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小姐,为何心神不宁?”
“火!火!我梦见我身陷炼狱,红莲之火烧灼我的肉身,火场浓烟滚滚,遍地哀嚎。我看见那些面目狰狞的受刑者,他们身躯破碎,神情痛苦,残存的皮肤上仍然用青色的字刺着他们生前的名姓。我认出了那些古书上记载的恶名昭彰的魔鬼,他们昔日疯狂的气焰如今都化作恐惧的余烬,无数籍籍无名的鬼魂在火海中互相撕扯,如蛆虫一般肢体交缠。”
“我看见……我被绑缚在木架上,和他们一起遭受刑罚。”
“鞭笞火烤,灰飞烟灭后重生,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素白的月光照在盛妆女子的面上,冷得像为她裹上一层薄薄的冰霜,她青碧色的眼珠惊惶失措,而饱满的朱唇弧度依然勾人。女子青丝垂地,气质奇异地介于仙与鬼之间。
“青小姐,您多虑了。”
“大人,大人在哪里?我要见他。”一直背对着门的女子动了,她飞身扑过来,富丽的宫妃锦服如蝴蝶斑斓的双翼,女子重重跌倒在地,一根纤细的黄金脚链从她雪白的脚踝牵出,将她锁在这间雕梁画栋的宫室。
“大人一直陪着您,您看。”一直跪坐在门外的阴影之中,毕恭毕敬地低头的侍女将头颅缓缓抬起,如同生锈的机器发出令人发怵的摩擦音。
盛装女子猛然回头,一位长发白衣的男人静静地坐在窗前,月光在他的衣角流泻,如同流淌在雪后的大地,千山鸟寂灭。
女子如鹤般轻盈地飞奔而起,直到将自己完全藏入男人的怀中。她修长的手指用力攥住男人的衣襟,紧闭的眼角闪着让人心碎的亮光。
侍女无声退入黑暗。
寂静的金屋里,淡紫色的华贵熏香袅袅升空,月光照拂着情人们交缠的身躯,黄木铺就的地面除十数条齐整的窗棂的黑影外,虚无得不见一片别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