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谁人落清泪
“铃，醒醒。”杀生丸轻轻地摇晃着铃的身体，紧张的呼唤着。
如若不是那女人跑得快，他非把她碎尸万段不可。敏锐的嗅觉里完全是铃的血的味道,轻柔地支起铃的右手，红色的液体已经侵透了白色的里衣和紫色的和服，五个鲜红而深刻的指甲印在铃洁白无暇的手腕上显得特别突兀和猖狂。
杀生丸心忧地望着铃，眼角仍然还有尚未坠落的眼泪，是因为恐惧还是疼痛，或许两者都有，腾出一只手，杀生丸温柔地替她拭去，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里，一下的错乱，他是不舍得她吃苦，他不舍的让她有半点损伤。
拾起离铃不远的天生牙，它依然泛着蓝色的光芒，杀生丸将它重新放回自己的腰间，右手放在剑的握手上，面向着冲向自己的冷月恒，已经有了拔剑的意图。
冷月恒虽然心急但是看到这副情景，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现在还是先行撤退的好。杀生丸手里握着的天生牙时刻发出危险的信号，虽说自己是不会死的，但是天生牙是专门斩杀死人净化亡魂的剑，被它斩到，轻则重伤，重则烟消云散。考虑到此，冷月恒突然在空中调转了方向，一会便消失在夜空中。
冷月恒的识相离去，杀生丸放下了搭在天生牙上的手，现在他要做的是为铃找个大夫。他先将铃受伤的右手托起，轻轻地放在铃的身上，然后再双手横抱着铃，打算离去。可就是这个不大不小的举动也能牵动到铃的伤口，疼痛让她在昏迷中支吾了一声，恢复了些许意识。
睁开朦胧的双眼，因为哭过而感觉有些干涩和肿胀，眼前，杀生丸正担忧地望着自己，铃费力地扯出一抹微笑：“杀生丸大人，我没有事，别担心。”尽管手腕的疼痛正一阵阵地袭击而来，她仍然不希望杀生丸大人为了她过于担心，既然自己想要时时刻刻都陪在他身边，那么自己就一定不能成为他的累赘。
“别动，我带你去找大夫。”杀生丸安慰着说，他知道铃在隐忍着，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越发的心疼她，她总是替别人考虑多于替自己打算，铃太善良，以致对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都存有恻隐之心。也正因为此，铃才渐渐地占据了自己的心，成为了杀生丸一生都想要保护的人。
杀生丸的双手移至铃的腰腹，轻轻地将她抱起，让她的头枕在自己右肩柔软的皮毛中，希望借以驱散些许她的疼痛，可是他眼见的只是秀眉紧簇，毫无伸展之意，想必那女人用了相当大的气力，若是她果真费了铃的右手，他杀生丸定让她十倍奉还。
刚准备抽身离去，却被一群已经丧失本性的人类吸血鬼包围了，他们原本都是阿野佐城的居民，如今全部变成一只只张牙舞爪的嗜血怪物，他们大概是闻到了铃的鲜血，经不住诱惑，所以纷纷不知死活的跑出来。
这些在杀生丸的眼里不过就是些杂物，顺手收拾也只是一句话的事，他单手托稳了铃，腾出右手，抽出天生牙，口里念着：“爆碎牙”，语毕，却不料被一只纤细的手拦了下来。他低眸，脸上的表情并不惊讶。
“杀生丸大人，能不能放过他们呢，他们以前可都是人类啊！”铃苦涩地动嘴说着，声音中有些颤抖，是害怕的缘故，眼睛悲伤却又坚定的问，她知道那些人以前全部都是人类，其中还有那个卖给她红绳的老板。
杀生丸顿了顿说：“如果今天放了他们，那么他们就会去吸更多人的血，更多的人会因此死去，或是被咬变成吸血鬼。”他清楚这样解释对铃来说有些不近人情，但是事实却是如此，对这些已经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家伙来说，死亡是最好的归宿。
“但是......”铃犹豫了：“难道一旦当人类变成吸血鬼的时候，就没有一个办法可以拯救他们了吗？”
铃投来希冀的目光让杀生丸不自然的偏过头去，他从来不想，也从来没有让铃失望过，但是现在他面对的是连神都束手无策的吸血鬼，传说他们是被神诅咒并抛弃在黑夜里的一族，他真的无能为力，“如果不忍心看，就把眼睛闭上，不需要太久。”
铃撇过头靠在杀生丸的怀抱内侧，尽量让自己不去看，不去听，招式已经发出，许多生命转瞬间即将化为灰烬，那临死前绝望的嘶叫声，声声传到了自己的心里，触动着心底最深最深的哀伤和怜悯。其实她该为那些人的解脱而清醒的，不是吗？但是自己为什么要流下这么悲伤的眼泪呢，她不明白究竟是什么牵动了自己的心。
一切结束以后，杀生丸将天生牙收回刀鞘，捋了捋铃耳边被泪水打湿而粘成一束的碎发，抚摸着她的脸颊，低声道：“不哭了，都过去了。”
“嗯。”
“如果有一天铃也变成了吸血鬼，杀生丸会怎样做呢？”
“......傻话。”
一束白光划破夜空，紧接着消失在山与黑夜连接的那头，剩下一片瓦砾尘埃，原本富足的城市，顷刻陨落，城中的生命无一幸免，究竟这是谁的过错，是她，他还是她。在起初，生命都异常美好，然而岁月那么惊人，后来会发生什么都无从估计，人生实在欢少悲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