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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冢冢熊熊至上】「授权转载」《花犯》BY:余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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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噎死百度。
禁插L。= =+


1楼2009-01-16 18:28回复
    发表于 2008-12-11 21:49 只看该作者 
    好喜欢`
    ~好喜欢~
    亲爱的三姐~月宁可以抱走么~
    ————————————————————————————
    发表于 2008-12-12 20:20 只看该作者 
    嗯,是要转到哪里呢?
    ————————————————————————————
    发表于 2009-1-7 17:54 只看该作者 
    ……
    目前来说素个人空间、贴吧一类的~
    三姐的文在TF吧、冢熊吧发了没?SJ呢?
    如果去那边也可以么?
    ————————————————————————————
    发表于 2009-1-7 19:34 只看该作者 
    可以的~~自便好了,这篇只在冢不二吧转过了~~
    ————————————————————————————
    转自木姐的坛子:http://xiangjianhuan.5d6d.com/bbs.php


    2楼2009-01-16 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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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果然,越来越有趣了。”打发掉店小二,不二一面扬眉轻笑,一面侧身向身边的半百老头作揖:“不知知县大人意下如何?”
       “下官不敢。”那知县忙忙回礼,低头犹疑半晌,方哝哝道:“只是下官不知二位从京城来的特使大人为何,为何要到这酒肆来听村夫乱语……”
       “知县大人谬矣,要听市声,这茶楼酒肆便是一等一的好去处。”不二单手托腮,神情里略带上几分玩味,“难道知县大人没从那小二的话听出这案子的玄机么?”
       “这……恕下官愚钝,下官实在不知这玄机何在。”知县扶额为难道。
       
       “那么文先生呢?”不二转头去看文思远,笑吟吟道。
       
       文思远微微颔首,略一思索,道:“下官以为,那小二说的阿巽姑娘,约莫可有几分调查之处。”
       “文先生果然不凡。”不二拊掌,下一秒却又望向坐他对首的手冢,一双眸子波光涟漪,又似是无意。
       “呐,手冢,你觉得呢?”
       
       对面的青衫男子不动声色,轻轻抿了口茶水,半晌抬眼看他,神色里分明是你已知道又何来问我,只缓缓道:“若说玄机,便只在那四字上。”
       “哪四字?”文思远倏地起身。
       
       手冢微微拢起眉头,环顾四周,一字一顿,道:“白花杀人。”
       
       知县一愣,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
       而文思远霎时似是啼笑皆非,“难不成手冢大人也相信这是白花杀人?”
       
       倒是不二蓝眸一亮,俄而朗声大笑起来。
       
       
       3、
       
       北越县衙。
       殓尸房。
       
       手冢和不二进门的时候,刚刚是日头将落未落之时。
       
       这是一间木质的厢房,只正西方向开着一扇窗户,许是年代久远,踏上木板便吱呀作响。风过树摇,树影婆娑,映着黄昏殷红的光,投于屋内,生出几分凄绝的恐怖。而屋子的正中间,四具尸体排列一行,俱由白布所盖。
       
       不二小心地扎好袖口,戴上面罩,净手,再轻轻揭开第一具尸体上的白布。
       本以为会看到具快腐烂的尸体,岂料除了如那店小二所说的面孔狰狞外,尸身倒是保存地完好。而那尸体的左胸处,触目惊心的,正平放着一枝业已枯败的白花。
       小心地把那花朵捻起来,白色的漏斗形的花瓣早已发黑,蜷缩成焦黑色的炭碎似的一团,花瓣上的暗红的血迹也已模糊不清。
       不二蹙眉,温婉的面孔下隐隐透出些肃穆。
       
       回头,撞进手冢沉如暗星的眸子里。
       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人瞳孔里映出的自己的脸,肃然,清坦。
       长呼一口气,于是验尸。
       眼睛,口腔,耳内,然后是四肢的骨骼,腹腔。
       一丝不苟,果断利落,放不过一毫遗漏。
       
       一个时辰后,起身,扯起遮面的白绸。
       “四具尸体都是一样……面孔青紫,双目圆睁,似乎死前受到过极大的精神刺激。眼底没有红点,舌头没有处在上下腭之间,不是窒息而死。体内没有毒素残留。身体骨头没有断裂,体外没有其他的外伤,死前应该没有挣扎搏斗,右手手腕被割破,伤口长约三寸。死因——”
       不二忽的顿住,语气有些迟疑:
       “……不明。”
       
       “不明?”手冢深深皱眉,“不是中毒?”
       不二侧头,凝神片刻,半晌开口:“其他的和我们想的一样……正是这里奇怪。”
       
       “右手手腕上的伤口,是由内向外,长约三寸,应该是由利器所伤。”不二用手稍稍微比画,眉眼敛锁:“事实上……这些伤口并不能致命。”
       不二沉声:“在来福酒肆,店小二说出这四人死相的时候,我就怀疑,若单只是手腕割破失血而死,面目该是发白,而不是青紫……于是我们便都猜测,这四人应该是中毒而亡,并且这毒很有可能与那白花有关。但奇怪的是却没有验出任何的毒素……”
       
       不是失血而死,也不是中毒而亡。
       那为何死者的面部表情会极端可怖?
       胸口的那朵白花到底是什么?它和整件案子又有什么关系?
       店小二口中的那个跳水而死的阿巽姑娘又是什么人?
       
       线索零散而诡异,原想应是一切通透,谁料未行几步,便入了死胡同。
       许多问题堆彻在一起,将这个案子重叠的无比复杂。一时间却又没有办法把这些零散的东西串起来,二人隐约感觉这一切很重要,但是又偏偏找不到最重要的那根主线。
       不二以手撑额:“一切合情合理……但是,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呢……”
       正苦思冥想,一个回身,却被顺势裹进一怀温暖里。
       一袭绍裘绒披肩被轻轻披上肩,再由襟领细细拢好。
       一抬眼,看到手冢双瞳如墨,“天冷,殓房湿气重。”
       
       不二低眉,未几唇角边慢慢漾起微笑,再氤氲到眼角眉梢。
       一时像极了凛霜冰解时浮氲的残冬暖阳。


      6楼2009-01-16 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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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被从内锁死了?”手冢蹙眉,“窗户呢?”
         老板想了想:“那晚有风,也是关得严实。”
         
         门窗紧闭,这二人自入茶室到被杀,只短短半个时辰,而这半个时辰里,王李二人起了冲突,接着从争执碰撞到小二进门,凶手是如何进去杀了人又逃遁于无形呢?
         如此疑虑重重,不二沉吟半晌:“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们看一眼当日王道天和李兴海被害的房间?”
         老板忙不迭应道:“当然可以!自从那王老板和李老板死了后,快半个月了,那间屋子就没人去过。”
         不二闻言大喜:“如此大好!”
         
         
         5、
         
         迈进雅阁的那一瞬间,手冢和不二俱是一怔。
         
         这间二楼的雅阁处在万福茶楼的上佳位置,坐北朝南,正对着主廊。朱漆如意门,攒花木格窗,珠帘绣额。靠窗摆的是一套红木的八仙桌椅,其中一张椅子被歪倒在地上,而那桌上,一壶茶,两只精致青瓷茶盅,似乎掀开那盅盖,依然能嗅到那袅袅茶香。
         雅阁很整齐,若如那老板所言,这间屋子再没有人进来过的话,那么着实也太整齐了一些。甚至可以说没有挣扎反抗的痕迹,若不是地板上业已干涸的两滩黑色血迹,这间雅阁根本不像是个杀人现场。
         
         然而这里却是留下命案和谜团的地方,紧闭的门窗,没有第三人的痕迹,两具尸体上那阴惨惨的染血白花。这间小小雅室里的一切,都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然而且不论手冢不二,便是主薄文思远,也从不信什么招魂索命之说。
         没有白花诅咒,
         那么,这就是一宗完美的密室杀人。
         
         不。
         从来不会又什么完美。既然杀了人,就必然会有蛛丝马迹留下来。
         三人不禁互望一眼,下一秒文思远俯身去检查那地上的血迹,手冢和不二则快步走到窗前。
         
         那扇木格窗样式精致,上下都雕的是镂空的海棠花,虽有垢尘,亦不减朱漆锃亮。只在底部用一根木栓牢牢支撑住,粗略一看根本没有任何异样。
         
         不二擎起一小块白绢,顺着窗棂细细地抹下去。抹到窗棂底部时,眉头不禁一皱。
         这雅阁半个月来无人打扫,窗棂上亦积了层薄灰,雪白的绸绢抹下去,便染上了灰灰的颜色,而那灰尘之上,竟赫然出现了几粒细小的黑色粉末!
         不二抬头凝眸。
         
         转身,却看到手冢伸手将木栓取下,横于胸前,细细端详许久。
         走近细看,亦是一怔。
         
         二人交换个眼色,手冢举起桌上的红纱栀子灯,不二就着光,几乎欲贴于窗纸上,定神细看。未几又弯下腰去,片刻,拾起窗下一粒极小的石子。
         
         果然!
         
         眉峰轻轻一挑,有些了然地微笑了。
         ——原来如此。
         密室的谜解开了。
         但是,凶手的动机是什么?杀人的凶器又是什么呢?
         
         不二捏起两指,轻轻摩娑着那一小撮黑色粉末,回头:“老板,你这雅阁临窗的是什么地方?”
         那老板本来一直跟三人后面远远观望,即便是自家的茶楼,但这间雅阁终究死过人,他到底不想太亲近,直到不二这么一问,才迟疑着挨到近前,道:“小店的这间雅阁幽静的很,临窗的那条是太平街,平日里都只有些挑菜卖花的打这里过,若是入夜,就更没几个人了。”
         
         “卖花?”不二回身,似是不经心:“不知老板可听说过三年前跳河自尽的阿巽姑娘?”
         那老板皱眉捻须回想了一会,半天才有些恍然地点点头,又叹息一声:“那阿巽姑娘就是在这太平街上卖花的,生的也是花般的容貌。不过只孤零零一个人,也不知她的身世来历。她只在本县住了半年,不知为何却寻了短见,真真可怜见的!”
         手冢皱眉:“那阿巽姑娘在北越县的时候,住在何处?”
         “就住在太平街的一间小木屋里,”老板伸手一指:“不过她死后没几天,那间屋子就意外遭了火,全烧没啦!”
         
         遭火?二人对望一眼,手冢的面色更加凝重,不二则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要找的似乎都已经清楚,接下来的就是进一步证实猜想。
         
         不二轻轻掂了掂那撮粉末,小心用白绢托好,再收进袷衣中。
         
         到底是,不虚此行。


        8楼2009-01-16 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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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夜。
           北越县衙。
           手冢自从赏心茶楼回来后,就几乎没有停歇过,写信、上火漆、放鸽、查卷宗,如此一个时辰,待要放笔,却听那人声音含笑,懒懒传来:
           “呐,手冢不会歇息吗?”
           微蹙眉头,清晰地回答:“只求速决。”
           不二又笑,说:“和手冢比起来,我倒是闲得很。”
           
           于是走过去,从后轻轻抚住那人的眉睫,不觉喃喃:
           “呐,手冢,有些事,若我可以,不用一人担负……”
           
           那人微怔,亦不去拂掉他的手,半晌开口:“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你我之间,谁为谁,自然无须赘言。
           不二一愣,转瞬忍不住眼角含笑。这样坦诚的手冢,果然有趣多了。
           于是指尖缓缓抚过那人穴位,轻柔摩梭。
           屋内一只旃檀沉香,缭绕而燃。
           
           半支香尽,捻指轻掸,袅袅篆烟,桌边人,似已熟睡,只是那眉峰间依然微蹙。
           即便是睡梦中,也要如此凛冽冷静么。
           不二倚桌而立,轻轻握住手冢放在桌上的手。
           不是无情,不二知道,只是沉静如手冢,总有办法用他的冷静端稳,压下那一天一地的前尘旧愁。
           
           轻叹一声,披上雪狐白裘,轻手轻脚,推门而出。
           
           主薄文思远住在南边的厢房内。
           不二走近的时候,听到了屋内传来的琴声。
           
           一曲乌夜啼。
           彼时夜深,漫雪未起。
           
           不二伫足凝神。
           他是通音律的。很久以前,在边疆的日子里,那人会在月冷风寒之夜,幽幽吹箫。
           大漠穷秋塞草衰,孤城落日斗兵稀。
           那箫是悲戚之物,吹到极致便只剩了凄绝。手冢的技艺很好,一曲终了,能吹得寒山月色与青泠泠的塞外关山都变作箫声;能吹得他心神恍惚,不知不觉的,一怀心绪都随了那箫声幽幽而散。
           
           而今夜,房内之人的琴声在倾诉什么?
           
           乌夜啼。诉的是初逢、缱绻、分离、忧伤、苦痛。琴声悲戚,怨气惊天,凄艳非常。而此间的操琴人显然并非等闲,不二不觉又走近了些,听那悲戚哀怨的琴声,如泣如诉,似要激起心上那种揪心扯肺的压抑与凄绝。慢慢的,那调子又一点点地往上拔,抽丝一般,冉冉地划到空中去。
           然而,只在这欲上未上、欲诉未诉之间,裂帛一般猛烈的,戛然而止。
           
           不二一震,良久,低低地赞了一句:“好曲!”
           
           “大人谬赞了。”
           话音刚落,房门从内打开,文思远一身月白深衣,敛眉作揖。
           不二回过神,目露激赏:“先生好琴技!今夜一曲,不二永生难忘。”
           “献丑而已,只是大人深夜来访,不单只为听下官弹琴吧?”文思远微笑侧身:“夜寒风冷,还请屋内一叙。”
           
           文思远的房内布置简单,一色的青幔白帐,除却卧具、桌椅、书籍笔墨,案上横卧一琴,粉墙上只挂两幅水墨。此外并无多余的装饰。
           而那两幅水墨,画底篆印。一幅绘的似是远山层峦,起伏轻缓,只用深赭、浅赭几样颜色,淡淡氤氲几笔,却有说不出的孤远之感。而另一幅,则绘的是一大片浓绿的荷塘,青荷盖绿水,颜色莹润,只奇的是,池中莲花俱是并蒂而开。
           
           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
           
           原本是开得极盛的一池并蒂,不知为何,却教不二没由来地在画前怔怔凝神许久。
           
           转身时,文思远已奉上茶水:“大人来访,可是来问案情?”
           即已敞开天窗,不二亦不拐弯抹角,拱手问道:“不知先生对于北越县此次的凶案,有何见教?”
           “此案疑虑重重,”文思远略显迟疑:“下官才疏学浅,并无什么头绪。”
          


          9楼2009-01-16 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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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不必拘礼。”不二轻轻放下手中茶杯,“今天在来福酒肆,先生说查案可从那位阿巽姑娘身上入手,不二深以为然。不知先生……”
             文思远轻轻摇头:“下官也只是猜测,听说那阿巽姑娘是三年前自尽的,而下官只是去年才来任上,并不知道内中详情。”
             
             不二微微一笑:“我派人去查,听说那阿巽姑娘只在北越县住了半年,这半年来也不曾和什么人来往过,倒是经常会去北越县的后山,先生可知为何?”
             文思远扬眉:“她是卖花女子,可是去后山栽花种草?”
             “我原也这样以为,”不二偏头看他,轻叹:“可那后山荒凉,并无可栽种之水土……”
             “那大人以为如何?”
             “也许独居异地,内心孤苦,想要散心……”不二眨眨眼,不置可否:“呐,谁知道呢……”
             
             
             7、
             夜。
             二更。
             北越县衙。西厢房。
             
             雪又开始下。
             
             夜沉寂静,西窗烛影,挑灯对谈,二人将这案子从头到尾细细顺来。
             不过一刻钟之前,黑衣密报,如此这般,三年前的幕幕过往渐渐浮出水面。
             原来早已是罪孽深重,只不过,这染着鲜血的复仇之花又是何人采撷?
             
             不二放下茶盏,揉揉眉心。
             红木小桌中心,雪白的绸绢上,赫然三堆黑色的粉末状微粒。
             “赏心茶楼上,何良和孙福的书房中,都有这些黑色的粉末。”白衣公子托腮沉吟,“虽然不能确定,但约莫是了。”
             “能知道是何物么?”手冢问。
             
             摇头:“只有一试了。”
             起身,却被那人双手扶肩,轻轻按下。
             
             “太危险。”手冢眼里有暗涌波动。
             不二微怔,转瞬间眉梢如有三月春风,唇且微扬,柔声道:“已经烧成粉末了,应该不碍事,况且我有经验……”
             “那么,我和你一起。”手冢语气坚决,不容辩驳。
             抬眼凝神,半晌应声:“……好。”
             
             黑色粉末拨出一撮,悉数倒在窗沿,微倾烛火,嗤地窜起炔炘白烟,卷漩涡般地窒息缄默。
             
             只一瞬间。
             
             手冢牙关紧咬。
             
             仿佛又是身陷兵马倥偬的沙场。
             极度的寒冷从头顶浇泼全身,透骨,入髓。
             生死地!修罗场!
             一片兵荒马乱。是哪一次的夤夜奇袭?是那一回的背水之战?
             战马嘶鸣,杀声与金戈声并起,龙吟出鞘,刀剑怆然,瓢泼成一天一地的血光。
             
             左臂吃痛,模糊抬眼间,只看见那人在一片血腥中回眸。
             展眉,微笑。
             仿佛还是当日书院里拾阶而来的白衣书生,伫足回首,萦语絮言,清润无限。
             其时季春,草芳花深。
             莺啼燕绕,芙蓉春暖,亦掩不过那人眉眼间的一世芳华。
             
             然而下一个瞬间,利剑横穿,白衣尽染。
             明明是一个刹那,却如同一个轮回般漫长。
             一眨眼,一弹指,他的天地尽毁。
             
             天大地大……
             那人总爱说,天大地大,等到再无烽烟之日,你我纵马天涯,采菊东篱,翦烛西窗,梧桐相待老。
             不,不是。
             若世上再无那人笑颜相随,纵然是天大地大,亦无他可去之地。
             
             蓦然间心神大恸,激的原本混沌模糊的脑子里白光一现——
             生离死别,这样的事,怎能容它再生第二次?
             
             只一丝力气,右手拔刀,决然扎进自己左臂。
             凉意透心而过,换来神智猝然清醒。
             急急侧首,看那人,蓝眸散淡无光,面色苍白如死。
             
             一时间再没有什么冷静自持,腕微翻,将不二一把揽进怀,一跃而起,飞身出西阁。
             
             雪还在下。
             琬翠衯衪拂霜地,摇曳递迹。
             全身脱力,两人就这么仰进一地皑皑白雪里。
             
             手冢援袖,攥住不二的手。
             
             万籁寂静,寒星当空,方才的死生一线,恍然若梦。
             
             “呐,手冢……”良久,被握的人喃喃开口:“……对不起。”
             白烟腾起的那个瞬间,当日攻城一幕又恍若重演。铁骑十二人,领军的黑龙驹长嘶一声立起,那人于万军中回望,血沫泼溅,黑漆漆的眸子深如夜空无尽。
             长剑划空,他紧跟其后,伸手,却捞不住他翩飞的战袍一抉。
             长河落日。迢迢霞陌。
             望断烟尘处,怕的是,只剩他一人,寂寥满袖。
             
             那是深藏他内心最隐秘之处的恐惧,在黑沫白烟下催他险些命丧。
             不知那人眼见的,又该是怎样的一幅景象?
             
             手冢侧眸,左臂处青衫霏红。
             半晌,缓缓开口,言语温沉:
             “还好,你没事。”
             
             肝胆共,死生同。
             当年十二铁骑歃血为盟。如今人各天涯,宦海险恶,世态炎凉,暗潮汹涌的这茫茫天下,有你相依,幸甚至哉。


            10楼2009-01-16 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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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时至此刻,我该如何称呼你?”不二脸色丕变,一字一顿:
               “是文思远文先生,还是刘心远、刘少将军?”
               
               4、
               
               一时间,除却早已知道真相的手冢外,官差们俱是瞠目。
               
               良久,不二走近一步,款款颔颐:“三年前,老将军一家遭灭门,不知少将军如何躲过这一劫?”
               
               刘心远翛然一笑,声薄如雾,眉眼间一时是道不尽的苍凉悲戚——
               
               “三年前,家父被招回京,一夜之间,刘家上下两百口人尽皆被害,其时血洗将军府。为保在下性命,府中家奴装成在下相貌,蒙混过了监斩耳目。”
               他慢慢阖上眼,那些浸透三年血泪的一字一句,原如毒蚁噬心,如今一一吐出,声音却静如死水——
               “当日里,我身负重伤,星夜逃命,幸遇自幼相识的阿巽姑娘相救。阿巽将我藏于后山,半年里日日前去照顾。而我自此隐于此地,只为有朝一日报得大仇,偿我刘家二百人性命。”
               
               一旁的知县扼腕:“你好糊涂,景帝新朝,天网恢恢,为何不告于官府,自有……”
               
               “自有什么?”刘心凄然一笑:“无凭无据,有官府何用?当日阿巽为我百计寻那五贼罪证,却不料被那五贼察觉,于是……”
               不二露出不忍的神情:“于是,他们便逼死了阿巽姑娘,烧了阿巽姑娘的房子以毁罪证,是么?”
               “她被生生逼死在莲池……”刘心远瞳孔猛缩,愀然道:“等我赶到之时,那莲池早已不起波痕……”
               
               “所以你改名换姓。做了北越县的主薄,”手冢眉尖微颦,凉凉开口:“再伺机将那五人一一杀死。”
               
               “大人,”刘心远缓缓回过神来,望向手冢,一双眸子里尽是悲哀:“若是你心爱之人,也这般被害,你当如何?”
               
               手冢微震,下一瞬眉目不动,淡淡道:“可惜你到如今还不明白阿巽姑娘的心……”
               
               刘心远不怒反笑:“我如何不明白!她爱我,她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
               
               “她连命都不要是为了什么!”
               手冢面露冷色,喝断道:“她是想要你好好活下去的……她救活重伤的你,为你百计寻那罪证,都是要让你别为了仇恨反噬了心神,丧了自己的命。她要的是能好好陪她活着的你!”
               
               话音刚歇,刘心远一瞬不动地定定看着手冢,不动怒,亦没有任何反应,清俊的脸一瞬间惨白如死。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踉跄一步,生生呕出一口鲜血来。
               
               “你说的对……”血沫溅緆,刘心远惨然一笑:“我许了她再无仇恨之日,要与她塞上策马,只求日日晴好,再不管他世上纷纷扰扰……是我,是我辜负了阿巽。”
               
               他轻轻摇头,目光放远,唇角眉梢淡然一笑:“到今日,我才恍悟……也罢也罢,阿巽,这辈子欠你的情,心远只有下辈子来报了。”
               
               “走吧,”刘心远转向衙役,轻笑,神色里三分疲惫:“如今,我亦没有牵挂了。”
               言罢轻撩袍角,反去催促那有些发愣的衙役。
               
               走过不二身边时,不二轻声问道:“如今不二只问一句,少将军的白萱是从何处来?”
               
               “萱草忘忧,阿巽喜欢。”刘心远微笑:“家父征战北疆数年,阿巽是塞外女子,我亦是在那凄寒大漠里长大,自幼都爱那些花花草草……我于后山疗伤的那些日子里,山洞里气寒,却刚好能种植北疆的花草。”
               
               “原来如此。”不二微笑,俄而深深颔首:
               “若有来世,愿少将军与阿巽姑娘一世无忧。”


              14楼2009-01-16 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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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昭庆四年。夏。
                 北越县。
                 莲池。
                 
                 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蒂莲。
                 盈盈一池碧水,开满簇簇并蒂。
                 清风微微,吹皱一池红粉,花花相顾盼,摇曳生姿。
                 
                 “双花脉脉相向,只是旧家儿女……”
                 
                 池上人白衣轻拂,执袖轻拈新荷,摇头轻叹。
                 
                 “当日里,那少将军问我,若是我心爱之人被害,我当如何?”
                 身边青衫男子展袖援手,轻轻握住那人皓腕:“若我到那时,只怕像那般疯狂,也未可知。”
                 
                 被握人微怔,良久呐呐:
                 “世上多少辛酸,你我哪般未尝……只求今日相乐,皆当喜欢。”
                 
                 抬头时,对上那人益发深邃的眸子。
                 舒眼展眉间,伴一池荷香,清润无限。
                 
                 
                 ——————————————————————————————————END——


                15楼2009-01-16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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