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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正文】卷外千秋(群像文/古代架空/平行世界/伪科幻/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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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踏歌——《游侠传》
第一章(上)
万神历254年。
示拿之地未完工的古建筑上痕迹斑驳,在巴比伦璀璨星光的映照下,地平线上显现模糊的轮廓。月已至中天,幼发拉底河畔被灯火点亮,神庙、宫殿、高塔这些辉宏的建筑构成了尼散月巴比伦城不眠的夜,马尔杜克神庙中《埃努马·埃里什》的吟颂彻夜不断,城中人声鼎沸,一无平时寂静。照明用的火光勾勒出“圣道”的大理石光泽,火焰装点出街道与建筑轮廓,其中最为夺目的是百年之前先王送给宠妃的礼物——空中花园。
一马平川的新月沃土,难以寻得一片高地,巴比伦人认为这样无以接近天空,于是他们在城南建起高塔。
这是尼散月的第四天,巴比伦人聚集在马尔杜克神庙听着祭司们吟诵创世史诗,等待着次日黎明祭司们的净化仪式。
除去马尔杜克神庙,伊什塔尔女神庙是另一个最为繁华的神殿,神殿的女祭司同样是王国的占星师,每年伊始的尼散月是巴比伦人占示当年运势的时间。向女神请示吉凶的巴比伦人从神殿排到殿前广场,年老的祭司长阿拉德娅与她身边年少的辅祭伊鲁拉在正殿中通过纸莎草向来访者“传递”着伊什塔尔女神的指示。里里外外忙得不可开交的神殿,难得有片刻放松,今天的伊鲁拉却并不在状态——她又一次梦见大火中的巴比伦,以及波斯重骑士几乎密不透风的铁甲,他们在“圣道”上耀武扬威。
“伊鲁拉!”阿卡德娅严厉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不要走神。”
伊鲁拉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下一个来访者身上,那是一个年轻的东方人,一身厚亚麻长袍,中等体型,肤色比巴比伦人白出不少,长发用丝绸发带束在头顶。他上前跪坐在祭司长对面,这时可以看清来人的长相了,这是与巴比伦人不大相同的面貌,剑眉星目、五官端正,鼻梁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亚麻长袍里是布制的东方服饰。
“你有什么困惑呢?”阿卡德娅知道一个异邦人不至于在伊什塔尔神庙寻求今年运势,本着一贯的严肃神色平静道,“东方人。”
东方人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从东方一直走到罗马,经过了地图上画出的所有国家,却始终找不到一个人。可是我知道他是存在的,不是我的臆想。”
阿卡德娅皱了皱眉:“东方人,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他叫Alota。”东方人回答道,“除此之外,我都记不大清楚了。”
阿卡德娅心中几乎认定这个年轻人不过是被臆想困扰,于是道:“你只知道一个名字,为何无意义地寻找?”
“我感觉得到他也在找我。”东方人刻意压住了自己话语中的急切,“你们大概觉得不可思议,叨扰了。”
他起身拱了拱手,正要转身离开。
一旁沉默不语的伊鲁拉却忽然发话:“祭司长,请允许我离开一下,我想看一看这个东方人的未来。”
“东方人,或许我可以帮你。”伊鲁拉起身叫住东方青年。
少女提起曳地纱裙,将东方人引进偏殿,偏殿比起正殿简陋了不少,正中央摆放着暗红色羊绒地毯,地毯的正中央是由铜盆盛放的半满的水。少女现在门边的水盆中将手洗净,换上新水在盆子,最后蹲身跪坐于地毯上,面向铜盆,对东方人道:“请净手后,将右手伸入水中。”
东方人看来有些疑惑,却仍是照做,按照少女的要求将右手伸入铜盆,完全浸入水中,又不能碰到底部,少女也将右手伸入铜盆,对他道:“稍等。”
东方人一脸疑惑地看着瞑目的少女,又忽然想起这在巴比伦并不礼貌,将眼神撇开。
“我已经看到,你的未来了。”伊鲁拉的神情十分认真,“但是我没有看到你所说的那个一直在寻找的人。你将会······”
东方人打断了少女的话:“我的未来,还没有被注定。”
“多谢姑娘。”东方人笑了笑,鞠躬而后拱手,“在下告辞。”
伊鲁拉也颔首回礼,目送着着他离开,等到看不见东方人的身影,她转目看向铜盆中平静的水面,若有所思。


IP属地:江苏46楼2017-10-28 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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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我又被河蟹了 @被七阁 @荒谬之间 @Lucalia @馭燚 @北遥越 @删除记忆_erase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50楼2017-10-29 0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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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置的表情包君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53楼2017-10-29 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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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七阁 你家郡主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54楼2017-10-29 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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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为什么,我可能被河蟹盯上了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55楼2017-10-29 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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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下)
            西南夷之地,崇山峻岭,山高谷深,云雾缭绕,飞湍直下。正是仲春时节,山花烂漫,嫩芽抽新。
            西南诸族山岭扎寨,与世隔绝,竟少有人知现已是元和年间。年初洛师爆发一场大瘟疫,患者几无生还,一月间令数十万生灵灰飞烟灭,又经由四通八达的道路蔓延全国,所到之处少有活口。举国上下唯有西南夷之地未受其害。
            然而因高山阻隔躲过一劫的西南夷,却终究躲不过另一场灾难。天气转暖,万物生长,密林之间多虫蛇,遂成瘟疫温床。本是身毒蜀道必经之路,西边运来身毒的香料宝石,也运来源于身毒的疾病。
            南来章一畔,河滩之上豆蔻年华的少女,相貌精致,断发,一身旧三苗衣裳,银手镯上的坠饰当当作响,她正向中年男子汇报自己的调查:“患病者上吐下泻,三四日后神志不清、肌肉痉挛,死者十之七八。”
            “霍乱”中年男子听完之后眉头紧蹙,即刻得出结论,“水源出了问题。”
            少女转目,看向南来章源源不绝的活水,疑惑道:“可这些村寨的水都是南来章的。”
            “确实啊,这些村寨虽然都在澜沧江边,但是相隔甚远,总不能是食物吧?”中年男子肯定了少女的疑惑,继而从药箱中取出瓷瓶,灌满南来章水。
            “找到水源之后用白矾、雄黄、石菖蒲、降香消毒。”中年男子神色凝重,如临大敌,“绝对不能让霍乱蔓延。”
            “恶寒脉微而复利,利止亡血也,四逆加人参汤主之。”达久桑跟随谢昴学医,数年来所见大小霍乱不下数次,他们大多都轻松应对,从未见过谢昴如此紧张。
            “四逆汤可用,但医书所说霍乱与此次并不相同。”谢昴看来颇为忧心,“很可能从印|度来。”
            “师父说的是身毒?”达久桑所知医书经典中都有化解霍乱之法,“可师父为何紧张?”
            “不应该现在就出现的。”谢昴经她一问,回答地莫名其妙起来。
            “此病在身毒时有发生,但现在没有条件传来才对。”南海的航船星星点点,身毒蜀道上的客商亦是少数人。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在这样简陋的条件下。
            大航海时代才是霍乱横行的开始,但是现在······
            “甘草、人参不长在西南。”谢昴断定道,“也未有储备,封寨再检测水源是唯一的应对方式。”
            “不能治吗?”达久桑问,净化水井最多只能让霍乱蔓延地更慢罢了,她大概能从师父的话中看出这种病的棘手程度。封寨就意味着放弃这些被传染的山寨,任由霍乱大肆屠杀,这不该是一个医者说得出的话。
            “这不是两个人做得到的。”谢昴直言道,“这种病一旦大规模爆发,就不是医不医的问题了。”
            “师父的意思是放任霍乱灭掉几寨之人?”达久桑的神情变得严肃,平日如同鹞子一般明亮的琥珀色眼睛竟显得有些暗淡。
            “你学医以来,还没见过这种霍乱吧。”谢昴看出少女的心思,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安抚,“最重要的事,是制止大规模爆发。”如果继续说下去大概就是那些被感染的人,只能听天由命。
            以达久桑对师父的了解,她已经猜到谢昴的意思了。只不过,无能为力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受。师父为何淡然得不像有成百上千的生命将会逝去一般呢?
            接下来几日,达久桑都在奔波,跟着谢昴监测枢纽城市的水源、净化城中的井水,一切都在暗中进行,甚至还要被当作鬼鬼祟祟别有用心之辈。哪怕说出真实目的也不过是被认为口出狂言、妖言惑众。
            “其实人自身才是瘟疫得以蔓延的原因。”谢昴在被城中官兵第十次赶出城时淡然对达久桑道,“你跟我学医,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对我来说,能让人远离瘟疫就足够了。”少女依旧执着于最初的执着,瘟疫所经之处生灵涂炭,她不愿让更多人在瘟疫的阴影里生活,却因此被当作妖魔驱逐,以至于早早习惯。
            谢昴凝住神色,往向西方,飘渺而黑暗的视野尽头:“身毒商人带来霍乱,大壶节刚结束不久,恐怕将要爆发开了。”
            “要去身毒?”少女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亮,她的心思瞬间移到四逆汤的药材之上,说到底,并不想让更多人死于霍乱。
            谢昴继续道:“你跟着马帮去,在瓦拉纳西和赫尔德瓦尔的恒河各取一瓶水。”
            “师父呢?”毫无征兆地被安排单独行动,而且还是直接让她前去崇山阻隔的异国他乡,她脱口而出道。
            “我得去找另一种瘟疫,它正在无声无息地蔓延,毫无症状。”
            “后来会发生很可怕的事吗?”少女听到毫无症状四字,便知不简单。
            “是啊,所以我必须找到它。”谢昴有些怅然,随后神色稍沉,严肃道,“八月回到大理,即便是身毒被霍乱灭|国了也得回来。”
            少女彻底愣住,“身毒”、“霍乱”、“灭|国”这些词在脑中挥之不去,良久才缓过神来,连忙回应了几个“是”。
            新月夜,空中仅有星辰,火把的微光不足以照亮远处的地面,只觉得视野一片昏黑,谢昴看向低着头的少女,察觉的刚刚言辞或许太过严厉,换了一种柔和的语气道:“不论你做什么,活着回来。”
            任何人在细菌面前都只是待感染的宿主而已,不论富贵贫穷,哪怕是抵抗疾病的医者也在其中。
            ——————————————————————————
            惹不起 惹不起 惹不起,医学生的故事太T|M难写了
            概括起来就是:您的好友谢昴使用了扁鹊三连,达久桑的心灵受到了成吨的伤害(都划掉)
            PS:霍乱在缺乏医疗护理的条件下死亡率高达76%,文中的霍乱是指恒河传来的霍乱(由霍乱弧菌引起)又称麻脚瘟(还有各种称呼)。
            文中的鼠疫为败血型鼠疫,死亡率接近百分之百。
            甲类传染病齐了,下一个生物安全四级(并不)


            IP属地:江苏60楼2017-11-02 0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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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馭燚 放张图


              IP属地:江苏63楼2017-11-03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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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蟹又盯上我了Orz
                -------------------------------


                IP属地:江苏65楼2017-11-08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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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觉下一章还得是图片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67楼2017-11-08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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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ucalia 集中在需要的时代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69楼2017-11-09 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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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洲世家》——王师西望
                      第一章(上)
                      元和二年初,盐泽①,远山横于天边,冰雪如练,覆盖峰峦,晴空碧野,棕红砂土构成戈壁茫茫,宽阔之至,每每风起,扬沙蔽日。盐泽临近阿尔金山之所,了无人烟,仅有骆驼飞鸟偶然可见,一身羌袍的少年牵着黄骠马穿行于泛蓝的湖水之侧,半空盘旋的鹞鹰时不时停落少年的肩头。
                      阿尔金山向来是无人区,谁知恰恰就在十五日前,阿尔金山顿生异象,浓烟滚滚由山中升起至天空,此烟不同于往常大火之烟,下窄上宽,而状如蕈,又有各色雾气腾空,数十里外亦能得见,大火数日不绝。不远的牧族数日后便发觉黑云蔽日,刺激的气味充斥口鼻,青壮年遂结伴前去山中,然而一探究竟的牧人几乎无人生还,那一两个活着的人不过数日便死于怪病——人未死而身如尸体腐烂。
                      山中异动传到了羌王耳中,释比②几乎断言这是山神的震怒,对尔玛③的惩处。于是从小到大都没有被正眼看过的王子什保止被羌王毫不犹豫地派去调查此事。释比却一针见血地为他做法送行,名曰“献祭”之礼。
                      “回去吧,姆依可。”少年的眼神愈发黯淡,“趁天黑前还能飞出盐泽。”
                      停在少年肩上的灰白色鹞鹰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没有听到主人的劝告,像无事发生一样呆立在那里。
                      数次劝说无果的少年最终叹了口气,任由它跟着自己,不再驱赶。
                      越是走近,越能感受到山中究竟发生了如何恐怖之事,昔日草场化作一片焦土,能够燃烧之物被大火焚尽,动物的尸体遍地,牦牛、羚羊睁着双目,面目狰狞,看得出死前正在抽搐,而皮肤却像是被灼伤一般,飞鸟像是忽然被击落,血肉模糊,无法想象如此扭曲的情态究竟是在经历怎样的灾难。
                      鹞鹰突如其然地嘶鸣将少年的目光转向在空中盘旋的她:“姆依可?”
                      只见鹞鹰振动双翼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飞了寸许,停在黄骠马的背上不再跟随少年前进。
                      “你要在这等我吗?”少年看向鹞鹰黄色的双目。鹞鹰像是通灵了一般扑哧着翅膀鸣叫着回应。
                      “我知道了。”少年伸手替它顺了顺毛,停顿片刻,沉声道,“如果天亮之前我还没有回来,就不要再等了。”
                      鹞鹰又一次呆住没有回应,它好像知晓人心,刻意忽视掉所有让它离开让它放弃少年的词句,变成一尊伫立的灰白“雕塑”。
                      少年大概也明白过来,默默背上马刀、水和干粮,向更深的山中走去。
                      这里本该是猛禽走兽的乐园,此刻只是一片焦土,焦味与腐烂的气息夹杂着,偶尔飞过一两只恍恍惚惚仿佛一拍即落的不知名昆虫,能够分辨出形状的动物尸体大多都是看出抽搐模样,植物同样难逃其咎,即便没有被烧死,也已经枯萎凋零。
                      这景象已经不是一场大火所能造成的了,少年能隐隐感觉到事情远没有他能想象出来的那么简单。可究竟是何物能有如此威力,令生灵陨灭,山川色变。
                      少年小心翼翼地在枯草中朝着生命更加稀疏的方向前进,稍不注意便会踩碎动物的遗骸。这片千年来无人居住的山地,有着足够多的传说,神明居所,神兽之国,并以种种方式阻挡人类征服的脚步。这一次,阿尔金山却不再是传说中神域,反倒像人间炼狱。当附近的一切剩下一片粉末状废墟之后,空气中刺鼻的气味便越来越明显,这显然不是焚烧的气味,也不是腐烂的尸体,这是一种与金属略有相似的气味,无法言状。
                      少年开始根据嗅觉寻找气息的根源,最终停留在一个巨大的坑洞前,宽度大致有两三里,无法判断材质的金属构架残骸大致完好,蓝色的光芒忽隐忽现,令人由内而发感受到灼热,可以说这绝对不是羌人甚至华夏人能够造出来的,底部并不是岩石,蓝色荧光构成的线路裸露出来,与地面相距大致十丈有余。
                      少年显然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当他继续靠近,颈上的挂坠忽然爆发出刺耳的鸣响,他拿起坠子,低头看去,只见原本透明的外壳布满蓝色光点,围绕着中心的水银显示出一圈由方块组成的图案。握住时,能感受到鸣响带来的振动,少年明白过来,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他时不时看向坠子,直到蓝色光点逐渐稀疏,最后完全消失。
                      少年喘息着环顾四周,又见满目荒芜的景象,焦黑的草场上满布血肉模糊的尸体,姆依可仍旧停在他的黄骠马上,巨响瞬间从巨坑的方向爆发开来,蓝色光芒充斥了天空,太阳也较之失色。少年强作镇定地安抚受到惊吓的马匹和鹞鹰,跨上马背,向戈壁之外飞奔,他不知道这究竟是神的震怒还是魔鬼的示威,但他能隐隐感受到,一场大灾难正要降临。
                      ————
                      ①盐泽:即柴达木盆地,柴达木盆地是天|朝高原湖泊分布最为密集的地区之一。
                      ②释比:羌|族对祭司的称呼
                      ③尔玛:羌的自称
                      PS:应该可以猜出阿尔金山发生了什么吧,什保止真是一出场就作死的孩子,然而他当然不会死


                      IP属地:江苏70楼2017-11-11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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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中)
                        三月三,上巳佳节,祓禊之日,洛水之侧多丽人。家家女眷踏青水边,曲水流觞,祓除衅浴······只可惜,皆是昔年光景。
                        鼠疫在中原兴风作浪了三月之久,十之五六的洛阳人被夺取性命,却在晚春时节一夜间无声无息,只留下劫后余生,如同废墟一般的洛阳城。
                        没有再听说有人患病,仅余半数的满朝文武终于松了一口气,又飞快地盘算起如何将自己派系的人通过近在眼前的扩员拉到洛师。于是群臣一改平日得过且过、混吃等死的做派,仅仅一天便写出了比鼠疫三月还多的奏折。建议另设恩科、内调外官之人比比皆是,多少政绩平平的外官都被写成“勤政爱民”、“恪尽职守”。越广泽倒像是铁了心要先开科再决定是否内调外官,凡是有举荐官|员的奏折统统被弃置一边。
                        除去这些奏折,越广泽发现群臣所奏之事少之又少,不过区区一卷,出自兵部赵德楷之手:“《礼》曰:古者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以听天下之内治,以明章妇顺,故天下内和而家理①。今瘟疫方息,百业待兴之际,家和而万事兴,故臣以为,天子当立六宫,以听天下之家。”
                        越广泽没有仔细考虑奏折的内容,而是盯着赵德楷这三字,思索这究竟是何人,在此时提起此事,断然是有把握让家中女眷坐上后位的。他登基三月以来朝中众臣大都在浑浑噩噩度日,他对这位兵部尚书毫无映像,洛师望族也没有赵氏,仅剩的可能便是太皇太后的娘家蓟北赵氏。赵氏虽非洛师望族,身为皇亲国戚显赫自不必说,太皇太后的亲生女儿荥阳大长公主嫁的就是赵家,荥阳大长公主乃是先帝的同母长姊,育有四子一女,仅有一女,视为掌上明珠······
                        想到这里越广泽开始慌了,摊开案上卷起的羊皮卷,一幅地图展现在眼前。从南道北来来回回浏览了数次,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敦煌二字上,回想起一月前飞越崇山给他送信的鹞鹰,心中暗想:“能拖一刻是一刻。”
                        少年正盘算着如何拖延时间,太后身边的女官不知何时已经在未央宫前等候,这位年长的女官恭敬地行礼道:“太皇太后请陛下前往长信宫一叙。”
                        ······
                        果不其然,太皇太后怕是从他回京开始便都安排好了,谁知瘟疫横行只能暂作耽搁。少年在夜市一边踱步一边回想。他早知道任何推脱都抵不过一句“上以事宗庙,下以承后嗣。”于是在太皇太后还未来得及说出婚约之事,便借口有事离开。
                        但是他能感觉到,太皇太后的耳目始终跟着他,大概是害怕他会做出逃离洛师的事。
                        “抓贼啦!”一群家丁打扮的人忽然在街上大呼小叫,拿着扫帚棍棒朝着气势汹汹地朝一个方向飞驰,“抓贼啦!”
                        那个方向是当年权极一时的元家,先皇后元氏的娘家,皇亲国戚,辅国公卿,两年之前毁于鼠疫,先皇又落井下石,元家自此毁灭,天谴之说源源不绝,这些就是先皇后郁郁而终的缘由。元府被改做官邸,供吏部尚书居住。众所周知,吏部油水丰厚,也是一些劫富济贫的江湖侠客眼中的肥肉,盗窃之事,时有发生,这些官员又因为种种原因不敢声张。越广泽虽然心下叫好,但天子脚下、首善之都若是盗贼横行,怕是离民心尽失也不远了。
                        于是他迅速捕捉到从尚书府飞奔而出的一道人影,将身边的佩剑飞掷而去,却因此看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人影边跑边展开奇特的光圈将飞剑弹回甚至有着比他掷出时更强大的力度,风驰电掣般与他擦肩而过,深深扎入石砖铺成的地面,只剩下剑柄露出地面。
                        他很快就从惊讶中平静下来,飞速收回剑,跟着黑影的步伐,在暗卫的保护下跑至行馆之前,只见行馆卫兵已经将黑衣的窃贼团团围住。
                        “你已经被包围了。”卫兵的领头人对着黑衣的窃贼喊话道,随着灯火的靠近,这个人的面容逐渐清晰——这是一个肤色极白的异族少年,火光能够映照出他浅紫色的眼睛和棕褐色的头发,五官不像西域人那般深邃,却极为完美,精致地如同雕像而非人类,明明是寒冬腊月却衣着单薄,服装制式怪异,身上的穗带材质不明却在火光的照耀下分外亮眼。
                        或许是眼前的少年太过怪异,越广泽竟第一时间想到了妖魔鬼怪而非窃贼。
                        “启禀陛下,他就是闯入行馆惊扰贵宾的劫匪。”行馆的卫队长向前一步对越广泽行礼道,仿佛这个少年已经是瓮中之鳖毫不在意他的反应。
                        少年的神色有些茫然,看样子并没有听懂这里的语言。
                        “拿下。”天子不愿理会这个少年所想,神色严肃地下令道。
                        话音刚落,少年眼神中的茫然却如数转变为坚定,随后发生的事,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久久无法忘记——夜空被诡异的光照亮,蓝色的火雨从天而降,所到之处皆化为灰烬,奇怪的是,火雨未曾触碰道路两侧的房屋,仅仅追击着方才包围少年的士兵,这些卫兵,深信自己触怒了鬼神,溃不成军。倒是越广泽凭借着身手敏捷一路追出去,火雨的攻击频率不算太高,比不上他曾见过的箭雨,只是方才那个少年有如此能耐,他若是出现就是一大威胁,而身边可用的卫兵却早已因为害怕触怒鬼神而临阵逃脱。
                        “目标神经递质恶意指数低于警戒线,对目标判定为暂无危险。”少年的思维中响起机械音,他发觉身后多了一个飞奔而来的黑发少年。
                        “事?”少年转身看向来者,沉默了半天极不标准地发出一个音节问道。
                        越广泽也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正在说华夏的语言:“我想知道你的目的,洛师城中的平民百姓多和你无冤无仇,不要惊扰他们。”
                        少年迟疑了好一会儿,回答说道:“元家。”
                        “元家?”越广泽瞬间想到眼前这位异族少年大概是与元家有恩怨纠纷,“元家在两年前就已经被灭门了。”
                        “阿谦呢?”少年感觉得到这个人大概是知道元家的,脱口而出道。
                        越广泽被从他嘴里说出极为标准、感情到位的华夏语吓得愣了一愣,另外他说出的这个名字也令人惊讶:“元谦表兄?他三年前被赶出家门,听说他在敦煌有一家商号。”
                        少年神色茫然显然是又花去一些时间理解,随后他展开光屏将地图展现在越广泽眼前,又回到了极不熟练的华夏语道:“方向?”
                        从华夏的山川海泽,到洛师的坊市街道,尽数展现在他眼前,也难怪方才那些士兵会认为触怒神明,地图跟随着他的手势缩放,越广泽好奇地看着地图,从洛师到玉门关,连建筑的屋顶的砖瓦都清晰可见,他想起少年的疑问,目光移向敦煌的方位,心生一计,狡黠道:“我可以带你去敦煌,但是你要帮我一个忙。”
                        少年像是听懂了他的回答,将屏幕拿到自己面前,在上面涂涂画画,最后又将屏幕转到越广泽面前。上面竟然是“什么事”三个汉|字,被当作图画一样修修补补,比刚启蒙的小童尚且不如。
                        越广泽警惕地环顾四周,在确定没有暗卫之后,在光屏下画上羊头图腾,再写上一句羌文。
                        “把这个印在一块半个人高的木板上,在明日早朝用你的方式送进未央宫前殿,你不能出现但是这块木板必须让所有人都看见。”越广泽尽量详细地说明,最后强调了一句“不能造成死伤。”
                        少年沉默半晌,显然又在理解,最后回应道:“奇怪的事,但是神经递质没有恶意指数,所以我决定答应你。”
                        越广泽虽然没有听懂,也知道这句话不需要听懂,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除非他本来没有恶意,不然就没有希望生还。当他反应过来时,少年已经消失于夜色。
                        越广泽仿佛找到了希望一般,顿时心情舒畅,虽说这个偶遇的少年也不是非常靠谱,但心中仍是有所期待的:“不知道你会有什么表现。”
                        ————————
                        出自《礼记·昏义》


                        IP属地:江苏72楼2017-11-15 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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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73楼2017-11-15 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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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度娘又吃了一楼


                            IP属地:江苏83楼2017-11-18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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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86楼2017-11-19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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