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离家出走》
我和Elsa都低估了媒体时代的能力。
同学们的议论纷纷我倒是可以接受,Elsa虽不自在,但我在身边她也没有抱怨什么。
可我周末回到家,想为Elsa即将到来的生日准备生日礼物的时候,就出现了意外…
“你还有脸回家!你像什么样子!”
我一开门,父亲大人怒目圆瞪的看着我,严厉的语气吓得我身子一抖,开门的手抓着门把手都忘记了松开。
我这种性格的人,怎么可能会让别人发现我的胆怯。我站在原地,故作镇静的仰起头看着父亲暴怒的脸。
“我怎么了?我最近连酒吧都没去。”
“酒吧?你带着一个女人招摇过市还跟我提酒吧!”
他将报纸重重的摔在桌上,头版头条便是我挎着Elsa的手走在校园里的照片,照片中我们十指相扣,深情对视,而下一张稍小的图片,便是我踮起脚尖亲吻着她。
完了…
我脑海里闪过这个词语。
我要怎么让我父亲相信我们是普通朋友?或者我要怎么说明我们是真心相爱?两个都太难了……
我提起勇气要公开恋爱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父母这一边,我应该打好预防针再……
不过说这些都已经晚了,我现在需要面对的大概是最严酷的处罚了。
从小到大,军人出身的父亲一向是高高在上的,是威严不可侵犯的,也许就是他这样的态度造就了我现在这般叛逆不怕死的个性。可在心里我是抵触甚至有些畏惧的,我可以顶撞他,可以违背他,却很少可以战胜他。往往我的行为,也只是拖延时间罢了。
“我问你,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女朋友。”我回答的干脆利落。
既然已经如此,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莫不如大胆的冲一次。
“放肆!”他一掌拍在桌面,震的桌上茶杯叮当乱响。“你简直是胡闹!你以为现在有多开放?你还敢玩同性恋!你不觉得恶心吗!”
我看着那张和我竟然还有些基因相似的脸,实在很难想象这个年岁已高的中老年保守派男人,是怎么生出我这个古怪开放女孩的。
我不想反驳他的任何观点,因为没有意义。他的想法,是时代留给他的烙印,我即便反驳也无法改变任何东西。可我又不甘心听了他这些让人不爽的狗屁言论,好死不死我竟然从鼻子里发出了不屑的一笑。我大概是太过耿直…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以为拍了个电影拿了几个奖你就不服管了?”
我低头垂眼不说话,他说他的我不做回答。可越是这样他便越生气,我心知肚明,可就是想看他怒火冲天的模样。这样才能显示出我真的不在乎他怎么想。
“好了好了,动这么大气干嘛!”
我的救星出场——亲爱的母亲。
我敢说在Elsa成为妈妈之前,我的妈妈绝对是天底下最温柔的妈妈。她会允许我做我想做的一切,又会看护好我的安全。小时候父亲常年外出入伍,我和妈妈每天都过的很快乐。父亲凯旋,我的快乐随之消失。
现在妈妈出来了,我就可以松口气了。
“Elsa真的很漂亮啊,她对你好吗?”
“好,她对我特别好,她昨晚还带我……”我看着母亲和蔼的笑容,想起Elsa昨晚的烛光晚餐,竟忘记了父亲还站在呢,居然打开了话匣子,眉飞色舞的讲了起来……
可话没说两句,父亲便更加愤怒的打碎了茶杯,以此警示我,再不认错就是茶杯的下场。
“长这么大,这件事是我唯一觉得自己完全没错的事。”我看了看那破碎在地的瓷片,想起了Elsa那张陶瓷娃娃般的面容。如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感受,她是如此美好,我究竟要做多少好事,才会有将她拥入怀中的运气。“我不会承认错误,因为我没有错。我也不会和她分手,因为得到她,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可想而知,父亲会更加愤怒。可我的心情却正变得平静。我相信如果此时此刻,Elsa站在这里,她也一定会牵起我的手,挺直腰板,目光如炬,缓缓开口。
因为,我们都是彼此最正确的选择。
“你再敢胡说!”
“你除了动用暴力你还会什么?你以为家是战场吗?”
我没有提高语调,我脑海里一直在想如果是Elsa她会怎么说。她会如何解决这样冲突的情况。
“你简直是丢了我的脸!”
“是吗?那还真是抱歉。”
父亲勃然大怒,他不习惯我用如此冷静的态度来顶撞他。实际上我也一样,我拿捏不好尺度。
他冲上来从我的裤兜里扯出手机一把摔碎在地上,我来不及阻止他的行为,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你给我好好反省自己的行为!在你认错之前,别想出这个屋子!”他身材高大魁梧,拎起我的领子不费吹灰之力,将我锁进阁楼的小屋站在门口吼着。
“不行!你必须让我出去!后天是Elsa的生日!”我用尽全身力气去壮那扇门,大声的嘶喊着,我听到母亲劝说着不要这样做,也听到了父亲愤怒的拒绝叫母亲不要管。
“放我出去!你简直是世界上最恶劣的父亲!你是在拘禁我!”
没有人回应我,我喊了好久。没有手机,没有窗户,我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我只知道母亲想上来四次,都被父亲阻止了。可我没有放弃,我在努力的嘶喊,咆哮,撞击,咒骂。我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被关进了现实的牢笼。我想的太简单了,我把和Elsa携手向前的事想的太过美好和一帆风顺。现实不是童话故事,没有什么真爱可以战胜一切。
却有数不尽的约束和限制,我只能困在里面。我逃不出,也赢不了。
直到有人送了晚饭上来,我才知道已经是晚上了。
“我不吃。叫他让我出去。”我天真的以为,我的绝食可以唤醒父亲那微乎其微的同情心。可是没有。
“放我出去!!没人性的**!”我固执的以为,只要我不停止呼喊,他们终会心软或者听听我的心声。可是没有。
“求你们了……我必须赶上Elsa的生日…她在等我……”
没有人理我,门口的食物堆了一天又一天,我靠在门板上,想起了电影中的场景。门后的人,是一个冰冷的,无法沟通的人。他不愿打开他的门,也不想看一看我的世界。我记得他曾把我扛上他高高的肩膀,只为了让我看一眼更好的世界。可今日他却将我丢进尘埃里,宛如一件垃圾。
我不知道Elsa是怎么过的生日,她会等着我吗?站在古铜色的灯光下,大学片片飘落,她站在我们约好的位置,一个人等着我的赴宴,又一个人伴着月光离开。
我被空气呛住了,剧烈的咳嗽起来。
饥饿。
我真的感觉到了饥饿。我的手顺着门下的小门拿了门口的面包。这不算事妥协吧,吃饱了才有继续抵抗的意义。只有战胜了,Elsa的等待才没有白费。
“你想好了吗?”
门终于开了…
门终于……终于开了…
威严的退伍老兵站在门口,目光骇人。
我没有避开,而是选择和他对视。我等了几日了,该说了。
“我没做错任何事,如果您硬要我道歉。那我只能说,对不起,谁叫您生了我。”
“你简直不知悔改!”
相隔几天,我还没有做好与他武力抗衡的准备,以至于对于他迎面而来的一个巴掌,我完全没有闪躲的准备。
嗡……………………
我眼前瞬间黑了,那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自己失去了意识,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趴在了地上,耳边听不到任何声响,我下意识摸了嘴角,竟有清晰的血迹在我的指尖。
“你打她做什么!你疯了吗!”
母亲在她身后心疼地责备着。母亲的哭泣,混杂着父亲的谩骂,在我嗡嗡作响的脑袋里乱成一团。
“你要是选那个女人,你就别进这家门!”
“求之不得。”
“你说什么!”
父亲手里的短鞭,抽在我身上。我从小为这东西吃尽了苦头,力道虽然强,可我也算习惯这痛楚,咬紧了牙没有出声。
“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我饿的头昏眼花,哪顾得上打死不打死,趁着他停手喊话,踉跄爬起来,闭了眼,用了全身力气推开众人就往外冲。
我几日没出门,外面早已白茫茫的一片。
雪花覆盖了树木和街道,好像换了个天地。我身上的衣物单薄,被父亲的鞭子抽了几个口子,不知道自己有多狼狈。
没有手机,我也顾不上别人的眼光,一路跑到Elsa的房门前,敲响了她的门。
我自己都不知道今天是几月几号星期几,她又找了我多少天。按了门铃也没人应答,可我便认准了她在里面似的,没有放弃。大概也是因为我无处可去…
“Please I know you’re in there。 ”(拜托,我知道你在里面。)
……
“I’m right out here for you, just let me in。”(我就在这守着你,让我进去吧。)
…………
“We only have each other,it’s just you and me, what are we gonna do?”(我们只有彼此了,只有我和你,我们该怎么办?)
………………
“Do you wanna build a snowman?”(你想堆个雪人吗?)
门开了。
虽然只有一条缝隙。
开门的人也没迎接一下,转身走回床边背对着我。
依旧感谢上帝,她在不开门我就要唱下一段了,For the first time in forever…………还好她开了门。
我知道她正在生气,不想理会我,所以搓了搓手率先开口。
“对不起啊……错过了你的生日。”
她没回应我,笔挺的站着纹丝不动。
“还把你一个人留给媒体,我这几天也看不到新闻,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她冷战起来真的不是一般的冷啊,屋里快下起雪来了。
“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你说的都不是问题所在。”
哦哦哦哦哦哦!
她开口了!!!
她清冷的嗓音太令我想念了,她一开口,我竟没出息的差点哭了出来。
“你消失好几天,不给我消息,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我差点去……”她回过头来,眼眶发红。整个人看着憔悴不堪,本就偏瘦的模样又消瘦了几分。
回头见到我,她有些不满的眸子一紧,埋怨一瞬间被心疼掩盖。
“你怎么弄成这样?谁弄的?”
她快步向我走开,冰冷的指尖抚上我的脸颊,大概看到了我脸上猩红的掌印。
“我爸知道了,动手打我。”我说的轻松,还不忘装着委屈的眨眨眼。
“怎么下手这么重,你全身都是伤…他…他不知道你要出镜的吗?”
“他生起气来扬言我不和你分手就打死我,哪还顾得上出镜。”
Elsa的动作一顿,我看着她的模样,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她本就是一个会过分自责的人,现在我这么说,她一定觉得我被打都是她的错,然后拼了全力的推开我和我保持距离。
“他说的没错,你该听他的才对。”
我就知道……
“听他的?你认真的?你要我听从他的然后和你分手,你是这个意思对吗?”
“你该庆幸你没看到新闻。”
“…怎么了?说的很难听吗?”
“非常难听。”
她的表情有些凝重,但看起来并没有在意言论的内容而是担心事件本身。她一直是好评如潮的,我很担心网络攻击会让她有些消沉。但目前没有,我松了口气。
“你手机借我,我看看。”
“你手机呢?”
“被摔碎了,粉粉碎。”我松松肩,做了个鬼脸希望帮她舒缓心情。却一不小心扯到了嘴角的伤口。
她皱了下眉起身拿了医务箱,拿了碘酒和棉签帮我处理伤口。我拿着她的手机浏览着这几天上万的评论。
“甘苦参半,比想象的好些。”
我说真的,有人支持就是好事。祝福的人比咒骂的人多,就是胜利的曙光。
“你把衣服脱了,我帮你擦擦伤口,你换我的衣服穿。”
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网络评论上了…她现在只在乎我的伤。
“抱歉,我没能陪你过生日。”
“没事,这种情况也没办法庆祝。前几日校门口都是记者,你应该感谢昨晚的大暴雪,否者你会在门口被抓住然后拍下你被暴打之后的模样。”
“谢谢姐姐帮我降雪,我们是不是该去北山上避避风头?”
“没正形。”
她故作严肃不想笑,可有没坚持住破功。反而更加惹人疼爱。
我伸手环住她的肩膀,将她拉进自己。我能感受到她的体温隔着衣料传来,让我觉得踏实又温暖。
她抬眼望着我,眸子明亮又深邃。我不开口,她也耐心的望着我,等我说。
我心里一暖,笑意渐浓,开口问道,“Elsa,我是你的真爱吗?”
“你说呢?”
“我不说,我在问你呢。”
我知道她平时不喜欢这些肉麻的话,可今日我总觉得自己逃过九九八十一难回到她身边,我是当真想听。她不说我自然不会放过她。
“你是我的真爱。”
她说完微微红了脸颊,却没有扭捏的作态。清冷的神色里透着小女孩般的娇羞,我恨不得把她吃干抹净,不给别人留任何一点。
“真的吗?”
“真的。”
“你不骗我?”
“我从不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