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0刑室里的逼供
门在顾星朗的身后，被暗卫小哥关上，“呯”的一声响。慎刑司的人都退到长廊外，垂首站立。
顾星朗径直走到了无欢国师和枫林少师的面前，抱拳行了一礼。
无欢国师说：“你怎么来了？”
顾星朗看向了被锁在刑架上的一叶，道：“无欢大哥，我来看看他。”
枫林少师兴致不高地道：“这家伙嘴很硬，一开始甚至不承认他是莫问的弟子。”
顾星朗问：“那他是怎么承认的？”
枫林少师笑容讥讽道：“打了一顿后，他倒是承认他是莫问的弟子了，不过其他的，他只求速死，什么也不愿说了。”
“顾星朗，你是顾星朗？”一叶这时认出了，这个站着跟无欢国师和枫林少师说话的暗卫是谁来了，声音有些惊愕道：“你怎么？”
顾星朗看着一叶。
能做莫问弟子的人都不会是蠢人，一叶瞬间便明白了，什么顾星朗滥杀，景陌求娶玲珑公主，这都是假的，这帮人在演戏，在算计他师父！
“他知道后山的地形吗？”顾星朗问枫林少师。
枫林少师摇头，说：“我没有在永生寺见过他。”
顾星朗想着自个儿媳妇的话，强忍着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这货在永生寺就是个摆件吧？
“顾星朗，”一叶这时奋力抬了头，跟顾星朗道：“你知道永生寺是什么地方吗？”
无欢国师抬手一道气劲，将一叶打得口鼻出血。
枫林少师低声道：“这人嘴硬，可若是刑罚重了，将他打死，是不是也不太好？”
顾星朗看着一叶道：“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知道后山的地形吗？”
“什么后山？”一叶嘴角溢血，却仍是一脸冷笑地对着顾星朗道：“话都问不明白，你也妄想能欺瞒过我师父？”
顾星朗看着一叶没说话。
枫林少师说：“你真的不怕死？”
一叶说：“我今天在这里看见顾星朗，你们还会留我性命吗？枫林，你别当我与你一样的蠢。”
枫林少师想起身，被无欢国师按住了。
刑房里一时间没有了声响。
“啪——”
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在刑房里响起，很轻的一声。
一叶先以为只是屋顶的渗水滴落在地，直到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爬到了他的脚上。有一道三指粗的铁链套在一叶的脖子上，这让一叶抬头不易，只是低头却不受影响，感觉到不对，一叶忙就低头看自己的脚。
一只白胖的蛊虫爬过一叶光着的脚到了一叶的小腿上。
一叶面色惊惶地看着这只虫子，身为莫问的弟子，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一叶当即就大喊了起来：“蛊？！”
无欢国师和枫林少师也看着这只蛊虫，神情莫名。
一叶拼命地挣扎起来，中蛊之人的惨状他见多了，他不想变成那样。
铁链在一叶的挣扎之下，哗哗作响，弄得顶高屋阔的刑室里回声阵阵，格外的剌耳。
枫林少师这时道：“你画出后山的地形图，我们可以饶你一命。”
“师父不会放过你的！”一叶神情凶恶地看向枫林少师，大声叫嚷道：“你们都得死！”
“不用跟他多费口舌了，”无欢国师声音冰冷地道：“让星朗定他的生死好了。”
“不要，”一叶听了无欢国师这话，又显得惊慌起来，叫道：“将蛊虫拿开，有本事你们直接杀了我！”
枫林少师说：“你怕莫问？你不会是也有什么把柄在他的手里，所以你宁死也不肯叛他？”
“别，我不想中蛊，”一叶的气势在蛊虫爬到他的胸口之后，又弱了几分，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枫林少师好笑道：“你现在才说不知道，是不是太晚了一点？”
一叶开始一门心思地求死，怒骂和哀求混在一起，枫林少师想，这家伙也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蛊虫爬到了一叶的脸上。
一叶这时惨叫了一声。
无欢国师和枫林少师愕然看见，一只蛊虫从一叶的左眼探出头来。
“我就知道，”枫林少师喃喃地道：“莫问怎么可能对他全无防备？”
蛊虫从一叶的眼中爬出，径直向爬到一叶脸颊的蛊虫爬去，凭着无欢国师和枫林少师的眼力，他们能看见这只蛊虫大张的嘴中，有两排堪比利刃的牙齿。
顾星朗放出的蛊虫停了下来，猛地也张开了嘴，外形明明像是一只白胖的春蚕宝宝，可这嘴一张，两排利齿，顿时就将无害的形象破坏殆尽。
眼看着两只蛊虫要撕咬在一起了，无欢国师赫然起身道：“星朗，不能伤这只蛊虫！你伤了它，莫问就会知道，有人可以伤他养的蛊虫！”
枫林少师的脸色沉了沉，若是让莫问那种人知道顾星朗比他厉害，那这人还能再留顾星朗活在世上吗？养一只凶器，最后这凶器却会杀了自己，莫问只要不痴呆，就知道该做何选择。
顾星朗也没回头看无欢国师，但那只原本已经准备拼命的蛊虫闭上了嘴，爬过一叶的鼻梁，从一叶的左脸颊爬到了右脸颊，避开了那只从一叶左眼出来的蛊虫。
一叶这时似是昏迷了一般，一动不动。
从一叶左眼出来的蛊虫也想往宿主的右脸颊爬，只是突然之间就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停在了一叶的鼻梁上，头高高地向顾星朗这里昂起，纹丝不动了。
蛊虫爬到了一叶的右眼眶下，胖乎乎的身体蠕动着，飞快地钻进了一叶的眼底。
枫林少师看到这一幕，身体感觉有些不适了，这一幕谈不上恶心，只是看见一只活虫就这样钻入人的眼中，这感觉也绝不可能好受。
无欢国师的脸隐在银色的面具之下，旁人看不出这位国师的表情，“星朗，你通过那只虫，能窥见一叶的脑？”无欢国师问顾星朗。
顾星朗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知道，以前没试过。”
顾星朗此刻说话的声听起来平直无起伏，机械感十足，与平日里的说话声完全不同。
无欢国师点一下头，道：“那你拿他试一下也好，只是小心，不要把***了。”
“好，”顾星朗答应了无欢国师一声。

1101不被人害怕的感觉
停在一叶鼻梁上的蛊虫，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在地上打了一个滚，面对了顾星朗，头昂起又低伏在地上。
枫林少师眼皮一颤，说：“它在向你跪拜？”
顾星朗手指冲这蛊虫抬了抬，这只蛊虫爬回到一叶的脚下，趴着不动了。
枫林少师倒抽了一口气，果然，那蛊虫方才在向顾星朗跪拜！
一叶在这时抬起了头，看向了顾星朗。
无欢国师起身，枫林少师忙也跟着起身，两个人走到顾星朗的身边站下。
一叶的神情痴呆，只看着顾星朗。
顾星朗道：“去过永生寺的后山？”
一叶道：“去过。”
“你是莫问的弟子？”顾星朗又问。
一叶说：“是。”
“苏英被关在哪里？”
“后山十七洞。”
顾星朗看向了无欢国师。
无欢国师点了一下头，道：“后山的洞窟以数字命名。”
顾星朗便又问一叶：“顾子扬被关在哪里？”
一叶说：“他逃了。”
顾星朗说：“那他原先被关在哪里？”
一叶说：“后山十七洞。”
“十七洞中还关着什么人？”顾星朗追问道。
一叶目光呆滞，但口齿极清楚地说了一串的人名出来。
顾星朗三人听着这些名字，半晌无言，这些都是昔日战死沙场的六国将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枫林少师问。
无欢国师道：“这些人有的是把柄，有的太过忠烈，不愿臣服，留在朝中对永生寺会是个祸害。”
枫林少师说：“那杀了就是，为何要关他们？”
顾星朗问一叶：“莫问为什么要抓这些人。”
一叶艰难地摇一下头，道：“不知道，只听师父说过骨血。”
“什么骨血？”顾星朗追问。
一叶摇头，他不知道。
“养蛊要用的东西？”枫林少师猜测道。
无欢国师说：“莫问也不单是养蛊。”
“你去过十七洞？”顾星朗又问一叶。
一叶这一回点头。
枫林少师忙就跟顾星朗说：“问问他十七洞是什么样的？”
“说，”顾星朗只跟一叶说了一个字。
一叶道：“无光，有人叫喊，恶臭，我，我看不清那洞的样子。”
无欢国师说：“看不清洞中的样子，你怎么知道十七洞中关着何人的？”
这一回不用顾星朗开口逼问了，一叶答道：“看守有名册。”
“看守是谁？”顾星朗问。
“怪物，”一叶说。
枫林少师小声道：“怪物，会是无皮的那种？”
“怪物长什么样？”无欢国师问。
“没有皮的人，不老不死的山中精怪，”一叶答道。
“山中的精怪身上有皮吗？”无欢国师马上就追问道。
一叶说：“有。”
“那就是说，除了无皮的怪物，还有别的怪物？”枫林少师脸色难看的道，他在永生寺长大，如今想来，这十几年的岁月等于是白过了。
无欢国师小声跟顾星朗道：“也许是莫问的蛊人。”
顾星朗点一下头，走上前，将锁着一叶的铁链一把扯下，指一指放着笔墨纸砚的桌子，道：“去，画出后山的地形图。”
一叶的右眼底这时流出了一股黏液。
“这是什么东西？”枫林少师皱着眉问，
顾星朗道：“他的脑子里还有蛊虫，一起出来这个人会死，我把蛊虫堵在他的眼底了。”
这话听得枫林少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让他画地图，”无欢国师对于一叶的状况视而不见，催促顾星朗道。
顾星朗便冲一叶道：“还不快去？”
一叶刚迈了一步，就跌在了地上。
顾星朗三人站着，都是目光冰冷地看着，在地上挣扎着要起身的人。
枫林少师突然就笑了一声，道：“所以他只是莫问的蛊人罢了，弟子，这个词在莫问那里就是一个笑话。”
无欢国师看一眼已经蓄发的枫林少师。
一叶从地上爬起，脚步蹒跚地走到了桌前。
顾星朗说：“坐下，画。”
枫林少师走过去，找了大张的白纸，铺在了一叶的面前，又将毛笔蘸好了墨水，塞到了一叶的手中。
一叶埋头画起了地图。
顾星朗冲地上的那只蛊虫伸出了手指。
这只蛊虫沿着顾星朗的脚，腿，一直爬到了顾星朗的手指上，扒在手指上转圈，撒欢的猫狗一般。
无欢国师看向了顾星朗，刑房跳跃闪烁的烛光之下，顾星朗的双眼血红，脸上的图腾浮现，这副模样，不见尸骨与鲜血，也阴森骇人。
顾星朗注意到无欢国师的目光，扭头看向了无欢。
无欢国师不见有害怕的反应，伸手碰顾星朗的脸，手下这块皮肤上的花纹形如盛开的藤花，无欢国师将手放在上面，皮肤下没有血液流动的感觉，只是一片冰冷，与血红这种颜色完全相反，顾星朗的脸这会儿感觉不到体温。
顾星朗站着没动。
无欢国师说：“现在你看我，是不是看不清？”
顾星朗说：“我知道是无欢大哥。”眼前的世界血色弥漫，但顾星朗能看出面前的人是谁。
“这就好，”无欢手在顾星朗的脸上很是亲呢地拍了拍，声带笑意地道：“没想到星朗你如今这么厉害了。”
顾星朗扬了扬嘴角，不被人当成怪物害怕的感觉，其实真的很好。
枫林少师这时道：“他眼晴流血了，这样也没问题？”
顾星朗和无欢国师一起回头，一叶的右眼在往外流血。
“这个人还不能死，”无欢国师跟顾星朗道。
顾星朗说：“我手里的虫告诉我，他有三十九个同伴在一叶的脑中。”
枫林少师说：“这三十九只虫子，是不是都听你的话了？”
顾星朗说：“如果我想的话。”
“还是让它们呆在这人的脑中吧，”枫林少师拿手帕替一叶擦了擦右眼的血，说：“蛊虫能告诉你的事，也许它们同样可以告诉莫问，这个时候我们最好不要冒险。”
“蛊虫不会背叛我，”顾星朗一字一句地道。
枫林少师抬头，正对上顾星朗这双血红的眼，枫林少师想了想，关心顾星朗说：“你现在这样，自己不难受？一点感觉也没有？”
顾星朗摇一下头，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种血红之色，这让一个明知这大千世界色彩斑斓的人，如何不焦躁？

1102小江将军说，错过了
一叶画地图画的很慢，但看的出，这人有画图的底子，一笔笔的，慢慢画出来的地图，永生寺后山众多的洞窟地穴跃然纸上，让人一目了然。
枫林少师看着渐渐成形的地图，低声道：“这些数字不是按顺序来的。”
顾星朗和无欢国师都低头看图，他们到现在也没有在地图上看见十七洞在哪里。
玉小小这个时候在偏殿里，给苏家三兄弟都挂上了葡萄糖，又忙活着给哥仨做皮试。生机不生机的，玉小小看不出来，但她知道，肺炎这个毛病，在这个世界是会要人命的。
景陌一行人，带着四具石棺，还有吴氏夫人进了宫，贤宗直到听景陌说了，才知道他闺女把傅博远的妻子也给救了。
景陌看看贤宗发黑的脸色，停下了要说的话。
贤宗问：“吴氏之事，顾小三也知道？”
景陌点了点头，顾星朗去了那个深巷宅院，怎么可能不知道吴氏之事呢？
可这两个货都没说吴氏之事啊！
贤宗深吸了一口气，跟自己说，你跟那两个货生气有什么用呢？这两个货现在你一个也打不过啊！
“世叔，”景陌说：“星朗和公主没跟你说这事？”
贤宗摆了摆手，说：“不说他们了。”
景陌们……，那一定就是没说了。
贤宗这时候想想，觉得不能光让人觉得他闺女和女婿不靠谱，就又说了一句：“左佑也没跟朕说这事。”
景陌们-_-|||，所以您想告诉我们什么呢？
贤宗看一眼御书房虚掩着的门，低声道：“若是被救之人是傅博远的独子就好了。”世人皆重子嗣，妻子没了，可以再娶，嫡长子若是没有了，再生儿子，这个儿子也不可能是嫡长子了。
景陌道：“我倒是听说傅博远与吴氏伉侣情深。世叔，傅博远给出答复了吗？”
贤宗道：“他答应保归宁，可是否真心，这个朕不清楚。”
江卓君道：“那归宁怎么说？”
贤宗叹气，道：“归宁酒醉未醒，这会儿还有酣睡中。”
不光是玉小小为玄武人民们捉急了，景陌们也为玄武人民们犯愁了，归宁这样的，真能当皇帝？总觉得他们在赶鸭子上架。
贤宗说：“朕就想，是不是另找一个人？他归氏皇族，也不是只剩下归宁一人，朕看归宁，此生寄情山水更好。”
景陌眉头锁起，这个时候再换人选，他们哪来的时间？
江卓君这时冷道：“不如我们把玄武拆分算了。”
此言一出，连一直低头不语的苏昭都抬头看江卓君了。
贤宗说：“小江，你再跟朕说一遍，你要干什么？”
江卓君说了句：“我开玩笑的。”
贤宗嘴角抽了抽，有冷着一张脸开玩笑的人吗？他闺女的小伙伴是一个比一个有特色！
“我带着吴氏，去见傅博远吧，”景陌说道。
贤宗说：“你要跟着去？”
景陌笑道：“世叔不是不确定傅博远在想什么吗？让他们夫妻见见面，有些事也许就能弄清楚了。”
贤宗说：“好吧，你要去听墙角那就去吧，要朕派两个暗卫跟你一起去吗？”
景陌……，什么叫听墙角？有必要说话这么直接吗？
暗卫小哥们……，他们的职责又多了一个陪人听墙角吗？
“人太多，我怕傅博远未必会……”
“也行，”贤宗不等景陌把话说完就道：“那你自己小心，傅博远虽然有伤在身，但武艺还是有的，你别让他伤着你。”
景陌默了一下，跟贤宗说：“世叔，我的武艺也是不错的。”
直到景陌走出御书房了，贤宗都没回过味来，问江卓君和苏昭说：“他什么意思？”他让景陌小心，这话还说错了？
江卓君说：“景陌不想让世叔觉得他的武艺很差。”
景陌的武艺是好是差，到底关他玉宁生什么事呢？贤宗把江卓君的话琢磨了半天，突然想起来景陌对自家闺女的那点小心思来了。
是谁把玲珑下嫁给顾星朗的？
是你自个儿！
贤宗陛下捂着自己的心口，感觉自己的心又一次虐到了。
苏昭这时跟贤宗说：“世叔，我想去看看我大哥他们。”
“去吧，”贤宗点头应允了苏昭，道：“你大哥身体也不好，你们就不要太难过了，朕跟你大哥说，人活着就好，朕跟你，还是这句话。”
苏昭冲贤宗深施一礼，退后三步，才转身往御书房外走。
等苏昭也走了，贤宗冲江卓君招了招手，说：“小江啊，他们各忙各的，你来陪朕说说话吧。”
江卓君……，他们两个有什么话好谈的？
贤宗让江卓君坐下，面带笑容地道：“小江，少年英才，朕看见你，朕心甚慰啊。”
虽然不明白贤宗为什么要夸自己，但江卓君还是坐着冲贤宗一抱拳，说：“在下多谢世叔夸讲。”
贤宗说：“小卫和你姐姐，朕会照看的。”
这一回，小江将军站起身来谢贤宗。
贤宗哈哈一笑，说：“坐下，朕当年就看好小卫，不然朕也不会让小卫去公主身边，如今看来，朕的眼光不错，没有埋没了小卫这个人才。”（您敢不敢回想一下，当年小卫为什么会到公主身边去的？o(╯□╰)o）
江卓君坐等着贤宗的下文，他总觉得这位在跟他套近乎。
“朕听说你还没有娶正妻？”贤宗开始跟江卓君说正事。
小江将军一听贤宗这话，面色就是一冷，但还是老实答话道：“是，我还没有娶妻。”
贤宗说：“男儿丈夫，怎么能不成家呢？成家立业，成家立业，成家之后方可立业，小江啊，你如今在朱雀已经贵为王爵，王府之中，怎能没有一个当家的王妃呢？”
江卓君看着贤宗笑了笑。
贤宗暗自点头，这小子的长相不比顾小三差。
江卓君问贤宗道：“难不成世叔除了玲珑长公主之外，还有公主未嫁？”
贤宗说：“朕膝下只有玲珑这一女，不过朕有一位侄女，如今正在豆蔻年华，是豫王的嫡……”
“可惜了，”江卓君出声打断了贤宗的话。
“什么？”贤宗问。
江卓君看着贤宗又是一笑，恨不相逢未嫁时，小江将军跟贤宗说：“错过了。”
轰——
贤宗陛下的脑子又炸了，这，这怎么可能呢？！

1103景陌说，留子不留母
话说到这里，贤宗想把小侄女儿嫁给江卓君的话，说不出口了，面色讪讪地冲小江将军打了个哈哈，反正圣上是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要说什么了。
江卓君在贤宗的下首处正襟危坐，一副等着贤宗示下的模样。
贤宗这下子又觉得自己不说点什么，对不起下首处这年轻人了，想了半天，贤宗跟江卓君说了句：“这怪朕，怪朕与皇后就生养了一个女儿。”
你娘！
贤宗一句认错的话说出口了，随即就在心里暴粗口了，皇帝当成他这样，也是世间独一份了吧？生闺女生少了，他还有错了！这要上哪儿说理去？
江卓君站起了身。
贤宗吓了一跳，他都认错了，这货还想怎么地？
江卓君冲贤宗躬身行了一礼，说：“世叔，我想去看看那个一叶。”
贤宗叫了一个暗卫出来，让这小哥带着江卓君去慎刑司。
江卓君扔了一个炸弹给贤宗，自己若无其事，施施然地跟着暗卫小哥走了。
贤宗等江卓君走出御书房了，才想起来他女婿现在就在慎刑司呢，贤宗陛下顿时就感觉糟心了。狠狠地拿手搓了一把脸，贤宗试着想象一下他闺女是红颜祸水，然后圣上就囧了，还是神勇无敌什么的，适合他闺女。
玉小小这会儿和左佑走出了偏殿，好让苏昭一家人单独相处一下。
“下面去哪儿？”左佑问玉小小。
玉小小说：“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我爹那里看看。”
左佑看看偌大的花园，说：“就我一个人守在这里？”
“那你去御膳房看看？”玉小小提议道。
左佑说：“那我还是在这里看门吧。”再厚脸皮，左佑也做不出跑人帝宫御膳房找食的事来。
玉小小说：“有暗卫小哥守在这里，你要无聊，你跟他们谈谈人生好了。”
暗卫小哥们……，求放过，我们不陪聊！
左佑就弄不懂了，说：“有暗卫在，我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看门？”
玉小小说：“一会儿万一苏昭他们情绪激动，你可以进去劝啊，暗卫小哥们怎么劝？阿昭不能听他们的话吧？”
左佑一句话憋在心头憋得难受，苏昭不听暗卫的劝，那货就能听他的劝了？
玉小小听听偏殿里的动静，没有哭声，这个在公主殿下想来，是个好现象。“一会儿见，”冲左佑挥一下手，玉小小跑了。
左佑一屁股坐在了廊下的台阶上，这还只是早上，他就已经累得够呛了。
玉小小往御书房跑，看见景陌带着吴氏往另一间偏殿走，玉小小想了想，跟在了景陌和吴氏夫人的身后。
景陌带着吴氏夫人到了安置傅博远的偏殿门前，四个大内侍卫看见景陌，忙就冲景陌行礼。
“免礼，”景陌跟大内侍卫们道：“你们先退下。”
四个大内侍卫应一声是，低着头退下了。
景陌这才回身跟吴氏夫人说：“傅博远就在殿中。”
吴氏夫人一听景陌这话，看着紧闭着的殿门，就又要抹泪。
景陌道：“夫人就不必再伤心了，此时伤心无用，你与傅大公子应该想想日后该怎么办。”
吴氏夫人现在就想冲进殿中去见自己的夫君，只是景陌没说让她进殿的话，吴氏夫人就站着不敢动，低声跟景陌道：“妾身听从夫君的安排。”
景陌冲吴氏夫人微摇了一下头，道：“此时傅家大难临头，夫人须与傅大公子并肩面对才行，此时再做娇花，夫人忍心让傅大公子做一只独木？”
吴氏夫人名门闺秀出身，又是傅氏的嫡长媳，景陌的话外音，吴氏夫人当然听得懂。抬头看了景陌一眼，吴氏夫人冲景陌曲膝一礼，小声道：“陛下有话，尽管吩咐就是。”
景陌抬手虚扶了吴氏夫人一把，道：“莫问此人可不可信，夫人心中自有定论，我就不多说了。你们的独子在永生寺，按理为了儿子，你们做什么都不为过，只是我们这些人与令公子非亲非故，若要我们拿命来换他的性命，就未免说不过去了。”
吴氏夫人被景陌说得身子一颤。
玉小小蹲花台后头，因为太捉急都要啃手指头了，景陌到底在说什么啊？总结不出中心思想，这个很要命啊！
景陌将殿门一推，道：“夫人进去见一见傅大公子吧。”
吴氏夫人看着殿门前高高的门槛，突然连迈步的力气都没有了，落在永生寺的手里看不见生路，这会儿他们夫妻到了奉天，还是看不见生路。
“请吧，”景陌催了吴氏夫人一声。
吴氏夫人抬头又看了景陌一眼，见景陌的目光似有怜悯之色，便鼓起勇气问景陌道：“陛下，我家相公若是做错了事……”
“他已经做错了事，”景陌打断了吴氏夫人的问话，道：“还是大错特错的一件事，承贤宗陛下宽宏大量，饶了他这一次，不过我想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吴氏夫人被景陌的话惊住。
景陌看一眼被他推开，可过一人的殿门，冷声道：“留子不留母，世族大家历来如此，夫人若是聪明，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吴氏夫人惨白了面色。
“请吧，”景陌又催。
吴氏夫人走进了偏殿，扭头再看景陌时，景陌已经在往廊下走了。
傅博远这时半躺半坐在床榻上，听见有人进殿，便开口问道：“谁？”
听见傅博远的声音，吴氏夫人再也忍耐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听见自己妻子的哭声，傅博远坐直了身体，看见来人真是吴氏之后，傅博远惊喜交加道：“你，你怎么会来？”
吴氏夫人跑到了床榻前，被傅博远伸手就抱进了怀里，夫妻二人劫后余生一般，拥抱着彼此，吴氏夫人的眼泪将傅博远的衣襟弄得透湿。
景陌走到花台前，就被玉小小拖住，拉蹲了下来。景陌之前就没感觉到玉小小的存在，这会儿看着跟自己蹲一起的公主殿下，景陌说：“公主什么时候来的？”
玉小小说：“我跟着你过来的啊。”
景陌……，好吧，凭着这位的本事，他发现不了一点都不丢人。
玉小小说：“吴氏夫人要是个聪明人，她会怎么做啊？景陌你能跟我说说吗？”

1104心狠手黑与杀伐果断
景陌说：“她若是聪明，就应该劝傅博远跟我们合作。”
玉小小说：“这不是应该的吗？你前面说了那么多，就是在劝她这个？”
景陌笑了起来，说：“因为吴氏没有公主聪明啊。”
玉小小先是被景陌哄得很高兴，她一直就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可是脑子里再思考那么一下下，玉小小觉得这事还是不对，景陌的话她都没听明白啊，“啥叫留子不留母啊？”玉小小问景陌。
景陌说：“公主不会遇上这种事，所以公主没必要知道这事。”
“不是，”玉小小说：“反正里面傅博远跟他媳妇正抱头哭呢，我们蹲这儿闲着也是闲着，你就跟我说说呗。”
景陌考虑了一下，跟玉小小说：“在世族大家里，女子生产之时，若是遇到难产，一般都是救孩子，不救产妇的。”
“啥，啥？！”玉小小震惊了，末世有怀着娃被丧尸啃了的事，但末世有剖腹产，难产，只救孩子不救大人这事，玉小小还没有遇见过。
贤宗看玉小小嘴巴张得老大，忙就道：“不过公主不会遇上这种事，星朗他不敢。”
玉小小说：“你是说我生娃的时候，会难产？”
景陌一愣，忙就摇头道：“我没这么说。”
“那你说星朗他不敢什么？”
“我是说，就算难产了，星朗他也不敢留子不留母。”
玉小小眨巴着眼睛，“你这不还是在说我生娃的时候会难产吗？”
景陌说：“我是说如果。”
“这种事怎么能如果？”玉小小叫了：“我都还没怀上呢，你就跟我说难产？”
景陌想给自己一耳光了，这话题还绕不出去了还。
玉小小双手抱住了脑袋，喊了一句：“怎么能这样呢？！”想想看，她万一真难产了，没人来给自己做剖腹产，这也太苦逼了！（喂喂，你先怀上娃再说啊，现在自己吓自己，没意义啊，啊喂啊！）
景陌将手放在了玉小小的肩头，小声道：“公主不会遇上这种事的。”
“可你刚才明明说有可能的啊，”玉小小拿眼瞪景陌，真当她读书少好糊弄吗？
景陌只得说：“我说的是一般人家。”
“不对，”玉小小说：“你说的是世族大家。”
“跟皇家相比，世族大家就是一般人家，”景陌一口咬定道。
玉小小……，这话听着倒是有道理的。
景陌说：“皇家公主不会难产的。”
玉小小说：“这个不能吧？这得看人，跟身份有什么关系？”
景陌的脑筋毕竟转得快，在快编不下去的时候，景陌突然又跟玉小小说：“公主武艺这么高，身体一定很好，生孩子，母亲身体好，生子自然顺利。公主也是大夫，这个道理公主自然也懂，对不对？”
玉小小想了半天，说：“是这么个道理。”
景陌松了口气。
得教太医们剖腹产手术了，玉小小在心里又定了一个人生目标，得让留子不留母这个规矩去死。
景陌听听偏殿的动静，蹲在花台后面，傅博远跟吴氏说什么，他是一句也听不到。“傅博远夫妇在说什么？”景陌问玉小小。
玉小小说：“还在哭呢，我看他们这架式，谈正经事之前，还得再来一发。”
“来什么？”景陌问。
玉小小说：“就是滚床单，夫妻生活啊，你每天晚上都要来一发的事。”
景陌……
玉小小问景陌：“我们为什么一定得蹲着说话呢？”
于是景陌跟玉小小坐在了花台边上。
吴氏夫人走到了门前，透过门缝往外看，正好看见坐在花台上的二位。吴氏夫人心定了定，离这么远，她与相公再说话小声点，景陌和玲珑公主不可能听见他们说话。（夫人，您太天真了，o(╯□╰)o）
玉小小请景陌吃炸米饼，铜钱大小的米饼，用油炸脆了，吃起来不仅香，还顶饿，王嬷嬷的看家小吃之一。
“她又回床那边去了，”玉小小嚼着又香又脆的米饼跟景陌说。
景陌说：“看来他们还是在犹豫，死到临头，他们还想翻花样？”
“你得允许这夫妻俩犹豫，”玉小小劝景陌说：“人一大家子人呢，他们要是只顾着自己活命，那我还真心不敢用他们呢。”
景陌说：“公主是这么想的？”
“是啊，”玉小小说：“你别把人都当你啊。”
景陌挑一挑眉头，问玉小小：“我怎么了？”
“那个词让我想想，”玉小小往嘴里丢炸米饼。
景陌说：“要是杀人不眨眼什么的，那公主就不用说了。”
“不是这个，”玉小小说：“我想起来了，心狠手黑。”
景陌……，这跟杀人不眨眼有什么区别？
玉小小竖着耳朵听偏殿里夫妇俩的对话。
景陌说：“公主，我再教你一个词吧。”
玉小小说：“什么？”
“杀伐果断，”景陌说道。
玉小小说：“啥意思？”
景陌想了想，好吧，这其实也就是心狠手黑的意思。
玉小小看着景陌，一边往嘴里塞炸米饼，跟小伙伴一起吃东西的时候，那就得加紧吃，这样就能多吃点了。
景陌说：“算了，还是心狠手黑吧。”
玉小小说：“这是好词啊，做个软蛋怂货有什么意思？你要跟归宁一样，你怎么当诛日的皇帝？你这样挺好的，真的。”
景陌说：“真的？”
“真的，”玉小小点头：“比珍珠都真。”
景陌低头看看自己的手。
玉小小想了想，杀伐果断，杀人很果断，这不还是杀人不眨眼的意思吗？扭头看看景陌，玉小小退让道：“那行，你爱听杀伐果断，那我以后就说这个词好了。”
景陌道：“我手脏了。”
玉小小看看景陌的脏，这手哪里脏了？
景陌让玉小小看自己手心里的炸米饼。
玉小小……，她刚夸过这人是个汉子！（话说，汉子跟讲卫生之间有冲突吗？-_-|||）
玉小小喂景陌吃了一块炸米饼。
金黄的米饼上洒着糖粒，吃得景陌满嘴香甜。
玉小小一下子塞了三块米饼到嘴里，吐字不清地跟景陌说：“他们在说儿子的问题。哎，不对，你跟吴氏夫人说留子不留母，可吴氏夫人这会儿没怀娃啊。”
景陌(￣△￣；)，话题扯这么远了，这位还能绕回来？！

1105顾三少说，你们不要吵了
景陌只得继续苦逼地回答玉小小的问题，“遇上危险，世族大家也是留子不留……，应该说是留子弃母的。”
玉小小又震惊了：“世族大家这么****？”
景陌莫名地就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
玉小小塞了一把炸米饼到嘴里，她得多吃点，让自己静静。
景陌问了句：“要不要喝点水？”这种小炸饼吃是很好吃，就是老这么吃，嘴不干吗？
玉小小说：“你别说话，我想静静，哦对了，别问我静静是谁。”
景陌……
殿外的两个人，一个坐着猛吃，一个坐着陪看，偏殿里的两个人商量起事来，就更为痛苦了。
吴氏夫人坐在床头抹眼泪，知道这个时候哭没用，但她就是忍不住。
“父亲他们还好吗？”傅博远问。
吴氏夫人说：“还好，莫问没苛待我们。”
“你，”傅博远看着明显消瘦很多的妻子，小声道：“你还好吗？”
吴氏夫人摇了摇头，问傅博远说：“相公，下面该如何是好？”
傅博远说：“是景陌领你过来的？”
吴氏夫人点头。
傅博远说：“他跟你说了什么？”
吴氏夫人想想景陌方才的话，心里还是打寒战。
等听完了吴氏夫人的复述，傅博远沉默良久之后叹道：“看来我们如今进退维谷。”
吴氏夫人急道：“总要拿个章程出来的。”
傅博远突然道：“玲珑公主可有与你说什么？”
吴氏夫人想了想她跟玉小小说的话，然后神情有些古怪地道：“公主说请我喝粥，加两个鸡蛋。”
傅博远……
吴氏夫人双手都要绞在一起了，要哭不哭地道：“公主就跟妾身说了这个。”想想看，玲珑公主跟她说的有用的话，也真就是这一句了，其他例如别怕什么的，想来也就是安慰。
傅博远一脸的愁苦，无论怎么选择，他都没办法保全所有的人。
玉小小坐花台上跟景陌嘀咕：“他们要是愿意入伙，那我就请吴氏夫人吃饭，说给两个鸡蛋就给两个鸡蛋，他们要是想跟着莫问混，哼哼，让莫问请他们吃鸡蛋吧！”
这种话，景陌就没法接，别说两个鸡蛋，就是两筐鸡蛋，在景陌眼里又能是多值钱的东西？
玉小小抖抖装炸米饼的袋子，一袋子炸米饼，就剩一点碎屑了。玉小小把碎屑一起倒装蛊虫的小竹筒里去了，跟里面的蛊虫说了句：“今天的食我喂过了啊。”
景陌说：“这虫子吃这个？”
玉小小说：“吃，它什么都吃，跟狗似的。”
景陌感觉自己又接不上话了，他对小动物没什么喜好，只是狗跟蛊虫比，景陌还是觉得狗要可爱很多。
“艾玛，”玉小小看了一眼关着的殿门，跟景陌说：“吴氏夫人又开始哭了。”
景陌笑了起来，说：“公主方才不是说，要给他们时间吗？”
“那是让他们好好商量，哭算怎么回事？”玉小小捉急道：“知道自己可能被家族放弃，那就更要自救啊，哭就能解决问题了？”
景陌摇了摇头，说：“她只能依靠傅博远。”
“靠！”玉小小靠了一声。
“她跟公主不一样，”景陌头挨着玉小小轻声道：“这世上的女子，跟公主都不一样。”
玉小小说：“你干脆说我跟这个世界的人类都不一样好了，这个时候了，能说点有用的吗？我又不是今天才开始神勇无敌的。”
景陌“噗”的一笑，跟这位说话有放松心情的效果。
玉小小纠结了一下，跟景陌说：“算了，改变策略，我进去跟他们谈谈吧。”
景陌把玉小小一拉，说：“没用的，我们要听真话，进去就听不到了。”
玉小小又摸了袋铁蚕豆出来，问景陌：“吃吗？”
景陌-_-|||
帝宫慎刑司里，江卓君看着埋头画图的一叶，惊道：“这就是蛊人了？”
枫林少师说：“他本来就是蛊人。”
江卓君抬头看看枫林少师和无欢国师。
顾星朗说：“他们不是蛊人。”
江卓君不是景陌和苏昭这种八面玲珑的人，听顾星朗说这二位不是蛊人，就硬梆梆地说了句：“幸好。”
枫林少师回了句：“的确是万幸。”
“这说明莫问从一开始就没想重用你们，”江卓君走到了一叶的身后，边看一叶画图，边道：“所以他没费心思给你们种蛊。”
无欢国师站在一旁，还是云淡风轻，这是实话。
枫林少师跟玉小小这帮人混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后，涵养差了很多，当下就冲江卓君说：“你说话一定要这么毒吗？”
江卓君抬眼看看枫林少师，道：“毒？我有蛊虫毒吗？哦，我都忘了，莫问给你下了毒。”
枫林少师(#｀′)凸，他到底什么时候得罪过这家伙了？！
顾星朗就头疼道：“你们不要吵了。”
枫林少师冷哼道：“究竟是谁在吵？”
江卓君声音也挺冷地道：“从头到尾，不是你一直在说话吗？”
“你！”枫林少师突然就很愤怒，别说江卓君看他不顺眼，他看江卓君也一样，没道理的，就是不顺眼。
顾星朗瞪了枫林少师一眼，说：“你不要跟小江闹了。”
江卓君看着枫林少师笑了笑，那笑容是个人看了，都觉得很欠抽。
枫林少师……，这就是亲疏远近吗？这两个人合伙对付他一个？
江卓君跟顾星朗说：“你不问问他，莫问是不是真的伤势未愈吗？”
顾星朗敲一下桌子。
一叶抬头看顾星朗，目光无神，嘴角边还在往外溢口水。
顾星朗说：“莫问在苗地受的伤，是不是还没有痊愈？”
一叶说：“不知道。”
“你没看见莫问？”江卓君走到了顾星朗的身旁站下。
一叶说：“师父在闭关，不见任何人。”
“这个时候闭关，一定是不能见人了，”江卓君小声道：“看来胸前就是莫问的死穴。”
枫林少师说：“若不是呢？”
“什么？”江卓君看枫林少师。
枫林少师说：“我们能演戏，莫问就不会演戏？”
顾星朗皱着眉，问一叶道：“莫问的身上是否有伤药的味道？”
一叶说：“没有。”
没有伤药的味道，那莫问是真的重伤未愈，还是在演戏就难说了。

1107死在香樟林中的鸟
香樟是一种常绿树，春天里容易落叶，这会儿到了要入冬的时节，万物凋零，这片香樟树里，枝头的香樟叶却是碧绿，枝繁叶茂的很。
顾星朗背靠着一棵香樟树站着，头低垂着，整个人看着都没什么精神。
江卓君走到了顾星朗的面前停下，低声问道：“还是想杀人？”
顾星朗摇了摇头，狠揪一下眉心后抬头看江卓君，血色的眼和占据整个脸庞的图案这会儿都不见了。深锁着如画的眉眼，顾星朗跟江卓君哑声道：“我没事了。”
江卓君看着顾星朗的嘴角，鲜红的血沾在那里，十分的醒目。
顾星朗见江卓君盯着自己的嘴看，忙抬袖子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随后就看着袖口上的血迹发愣。
江卓君过了半天才说：“你自己的血？”
顾星朗想点头的，弄伤自己，这总归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到了最后，顾三少还是老实地摇了摇头。
江卓君飞快地将顾星朗周身上下扫了一眼，没看见有血，目光再往下看，小江将军这才注意到，一只羽毛深褐色的鸟掉在顾星朗脚下，这鸟羽毛的颜色近似于泥土，所以江卓君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这是？”江卓君定睛看这只鸟，鸟的脖子被扭断了。
顾星朗踢了鸟尸一脚，将鸟踢得翻了一个身。
江卓君看见这鸟的脖子不仅是断了，还开着一个口子，没有了鸟尸的遮掩，江卓君能看见殷红一片的泥土。
顾星朗低敛着眉眼，看着这片泥土，身体有些僵直地站着。
江卓君抬起一脚，将鸟尸踢到林深处去了，跟顾星朗说：“没喝生血就好。”
顾星朗猛地抬头看江卓君。
“地上的血这么多，”江卓君跟顾星朗并肩站着了，说：“你要喝了它的血，这地上还能有这么多剩下的？”
顾星朗过了半天才道：“我不能喝。”
江卓君踢了些土，将浸着鸟血的泥土盖上了，说：“我吃过一道用鸭血做的菜，味道还不错，你要是想吃血的话，不如让嬷嬷用鸭血，鸡血什么的做菜吃好了，我命人去找菜谱，找到了我送你。”
顾星朗被江卓君说的笑了起来。
江卓君却是一脸认真地看着顾星朗，说：“猪血也能吃，我被贬为奴的时候，看守杀了狗吃肉，我还生喝过狗血，味道很差，但喝了后，肚子不怎么饿了。”
顾星朗说：“你要我吃这些东西？”
江卓君说：“你在行军的时候没吃过？”
顾星朗果断摇头，说：“没有。”
江卓君看着顾星朗一脸你逗我的表情，他在行军的时候，还吃过用马血做的菜，奉天人行军的时候，粮草不够了，不杀马放血的？
顾星朗说：“我看过用马血煮出来的菜。”
江卓君说：“你没去尝尝？”
“我不爱吃，我大哥就没让我碰，”顾星朗说，想想又加了一句：“我也不爱吃马肉。”
江卓君……，顾相爷这么宠弟弟真的好吗？还有，跟着公主这么个吃什么都是美味的人在一起，还真是难为这位了。
顾星朗问江卓君：“我的眼睛还红吗？”
江卓君看看顾星朗这会儿黑白分明的眼，说：“不红了，怎么，你看东西还是不舒服？”
顾星朗看一眼江卓君颈侧的动脉，他不但是看东西不舒服，他还能听见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
江卓君摸一下自己的脖子，跟顾星朗说：“算了，忍不住就不要忍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顾星朗说：“你要去哪里？”
江卓君冲顾星朗摆了摆手，说：“我去一趟御膳房。”
顾星朗囧，这个时候应该去的是太医院吧？
江卓君跑到了御膳房，因为公主殿下要在宫里用中饭，所以御厨们这会儿在御膳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的。
看见江卓君站在了御膳房门口，御膳房的太监总管忙就一路小跑地迎到了江卓君的面前，跪下行礼道：“奴才见过王爷。”
江卓君说：“平身吧。”
太监总管从地上站起来，顺着江卓君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这位江王爷去看御膳房里的大案板，“王爷您有什么吩咐？”太监总管小心翼翼地问江卓君。
江卓君目光在案板上褪了毛，洗干净，等着切的鸡鸭鹅上停了一下，跟太监总管说：“有活禽吗？”
太监总管说：“王爷，这，这些还不够，不够公主殿下吃的？”
江卓君冷眼看着面前这位，公主在这帮人的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太监总管被江卓君盯得想尿了，为什么你一个堂堂的朱雀王爷，要跑来为我们公主拿吃的啊？你不知道公主身边已经有景陌陛下了吗？！（你也是够了-_-|||）
“弄点血煮一煮，江卓君跟太监总管道。
太监总管说：“王爷您要什么血？”
江卓君问：“鸡血好吃还是鸭血好吃？”
太监总管说：“都，都好吃。”
“那就一样来一碗，”江卓君说：“要我等多长时间？”
太监总管看着江卓君发呆，公主什么时候喜欢上吃鸡鸭血了？（为什么你一定要认为这是你家公主想吃呢？！）
“有问题？”江卓君看着太监总管又问了一声，声音稍稍大了点。
“没问题，王爷您稍等，”太监总管拔腿往御膳房里跑了。
“少放点盐就行，”江卓君在太监总管的身后又加了一句：“别把血味盖住了。”
太监总管踉跄了一下，这是什么奇怪的口味？
“应该不是公主想吃，”有御厨跟同伴嘀咕。
“嗯，”这位抬头看看堵大门口站着的江王爷，小声道：“也许他们朱雀人的口味就是这么的奇怪。”（你们够了……）
顾星朗这会儿坐在了香樟林中，在这片林中安家的飞鸟，一只没剩都飞走了，整片林子不闻鸟鸣虫叫，安静得可怕，这种环境却让顾三少感觉舒服，比起人世的繁华热闹，他更喜欢这样的死寂。
一队在帝宫巡视的大内侍卫从林外走过，顾星朗听着这些人的心跳声，血液流动的声音，眼睛又隐隐泛红了。
“你们几个进去看看，”校尉在林外命令自己的四个手下道。
四个大内侍卫领命，鱼贯走进了这片香樟林。

1108公主的挺好，顾三少的还好
顾星朗听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黑白分明的双眼渐渐又被那抺血红之色占握，顾星朗闭了眼睛，只是不去看，心脏跳动的声音，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却不间断地在耳边响着，让顾星朗不堪其扰。
一个大内侍卫这时停下了脚步，喊自己的同伴道：“这是什么虫？”
林中的泥地中，十几只蛊虫团在一起，褐土白虫，颜色对比鲜明。
四个大内侍卫站在了虫团的跟前，站着看不清，便蹲下了身。
“这看着也不像是蛆虫，”一个大内侍卫伸手碰虫团。
一只白虫突然就朝向自己伸来的手指跃起。
大内侍卫反手一掌，想拍死这只白虫。
白虫到了这大内侍卫的手边，张嘴要咬时，突然又闭了嘴，重重地跌在地上。
大内侍卫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看见这白虫掉在地上，抬脚就要踩。
顾星朗站在树后，睁着血红的眼看着这个大内侍卫。
“你们在做什么？”江卓君的声音这时从四个大内侍卫的身后传来。
大内侍卫们忙转身，看见来人是江卓君后，忙单膝下跪，给江卓君行礼。
江卓君看一眼地上已经分散开，看着就是一副要咬人架式的蛊虫们，命大内侍卫们道：“这里没你们的事，退下。”
四个大内侍卫心里不怎么服气，这是在他们奉天的帝宫，你一个朱雀的王爷凭什么发号施令？可是圣上有旨，在宫里见到这位，如朕亲临，这位还是公主殿下的小伙伴之一，这样的人物他们怎么得罪的起？
“去吧，”江卓君催四个大内侍卫赶紧走。
四个大内侍卫站起身，看看江卓君拎着的食盒，想不太明白，这位江王爷要在这香樟林里吃饭？
“还有事？”江卓君问这四人。
大内侍卫们抬头看一眼这位江王爷的冷脸，不敢再说话了，低头快步退了出去。
蛊虫们在四个大内侍卫走了后，开始在地上打滚，虽然这些虫不会说话，人类也不可能看见这些虫的表情，但江卓君就是感觉这些虫子不开心。
顾星朗从树后走了出去。
江卓君一眼看见顾星朗血红的双眼，就没心情管蛊虫了，几步就走到了顾星朗的面前，道：“又控制不住了？”
顾星朗揉了揉眼睛，说：“以后我这样了，你就离我远点。”
江卓君不以为意道：“你要杀人早就杀了，还用等到我回来？”
顾星朗抬头看向大内侍卫们离开的方向，冷道：“我是想杀了他们的。”
江卓君把食盒往地上一放，自己也坐下了，喊顾星朗道：“坐下吧，我让御膳房坐了一碗鸡血，一碗鸭血，你都尝尝吧，”说着话，小江将军打开了食盒的盖子。
顾星朗看一眼食盒，他想喝生血，煮熟的东西，他现在看着就没胃口。
江卓君拍自己身边的空位，说：“坐下吧。”
“我去，”玉小小的声音传到这二位的耳中了，人也就从天而降了，公主殿下看着食盒里的大碗，说了句：“你们竟然偷偷的吃东西！”
江卓君…
顾星朗……
玉小小往地上一坐，端起一个大碗，说：“这是什么？”
江卓君说：“鸭血汤。”
顾星朗坐下来，递了双筷子给玉小小，说：“要不你先吃吧。”
玉小小吃了块鸭血，说：“挺腥的啊。”
江卓君知道这鸭血不会好吃，跟玉小小说：“这是御膳房专为星朗做的。”
玉小小嚼巴嚼巴，把鸭血咽肚子里去了，说了句：“味道挺好。”
江卓君真心想知道，在公主这里，有什么东西是难吃的。
玉小小把鸭血汤碗放顾星朗手里了，自己又去尝鸡血汤，味道还是很腥，公主殿下就跟自家小顾和江卓君说：“我感觉御膳房的大厨们，这一回是在追求原汁原味。”
江卓君手托着下巴，看着玉小小嘴动，说了句：“我只让他们放了点盐。”
玉小小想了想，问：“小江，这是你们朱雀的什么名菜吗？”
江卓君想替顾星朗瞒着想喝生血的事，可是又觉得自己承认吧，又太说不过去了，什么时候鸡鸭血也能成名菜了？一时之间，小江将军就很纠结。
顾星朗吃了块鸭血，这么多天以来，他是第一次尝出了味道，玉小小觉得腥，顾三少却觉得这味道有些甜，不知不觉中，顾星朗就吃了大半碗。
玉小小看顾星朗吃得头都不抬，嘴角抽了抽，她家小顾吃饭一向秀气，今天吃碗鸭血汤，好像饿了多少顿似的，顿时手里的这碗鸡血汤，玉小小就不太敢吃了，她怕她家小顾不够吃。
江卓君看自己这一招有用，倒是松了口气。
玉小小看顾星朗吃完了鸭血汤，把被她尝了一口的鸡血汤也递顾星朗的手里了，问了句：“好吃？”
“还行，”顾星朗说。
顾星朗的还行，那就等同于玉小小的挺好了，玉小小再也没想到，她家小顾会喜欢吃鸡鸭血汤，“真好养活，”玉小小摸摸顾星朗的头。
顾星朗的身子一僵。
江卓君提醒玉小小道：“公主，吃这个得把鸡鸭杀了的。”
玉小小……，对啊，想要血，你不得杀鸡杀鸭吗？也没人做过实验，鸡和鸭子在失血多少范围之内，可以活命啊。
顾星朗看着手里的汤碗，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他怎么会觉得这东西很美味呢？
玉小小见顾星朗停下来不吃了，就拍拍顾星朗的脑袋，难得土豪地说：“没事，吃吧，咱们不差这个钱，喜欢吃，以后我们天天吃这个！”大不了把房子卖了！玉小小心里想。（这个真不至于，-_-|||）
江卓君这时问玉小小：“公主怎么过来了？”
玉小小说：“傅博远跟他媳妇商量好了，他们要入伙，跟着归宁打天下。”
江卓君认真起来，说：“他们是真心的？”
玉小小说：“我不知道啊，反正景陌说这是他们的真心话，这会儿他跟我爹在和傅博远和吴氏夫人谈呢，没我什么事了，我就来找小顾了。”
江卓君说：“傅博远愿意倒戈，这是好事。”
“就是愿意入伙，”顾星朗没等玉小小问什么叫倒戈，就跟玉小小解释道，手里的鸡血汤已经吃完了。

1109公主说，我奶奶最喜欢我
玉小小看看顾星朗手里的空碗，问顾星朗说：“小顾你吃饱了吗？”
顾星朗将空碗放食盒里了，点了点头，饱不饱的没感觉，顾三少就感觉自己这会儿人舒服了不少，不像方才处于失控边缘，硬要保持理智那么辛苦了。
玉小小摸摸自己的兜，发现这一回她的兜干净了，啥吃的也没有了。
江卓君问：“公主你饿了？”
“还行，”玉小小咂巴咂巴嘴，她好列还吃了一块鸭血，一块鸡血，小江一块还没捞着呢，“再忍忍，”玉小小跟江卓君说：“快到中饭的点了。”
江卓君想说自己不饿，现在也没心情管肚子的事，不过看着玉小小睁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小江将军这种扫兴的话就说不出口，点了点头，小江将军说：“嗯，很快就能吃饭了。”
玉小小从地上一跳就起身了，突然忍不住想去御膳房看看。
顾星朗说：“公主要去御膳房？”
玉小小却又坐下来了，说：“御膳房一时半会儿的跑不掉，我们先来说说一叶的事吧。”
顾星朗和江卓君……，御膳房能往哪里跑？
玉小小说：“那个三徒弟老实交待了吗？”
顾星朗说：“我放了一只蛊虫到他的脑子里。”
玉小小半张了嘴。
顾星朗说：“他本来就是个蛊人，莫问在他的身上放了蛊。”
玉小小大张了嘴。
顾星朗说：“莫问是个**，是吧？”
玉小小说：“这个死秃没人性啊！”
“一叶被我控制了，正在慎刑司替我们画永生寺后山的地形图，”顾星朗又说：“抓了这个人，省了我们很多事。”
“看来我多上街逛逛是有好处的，”玉小小面瘫着脸给自己点赞。
香樟林外，这时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顾星朗听了听，跟玉小小和江卓君说：“熊雄来了。”
顾星朗的话音刚落没多久，大当家头上裹着一圈纱布跑了来。
“你头怎么了？”玉小小看见大当家的样子后，忙就问道。
大当家摸摸自己又被开了瓢的脑袋，看一眼顾星朗，觉得这个说多了都是泪。
顾星朗关心大当家道：“伤怎么样了？”
大当家怕顾星朗多想，忙冲顾星朗摆了摆手，一脸不在乎地道：“没事，驸马爷，小伤。大少爷让我来看看你和公主。”
玉小小说：“我顾大哥和顾二哥还好吧？”
大当家说：“好啥啊？顾府这会儿正办丧事呢，”话说到这里，大当家觉得这么说不吉利，便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是假的。”
玉小小说：“熊熊你坐下说，我顾大哥那里这会儿是不是很热闹？”
大当家一屁股就坐下了，四个人正好坐成了一个圆圈。
玉小小催道：“快跟我描述一下。”
大当家看着顾星朗说：“驸马爷，英大学士，还有邱诤邱大人他们都去了顾府，老元帅的知交好友基本上都到了，是个人都问，夫人是怎么没的，哦，当然，我们也都知道，夫人还活得好好的呢。”
顾星朗的脸色这会儿又显得有些阴沉了，低声道：“我大哥怎么说？”
大当家说：“大少爷跟二少爷说好了的，大少爷跟人说夫人是得急症去的，二少爷就在灵堂哭，然后骂你是个不孝子，当然，这是演戏，我看二少爷这戏演的，快把他自个儿憋死了。”
玉小小想笑的，顾二哥那么一个汉子，一看就不是当演员的料，演戏什么的，玉小小替顾星言想想，都觉得苦逼，但是想着这是一件严肃的事，所以玉小小没笑，而是说道：“好吧，就演戏来说，我们就不要强求我顾二哥能表现得跟影帝似的了。那什么，我奶奶呢？”
大当家翻了个白眼，说：“老太太在后宅呢，二少夫人在陪着她。”
玉小小说：“她没哭？”
大当家说：“哭，不过也就那样，儿媳妇出事了，她不伤心也说不过去，对不对？”
顾星朗和江卓君听着大当家的话，就知道了，老太太对于徐氏夫人的“死”，远不到伤心的地步。
玉小小却是没听出大当家的话外音来，说：“看来以后知道真相，我奶奶八成得发火，小顾，那时候我们就躲了吧。”
大当家说：“公主，你要让大少爷一个人面对老太太的怒火？”
玉小小理直气壮，“他是大哥啊！”
大当家……，当大哥的有时候想想，真心也是倒霉蛋来着。
江卓君就不解道：“顾府的老太太会冲公主你发火？”这老太太疯了吗？
“咦，”玉小小拖了个长音，说：“我奶奶发起火来很让人无奈的，我都不知道她为毛发火，可她看起来就是很生气的样子。”
大当家撇了撇嘴，遇上他家公主，那老太太也属于倒霉催的。
“不过，她还是很喜欢我的，”玉小小又说：“每次她生气，我去劝她，她就不生气了，我大嫂去劝就不行，我奶奶还是最喜欢我的。”
哎哟我的亲娘啊。
大当家拿手捂脸了，这话让老太太听了，顾府也许就得真办一场丧事了。
顾星朗听了玉小小的话，嘴角抽了半天，最后决定自己还是不要说话了吧。
江卓君却表示了怀疑，说：“是吗？”
“是啊，”玉小小点头，拉帮腔的道：“小顾，熊熊你们说是不？”
顾星朗说：“是，祖母，最，最喜欢公主的。”
大当家倒吸了一口气，驸马爷你说这话就一点都不亏心的吗？
玉小小说：“以后有空了，我会去多陪陪她的，老人家嘛，总是希望有家人陪伴的。”
“是，”大当家点头说：“公主你有空就去吧。”你想老太太早点死，你就去吧。
顾星朗知道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便问大当家说：“我大哥就让你来看看我？”
大当家说：“大少爷怕驸马爷你多想，所以让我来看看你。我回驸马都尉府去了一趟，门口又有禁卫军守着了，不过嬷嬷说，他们没进府。驸马爷，您看是不是把大将军接进宫来？顾府的丧事一办，我怕咱们那里就不太平了啊。”
玉小小不等顾星朗说话，就道：“接，我回家接人，中饭之前回来。”

1110所以我是那个贪狼？
玉小小说走就走了，连个声都没有的，公主殿下人就走远了。[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大当家看看玉小小方才坐着的位置，跟顾星朗说：“驸马爷，大少爷还说，他和二少爷这几天不能来看你了，让你自己好好的。”
顾星朗说：“你回去告诉我大哥，我人在宫里，没什么事，让他和二哥不要担心我。”
大当家盯着顾星朗的眼睛看了看，顾星朗的眼睛这会儿看起来完全正常。
江卓君将食盒的盖子盖上，拎着起身道：“你们说话，我去御膳房还食盒。星朗，你一会儿还想吃这个吗？”
顾星朗迟疑了一下，还是冲江卓君点了点头，食不知味的日子，没人会愿意过的。
江卓君应了一声好，拎着食盒走了。
大当家看着江卓君走远了，跟顾星朗说：“驸马爷，小江将军人还不错。”
顾星朗说：“你回去吧。”
大当家看看爬到了自己脚下的蛊虫，小声道：“驸马爷，其实我看大少爷那意思，他没办法出来，你有空就回顾府去一趟好了。”
顾星朗看向了大当家。
大当家就知道这位想不到这点的，你两个哥哥没办法来看你，你就不会去看你的两个哥子？所以说，被宠大的孩子，你就不能指望他能多善解人意！（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o(╯□╰)o）
顾星朗说：“我回去？”
大当家说：“您翻个墙能是多大的事？那么大个府，还找不着说悄悄话的地方？驸马爷，二少爷要在您之前走。”
“什么？”顾星朗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
大当家说：“二少爷要回望乡关，二少夫人说把旭小少爷留下，她跟着二少爷走，二少爷不同意，那二位为这事还吵了一架。二少夫人说了，这是说好的事，二少爷做不到，那他们这日子就不用过了。驸马爷，我才发现，二少爷夫人也是个烈性人。”
顾星朗看着大当家，怎么他二哥夫妻俩吵嘴的事，这货都能知道？
大当家往顾星朗的跟前又走近了几步，说：“您回去劝劝吧，二少爷心情坏透了。”
顾星朗答应大当家道：“我知道了，我找时间回去一趟。”
“哎，成，”大当家说：“那我就回去跟大少爷说了，驸马爷，您自个儿小心着些，嬷嬷也说了，家里您不用操心。”
顾星朗点头。
大当家抬脚想走了，突然又问了顾星朗一句：“驸马爷，把大将军接进宫来的事，公主作主就行了？不用问问圣上？”
顾星朗……，他忘了。
大当家习惯性地想挠头，伤口一疼，大当家咧了咧嘴，把挠到伤口的手又放下了，跟顾星朗打了个哈哈，说：“没事，公主要干的事，圣上就是不乐意也没用。”
顾星朗干巴巴地说了句：“我去跟圣上请旨。”该给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大当家急急忙忙地又跑走了。
顾星朗四下里看看，又剩他一个人的香樟树林，在树下默不作声地站了一会儿后，才将脸半遮了，往御书房走去。
慎刑司的刑房里，无欢国师睁开了双眼，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枫林少师。
枫林少师问：“还好吗？”
“无事，”无欢国师道：“看见江卓君，你就这么大的火气，嗯？”
枫林少师开口就想说江卓君不好。
无欢国师却在少师开口之前就道：“你想想好再说话，你与卓君之前没有打过交道，他何时得罪过你？”
枫林少师是想不起来江卓君有哪里得罪过他，闷声不响了半天才说道：“是他要与我过不去。”
“与你过不去的人很多，你怎么偏偏就容不下他？”无欢国师道：“这是何故？”
枫林少师答不上来。
无欢国师活动了一下身体，气息还是有些不畅，被顾星朗打了一掌的胸前也还是疼痛。
枫林少师看无欢国师活动了一下后，身体就是一僵，便道：“还是让太医看看吧，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顾星朗怎么会吸你的内力？”
无欢国师道：“我无事，星朗也不是有意要如此的，你呢？你现在有何感觉不适的地方？”
无欢国师这一问，让枫林少师有受宠若惊的感觉，无欢这是在关心他？
无欢国师仰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枫林少师，道：“你身上的毒已解，还有不适的地方吗？”
枫林少师摇了摇头，说：“我没什么感觉。”
无欢国师说：“就是看着江卓君不顺眼？”
枫林少师被无欢国师说得疑心起来，无欢怎么一再地问他江卓君？他也就是对着江卓君这人压不住火，忍不住想发脾气，他没想弄死江卓君啊。
“是不是这样？”无欢国师追问道。
枫林少师说：“总有天生就相处不出来的人，我跟江卓君，可能就是这样，公主不也经常说看谁不顺眼吗？”
“公主是公主，”无欢国师道：“公主待人以诚，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是这样的人吗？”
枫林少师想了半天，说：“师兄，你是在为江卓君抱不平吗？”
无欢国师冷道：“你也不能拿他怎样，我要为他抱什么不平？”
“那师兄你是何意？”
“收敛你的脾气，”无欢国师道：“好好与卓君相处，你们不是仇人。”
枫林少师不解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把心放宽，”无欢国师站起了身，看着枫林少师低声道：“你既然想改好，那就先将性子改改。”
枫林少师有些发急地道：“我跟江卓君只是口舌之争，他，他向你告状了？”
“是我不想看着你们做口舌之争，”无欢国师道：“你好好想想，为何你谁都能忍，就是忍不了卓君？”
枫林少师没好气地道：“我有时候也忍不了公主。”
“你是公主的对手吗？”无欢国师很无情地道：“你忍不了，又能如何？”
枫林少师……，这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看着无欢国师走到了一叶埋首作画的桌前，默然半晌之后，枫林少师突然道：“你们说过，江卓君是七杀，现在你要我与他好好相处，杀破狼三星一世不合，所以我就是那个贪狼？”

1111公主问，我在你心里就是一只护食的狗吗？
无欢国师听了枫林少师的话，仍是低头看着一叶画出的地图，语调淡泊地说了一句：“那又如何？”
心绪极度不宁中的枫林少师被自己的师兄问住了，是贪狼也好，不是也罢，他如今能做什么？凭他一人之力，祸乱天下去？枫林少师很清楚，他没这个本事。
“本就是虚无之事，”无欢国师道：“你修佛求道，到底弄清楚，为谓道了吗？”
“天星子什么也没有与我说过，他，”枫林少师话到这里愣了一下，问无欢国师道：“莫问在我身上还动了手脚？”
无欢国师轻笑了一声，道：“比起他想要你的命，动些手脚算得了什么？为了你，天杰大师如今病危，日后赏人间风景之时，不要忘了天杰大师对你的恩情。”
枫林少师面沉似水地道：“景陌？”
“我们不知道莫问的计划是什么，”无欢国师低声道：“不过陛下觉得不知道也不必强求答案，将莫问做的这些安排一一打破，那他的计划自然就不可能成功。到了最后，胜负已定，莫问的所思所想于我们而言就更没有意义，恶人已死，绿水青山依旧，我们还要在意莫问什么？”
枫林少又是默然半晌，最后道：“话是没错，可是能吗？”
无欢国师指了指一叶。
枫林少师看着对他们师兄弟的说话毫无反应的一叶。
无欢国师轻声道：“说命由天定，我倒是相信事在人为。”
“抓到他是一个意外，”枫林少师说。
无欢国师道：“那发生在公主身上的意外就太多了。”
枫林少师慢慢地，将背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就像玉小小说的那样，他需要时间来静静。
无欢国师用手摸一下团在纸上的蛊虫。
蛊虫在纸上翻滚了一下，爬得远了一些，不伤无欢国师，却也不愿意亲近这位国师大人。
一叶的双眼仍是呆滞，但手上的笔一直没有停过，永生寺后山的地形图在他的手下，一点一点地变得完整起来。
玉小小这个时候带着顾大将军站在王嬷嬷的面前，看着王嬷嬷给她往油纸袋，食盒里装吃的。
王嬷嬷跟玉小小絮叨：“大将军要吃，你就给大将军吃，这些东西没了，公主你回来，奴婢再给你拿，你别不给大将军。”
玉小小被王嬷嬷絮叨烦了，说了句：“嬷嬷，我在你的心里就是一只护食的狗吗？”
王嬷嬷又不想跟这个货说话了！
玉小小伸手拿了个糥米团子塞嘴里了，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一只护食的狗，她又往顾大将军的嘴里塞了一个，说：“爹，吃，想吃什么就说，这里没有，我们出去买。”
王嬷嬷不得不又开口道：“公主，你带着大将军回宫就好了，你们在街上，要是让认识大将军的人看见了呢？”
玉小小说：“不会的，跟顾家是好朋友的人都去给小顾他妈上坟去了。”
“那不是上坟，那是吊唁，”王嬷嬷话说到这里就叹气，这话怎么说起来这么怪呢？
玉小小问吃着糯米团子的顾大将军：“爹，你还记得徐淑是谁不？”
顾大将军拿着糯米团子冲玉小小晃了晃，说：“好吃。”
“哈哈，”玉小小挺高兴，跟王嬷嬷说：“我一直忍着没打死小顾他妈，嬷嬷你知道为什么不？”
王嬷嬷说：“我不知道。”这位主子的脑子，她不清楚是怎么长的。
玉小小挺着小胸脯说：“因为我知道，一定有比打死更虐心的事在等着她，现在我这爹不认识她了，她不是真爱了，嬷嬷你说，这够不够虐心？”
果然，王嬷嬷看着自家公主想，这种脑子，正常人跟不上。
顾大将军吃完了一个糯米团子，又盯着点心盒里的糕点看。
玉小小很土豪地一挥手，说：“想吃什么随便拿，我请客。”
顾大将军把点心盒子抱手上了。
玉小小傻了，说：“爹你全要哦？”
顾大将军也不用手拿点心，他直接把脸埋点心盒里去了。
玉小小……，人艰不拆了，怎么能这样吃呢？！
“不能这么吃，”王嬷嬷忙就喊了，这么吃，噎着怎么办？“公主，你快拦着大将军！”王嬷嬷让玉小小上。
玉小小却拿起桌上的另一个点心盒，拿起点心就往嘴里猛塞，再不吃就没了！
王嬷嬷泪奔，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她怎么就照顾出这么一个货来了啊？
顾大将军抬起头，脸上沾满了糯米粉，看看玉小小手里的点心盒，说道：“我吃得比你快。”
玉小小看看顾大将军的嘴，又活动一下自己的嘴，这事没理由她会输，在末世的时候，她和死狗男人合作，啃半头猪，也不过用时30分钟！（你确定你俩长着喉咙吗？-_-|||）
“我比你快，”顾大将军这会儿看着很高兴，脸上一副胜利者的表情。
这表情看得王嬷嬷想哭，这是顾大将军啊，当年威名赫赫的顾大将军啊！
玉小小说：“不可能。”
顾大将军还是这句话：“我比你快。”
这事不能忍！
玉小小深吸了一口气，把脸也埋点心盒里了……
王嬷嬷看到这一幕，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来了，守了一辈子规矩的王嬷嬷坐在了身后的坐椅上，她没力气站着了。
玉小小很快就啃完了一盒点心，抬头的时候，脸上也是一脸白面。
顾大将军看着空了的点心盒，呆了一呆，说：“空了。”
玉小小把空了的点心盒一扔，说：“比吃的，爹，你永远也不可能吃过我。”
“不会的，”顾大将军固执道。
“那就，”玉小小低头看桌上的吃食，想着接下来比什么。
王嬷嬷把桌子一拍，高声喊道：“够了！”
顾大将军被王嬷嬷喊得一惊，随即就目露凶光，冲王嬷嬷抬手了。
“别！”玉小小一看这爹要揍她的胖婶了，忙往前一扑，把身子挂在了顾大将军的手臂上，说：“爹，爹咱们冷静冷静，嬷嬷是自己人，不能揍的，爹！”
顾大将军看看挂自己手臂上，双脚都离地了的玉小小，说了句：“不能？”
“不能，”玉小小认真道：“嬷嬷会做很多好吃的，打伤了嬷嬷，我们吃什么呢？”
王嬷嬷……

1112操碎了心的老丈人
“那不揍了，”顾大将军把手放下了，看看还抱着自己手臂的玉小小，犹豫了一下，抬手摸了摸玉小小的头，问了句：“你是谁？”
玉小小对于顾大将军的这句问有点小失望，怎么还是不记得她？但公主殿下还是不厌其烦地道：“我是你儿媳妇，顾星朗的媳妇，我叫玉玲珑，你也可能叫我玉小小啊爹！”
顾大将军“哦”了一声。
玉小小说：“爹你叫我一声。”
顾大将军说：“小小。”
“哎，成，我们接着再吃点，”玉小小带着顾大将军坐下接着吃，问了句：“还比吗？”
王嬷嬷说：“公主，奴婢很早之前就想问了，玉小小这个名儿是怎么回事？”
玉小小说：“小名。”
王嬷嬷摇头，这不可能，皇后娘娘绝对没给公主取过这个小名。
“哦，”玉小小面瘫着脸说：“我自己取的。”
王嬷嬷……，还有人自己给自己取小名的？！
玉小小喊顾大将军：“爹，你再跟我说说，我是谁？”
顾大将军嘴着一块芝麻片，抬头看看玉小小，说：“小小。”
“正确，吃吧，”玉小小自己也伸手去拿芝麻片。
王嬷嬷说：“你们就坐这儿吃了？”
玉小小说：“那我要干什么呢？去我顾大哥那里看看去？”
“别去，”王嬷嬷忙就道，这位这会儿去顾府添乱吗？
玉小小说：“所以啊，我跟我顾老爹在这里吃点东西再上路好了。”
王嬷嬷想去死一死，“不能说上路！”
玉小小又不耐烦了，说：“那行，开路行了吧？嬷嬷你说你迷信个啥？谁能在奉京城把我弄死啊？呵呵，莫问吗？”
“呸！”王嬷嬷往地上唾唾沫，说：“公主你能想点好事吗？”
玉小小一把芝麻片下肚了，想了想，跟王嬷嬷说：“莫问来了也不怕，我正好弄死他，我们就不用演戏了。”
王嬷嬷说：“你们在奉京城开打啊？”
玉小小说：“不然呢？上天还是入地？”
“公主别跟奴婢贫嘴！”王嬷嬷冷眼看着玉小小道：“上天入地那不是神仙就是鬼。”
玉小小挠挠头，说：“嬷嬷你也太没有幽默感了。”
王嬷嬷说：“这个时候奴婢不可能有幽默感，奴婢现在很想哭。”
玉小小愣怔了一下，在她心里王嬷嬷可是个坚强的人，“吃点糖吧，”玉小小拿了块松子糖递给王嬷嬷，说：“吃糖心情就会好了。”
王嬷嬷顿时就真心想流眼泪了，你跟这货说担心，说危险，这货永远在跟你说吃！
“没饭，”顾大将军这时跟玉小小说。
玉小小看看桌子上的这些吃食，说：“爹你还要吃饭？”
“饿，”顾大将军说。
玉小小看王嬷嬷，眼巴巴地说：“嬷嬷，你给我爹拿点饭来吧。”
顾大将军和玉小小一起盯着王嬷嬷看，这二位眼睛都不小，小孩儿似的就这么盯着，王嬷嬷没能坚持到一分钟就败下阵来了，一脸无奈地起身道：“公主想吃什么？”
玉小小马上就说：“我吃啥都行啊。”
王嬷嬷问顾大将军：“大将军想吃什么？”
顾大将军一脸认真地想了想，说：“肉。”
玉小小一拍桌子，“土豆炖牛肉！”
王嬷嬷声音很冷地说：“没有牛肉了。”
“那就随便吧，”玉小小不强求，她倒是能上街买去，就是看王嬷嬷这张脸，她要这么干，可能今天什么肉也别想吃了。
王嬷嬷往房间外头走，颇有点萧索的意境。
两个伺候顾大将军的哑巴太监，背着顾大将军的换洗衣物，走进了地道，他们得先进宫，把顾大将军要住的地方打扫安顿好。
“1，2，3，开始！”玉小小在房里喊了一嗓子，跟顾大将军同时将脸埋点心盒里去了。
顾星朗这时站在贤宗的面前，贤宗看看这女婿，说：“审完一叶了？”
顾星朗说：“圣上，不用审，臣放了一只蛊虫到他的脑子里。”
贤宗……，这话听着就凶残！
景陌说：“星朗，那一叶知道永生寺后山的情况吗？”
顾星朗说：“知道，他在慎刑司画地图。”
景陌长舒了一口气，这下子他的心头少了一块大石了，笑着站起身，景陌问贤宗：“世叔要与我去见见归宁吗？”
贤宗忙就摇头，这位玄武五皇子，现在动不动就歇斯底里，圣上觉得自己承受不住，这货还不如他闺女有担当呢！（你不能拿人跟你闺女比啊！啊喂啊！）
景陌说：“那世叔，我去见见归宁，他与傅博远是一定要坐下来谈谈的。”
顾星朗说：“归宁还是不愿意见傅博远？”
景陌笑道：“归五皇子还没有想通，没事的，我去劝劝他。”
顾星朗点了点头。
景陌转身走了。
贤宗一直等到景陌出去后，才问顾星朗：“你刚才在打什么主意？”
顾星朗说：“回圣上的话，臣什么也没有想。”
“骗鬼，”贤宗道：“没想，你眼珠子转什么？”
顾星朗说：“归宁若是不放心，臣可以往傅博远的脑子里放蛊虫。”
贤宗(￣△￣；)
顾星朗说：“臣在一叶的身上试过，不会死人，那在傅博远的脑中放上一只，就不怕他再背叛了。”
贤宗默了半天，说：“那这个蛊虫日后可以拿出来吗？”
顾星朗说：“可以的。”
“那这人以后还能是正常人吗？”贤宗又问。
顾星朗说：“这个臣不知道。”
“所以你其实是想弄死傅博远的？”贤宗看着自己的女婿。
顾星朗想了一下，跟贤宗说：“圣上，臣不想弄死他，臣可以再在一叶身上试一下，按理说，将蛊虫拿出，中蛊的人就会恢复正常了。”
贤宗起身，背着手在御书房里走了一圈，然后拉着顾星朗面对面坐下了，跟顾星朗低声道：“你不能这么干。”
顾星朗脸上的表情就是三个字，不明白。
贤宗说：“朕明白你是好意，可你知道别人会怎么想？现在你拿这本事对付莫问，景陌那帮人不会多想，但日后呢？你放只蛊虫，这人就成了你的傀儡，景陌不怕你的这个本事，苏昭会不会怕？苏昭不怕，左佑会不会怕？能不能长点脑子，嗯？”贤宗问顾三少。

1113圣上的隆恩浩荡
“以后？”顾星朗从神情到语调都有些迷茫。
贤宗抬手就在顾星朗的脑门上敲了一下，说：“你这次是送死去啊？你不想以后？朕跟你说，你的这个本事，只能是迫不得已时用一下，能不用就不用，别傻乎乎的，有点本事就瞎显摆。”
顾星朗小声道：“臣没显摆。”
“朕说你是，你就是！”贤宗抬手继续敲顾星朗的头，他这老丈人当的，愁死了，养七个儿子，都没这一个女婿让他费心！
顾星朗闭了嘴，也没有躲贤宗敲他脑袋的手。
“一会儿就说你身子不舒服，”贤宗下决定道：“放蛊虫放的。”
顾星朗点头道：“臣知道了。”
贤宗对于顾星朗此刻的听话表示满意，人就是要比较才能看出好坏来，有玉小小这么一个对比物在前，贤宗觉得这个女婿虽然让他操心，但小伙子人还是个好的。“跟朕说说一叶吧，”贤宗指了指御书案上的茶杯，一边跟顾星朗道。
顾星朗这一回很机灵，跑到御书案前替贤宗把茶水捧来了，送到了贤宗的手里，一边把一叶的供述跟贤宗说了一遍，重点说了十七洞的事。
“十七洞里都关着哪些人？”贤宗茶水端在手里也没心情喝了，低声问顾星朗道。
一长串的名字，一叶只说了一遍，不过顾星朗全都记了下来，这份名单中，他们奉天的将军就有四位，其中有两位还是他父亲顾大将军的好友，另两位论辈份与顾老元帅相当，坟上的荒草都枯荣几十个轮回了。
茶水泼到了手上，贤宗都不自知，惊愕了半晌，才骂了一句：“莫问这个死秃！”
顾星朗说：“一叶说了，十七洞里还有很多尸骨。”
贤宗说：“这个不奇怪，没人知道莫问到底已经活了多少年，被他抓去的人，一定不计其数。”
顾星朗说：“要，要告诉这四位将军的家人吗？”
贤宗抬手又敲顾星朗的脑袋，说：“现在怎么告诉？到时候人没救出来，你让那四家人空欢喜一场？行了，你甭管别人了，你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命要紧。”
顾星朗坐着说：“臣遵旨。”
贤宗想着十七洞，突然就很后怕地跟顾星朗说：“朕是不是也差点被莫问关了？”
顾星朗老实道：“臣不知道。”
贤宗一仰脖把一杯茶水喝了，庆幸道：“朕当年不够出色是对的！”
顾星朗……，身为皇子，不够出色这事，不是什么值得显摆的事吧？
贤宗把空了的茶杯往身边的茶几上一放，道：“跟朕去看看苏亘他们，那五兄弟应该哭够了。”
顾星朗说：“圣上，臣还有一事，公主将臣父带进宫来了。”
贤宗说：“顾子扬人已经进宫了？”
顾星朗低头道：“还没有，公主已经去接他了。”
“那就接来吧，”太久得不到尊重之后，贤宗这会儿也意识不到，他闺女又在不请旨就自作主张了。
贤宗意识不到，顾星朗当然也不可能像个傻子似的去提醒贤宗，当下顾三少就起身跪在贤宗的面前道：“臣谢圣上隆恩。”
贤宗抬手让顾星朗平身，同时很心塞，他对这个货的确是隆恩浩荡，要不这个货怎么能是他的女婿？叫出了一个暗卫，贤宗让这暗卫小哥就在御书房的后殿附近，给顾大将军收拾出一间宫房来。这么一个大杀器，还是个脑子不好使的大杀器，得放在自己的身边看着才行。
领旨退出了御书房，暗卫小哥也很心塞，看看他们这帮暗卫现在干得活吧！
景陌这时坐在暂供归宁休息的暖阁里，还没到天寒地冻的时候，却因为归宁畏寒，这间暖阁里已经放上了炭盆，景陌刚坐了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身上就已经冒了汗。
景陌在冒汗，归宁却还裹着厚袍，眼皮都不抬地跟景陌道：“傅博远的话能信？”
景陌说：“你如今也无人可用，你不信傅博远，你又能信谁？信我吗？”
归宁这才扭头，抬眼看景陌，信这位？等着这位灭了他们玄武吗？
景陌说：“去跟傅博远见个面，他的夫人你也需要好言安慰一番。”
归宁一脸的不情愿。
景陌手指点一下几案，道：“傅家这次遭难，也是因为你。”
归五皇子问景陌：“那要我拿命赔给他们吗？”
景陌一笑，道：“这个倒不必，富贵本就险中求，起因是你，但失败了，是他们自己无用。五殿下可以大度，可以自责，但傅家只能怪自己。”
归宁被景陌的话惊着了，这人的话他怎么听着这么无耻呢？堂堂的诛日皇帝，竟然是个流氓！这个发现，让归五皇子的三观又被毁了一次。（不流氓，怎么当皇帝呢？o(╯□╰)o）
“你觉得如何？”景陌问归宁。
归宁反问景陌道：“我要跟傅博远说什么？我跟吴氏没有说过话。”
景陌也被归宁的话惊着了，他们要把这样的货送上玄武皇帝的宝座？打一棒，再给个甜枣这种御下之策，哪个生在皇家的人不会？这样的货怎么当皇帝？！（人也是被逼的啊，o(╯□╰)o）
“你也不知道？”归宁看着景陌。
景陌说：“傅博远是你的臣子，你的表哥，这事我教不了五殿下。”
归宁说：“我能不见吗？我还有一副画没画完，我也想去睡一会儿。”
景陌咬牙了，这是景陌陛下快要控制不住，想发火的前兆，这货自己蠢不要紧，但不能自己犯蠢的同时耍他玩！
归宁打了一个哈欠，对于景陌的心情毫不在意地说：“我觉得奉天挺好的。”
景陌说：“你想让世叔养你一辈子？”
归宁说：“我可以作画，我画出的画，写出的文章，哪个不是价值千金？景陌你还怕我会养不活了我自己？”
景陌被气乐了，一个只想靠画画，写文章养活自己的皇帝，真心造孽！“我还是把公主请来，跟五殿下谈谈吧，你们可以谈谈人生，”景陌跟归宁说道。
归宁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景陌冷笑，这种货就是欠虐，欠被公主虐！

1114圣上说，朕护着你
景陌一说公主殿下，归宁就蔫了。
“如果你不知道要怎么跟傅博远夫妇打交道，”景陌将头探向归宁，小声说道：“那你日后坐在玄武帝宫的金銮大殿之上，你如何面对群臣？我命人将傅博远夫妇带来，你安慰吴氏，原谅傅博远，许诺他高官厚禄，并且与他追忆一下你们昔日的兄弟之情。”
归宁目光有点怯怯的看着景陌。
“你不想当这个皇帝也可以，”景陌道：“但现在这个时候你不可以拖我们大家的后腿，等莫问死了，你可以继续画你的画，写你的文章，你们归氏皇族不是只有你一人活着，到时候，你要将大好的江山送与谁，与我无关，与我们大家都无关。”
归宁被景陌说得低了头。
景陌伸手一挑归宁的下巴，强迫归五皇子抬起头来看着他，道：“莫问不死，那我们大家就都会死，不愿意，你也必须给我撑过这段时日。你们玄武的大军若是站在莫问那一边，你想想后果，寄情山水之人不会是恶人，你想想你们玄武的将士。”
归宁目光闪躲了一下，跟景陌道：“他们跟莫问作对，一样也会死。”
“为了莫问而死，你就不怕他们死后永不超生？”景陌问归宁道：“你觉得一样都是死，所以毫无区别吗？”
归宁被景陌说得哑口无言了。
“你方才说奉天不错，”景陌继续拿言语剐归宁的心：“如果奉天没有了呢？”
归宁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我去让人把傅博远夫妇带过来，”景陌站起了身。
归宁看着景陌往屋外走，突然问了景陌一句：“你把我当**看？”
景陌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归宁一眼，道：“你觉得你是什么？我现在要的不是一个画师。”
“我……”
“做一个被公主护在羽翼之下的人？”景陌这会儿根本不想听归宁说话，语速有些快地道：“要公主为你报仇吗？你是她的什么人？”
景陌走出了这间起居室。
归宁坐在屋中，听景陌在门外吩咐人去带傅博远夫妇过来，手握成拳头了，仍然还是在微微发颤。
景陌站在暖阁的庭院里摇头一叹，归宁天性不喜与人争斗，将拖住玄武大军的希望，放在这个人的身上，景陌觉得，这是他们的软肋。
贤宗带着顾星朗走进苏家兄弟所在的偏殿，原本坐着的苏昭看见这二位进殿，忙就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坐在轮椅上的苏易，也双手撑着轮椅的扶手，要将身体坐直一些。
“不必多礼了，”贤宗冲苏昭和苏易摆了摆手。
虽然贤宗说不必多礼，苏易和苏昭还是冲贤宗行了礼。
顾星朗看看床榻，苏亘兄弟三人这会儿已经熟睡了。
“公主给他们用了药后，我二弟他们感觉好点了，”苏易跟贤宗道。
贤宗坐了下来，笑道：“那丫头说话疯癫，不过在救人这事上，还是能指望她一二的。”
“苏二哥他们看起来，比一开始气色好了一些，”顾星朗虽然没看出来苏亘三人有什么好转，但还是拣着好听的话说了几句。
苏昭问：“一叶招了吗？”
“招了，”顾星朗点头道：“我给他下了蛊。”
苏昭一挑眉头。
贤宗哼哼了一声。
苏昭说：“下蛊之后一叶就全招了？”
“他在慎刑司画永生寺后山的地形图，”顾星朗说：“苏伯父就被莫问关在后山，后山的十七洞。”
苏易和苏昭听了顾星朗这话，呼吸都是一滞，心中剌痛，但没有流露出激动的情绪来。
贤宗劝慰兄弟俩道：“会有团聚的那一天的。”
苏昭勉强一笑，说：“借世叔吉言。”
苏易看着顾星朗，突然道：“星朗，你的脸色很差，是身体不适吗？”
这对贤宗来说，完全就是嗑睡了有人给送了一个枕头，他正愁怎么往外传顾星朗放了蛊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呢，刻意去说，景陌那帮人精哪个会信？
苏昭打量顾星朗，顾星朗肤白，只要气色不红润，那要说苍白也说得过去。
“星朗？”苏易喊顾星朗。
顾星朗说了句：“有点。”
“呵，”贤宗冷笑了一声道：“有点就不用看太医了。”
苏昭关心道：“太医怎么说？”
顾星朗摇头道：“没什么。”
“以后少放蛊，”贤宗看着顾星朗叹气道：“对身体不好的事，你常做不是害自己？”
“听太医的话，”苏易跟顾星朗说：“就是去了永生寺，如非必要，你不要放出蛊虫。跟公主还有大半生要过，星朗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顾星朗低低地“嗯”了一声。
贤宗说：“顾小三，你脚下有钱吗？”
顾星朗被贤宗说得抬起了头。
苏易见顾星朗抬头了，冲顾星朗使了一个眼色。
顾星朗刹时间就懂了，这位苏大哥跟他老丈人顾虑着同样一件事，苏易这纯粹是为了他着想。
苏昭看看自己的大哥，又看看顾星朗，心如明镜了，青龙新君便道：“听我大哥的话，不会有错的。星朗，你不爱惜自己，小心我去公主那里告状。”
苏昭这句玩笑说得四个人都笑了起来。
有御书房的总管太监这时来报：“圣上，御史台的几位大人上了折子。”
“拿进来，”贤宗道。
有暗卫现身，将几本奏折拿进了偏殿。
贤宗翻开几本奏折看了看，随手就塞身旁香炉的炉洞里去了。
顾星朗说：“圣上这是？”
贤宗说：“参你的，要朕彻查称徐氏之死。”
殿中刚刚好一点的气氛，顿时又低沉了下来。
“这些御史的动作倒是很快，”苏昭小声道。
“里面有永生寺的人，”贤宗半闭了眼，道：“这个混帐带着几个**来逼朕了。”
暗卫在贤宗的示意下，冲门外问道：“这几个御史现在何处？”
总管太监回话道：“几位大人在宫门外候旨。”
“顾家一个内宅妇人死了，关他们何事？”贤宗发火道：“管天管地，他们还管上顾家内宅了？让他们滚，混帐东西！”
“奴才领旨，”总管太监忙就跑去宫门传旨了。
“无事，”贤宗拍一下顾星朗的手背，道：“该护着你的地方，朕会护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