匹匹织成的葛布兀自堆在房间的角落里,像终年不化的积雪。
                如果、如果永远都是这样的日子,她想,她终究会被寂寞杀死的,而刘姐姐在苦海之中救了她。
                刘氏有时只顾看着她笑,她便觉得生活有了希望,手中的织梭也就更快更有力了起来;她也拂起丝弦,伴着声声机杼,为她协出一曲华美的乐章。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她与她一同欢笑,一同愁苦。刘氏有时教王粲口中衔着丁香,与她同寻闺房之乐,王粲便对着那些精巧的小玩意儿红了脸去;又或者偶有驿官送来家书,王粲拆开看时泪珠便滚落下来,说阿兄又挨杖责了,怎么办呢。刘氏总会极温柔地用佩巾拭干她脸上的眼泪,轻声安慰她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有刘姐姐的地方才是家啊。
                于是日月如流水、如抛梭一般飞掠过去了。
                那是太康五年,天下承平已久,又怎道韶光亦老,美景难留。她的刘姐姐已然成了年迈妇人,鬓边缀满斑斑的桐花。
                梧桐,最是遇秋先陨。
                王粲只觉入秋后身子越来越重,那架老旧的织机,渐渐地在她的手中停了下来。
                她不老,她的长发还似秋日的碧空一般湛蓝可爱,可她却也不再年轻了。
                王粲靠在凭几上,痴痴地想,她终究还是要用自己织出的细布裹住自己,沉进那片幽暗的沧海里,这个日子已经不远了。
                她在弥留之际,也只有刘氏还陪在她身边。她用苍老的手轻轻抚着王粲的鬓发,唤她的小字女仪。
                病榻上的梁王妃早已神志不清了,她微微启了唇,用嘶哑的声音喊着刘姐姐,刘姐姐,请你再为我唱一曲吧。
                女仪想听什么?
                随姐姐的心意。姐姐……是知道我最想听什么的。
                在她心里,她永远是那个爱哭却贞正善良的孩子。
                刘氏吻尽她眼角的泪珠,在榻边膝上,为她抚起瑶琴,唱着最后的挽歌。
                倾情、倾声。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王粲听了,嘴角便如幼时在刘氏怀里撒娇时一样,微微翘起,刘姐姐,还是喜欢用名字戏我,可是,我喜欢、我喜欢……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坚强如刘氏,也落了泪。
                那么悲切的歌谣、那么怨苦的曲调!
                止住了行云。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302楼2024-04-02 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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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唱得真好,求姐姐……再为我伴奏一曲,我也有一曲,唱给姐姐……
                  她用无比眷恋的眼神看着刘氏,刘氏轻轻点了点头,揉弦、振弦,每一个音符都是那样的圆美婉转,那大概是王粲平素比较喜欢的一首乐府,自有很多诗句都是能填进去唱的。可是王粲如今已经再没力气和她的歌谣,说是为她唱曲,也只是微不可闻的音声,混杂着一些没乱的絮语。
                  于以采蘋?南涧之滨;于以采藻?于彼行潦。
                  她唱婚姻的嘉礼,唱那主持祭祀的少女,曾几何时,她也是身披嫁衣,如诗中一般清秀灵动的少女啊。王粲唱了又骂,说自己不该结婚,蹉跎这一辈子,可是又能怎么样,谁看得见呢?她一边唱,一边给自己顺着气,那唇舌也开始不听使唤了。
                  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谁其尸之?有齐季女。
                  我死后,谁又来祭奠我呢?我,我又是谁呢。刘姐姐,我和你说,我们下辈子还要做好姐妹。我谁也不嫁,姐姐,我只嫁给你、嫁给你……
                  她知道自己已经追不上她的律吕,可是刘氏等着她,一遍一遍、循环往复,直到王粲如愿以偿地唱到终章,将苍白细瘦的腕子垂在她抚琴的手上。
                  紧绷的丝弦应声而绝。
                  刘氏颤抖着捧起她的手,常年操纵织机的指尖上,有着同她一般的薄茧。王粲就是用这样一双手,给她珍爱的绿绮捻好一根根丝弦的。
                  女仪,我可怜的孩子啊。
                  她已为自己织好了一片缟素。
                  梁王府内外都竖起招魂的白幡来。
                  刘氏跪在王粲灵前,为她化了好多纸钱,然后在庄重肃穆的哀乐声中,将那张断了丝弦的桐木瑶琴击得粉碎,投在火盆中焚了。
                  阶下的张蕃不由嘶了一声,悄声向左右道这如果不比魏文帝驴鸣送仲宣,也定有几分相似;那梁王虽分得梁宋之间五千三百五十八户食邑,倒也不至于学庄子来个鼓盆而歌,听了这话,也只是把头向一旁拗过去,不再去看王粲的灵位。
                  于是没有人再说什么了。
                  天地俱静。
                  她葬在梁孝王荒芜的园地里。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
                  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
                  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鬓发苍苍的老妪,抚着碑上新刻的铭文,用沙哑年迈的嗓音,为她清唱那凄哀的伤悼之曲。
                  只听得风声吹动片片竹叶,与她轻和。
                  那是一年四季都青翠的竹叶,那是春雷冬雪中都郁郁葱葱的竹林。
                  梁孝王的竹园里既没有凤凰,也没有青鸟,惟有一只尾长翼短、通体素白的雪雉,俏伶伶地抖着身上光莹亮丽的白羽,落在王粲的墓碑上。
                  留客胜看竹,思人比爱棠。
                  如传采蘋咏,远思满潇湘。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303楼2024-04-02 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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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304楼2024-04-02 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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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岚岚要不帮我写文开头结尾都想出来但懒得写经过的我


                      IP属地:甘肃305楼2024-04-02 1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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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了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306楼2024-05-23 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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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宁拾遗篇
                          *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佳人相见一千年。老师写得太好了,我真的哭死。
                          琅琊王不喜排场,府上侍应并不多。因而新嫁王妃于廊下置软垫香炉读冲虚真经时,并无人特地通报琅琊王已归。
                          司马丕绕到她身后,大约是常用仙家药方,身体轻盈无甚声响。风叶翳翳,将衣袍摇曳过木阶的声音都掩盖住,负手而立,从身后瞧王妃因何入神。
                          中旬明月满而澈亮,配檐下悬灯和她边上花树立烛台,不能说不输白日,至少恰巧能看清书页上逐列排字。王穆之拨了一下指尾紫金戒,书上隐隐约约投个人影来,并未起身只是直接仰起头,偏偏对上他低头仔细要看清文章的目光。
                          “怎么不叫人通报我去门前迎你呢。”她想要不要还是见礼,却被摩挲肩头暗示免掉。司马丕挨着坐,到底将这段字看完。
                          “人声嘈杂,可不能耽误夫人做学问。”琅琊王白日陪酬,加之药力渐起实在失乏,索性身子一歪,枕在她腿上歇,阖眸养神慢悠悠念。
                          “君舍齐国之广,亦奚羡于彼而弃齐国之社稷,从戎夷之国乎?”
                          王穆之又翻过一页,且拗口回以“臣恐彼国之不可知之也。齐国之富奚恋? 隰朋之言奚顾。”
                          琅琊王抬手去勾她腰间挂穗,琳琅穗坠缠绕指尖转,轻轻叹一声若世间真有终北国。做学问的女夫子便笑意吟吟再学一句:
                          君可舍大晋之广?
                          他忽又不与她辩《汤问》篇,音调再沉下去,道今日朝上另有三家朝臣流放。闻说告罪于太后。王穆之一霎想起琅琊王身世来,蹙眉捏紧纸页,想如何令他宽心。然琅琊王眼皮也跟着沉,似就要在她腿上睡了一般。本想容他就这样先睡一觉,不过腿麻忍忍就是。
                          “你读到哪里啦? ”
                          静温里,独有院中曲水流觞造景溪湾正潺潺,王穆之蹙眉凝着越地辄沐人食子之事,被他无预兆开口吓到,眉头聚得更紧,遂故意咬住字句慢吐回应。
                          “越之东有辄沐之国,其长子生,则——鲜,而,食,之。”
                          不过琅琊王这番问也白问,一是吓不到,二是愁心另有其余。只不过是百端思绪之下无从开口云尔。他指尖往上攀,轻轻捏住托着书卷的藕腕摩挲,近来多思难以疏解,酝酿数日纠结最终向她吐露,复叹口气道:“太后近日多肃清朝纲,党同伐异,罗织罪状。陛下到底是要忌惮我是先成帝之后嗣,许也有太后授意也未可知。”
                          她腕子故此往下低几分,镯环鸣当,指节往回勾兜才没让书掉下去,特为换成轻快语调,想借此压一压他的悲伤。“您今年方加封骠骑将军,饶是如若所言,陛下何必为您赏官? ”
                          “倘某日琅琊王府遭难,卿卿当如何。”司马丕没有因为轻飘飘安慰宽心,反而问得她愈发不愿答。
                          “殿下休要胡言。”王穆之怔住神,再翻一页作为遮掩,缓和思量劝阻言语,一时捉摸不到,只能拿书当幌子。
                          “你说,究竟是日出时去人近,还是日中时近——连孔夫子都不能辩明的道理。”
                          可司马丕仍不依不饶,忽略抛出来的问题,索性自书封之下握住她掌心,重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307楼2024-05-23 0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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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开口反而更温吞。
                            “倘某日琅琊王府遭难,穆之,你当如何?”
                            “司马千龄。”她将书合上,反手回握。
                            大概是因他药效起了,而自己又在廊下迎夜风看书,故觉他体温比平日还热,她眉头比方才看辄沐食子拧得再重,低下头去找那对常年哀戚雾蒙蒙的眼睛,神态像幼年兄长不在,主动替他去翻寻架子上书册时一般。
                            “你定要这么说,就请兄长上书和离,回娘家去。等着旨意二度下到我身上, 再收整与你的封地赋税,嫁于新任琅琊王。就算换人了,我的食俸封赏也不变。”
                            司马丕知是惹美人恼了,掸去不知几时歇在她裙摆的落花,避开目光忖度要哄,又闻似隔云端胧胧生出一声轻笑。
                            “这般说。好像观里镀金身的老君像喔。你们家的琅琊王一个一个地排队请我回去。”方才还愠怒的美人此刻偏过头,唯有用单根玳瑁簪子松松挽着的发髻略有些堕垂,眉目浅弯,衬得好似当真是鬓发飘逸仙子图上绘着。
                            “司马千龄。”
                            那仙子又唤,眼眸随指尾紫金戒一块转,指节勾勾他侧脸下令:
                            “你再说这些。我可真修书寄信喊长兄接我回去。”
                            “不准回去。”
                            皇后正低语嘱咐宫人明日祈香祝祷事宜,闻言回头,见帐子里刚睡下不久的人挣扎起来,掀被子扯开帘幕要寻她,忙抬手召女官退下,再度一回指示意医官绕内殿,旋身立即去拦下床未果的皇帝,司马丕梦中自扰而醒,身上无力,险些跌到地上。她惊慌无措给皇帝扶回去扯过软枕靠好,好歹哄到安然坐下。他稳眼神,纫金线织缎广袖先入眼帘,抬眸借通明灯火瞧清楚人影,去抚平她皱紧眉心。
                            升平三年旧事是梦,现下早已改元,自隆和到兴宁。医官伏在地上冲他冲皇后嘀嘀咕咕不断,他听不真切,觉得像从无香海棠里失望而去的嗡嗡蜜蜂。由此推断医官大概说出来的也不是什么好话,不听也罢。
                            宫人回还伏地,雀啼似的说了一串,他还是分辨不清楚,大概服过药就会好。
                            “我不走。”
                            他独独听见这一声,如雨穿云端雾。
                            王穆之看他定定瞧过来,微凉指节勾勾他侧脸,又复念一遍。
                            我不走。
                            可是美人比起梦里早减失灵逸,大抵是眼底乌青和略红肿眼眶作祟,赶走她双眸辉熠繁点。
                            三月春风广拂有猎猎之势,比昔年凶且早,扯曳花枝细木,总隐约间于夜里弱号,令人难以宁稳入梦栖眠。炉中安神香袅袅,安不得半分神。
                            宫人端呈药碗而归, 氤氲热苦腾云熏雾, 皇后亲自尝过可堪入口方伺候他用,他便晃碰勺柄,轻拨搅透褐药汁,犹豫几时先入第一口。王穆之将勺子拎走,小臂微碰,暗示叫他索性一鼓作气灌进去算了,免得再而衰三而不喝。
                            司马丕病后难得如此听话,未料涩苦之意霎时压麻舌根,大概改过药方,古怪比平日甚之,新添材料不知是什么宝贝。苦得想立即吐出来,皇后却手腕快行,亲自使帕子替他擦嘴角——实则捂住责他咽下去不准往外吐。直到彻底吞完才罢休撤开,换碗蜜水喂他缓解。王穆之给空碗搁置回托檈,转眼见司马丕缓缓蹭滑回被子里,然后悄然从被子下头捏住她裙摆衣角。
                            她又示意旁人退下,偌大殿阁空无旁人,而他们俩只偎在床帐一处,余下空着就是空着,仅仅让灯烛填满。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308楼2024-05-23 0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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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我去理外命妇朝贺礼,不过一去半个时辰,怎么听闻你在殿里不用膳也不喝药呢? ”
                              风瑟呜呜如箫,约是明日有雨。她坐床边掖好被角,翻腕握稳掌背,揉捏骨节。他本并不壮实,未成想一病到形销骨立竟如此之快。司马丕闭上眼睛没有应答,但发妻最为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缄默片刻又捏捏往下握指腹。
                              “你是大晋皇帝,太后而今替你遍寻方士名医,权臣勋贵皆日夜派命妇觐见早晚问安效忠,没有人要害你,没有人敢害你……”
                              “穆之。”
                              半陷酣梦的皇帝没有被这些蔽住,他知道太后已经寻属要另立新帝,朝贺来往也是探听口风,为得知他是否已经病入膏肓大限将至。
                              他哑声打断她。
                              “皇后。倘某日建康宫遭难,你当……”
                              美人好不容易舒开的眉目又要拧紧,却偏垂下去。
                              “我不走。你也不会有事。”
                              他的妻子温热又笃定,将余下未来得及说出的话驳断,掌心轻缓落在锦衾上。
                              “方士说你此劫若迈,那便是长命百岁。届时诓论兴宁二年五年,纵是八年十年一百年,我都守在建康宫。”
                              她熄灭床头灯火树,屋子里顿时暗下一半,另一半光亮恰巧让他安心而眠,又不至于太亮晃了眼睛。
                              此时自然不得安眠。
                              先把刚才还在捣乱的人哄睡再说。
                              如同哄未认世事幼子般,她将他拢进怀里,精致柔软丝绸蹭过脸颊,手臂绕过去轻轻拍在肩窝胸前,又想起医官上劝办法,于是随口起了九歌湘夫人的调子浅哼助他好梦。
                              皇帝睡了一觉,近四更天方幽幽转醒,睁眼乍有些迷朦,虽仍短但比方才踏实太多,说不准是安神香还是新药方还是那曲湘夫人的功劳。而醒来往身侧一摸空空又叫司马丕慌神,抬眼一瞧矮案明灯正燃,她发髻半散垂发窄铺,正伏在上头小憩。他悄然轻手脚翻身摸下床去,踱步无声到身侧想叫那神游太虚的云端仙回床帐里好好睡。
                              却见案头已堆起几摞纸,上头重重皆是朱砂墨于符纸所题三官手书,字字所求都是他。软毫搁在案侧,赤墨缓慢似藤蔓从笔尖爬到她织锦织金衣袖。
                              藕臂之侧再瞧,是道门方士最烂熟于心的太平经书卷,正压在环琅玉镯底下,黄纸铺张成叠,抄奉皆是太平经里祈福求安的祥语符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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