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叫醒西弗勒斯……”
赫敏转身疾步奔向通往楼梯的门。德拉科刚一把将它拉开，她就快步穿过，但只能往下十步左右，周围就全是迷雾了。魔法人类的大脑能捕捉到自主意识之外的大量细节，这她并不吃惊。她读到过这种现象，本就希望像哈利这么机敏的头脑也能做到。现在，她只希望这样有用。
她没等多久，底下就传来了动静，并且越来越响。四个食死徒从浓雾中突然现身，掠过她奔上楼梯。她牢牢站在原地等着斯内普出现。他来得比她预计的更快，无声地出现在浓雾中，拂过她身边。她的心砰砰狂跳，等着某件重要事项发生。
它真地发生了。
斯内普停在了楼梯上。看到的时候她正紧盯着他的脸。斯内普深吸一口气，合上眼。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她所注视的那双眼睛成了杀手所有。一眨眼之前，他还只是一个忧心忡忡的普通人，或许略微有些害怕，但还是逆来顺受。可一次深呼吸定神之后，所有恐惧、屈从和关切的迹象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恶毒的决心。
她颤抖地跟着他上楼。他一把拽开门，阔步踏上天文塔的石头地。
他从德拉科身边挤过，恶狠狠地将他搡开。
她在他面前一路跃步往后，看着他表情的每一细微变化。
“我们碰到问题了，斯内普，”阿米库斯道。
斯内普没睬他。他的目光胶着在邓布利多身上。
“西弗勒斯……”
赫敏凝视他的双眼，看到的只有算计。
“西弗勒斯……求你……”
他脸上席卷过的厌恶痛恨令她畏缩。他五官扭曲。
“阿瓦达索命！”
赫敏被斯内普的眼睛迷住了。它们先是惊讶地圆睁，接着，在剧烈的痛苦中，他龇牙咧嘴，从头到脚发起抖来。她看着他抽搐痉挛，最后他揪住胸膛，发出一声窒息般的尖叫。他的嗓音响起来，如此轻悄她几乎错过：“哦，阿不思，我做了什么？”
她明白过来自己正在目睹什么，发出一声悲叹。斯内普的灵魂正在撕裂，并且他能感觉得到。他知道。
“我做错了啊！”他轻轻嘶嘶。
有件事显然出了岔子。赫敏现在非常确定，这本应是一次安乐死，但斯内普做了某件事，使之成为了一次谋杀。
斯内普磕磕绊绊往前一步，抓住哈利脑袋旁的墙壁。赫敏急忙跟上，眼睛与他的紧锁。她看到了它的发生。当他放弃抵抗。
她最近的研究告诉她，任何一个动机邪恶的人都能排解那一痛苦。但斯内普不行。他的眼睛瞪得滚圆，他浑身都在剧烈颤抖。当他的眼再次眯起时，其中已满是疯狂。他的脸在扭曲中绽出一个令人恐惧的笑，泪水从他眼角淌下。他的嘴在动，但赫敏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他直起腰，神情变得一片空白。他眼中那彻底的死气沉沉令她浑身血液冰凉。
西弗勒斯·斯内普不在了。
赫敏感到自己在哭泣，但当她抬手去擦时，却没有眼泪。它们或许溶入了冥想盆溶剂之中。
“你在干嘛斯内普？我们得离开这！”一脸凶残的麦古芬喊道。
斯内普的脸抽搐了一下。
就在她注视之下，他的眼中令人惊恐的歹毒窜上，恨意令人胆寒。他缓缓转身，突然动如鬼魅。不再受任何文明的约束，似乎增强了他的力量。斯内普的杀戮迅捷、高效、惊人。在阿米库斯·卡罗被一个“房塌地陷”干掉之后，赫敏想要将脸藏进哈利的影子形体，但她逼着自己看完其余。一只孤单单的、还握着魔杖的手擦地飞来，落到哈利脚边，松开。芬里尔·格雷伯克至少还举起了魔杖，在他的头因为一个“四分五裂”飞掉之前。顷刻之间，四个食死徒横尸当地。没有一个有还手之力。他们不够时间。
德拉科本来一直安全地躲在暗处，直到他吐了一地，引起了斯内普的注意。
赫敏惊恐得无法动弹，眼看着斯内普逼近年轻的马尔福。
“我应该把你也杀——杀掉。你是个脓包人——人渣，跟癌——癌细胞一样，就等着变成个恶性肿瘤。我想要帮你，而这就是我的处罚。怎样？现在你觉得自己够让他瞩目没有？”每结结巴巴吐出一个词，斯内普的脸就用力抽搐一下。他举起魔杖，凑到年轻小伙惊恐失色的脸前，“邓布利多要我免你遭受这个。他不想要你灵魂受损。”斯内普爆出一声凶险的咯咯笑，听得赫敏浑身发麻。笑声停得跟开始一样快。斯内普用魔杖往上戳住德拉科的下巴。马尔福痛得呻吟一声。斯内普停了一停，退后一步，好像这恐惧的声音叫他摸不着头脑。他开始团团转圈，嘀嘀咕咕地跟什么人说话，并且显然得到了他喜欢的答案。他环顾周围散落的人体残骸，接着往前凑去，直到鼻子碰到德拉科的耳朵。“跑，”他轻声道。
德拉科窜下楼梯，奔向更多打斗声传来的地方。斯内普像猫一样嘶嘶一声。
赫敏因为哈利的动作转过头。他显然刚刚意识到，在邓布利多死去的那一刻，他的冻结咒也就失效了。
“阿不思。痛。”
他的声音这么小、这么脆弱，赫敏猛回头看着斯内普。他已经蹲下了身，手臂紧紧环着自己，轻轻地前后摇晃着。
“这些碎片，痛。”他呻吟着说，“不是像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突然，斯内普站起身，举起魔杖对准自己的脑袋。“阿瓦达索——索——索命！”
赫敏失声尖叫。说错了的咒语令他的魔杖爆出一阵纷纷扬扬的绿色火花，有几星嵌入了他的脸颊。
他似乎迷惑不解，就只是站在那，垂着两条胳膊，任由血顺着脖子淌下。
赫敏震惊地认出了他的伤。她第一次梦见荒原上的他时，就是那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