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田人》
我的爷爷,是个老实敦厚的守田人。“守”不仅仅是守住的意思,还有守护的意思。
家里的田不少,爷爷一年到头都是在田里操劳。单数我知道的几项,就有春天插秧,夏天抢收抢种,秋天收割,冬天储存粮食。日复一日的工作,年复一年的劳作,爷爷只知道乐在其中,从来不向我们抱怨。
小时候,每到夏天的时候,家里总会格外的忙。爷爷奶奶一整天都在田里劳作,清晨我爬起床的时候,爷爷奶奶早已离家,只留下一份热气快散尽的早饭;中午奶奶回家一次,灌满一大瓶醇香的茶水,再给我煮点饭,炒几个菜,等我吃完了,她再打包一份带走;晚上常常是等到了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我才会在余辉中看见爷爷奶奶相互扶持着回家的身影。其实,家里的田离家里并不是很远,如果我想,可以随时去看看他们劳作的青苔。可是,外头太阳总是很大,我也总是愿意窝在家里,不知道爷爷是如何坚持一天在田里劳作下来的。其实,爷爷种菜也不是为了赚钱,照他的原话来说,就是图个乐趣,种点小菜自己吃吃,消磨时光。可是我不是很懂,为什么老人家还要如此卖命地在田里耕种。
我曾去问过爸爸,爸爸说爷爷总是闲不住。爷爷那一辈老人,小时候过得挺苦的,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底下又有很多弟弟妹妹嗷嗷待哺,爷爷在上学之余总是帮着家里烧饭、种地、放牛,总之很早就当家了。前半辈子已经苦惯了,等到后半辈子想去享受子女们的照料,发现自己一点都闲不住。所以,爷爷选择继续守着他那一方田。在他眼中,他的田就是他的一切,因为那曾是他咬牙坚持生活的理由,也是补贴家用的来源,更是维持家里生计的恩人。是的,那一方小小的田,帮衬着爷爷养大了爸爸和姑姑。所以说,没有爷爷守着的田,就不会有爸爸,更不会有我。爷爷也说,这田,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爷爷总担心着他的田。我们常常想带他到老家之外的地方走走、看看。爷爷总是笑着摆摆手说:“家里的田还要我守着呢。”就算不是农忙时期,爷爷也经常到田埂上去坐坐,看看田里庄稼的长势,望望远处的山,爷爷说能守着田,是他最快乐的事情。
记得我离开老家的那一天,爷爷送我到家里的田和公路的交接处,他坐在田埂上,笑着跟我挥手。我趴在爸爸车的后座上,看田埂上的爷爷模糊了面容,模糊了身影,变成一个小黑点,最后和他的田一起,消失在我的眼中。
我总觉得,爷爷守的不仅仅是田,还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