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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写在微博,每章一博看起来颇不方便,加上微博似乎有新版权规定,所以转来此,存之。
正文已完结。还有番外未成,待补。


1楼2017-09-16 09:47回复
    一、家有四宝
    “哇——”元青若奶声奶气地才哭了一声,还没等李麟迈开脚赶去,元予非小世子就已经一把从妹妹身上揪下了正在“行凶”咬人的元青离。一边正练着字的元予是也赶紧过来抱起了小青若熟练地一边轻抚一边安慰着:“青若乖~ 哥哥在,不怕不怕。”
    粉嫩嘟嘟的小宝贝还不太会说话,伸出藕结般的手臂给大哥看,一边口齿不清地嘟囔着:“疼…疼……”元予是一看,雪白肥嫩的手臂上两枚小牙齿印赫然在目。
    “元青离!”元予是冲着仍在二弟怀里扭绞着的小弟弟凶了一嗓子。那位小人精儿也是吓了一跳,不敢再闹腾了,乌黑的眼睛扑登扑登地眨了眨。
    “好了好了,大世子。小公子还小……”李麟忙赶过来要打圆场。闯祸的那个小人儿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显然也知道李麟是来替他说话的,嘴一咧正要撒娇哭喊,却不防元予是铮铮有词地说道:“李叔别总惯着他。父王从小就教训着要知礼而为,不能总因着年纪小就由着性子胡来。”
    “这……”李麟听大世子抬出湛王来,倒也不好再劝,伸手要接过予是手中的元青若。哪知小妞赖在哥哥怀里不肯动弹。
    “哦~疼啊?哥哥给呼呼~呼~~呼~~~”对着唯一的小郡主,全家上下无一不是宠上了天。除了她那还没开智的双生弟弟元青离……
    “哪个又惹事了?”元湛的声音从书房门口传来,接着便见他夫妻二人先后脚地走了过来。
    “父王”“母妃”“殿下、王妃。”除了还不讲不清话的一对儿小娃娃,几人各自请了安。
    “呼~呼~~”小郡主一见到元湛,忙伸着胳膊身子就要倚过去,小嘴儿噘着却还不会吹气,只是模仿着元予是的声音发出“呼呼”的音调儿来。
    元湛忙把手中的奏折递与卿尘,一把抱过小心肝儿,检视着她手上的齿痕。其实也没咬得多深,这一会儿过去已消了一大半。
    “记着下次谁咬你,你就咬回去!”卿尘早就顺着元湛的视线看过了那齿痕,知道只是小孩子淘气不知轻重搞得,便“教导”起小郡主来。
    元湛听卿尘这么说,一时又好笑又好气,转头一言难尽地望了一眼湛王妃,嘴角忍不住微弯轻笑道:“你倒是真真儿会教女儿。”
    被夫君这么一说,卿尘翘嘴道:“凡事靠着自己才踏实。”
    “哦~?”元湛带着鼻音佯怒道:“难不成在我身边你还不觉得踏实?”
    还没等卿尘回话,大世子元予是亦抢着说道:“母妃大可不必担心,即便父王不在,儿子和弟弟们也定会护着您和妹妹万全!”
    “嗯!这才是我的好儿子!”元湛目光扫过元予是、元予非,一脸骄傲又无限宠溺地看定凤卿尘。
    王妃再不说什么,只背着儿子们暗暗冲元湛撇嘴做了个鬼脸。
    “娘……亲亲……”元湛怀里的小郡主见着还以为母妃要来亲她,噘起小粉唇朝卿尘靠去。还没等卿尘接过来,“叭~”小人儿的吻便被她父王截胡截了去。
    四子名字寓意:
    予是、予非——
    莫道他人是,莫言他人非的意思。
    青若、青离——
    青青盆中叶,离离犹不舍。漠漠碾作泥,静待半缕香。青青枕上发,若若引相思。闲闲两厢意,愿守一人心。


    3楼2017-09-16 0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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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日常腻歪
      卯时刚过,院中便传来剑破风声、衣袂临空的声响。
      元湛宁神细听了一阵,唇角上扬抿然一笑。
      “是不是觉得老怀安慰啊?两个儿子这么懂事。”卿尘在元湛怀里闭着眼呢喃着。
      “醒了?”
      “唔。醒来一会儿了。”卿尘这才睁开眼,仰起头朝元湛噘了下嘴,“被你吵醒了。”
      “我可一动没敢动,又冤枉我。”元湛一挑眉旋即又颦了眼眉,一脸无辜的说道。
      卿尘抿嘴眯眼冲他耍着无赖道:“你一睁眼我就知道了,还说没动。”说罢抬手轻柔地用手指抚开元湛皱起的眉头,“别总皱眉,会长皱纹的。”
      “哼,刚才是谁说的‘老怀安慰’啊?可不就老了。”元湛傲娇起来。
      “叭~”不防卿尘支起身在他眉间浅吻即止,“本圣巫女赐予你不老的神力!”说罢飞快的起来下了床,留下元湛伸着未捞着人的手臂悬在半空……
      “你……”
      卿尘回头娇笑道:“快起来吧,今日廷儿回朝,庶务西域这几年这孩子必是历练了许多。”
      “嗯。陛下昨个儿已拟了旨,廷儿此番回天都后授予他大将军的头衔,晋封清王,许他开府设宅。”
      “大将军……”卿尘正伺候着元湛更衣,听着他这么说,不由地略分了分神。
      元湛抬眸望住她,并不说话但眼中却有千言万语。
      卿尘美目也望向他,眼中一片坦然。
      二人四目相望片刻都笑起来。元湛将卿尘拉入怀中:“我虽知你心思,心底却总不免有一丝惶恐。每次你与他见面,我都怕他会突然记起你……”
      “傻子。我既已下定决心,与前尘往事作了了断,如何还会离了你去。”
      元湛听着这么说,心里便似蓦然开满了花,不觉更拥紧了伊人。
      “儿子女儿都四个了,我还能跑去哪。”卿尘亦抱住他娇嗔道。
      “嗯……那便再多生几个!”正欲动作,卿尘早跳着跑开了。
      “哈?!青若青离才断奶~ 你又要生?当我是猪啊~我才不干!”
      “猪?”望着卿尘逃跑的背影,元湛笑道:“不过是句玩笑,我哪里舍得看你那么辛苦。”


      4楼2017-09-16 0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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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素衣侧妃
        用罢早膳,上朝的上朝,上学堂的上学堂,卿尘看着青若青离玩了一会儿,起身往偏院的佛堂去。
        走了一半,想了想又折回来,让小郡主的乳母抱着青若跟在身后。
        小青离扑楞扑楞地眨吧着眼睛看着娘亲和姐姐离开,不敢吱声。——什么人面前可以撒娇,什么人面前只能当乖宝宝,他还是很拎得清的……
        说是偏院,但地方也并不小,单独设有厨房和仆妇起居室。元湛的侧妃靳慧现正居于此处。
        卿尘一周总要来几回,也并不是回回来都去找靳妃,有时就是专门来看看这些照料靳妃的仆妇下人们如何行事。但凡有偷懒怠慢的一律罚一个月饷银。下次再犯就请出府。这些仆妇下人再没眼力劲也看出这个侧妃虽不受湛王宠爱,但却也一样得罪轻慢不起。
        靳慧一身素衣正在抄经。卿尘从乳母怀中接过青若,吩咐她在外间等着,自己便抱着小郡主进了佛堂。
        “姨~姨……”小青若乖巧地轻唤着靳妃。
        靳慧抬起头,见卿尘母女二人立在堂间,忙起身行礼。“不知姐姐和小郡主今日会来,不曾备下茶点。”
        “不必忙了,我们坐坐就走。”卿尘将青若放于塌席上,给了串佛珠令她自己去玩。
        靳慧正在抄《金刚经》。卿尘瞧见了便问道:“姐姐现如今一心向佛,可参悟到些什么佛学法理?”
        靳慧淡淡笑道:“要参透悟道岂是那般容易,不过是略知些道理罢了。”
        “姐姐在此处过得可还……”卿尘一时竟不知该怎么说合适。反倒是靳慧见她这样,接口道:“此处一切都好,王妃苦心靳慧岂会不知道。”
        “姐姐怎生又那么称呼我,姐姐比我早进湛王府多年,年纪又长我一些,我们私下姐妹相称便好,无需那般客套。说起来……竟是我抢了姐姐的夫君。”
        “快别这么说。”靳慧忙打断卿尘的话道,“靳慧是什么身份地位,姐姐又是什么身份地位。即便抛开这些不说,姐姐的才情品德是靳慧永远也无法企及的。”
        “叫我妹妹。”卿尘再次要求靳慧改口。
        “好吧……其实这几年靳慧也想明白了。王爷是那般丰姿卓越的人物,纵然我再怎样努力去投其所好,学到的终究只是皮毛,更谈不上能进到王爷心里去。妹妹来的这几年,我冷眼旁观妹妹的行事言谈,竟与我们这些寻常女子完全不同,莫说是王爷,只怕我若是个男儿身也要叫妹妹吸引了去。现在王爷王妃还能容我在府里有个栖身之处,已是千恩万谢了。”
        卿尘听她这么说着,又见她神情平缓,心知她是真的想通了,只是毕竟可怜,故而心底叹了口气道:“姐姐可有想过离开王府,出去也许别有一番天地。”
        “不,不,不。靳慧愿意留在王府。王妃……是想赶靳慧走吗?”说到最后,声音竟抖了起来。
        卿尘心知说错了话令她误会了,忙解释道:“姐姐误会了,妹妹只是怕把姐姐困在府里委屈了你。姐姐既不愿出去,安心在此生活便好!”
        靳慧惨笑了笑:“我们这种无用之人,出府到了外面只怕只有死路一条。”
        卿尘无言以对,默默又坐了一会儿,便抱着青若离了佛堂。那小儿人到底是元湛和卿尘二人所生,有着与生俱来超乎年龄的情商。方才在佛堂里一声未吭闷头玩自己的,直到现在出了偏院才咿咿呀呀哼起歌来,又对着卿尘讨好的装可爱。卿尘终是被她暖出了笑容来。
        晚间,元湛回来时,见卿尘有些恹恹不同以往,不由问道:“今日可有什么事?”
        “今日去靳姐姐了。”
        “哦?如何?”
        卿尘一边替元湛除去外袍,摘下束冠,一边说道:“她很好。”
        元湛听得她如此说,却是奇怪起来:“她很好,你却是为何噘着小嘴?”说着顺势刮了下她鼻子。卿尘心中有事竟未避过去,因而恨恨地扬手拧了元湛一把:“人家心里不痛快呢,你还来讨便宜。”
        “好好好,是为夫错了。”元湛搂过她,边嗅着她发间的香味边问道,“到底是为了何事不痛快呢?”
        “是我说错了一句话,惹得她误会我要赶她出府。”
        “嗯。她与你不同,这也是当初你答应做我的湛王妃时,我为难许久的事。若是休了她便如同命她自尽,所幸她也明白情形自请了去佛堂抄经。所幸,你也能体谅。”说到最后元湛情不自禁偷偷亲了一口湛王妃。
        卿尘一心沉浸在对靳慧的感伤中,竟未发觉被元湛掠了个吻去,仍旧说道:“靳姐姐还是没办法认识到一个人存在于天地间,并不是为了某个人而活着。不必迁就,无需依附。”
        “可是,我是为某个人而活着呢。”元湛虽占了便宜,却仍然觉得受到了忽视,撒起娇来。
        “额?”卿尘这才回过神来,气急败坏道:“我要离家出走!”
        “想都别想!”元湛死死的抱住了她。


        5楼2017-09-16 0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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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清王元廷
          我们丰姿卓越的湛王和风华绝代的湛王妃搂搂抱抱闲闹了一柱香后,王妃才想起什么事,问道:“廷儿同你一起回府了吗?陛下才许他建府,现下让他来我们府里住着。你们叔侄也好久没见了。正好让他带上我们家那两小子学学本事。一举三得!”
          元湛忍俊不禁,一边替她抿着方才揉乱了鬓发,一边说道:“廷儿现在进宫见母妃去了。我已与他说过,让他出宫后便来我们这里。”
          “嗯!”卿尘满意地又啄了一口元湛,道:“知我者,夫君也。”
          元湛一脸满足,又道:“廷儿的王府并未打算新建,今日陛下圣旨刚下,他便请旨将五哥的汐王府改成他的清王府。陛下已准了。”
          “如此甚好!汐王府自那年出事后一直废着,廷儿请旨要回去一来呢是念着养亲之情,二来如今陛下倡导节俭治国,新建王府少不得动银千万,如此一来只需稍加打扫便可入住。”卿尘说完,眼眸一转,笑望着元湛道:“你给廷儿出了个好主意!”
          “知我者,卿尘也!”
          卿尘一脸得意,又问道:“廷儿他可还记恨母妃当年所做之事?”
          “现如今,只怕不是廷儿要记恨,而是母妃放不放得下。”提到老贵妃,元湛也略有些无奈。
          卿尘正待说话,却听门外李麟来报:“殿下,清王求见。”
          “让他进来吧。”元湛回道,夫妻二人相视一笑,互相又替对方整了整衣饰。
          “元廷给湛王、王妃请安。”堂下一少年意气奋发、翩翩而立。
          “起来吧。这么快便回来了?”元湛问。
          元廷微微迟疑了一下,道:“并未见着皇祖母,只在殿外请了安,便回来了。”
          “嗯。”元湛与卿尘对望了一眼,劝道:“你皇祖母前些年受了苦,精神便不甚安稳,今日你去时恐怕她已歇下。改日随我一起再去拜见吧。”
          “是!”少年冲两人阳光一笑。
          “这几日你先在我府中住着,等清王府清理好了,再把你母妃也接来,便是安定了。”
          “多谢叔父、叔母收留安置。”
          “去吧。”
          待元廷行礼退下,卿尘方道:“不枉你这些年,百来封书信,把廷儿教导得很好。人若总背着伤痛行走,只会愈行愈慢,直至无路可行。”
          “只是,母妃那里……”
          卿尘上前挽起元湛的手臂,“放下执念谈何容易,当年,若不是因为我……”
          话未说完,已被元湛拦下:“再莫说这话,我很庆幸,因为有你。相反,如果那时你未允我,我这一生只怕与你所说的那时那处的我一样痛苦。”说至动情,元湛执起卿尘的手,道:“这些年,你可曾后悔当日……”
          “从不曾!”


          6楼2017-09-16 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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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异世之情
            这日,元予是元予非两位世子的教席先生忽感风寒,竟是上不了课了。两兄弟虽是自个儿乖乖在府里的学堂看着书,却始终定不下心来。卿尘一挥手:“既这样,你二人随我去趟牧原堂,替你们先生抓副药送去。”
            两人到底还是五、六岁的孩子,听见出府去,也是很高兴。急急地收拾停当,双双立于卿尘面前。
            李麟问道:“要不要备车?”
            “不远,一会儿就回来,不用兴师动众了。派几个家丁跟着便好。”
            “是。”李麟欢喜地应声准备去了——他是真怕这位王妃随意惯了,自个儿领着两位世子就去了……若真出些什么岔子,别说湛王要拿他问罪,他自己也要懊恼万分。
            牧原堂离湛王府也不过隔着几条街市,几人略走走便到了。
            “冥魇。”卿尘对着正在核对草药的冥魇唤了声。冥魇转头见是她,便将手中帐单明录做好标记另放一边。
            “今日可得空了?”冥魇笑着问道,因见两小孩也在,又问,“两位世子今日怎么不用上课?”
            “教席先生偶感风寒,便想着带他们来配些祛寒散痛的药送去,尽了学生的心意。”
            “嗯。我让人去配,你们楼上坐坐。”
            “让他们两个在下面跟着伙计学着认些草药,你跟我上来,我们说会儿话。”卿尘说完,叮嘱了予是予非两句,又让家丁在门口候着,交待完毕这才与冥魇一起上了楼。
            楼上小炉里煮着茶水,冥魇倒出一杯递与卿尘。“安茶?”卿尘喝了一口问。
            “嗯。”
            “这几日可去看过他?”
            “嗯。”
            “如何?”
            “老样子。”
            卿尘见冥魇不愿多说,叹了口气道:“你可后悔?”
            炉火炽炽,水烟从茶缸上的小孔中汩汩冒出。
            “你可后悔?”冥魇反问卿尘。
            “不曾。”
            冥魇笑道:“我亦是。”
            卿尘也笑道:“想起那日与师傅的争辩,仿佛还历历在目。”
            “若不是师傅离世,昔邪长老只怕也没那么容易便被你说动。”
            “嗯。巫族这规矩也不知是何人何时为何而定下的,巫族中人不得嫁入皇室。其实不过只是因为担心彼此若有了情感纠缠,行事起来会有所顾忌。或是有了偏颇之心,失了公平。正如宫中女官不得与皇家结亲一个道理。虽是防患未燃,但也确实太过不尽人情了。”
            见冥魇不吭声,卿尘又道:“元漓的身份,我早该告诉你。若你早知道他最终会是这样,或许……”
            “卿尘,我说过,我不后悔。早一些知道或是晚一些知道,并没有多大的差别。我也没想到会与他生了情。即便如今他回去了,只留了个空壳在这里,我亦不后悔曾经做过的每一个决定。你……应该懂的。”
            卿尘点点头。
            “你不用自责。反而还要感谢你,能为了我和他去与长老争辩,若不是这样,我如今只怕不会如此平静。相知过,足矣。”
            “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不管为谁,一样。”
            两人默默饮了一会儿茶,卿尘又问:“你是打算一直在牧原堂待着了吗?不回离境天了?”
            “前日我去庙里看他,他只是念经打坐,话亦不愿多说。我原想着,明明是同一张脸,却为何差了这许多。其实,你说的对,那已不是他。只是我不信。竟是太过执着了。过些日子,我便会回离境天,师傅离世后,长老一人亦是不易,而我身上确实还有着守护离境天的责任。”
            卿尘听她这么说着,心中竟是翻江倒海,五味杂陈,一进便恍了神。
            冥魇见着,心知触着了她的心事,便悄悄地起身下了楼去,留下卿尘一人想着心事。


            7楼2017-09-16 0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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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下花香
              花间一壶茶,独坐月影中。
              卿尘在月下发呆,手中是那年元湛深夜赶着送来的短笛。
              “夜凉了,怎么坐在这儿?”元湛边说边给卿尘披上披风。
              卿尘转头,元湛半嗔半怜地望着她。她心间一暖,竟是落下泪来。
              元湛扶起她,象哄孩子似的轻拍着她的背:“去见冥魇了?”
              卿尘呜咽得更厉害起来,身体也禁不住颤抖起来。
              元湛将她拥得更紧。
              慢慢地,哭尽了一般她终于停了下来。元湛的肩头已襦湿了一片。
              “哭累了?”元湛柔声说着。
              “嗯。”她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元湛轻轻托起她的下巴,眼中一片心疼:“你知道吗?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如果,你觉得委屈了、不自在了……”他顿了顿,象是下定决心了,艰难地说道,“你若要走……”
              话未说完,却被卿尘的唇拦住了。泪珠还挂在眼睫间,微微颤了颤顺着脸颊滚入二人唇间,咸涩混着香甜……
              月微转了头,云轻轻遮上,星眨着眼……
              许久,二人才调匀了呼吸。卿尘仍伏在元湛胸前,人似有些晕眩。
              “谢谢。”她闭着眼,无限感怀地说着。
              “卿尘,你不知道,那年你能听得我的建议,答应我留下来做我的湛王妃,那一刻,我有多幸福。”
              “可是,你因为我放弃了那个你争取了许久的王位。因为我被母妃误解。”
              “那些,并不是那么重要。当年要去争取那个位置,也只是为了想能予你们更大的自由。但现在,都不重要了。我已经得到了此生我最珍爱的人,而那个人此刻正在我怀里哭鼻子。”
              “卟哧——”卿尘终于破涕为笑。
              “嗯。你再这么哭下去,我怕是整件袍子都要湿透了。”元湛一边替她拭去泪迹,一边捋着她的长发道。
              卿尘笑着拉开披风,踮起脚尖,将元湛整个围住:“不怕,我给你取暖。”
              元湛一愣,柔声说道:“记得吗?那年,你那么坚决地把这披风还与我,我伤了好久的心。”
              “嗯……现在我连自己一起还给你,你还伤心吗?”
              ……
              “湛,你可知,今日冥魇告诉我,她已经决定放下前事回离境天了。”
              “嗯。”
              “她说她不后悔与元漓相遇。”
              “嗯。”
              “她问我后不后悔。”
              “嗯。”
              “我说我和她一样。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做了对的事。无憾!”
              ……
              廊下的李麟端着木炭在暗处站了许久,仍未寻着机会上前补炭,眼见着茶炉的火竟是要熄了……
              “来人。取些炭火来。”终于等到湛王一声传唤。李麟如负重释。
              “去把我的玉笛取来。”元湛又道。
              笛声乃心声。
              月下,湛王与王妃一人一笛,鸾凤和鸣。
              “今日朝后,陛下特地留下了我和大哥,说皇后因兄长远道从西域前来觐见,后日准备设家宴于内宫。”元湛放下玉笛,缓缓说道。
              “那便去就是了。”卿尘道。


              8楼2017-09-16 0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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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皇家家宴
                说是皇家家宴,到底元氏一脉只剩了元灏、元湛和当今陛下三宗,算上元廷也不过寥寥几桌。
                元灏自鸾飞事发后竟再也未曾娶妃,府中也曾有几房妾室,却也未有子嗣;
                当今陛下元凌于先帝在位时与阿柴族朵霞公主成亲,婚后一年便旦下一子。只可惜在元凌即君王位后早夭。皇后思儿情切,竟因此落下病根,一直未再得育龙种。
                大臣们连着上书进谏,要求陛下为延续龙脉广纳侧妃,却都被驳回。文武百官及庶民百姓议论纷纷,各种说法都有。只是终究天威在上,再不敢多言。
                如此一来,唯有湛王一宗,自娶进凤氏后,开枝散叶,三年抱两,一年前又得龙凤双生胎。想元氏自穆宗皇帝以来,皇家公主郡主竟是鲜有成年。如此一来,这双生子中的女娃儿便是得万千宠爱,陛下更是一早便下旨封其为嘉善郡主。
                此次入宫,元湛和卿尘思虑左右,还是决定把两小人儿留于府中,只带了元予是元予非赴宴。
                阿柴族此次进贡竟由皇后之兄夸吕王亲自送来。为表圣恩,也赐座参加了皇族家宴。
                皇后眼巴巴候着湛王湛王妃进宫,却见他二人只带了大小世子在身边,不见双生儿,眼底不觉竟有些失落。因而特地差了宫女来请湛王妃问话。卿尘只得离了席,跪于皇后身侧。
                “怎么郡主和小公子未一起带来?”
                “回皇后,两小儿昨天不知进了什么不洁之物,晚上竟又吐又泻闹了一夜,这会儿服了药竟睡着了。臣妾与王爷商量着还不带他们进宫来,怕又加重了病症。”
                “服了药可曾好些?要不一会儿让张御医随你们一起回去给再看一下!”皇后急道。
                “已经好多了,就不麻烦张御医辛苦这一趟了。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皇后这才示意卿尘回坐。这时夸吕见元凌未在席间,因而问道:“为何不见陛下?”
                “陛下尚在致远殿处理国事,稍后便会过来。都是自家人,我们便先开始吧。”皇后说罢示意舞乐声起。
                元湛看了一会儿舞伎弄姿,侧身对卿尘笑道:“不及你。”
                卿尘一本正经道:“那是!”
                元湛忍笑,丢一个自吹自擂眼神给她。卿尘不甘地丢了个白眼过去,“我去更衣。”
                说是更衣,但其实只是为了避开元湛,免得再被他看出什么来。皇后对双生子的关爱似乎太过殷切,联系到陛下与她膝下如今仍无所出,这种关爱便变得异常可怕。元湛大约也是有些觉察到,但事关他兄弟二人的关系,尤其……她与元凌……
                如今,心中的这份顾虑只因还未知道元凌是何想法,不免惴惴不安起来。她越想越是心烦,便随意寻了处清静的院子坐下了。
                “是何人在那里?”有宫人扬声问着。
                卿尘微怔,抬眼细辨,才发觉自己竟然坐到了致远殿外……那么……
                她忙起身,也未抬头便冲着发声的地方跪了下去:“臣妇凤卿尘拜见陛下。”
                “湛王妃?”
                “臣妇因想事出了神,不防竟误闯至此,惊了圣驾。还请陛下恕罪。”
                “王妃怎不在花园中欣赏歌舞,竟独自一人在此出神?”
                卿尘略一想,索性便探一探陛下的意思也好,便回道:“只因臣妇的双生小儿昨夜忽染不适,如今卧于府中,臣妇心中着实牵挂,却又不想因此少了皇后和众人的兴致。”
                “嘉善郡主病了吗?”
                “是。”
                “既如此,便准你早些回府照看,皇后那里朕去知会便是。”
                “谢陛下!”卿尘磕头谢过,只等圣驾离去。却不料,龙袍一角出现在眼前。
                “王妃起身吧。”
                卿尘无奈,只得立起身来,却仍低着头。
                “王妃前几次进宫,朕见着时总觉似曾相识。今日再见,仍觉奇怪。王妃可释朕心中所疑?”
                “启禀陛下,臣妇小妹鸾飞曾为宫中女官,伴于先帝御前多年,姐妹难免容貌相似,只怕因此令陛下觉得眼熟。”
                “鸾…飞?”
                “是。”
                元凌沉吟片刻,终是转身离去了,卿尘轻叹了口气,等圣驾离着远了些方才缓缓向花园宴席的方向走回。


                9楼2017-09-16 0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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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喜事连连
                  圣驾入席,席间献舞的女子已换成夸吕从西域带来的舞娘,个个身姿曼妙,容貌艳丽,舞动起来更是别有一番风韵。
                  “陛下。这些女子皆是我阿柴族内王公之贵女,仰慕陛下圣名已久,此番随我进宫得见天颜都欢喜异常。如今她们均愿意留在天都伴陛下左右,盼得陛下垂顾。”夸吕这话说得太过直白,皇后略皱了皱眉。
                  “这异域美人确实是活色生香,娇艳可人。只是单凭美貌要入我大魏后宫还是简慢了些。我大魏选妃考评的是文韬武略、诗棋书画、女红仪容,想当年皇后娘娘正是参加选妃后拔得头筹入主中宫的。”元灏眼见元凌面色不郁,出面化解道。
                  夸吕到底是塞外蛮夷,听元灏如此一说,自觉受了轻视便有了些许怒气,说道:“夸吕自然知道这些女子未必入得了大魏后宫,不过日常伺候陛下起居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这话说得便是再粗俗不过连皇后都有些坐不住了。
                  元湛轻叹了口气,扬声道:“夸吕王子此番心意陛下与皇后又岂会不知。只是陛下近年来忙于推行新政,为百姓苍生劳心费神,连皇后都不忍打扰。说到底,还是怪我们这些臣子未能与圣上分忧,耽误龙脉了。”
                  听得元湛如此说来,夸吕虽是仍未消气但也再不好说什么,闷闷地灌着酒。
                  元湛说话的时候卿尘方才归位,虽不知前因后果有些糊涂,但也知席间必不能多问,只是略带疑问地望向元湛。元湛亦是微摇了摇头。
                  “王兄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朕敬你一杯以表谢意!”有元灏元湛二人挡驾,元凌只当未曾听到夸吕所言,倒也化解了之前的尴尬。
                  酒过两巡,正当卿尘想着早些退席时,忽见元廷立起身来,恭敬跪于元凌面前:“臣有一事求于陛下。”
                  元凌抬眼望向少年,“但说无妨。”
                  “臣自小便离开天都,未曾于皇祖母面前尽孝行善,此番蒙陛下圣恩,授予府宅,不日即可入住。臣请陛下恩准,将皇祖母接至我府中以行孝道,弥补往昔亏欠。”
                  元凌笑道:“难得你有此番心意。只是前两年你七叔也曾请旨欲将老贵妃接入湛王府安享余生,却是被老贵妃自己拒绝了。这事朕这里便是允了,但老贵妃肯不肯去,还得你自己去请。”
                  “谢陛下!”元廷远远拜下。
                  卿尘惊讶于这个少年行事如此落落大方,亦觉格外欢喜,又去看元湛,却见元湛也是略感惊喜的神情。“难道这竟不是元湛教的?”
                  她用眼神向元湛提问,后者果然又摇了摇头。
                  她夫妻二人眉目传讯的同时,却听上座有宫女惊呼连连“皇后!”“皇后!”
                  转头望时,却见皇后突然神情萎顿地伏在案边干呕。
                  “快传御医!”有宫人早已跑去。元凌亦来至皇后身边,神情严肃。
                  卿尘忙上前奏请于元凌道:“臣妇略通医术,请陛下恩准臣妇在御医未到时先替皇后把把脉。”
                  “准了。”
                  卿尘忙令一名宫女于背后半扶半撑着皇后,又令另一名宫女在一旁略稳住皇后,自己则宁神诊脉。
                  辨了一会儿,她先是皱了皱眉,立刻眼眸中竟带了一丝喜悦,如负重释般看了稍远处的元湛一眼。她又仔细诊了诊,正待开口时,张御医到了。她便退让了下来,直至元湛身边。
                  “是真的?”元湛悄悄问。
                  卿尘点点头:“十之八九。”
                  两人相视均松了口气。
                  家宴后两日,自宫中传来喜讯——皇后得龙胎。
                  又过几日,宫中又有人讯传来——先帝贵妃殷氏移居清王府。
                  湛王府内,卿尘依偎在元湛身边,笑意盈盈地望着堂下儿女,“湛~”
                  “嗯?”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叫叫你。”
                  元湛笑着蹭了蹭她的额头……


                  10楼2017-09-16 0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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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日常风月
                    宫中有喜事,众人都心情好了许多。卿尘亲自研配了几副滋补养胎的方子送于宫中,湛王也寻了几柄难得的仙芝献于圣上。其他文武百官皆各有所表。
                    这夜,元湛仍在书房中与元廷交待着什么。近几日,清王元廷常随元湛一起回府,常常是元廷侃侃而谈,元湛在一边含笑听着,偶尔提点几句。白衣少年谈古博今,从容有据,倒叫人越发对这他青眼相看起来。
                    卿尘命厨房备着小点,差人送去,远远看着叔侄二人却都不曾食用,便忍不住进得书房来亲自服侍。连着几日相谈,元湛到底受了些劳累,偶尔便会清咳几声。
                    “夜深寒湿,你们两先吃点羹汤暖暖身子,再谈不迟。”说着,盛了一碗雪耳莲子羹先递与元廷。转身又打开另一个青玉小盅,盛出一碗递至元湛面前。
                    “咦?为什么我与叔父的羹汤不一样?婶婶果然心疼叔父。”私下不在朝中时,元湛让元廷不必拘国礼,只随家中称呼便可。
                    元湛先还未注意,听元廷如此一说看时果然递与自己的是一碗双红金瓜汤,汤里还隐隐有些许药香散出。
                    “你叔父这几日有些薄痰,这汤里加了几味散湿化淤的草药,自然与你不同。”
                    “婶婶与叔父真是恩爱有加。”元廷说着“哧哧哧”地背身笑着。
                    “廷儿今年多大啦?如今封王设府了,也该考虑选妃事宜了吧,殿下你说是不是?”
                    “嗯……那个,今日已晚……侄儿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与叔父相谈。”说着,少年逃也似地离去了。
                    元湛一口汤刚含进嘴里,见此情景又忍不住笑出声,险些呛到。卿尘忙过来替他抚着背,轻拍了两下:“怎么倒象个小孩一样还会呛到。”
                    “嗯。太烫了。”
                    “怎么会?我刚还特地试了下。”
                    “真的。不信你再试试。”
                    卿尘不信,便要伸手去取元湛手里的小碗来试。可元湛偏不松手,她只得把脸凑过去就着元湛的手尝了一小口。
                    “不……”第二个字还未说出口,元湛的唇便覆了上来,持碗的手将碗一放顺势便托住了卿尘的头,另一只手也揽在了伊人的腰上。
                    卿尘起先还微微挣扎了一下,慢慢便也不挣了,一只手勾住元湛的脖子,另一只手也很自然地伸向元湛背后,慢慢揪紧了他的袍子,整个人向元湛怀里偎去……
                    不知是汤里的药起了作用,还是秋夜又无端地升了温,渐渐地,两人的鼻尖、额头都沁出了细细的薄汗。
                    “湛……”卿尘气若游丝的逸出了一声。
                    “嗯?”元湛不曾停下,只鼻腔里哼了一声。
                    “别……”
                    感觉到卿尘想要起身,元湛原本只是轻托着她头颈的手移了个位置,用手连着小臂将她的后背也支起锢住。
                    卿尘只觉得后背一阵酥麻,整个人儿似再也坚定不起来,眼睫上也沾了雾气。
                    “回……房……别……在……这……儿……”用劲最后一丝理智。


                    11楼2017-09-16 0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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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因果宿命
                      凤卿尘立于离境天峡谷外,手捻金蝶正欲传讯,昔邪的墨蝶已飞至眼前。
                      “进来吧。”
                      师傅——她忍着几欲夺眶的热泪,进了离境天。离境天一如往昔,几年前那场浩劫的痕迹慢慢消失不见,只是物是人非。
                      再次跪拜在昔邪面前时,那忍了又忍的泪水终还是滚落下来。
                      “起来吧。”议事厅中昔邪宽袍广袖独坐其间,“今日你来,所为何事?”
                      “前些日子去见冥魇师姐,她说她这几日便会回离境天。”
                      “嗯。冥魇已经回来。此刻正在放鹿崖她师傅的水晶墓前思过。”
                      卿尘听罢,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说起,只是低垂着头一昧地伤心。
                      “哎——”昔邪终还是叹了口气,起身道:“随我来观星台。”
                      天上星辰灿然,然而唯有日边一颗孤星最亮。
                      “阳星熠熠,盛世之兆。莫长老的占卜果然应验,当今陛下是千年难遇的旷世明君。如此,也不枉我巫族当年所受的那番劫难。”昔邪看了卿尘一眼:“也不负你那时的决断舍离,这便是足够了。”
                      “师傅——”卿尘再次跪下:“多谢师傅那日成全。这些年来卿尘常常自问那日的决定是否做对了,又想着始终连累了这许多人因此改变人生,心中愧疚与日俱增。”
                      “痴儿,世间事从来都无绝对的是或是绝对的非。人之一生境遇也非因你一人所为而转换改变。
                      你出现在这里或是出现在那里,对于所见之人来说都是一种经历,实际真正决定他们各自命运的仍然是他们自己的那个本我,而非是你这个外人。
                      看着似乎因你的存在而会有不同。生或死,聚与散,早与晚,但不过都是殊途同归罢了。
                      你在两个时空所做的事,看起来似乎是在为挽回而改变,但若反向想想是否抑会是在回归正道?
                      在那个时空,你与那里的元凌始终难避双星谶言,最后面对步步杀机,一星将陨,这是起因。你想挽回此番的错误而开启玲珑阵来至这个时空,历劫一切,重塑阴阳,以此境换他境,弥补错误,这是果。
                      但如果真正的起因,就是为了让你来到这个时空,与某些人相知相依呢?如此再看那个时空所有的一切也许便只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的果报呈现罢了。
                      不知,你明白了没有?”
                      卿尘听着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
                      昔邪又道:“我与桃殀,无论在这里还是那里,始终都无法相伴到老。这便是夙命,并不会因为你出现在哪里而改变了这一命运。只不过在那里是我先去了,而这里是她先去了。所以,你能改变的事其实并非是因你而起,你不过只是那片被放入溪流中的树叶,顺水而行罢了。”
                      “师傅的意思难道是说,因为我与元湛在那个时空未曾结缘,因而使他成为那个推动我去应‘双星现、一星陨’这一劫数的人?是这个时空的元湛起心发念,让我来到了这里,与他重新相识相知相恋?”
                      “是可以这么理解。但其实,究竟何处是因,何处是果,现在还重要吗?”
                      “是。重要的是,我现在留在这里,和他在一起。”卿尘心间豁然开朗。
                      “去看看冥魇吧,也祭一祭桃殀长老。”昔邪说罢,转身而去,“以后再来,不用通报直接进来便是。”


                      12楼2017-09-16 0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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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又起风波
                        这日下朝,元廷并未跟来。元湛换去朝服后,便来至花房。卿尘正背对着他修剪奇兰花。他含笑看着,出了一会儿神。直到卿尘转过身来时才发现他立于门前,便嗔道:“怎么一声不响地站在那里?”
                        元湛走近,接过她手中的铰剪放至一边,又仔细拭去她手掌中的灰尘:“今日下朝之际,皇后传旨,令你我二人带青离青若明日进宫。”
                        终是逃不脱。卿尘心底暗叹,面上却不愿多显现出来,拦腰搂着元湛道:“谁让你生得这么好的一对儿女!”
                        元湛知她是故意逗笑,便也道:“难道不是你生的吗?”
                        “嗯。我自然也是劳苦功高的。”
                        一时二人竟再无言语。
                        翌日,收拾停当,夫妻二人带着一对儿女并几个乳母一同进了后宫。
                        皇后已然显怀,歪靠在坐榻上,赐坐后卿尘带着青离青若坐于内室,元湛则在外间候着。
                        卿尘早在家中便半哄半骗好青离青若,进得宫中要乖乖呆在乳母身边,不许乱跑乱动。只是到底都还是一岁多的小孩,哪有那么大的耐性。稍待了一会儿,青离便小手一指皇后,“咿咿啦啦”地说起话来。
                        皇后见得欢喜,命乳母将青离青若都抱上前去逗玩,一时竟似忘了元湛卿尘夫妻二人还在堂下坐着。
                        正尴尬间,忽有宫人大声通报:“陛下驾到。”
                        众人忙又正襟跪迎。
                        “都起来吧。”元凌淡淡说道。
                        “陛……下……”今日青离话竟多的吓坏爹妈,此刻又小手一指元凌,学着宫人说了两个字。
                        元凌展颜一笑,顺势便从乳母身边抱起青离:“元青离?”
                        “是。陛下。”卿尘此刻心里暗悔出门前没给这小捣蛋灌些迷魂汤再来,省得他在宫中乱说乱动。
                        “元青若?”元凌又伸出手掌平摊于青若面前。青若一边懵懵懂懂抬起小肉手覆于其上,一边嘟着嘴望向圣上。
                        “湛王家这双儿女倒是和陛下很投缘啊。”皇后在一旁看着,也是笑意盈盈。
                        “七弟近前来说话,不妨事。”大概是隔着远不便说话,元凌将元湛唤进内室,“想当初我兄弟几人演武宴乐真是痛快。如今元氏宗嗣稀薄,倒是不如我们那时热闹了。”
                        卿尘听元凌这么说着,以往种种不觉又上心头,正暗自唏嘘,元湛悄悄握了握她的手。
                        “新朝刚立,陛下事事操劳,皇后如今身怀龙脉,日后自然子嗣绵延。”元湛道。
                        “嗯。”元凌漫应了一声,便又逗弄着怀中的元青离。
                        “嗯!嗯!”“人前疯公子”元青离似乎也感觉到这个抱着他的人对他的宠爱,竟伸手要去够挂于剑架上的剑。
                        “哦?!喜欢这个?”元凌说着,侧身从剑架上一把取下宝剑,递于小娃儿面前。元青离一脸欣奇,两只手合拢想要取剑,无奈相对于他的力气,剑还是太重了。
                        “哈哈哈哈,七弟,看来我这归离剑日后可是有传人了。”
                        元湛卿尘二人对视一眼,双双伏地,元湛道:“陛下,小儿懵懂,尚不识世间万物,只是见到不曾见过的东西,一时贪玩想见识见识罢了。”
                        “七弟不必拘谨。”元凌淡笑道,“朕打算将玄甲军交于元廷统领,你看如何?”
                        “廷儿虽在西域戍守了一阵,但玄甲军乃是陛下亲部,军功卓著,如此交付于他,只怕他尚统御不了。”
                        “你可别小看了清王,单单老贵妃一事就比你处理得妥当。”
                        “是。”
                        “这些年边关尚且安定,但总是要防患于未然,趁此时机让清王磨练磨练,待到用时才不至于慌了手脚。”
                        “是。”
                        几人又说了几句,青离青若也恹恹然有些瞌睡起来,元凌便让他二人退下了。刚回到湛王府,圣上的赏赐便也到了,大部分是给小娃儿的玩意儿。
                        乳母自哄着两个小人儿睡去了,元湛卿尘却是忧心忡忡。
                        “不知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元湛揽过伊人,道:“如今皇后已怀龙种,之前担心之事或许倒是不会发生了。看今日陛下的意思,还是很信任宗族子嗣,倒也不至于会怎样。”说罢见卿尘仍是一脸忧虑,便低头轻吻她的眉头道:“有为夫在,莫担心。”


                        13楼2017-09-16 0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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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现世安好
                          夜难寐,自思服。
                          卿尘待元湛入睡后,悄悄起身,胡乱披了件薄衣蹑手蹑脚地出了卧房。她哪知元湛如何能睡的着,只是怕她担心假寐罢了。见卿尘悄悄出去了,便也起身,却又怕累她担忧,只停在房内隔着镂花门扇安静陪着。
                          星罗棋布,月之华白。人在积弱的时候便会将前尘往事拿出来想上一想。昔邪的话如醍醐灌顶。虽然她在那年做决定时便已下决心放下,但终究心有愧疚,对元凌,对元湛。
                          “过此而往者,未之或知也。未之或知者,宇宙之谓也。宇之表无极,宙之端无穷。①元漓,其实你才是最潇洒的一个!来~敬你一杯!”卿尘对月举手空做了一个举杯的动作。
                          一颗星“唰”地猛闪了一下,刺的人眼前一片光华。
                          “啊?!”卿尘心内也“突”地一跳,一阵心悸袭来。她不由用手捂住胸口。
                          元湛便是忍不住了,急出门扶住她,问道:“怎么了?”
                          “啊,把你吵醒了。没事,突然心慌了一下。”
                          元湛叹了口气,搂她入怀:“我知你如今无论如何是放不下心来,只是事既来了,忧虑万千亦是无济于事,枉自伤了身体。况且,事态许并未到那般模样,静观其变才是。”
                          “咳咳——”劝人的话总是用来宽慰他人,其实元湛心中也是愁思满怀,劝着卿尘,自己却也还是忍不住咳了起来。
                          这下换成卿尘心疼了,“还说我,快进房吧。你要是……”后面的话便不敢再说了。
                          “嗯。以后我得多咳两声,这样你会对我更温柔一些。”元湛笑道。
                          “我哪里对你不温柔!”卿尘噘嘴轻打着元湛的肩头。
                          “喏,你看你看,总是对我拳脚相加。”
                          “哪有拳脚相加!哪有脚!”卿尘不乐意了。
                          元湛一把将她抱起,道:“为了防止你脚下动粗,只能这样送你回房了。”
                          虽是老夫老妻,但卿尘却仍然总会被元湛撩拨地羞愤难当,又爱又恨地在元湛肩头轻咬了一口……
                          元湛身子略僵了一僵,卿尘立刻知道惹事了,挣着想下来,可元湛哪里肯……
                          “那个……我明天想去一趟常泓寺。”卿尘顾左右而言它。
                          “咣——”元湛进得房中,抬脚将房门关上。
                          “那个……想——唔……”话多必死……死于元湛的舌下……此刻元湛的舌正顺着她的唇瓣轻啜深入,滑过贝齿,又卷缠着她的舌尖,吮吸着琼露,间或一触腔壁即退,紧接着又舔一次,两次……她浑身便颤栗起来。
                          元湛拉着她的手伸进了自己的怀里,她指尖微凉,他胸口滚烫,她一路抚过之下的肌肤激起一片细密的疙瘩。他松开手,任她的手自行游走,腾出手来去褪她的薄衫。细巧地锁骨、圆滑的香肩,柔腻的背胛……
                          此刻她只觉得沉溺、沉沦、迷失,待他终于埋首于她胸前温柔舔噬时,她再也忍不住,轻唤了一声:“湛……”
                          夜风悸动,一次次击打着房门窗格。夜风凉劲,却吹不散一室温热缠绵。
                          这一夜难眠,却终于在激越后睡去。
                          有你,便是安好。
                          ①剧里元漓曾念过一段书“在星星微,月过则食……”与此段同出于张衡的《灵宪》。元漓说的那段讲的是月食,而剧里他和冥魇曾经一起经历过日食。卿尘这段说的是宇宙浩然,非人类可以想象。此处,因为身不开的红尘之事,让卿尘感叹人之渺小卑微。


                          14楼2017-09-16 0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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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惜缘今生
                            “今日要去常泓寺?”元湛问。
                            “嗯。”卿尘替元湛束好腰封收拾妥当后,又左右前后审视了一遍,方开始对镜梳妆。
                            “去看十二弟吗?”元湛转至梳妆镜后,顺手捡起眉笔润了润。
                            “昨夜观星时似乎有些征兆。”
                            “可要我同去?”元湛一边说着一边托起她的脸,细细描画。
                            “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或许昨夜也并不是什么征兆,不过去看看罢了。”
                            “嗯。”元湛漫应了声,收笔,左右端详了一番,“云髻峨峨 修眉联娟。②”
                            卿尘害羞地轻推开他,催促道:“快去上朝吧。”
                            元湛俯下身,趁着丹唇未染之际轻啄了一口:“自己小心。”
                            常泓寺于天都郊外十里,卿尘未免李麟唠叨,还是坐了湛王府的车马去了。上香三柱之后,便径直来到偏厢元漓的居所。
                            正犹豫着怎生进去,门便被打开。十二皇子元漓神清气爽地迈步而出。
                            “七嫂!”
                            卿尘心头一暖,眼眶便止不住噙了泪。
                            元漓心中也是一酸,却仍打趣道:“你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
                            “高兴!”
                            “哎~高兴就不要哭嘛~”
                            “那边……可好?”卿尘吸了吸鼻子,忍着情绪问道。
                            “嗯。好。”元漓淡淡回道。
                            “好便好。”埋在心间一直以来想知道的诸多事,终是在一个“好”字后释放开来。好就好,便已与我再无关系了……
                            “谢谢!”
                            元漓挥挥手,寻了处石阶坐下:“看来,你可是想明白了。”
                            “如今我才觉得后怕,常笑那时如何来的孤勇。本是流沙,胸中却敢怀着立琼楼玉宇的野心。幸而有你、有师傅、有元湛,才不至于一错再错。”
                            “前事既往,便随它去吧。再放不下,便又是一处执着了。”元漓叹了口气,又道:“人便是最多情的生灵了,沉迷其中而不自知。”
                            卿尘知他话中之意,默默坐于他身旁。
                            “冥魇来时,你可在?”
                            “有几次在。”
                            “为何不与她说明?”
                            “说明什么?”元漓苦笑道,“我本不是这里的人,她亦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卿尘一时无话。半晌才说:“冥魇已回到离境天。”
                            “我知道。”
                            “她说她不曾后悔。”
                            元漓一时立起,用力拂了拂袍上浮尘,朗声道:“今日之后,我便不会再来。也是时候了断了。”他转头冲着卿尘灿然一笑,“别太想我!”
                            “不再想你!”卿尘笑道。 ——才怪。
                            “嗯!如此甚好!我便也安心的去了。你,好好的。和他。”元漓说着,指了指寺门的方向。
                            那里,一袭玉袍缓缓而来。
                            ②此两句,出自曹植《洛神赋》


                            15楼2017-09-16 0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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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两厢还愿
                              秋日渐远,天气岁寒。卿尘拉着元湛的手,便往花房里去。元湛一边暖着她的手一边笑问:“这是怎么了,如此神秘?”
                              “既是神秘之事,此刻当然不能告诉你,到了便知道了。”
                              所幸不过十来步远,元湛含笑忍着。
                              花房间与别日并无不同,只是支起了一张瑶琴。
                              “你这是要抚琴?”
                              “是啊。这些年一直忙着替你生孩子,倒是甚少抚弄这些了。”
                              “替…我…生…孩…子……”元湛又好气又好笑,曲指轻弹她的脑门,“难道不是你的孩子?”说着又欺近些,凑着她的耳垂气声道:“难道只我一人便可生下孩子?”
                              卿尘忙避开他,衣袖一挥道:“坐吧!”
                              元湛无趣,悻悻坐下,一言不发,一脸委屈。
                              卿尘也不理会他,于琴前默坐片刻,抬手弹出第一个音来:
                              ……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荷衣兮蕙带,儵而来兮忽而逝。
                              夕宿兮帝郊,君谁须兮云之际?③
                              ……
                              元湛一开始只是漫不经心支颐听着,待卿尘低声吟唱出来时,他眼中已有了华彩。曲声中几枚花瓣落入水渠中,便似也有了音调。歌声缭绕于花叶香氛间,清甜可人。
                              曲罢,卿尘收势,歪头看向元湛:“可好?”
                              “好一曲《九歌.少司命》!君谁须兮云之际?是你作的曲子?”
                              卿尘一脸傲娇地点点头:“正是。”
                              “确实好久没听你抚琴了,今日再听,幸而未退步。”元湛故意逗她。
                              “嗯。可见你早已忘了当初我曾许你,要为你作一道曲子。早知如此,不如便假装忘了,倒枉我费了这许多心思。”
                              元湛窃笑,走上前去扶她坐于自己膝上,双手捂住她的手,细细摩挲着她的手指:“哪里会忘啊。只是怕提出来,你又要赖,索性由你自己想起来才会提着兴致去做,一点儿不用我催促。”
                              卿尘眨眨眼,觉得自从生了1234个娃以后,确实反应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迟钝,此刻竟然听不出他这是宠爱还是报怨。
                              不能再生了!她咬着唇暗下决定。
                              元湛见她走神,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在想不生娃了。”
                              元湛听了顿觉哭笑不得。稍停了停道:“我正有事想与你说。”
                              “什么?”
                              “你可还记得比你应我这一曲还早些,我曾允你,终有一日必成全你‘不问红尘俗世,整日里与花草为伴’的愿望?”
                              “嗯?”卿尘未听明白。
                              “今日朝堂上,我已向陛下请辞一切官职,从此卸下朝务,一心风雅。”
                              “啊!”实在是件令人吃惊万分的事,“真的?”
                              “真的。”
                              “可是……这一切你真的放得下?”
                              “陛下这些年广纳寒士,制衡门阀士族。但凡有些眼识的门阀便早该有所收敛。我母妃一系的殷家亦是。现在殷氏家族除舅舅还于朝中效命外,其他姻亲表里全都慢慢地退出朝庭,专心于经商行善之事。廷儿回来后,我见他年纪虽轻,处事却格外的老成、利落,便正好将殷氏产业一项项转交于他手中。如此,我身上之牵绊便又去了一处。”
                              怪不得前几月廷儿日日与元湛在书房中仔细交谈着什么,原来如此。卿尘心中暗自想着。
                              元湛又道:“皇后娘娘还有四五个月便要生产,你也知她身体自谪长子早夭后便大不如前,这胎能不能平安顺利地把皇儿产下还是未知之事。若有个什么问题,你也瞧见那日陛下与皇后对青离青若那样的欢喜,只怕万一有那么一日,一朝圣旨下来,我们连避得能力都没有。”
                              “嗯。”有这样的夫君在,她这些年是懒得动恼子再去谋划什么了,总之一切由他做主便很安心。
                              “这事迫在眉睫,不得不尽早筹谋。今日提出时,陛下倒未当即应允,只说要再想想。我估摸着也许私下还会召见我一次。”元湛转头正视着卿尘的眼眸,“谈条件。”
                              卿尘听着,低头皱了皱了眉。王位之下,原本并无机心的人也终会被激励着去揣测人心,权衡利弊,做些曾经不愿去做的事。
                              “什么条件?”卿尘不愿去想。
                              元湛叹了口气,怜惜地搂住她,道:“如今并不知道。都有可能。”
                              两人默默无语间,李麟来报:“陛下传旨来,请殿下进宫议事。”
                              果然来了!
                              ③出自屈原《九歌.少司命》 “君谁须兮云之际?”——你等着谁?久久的停留在云际。


                              16楼2017-09-16 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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