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间翻出来的故事,
貌似是很久以前的。
绍北疲乏的坐在公寓的楼梯上,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支烟,点燃。从烟里看出去,世界那么模糊,那么肮脏,他深吸一口,回想起老板刚和他说的那些话。
“绍北,上次那个项目是你负责的,搞的一塌糊涂,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名校出来的,怎么这么不中用?每次有任务你都逃避。别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你自己说说我留你什么用?就是米虫,它自个儿也会爬爬,哪象你,算了算了,你收拾下东西,明天不用来了。”
被解雇的全过程,绍北一句话也没说,是没力气了还是没理由了,他自己也说不上。想来,以后再不用看老板脸色过活了,他便轻松了许多,再吸一口烟,就掐了,将烟扔到地上,狠狠的踩上一脚,那烟上的火星似乎在挣扎,却也只是最后一闪便熄灭了。
他拍拍身上的烟灰,站起来,看了下时间,11:50,便往家里走。站在家门口,他掏出钥匙,便听见屋里母亲的哭声,心中便是一紧,眉毛不自觉的挤在一起。怕是母亲知道他被解雇又得发脾气了。他开门,便见母亲坐在电话旁,母亲听声也立马抬头望着他,目中有血丝,也有绍北最受不了的希冀。绍北不看母亲,径直走进厨房,打一杯水。似乎无心道:“妈,我辞职了。”
他想掩盖什么却在回头一瞬间,猝不及防母亲一个巴掌扇在他脸上。“你说什么?!你辞职了?!开什么玩笑,你这个**,要钱没钱,都三十多了连女朋友的没有!我生你这个操心的东西干什么!?当初就不该生你!你说我怎么就是这么个操心的命啊,你爹在时不省心,现在你又这么窝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母亲的骂声中带着哭腔,绍北依旧不说话,眼神中却莫名的坚定了些什么。母亲的骂依旧持续,绍北木然,却突然打断母亲的骂咧。
“你再说,我就从这跳下去。”绍北指着一扇开着的窗。
母亲一愣,这句话像个导火索,母亲顿时立马如爆炸的火盆,用尖利的嗓音骂道“你跳啊!你这个窝囊废!”
不带迟疑,绍北冲向窗边,猛地一头砸向窗外。在下坠的过程中,他看见手表上显示12:03。
他以为他可以最后听见母亲的带着懊悔的尖叫,但,等他醒悟,突然发现他坐在公寓的楼梯上。刚才是什么?一个梦?为什么这么真实?
绍北看了下时间11:45
他甩甩脑袋,或许是刚才睡了一觉。他站起来,发现身上有些烟灰。
在进家门前,他依旧停顿了一下,他下意识伏在门上,听屋里的动静。母亲似乎在打电话,边打边哭,但立马就挂了电话。
绍北推门进去,看见母亲依旧在电话旁看他。目中依旧的血丝与希冀……
他走进厨房喝水,装作无意识说他解雇了,然后他就挨了母亲一巴掌。接着母亲骂他,内容和梦里一摸一样。绍北想起自己刚被解雇,女友在上月跟个高富帅跑了,这月房贷又忘交了,母亲的骂咧又这般难听。脑子一热,绍北便说:“你再说,我就从这跳下去。”
然后在母亲激骂下,绍北再次从那个窗子上跳下。
依旧12:03.
等绍北再次醒来,依旧坐在公寓的楼梯上。这次手中竟拿着烟,一看时间11:40
绍北一个激灵,莫不是见鬼了?
心中几分害怕,心想自己想死还死不成了,他想搞清楚怎么回事,便立马掐了烟。往家里跑,在家门口他依旧停住,伏在门上偷听。母亲依旧在打电话,不同的是,这次母亲没哭。不,应该是一开始没哭,说着说着便哭了,绍北突然有些心酸。待母亲挂了电话,便推门进去。屋内的景象和前两次一摸一样,绍北故意不去倒水,很认真的对母亲说:“妈,我被解雇了。”
这回绍北说他是被解雇的,母亲的怒火似乎比上两回都大,骂咧起来整个公寓都听得到,但内容却和上两回一摸一样。也许是母亲太气愤,竟动手打绍北,绍北抓住母亲的手:“你无缘无故骂这么凶做什么?你信不信,我从这里跳下去。”不知怎么的,绍北自己也没控制住说出了这句话,甚至连迟疑的时间都没有。
在母亲的打击下,绍北再次在12:03从那扇窗跳下。
睁开眼,依旧是楼道。绍北似乎有些厌烦了,11:35.百般聊赖的走到家门口,他没有再伏在门上,而是直接进门了。
母亲拿着电话,见他回来,惊得不得了。电话听筒那头:“喂,老太婆,那8万再不还,我们可得采取点措施了,喂!喂!老太婆!”
绍北一愣,母亲竟是因为欠钱未还被人辱骂而哭泣,而自己竟这般无用,竟被辞退,并斗志全无,绍北默默的握紧袖中的拳头。母亲和对方说了两句,唯唯诺诺便挂了。
“小北,咱们欠人的钱什么时候可以还的上?”母亲的目中仍是血丝与希冀。
绍北想起存折里只有2万,远还不起,心中一痛,扶母亲在沙发上坐下。
“今天老板表扬我办事得力,大概会加薪,妈,你再等等,快了。”
绍北隐瞒了他被解雇的事,他决定下午开始重新找工作。安抚母亲睡下,他默默的走到厨房打了一杯水,脑子可能不怎么清醒,他喝完水,走到一扇开着的窗边,想透透气,从窗户再看这个世界,倒是清晰、干净了许多。
突然,他觉得有些晕眩,一股推力袭来,猝不及防,他从窗户跌下。
12:03
最后没有听见母亲懊悔的尖叫,只留下一滩鲜红的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