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从一开始，我就注定得不到阳光？
“允。”一道男性独有的磁性声线将林允儿从晃神中唤回。
一身病号服的林允儿再表现不出平时应有的活泼，唇角微扬，“昌珉哥，”看着妹妹苍白的面容，沈昌珉微微一怔，却又立刻恢复笑容，上前将自己的外套披在林允儿身上，口中念念，“入冬了，你怎么没披件外套就随便下床走动了？”
“在想事情。”在哥哥的搀扶下回到床上，下意识的握住反复颤抖右手，看着正在倒水的昌珉问道：“秀妍那边…怎么样了？”
“她吗？她很好，”氤氲的热气蔓延而上，沈昌珉定了定神，继续说道：“海景别墅，兰博基尼，有什么是她没有的？”
目光渐渐暗淡，右手颤抖的更厉害了，咬咬唇道：“她，她过得很好…那很好啊，昌珉哥为什么不开…”
“那你过得开心吗！！！”沈昌珉低吼，一把捏爆了握在手上的纸杯，滚烫的开水顺着他的手流到地上，二人陷入沉默，“滴答”声贯穿整间病房。
“你过得开心吗？”他又问了一遍，“看到她现在的生活，你真的很开心吗？”完全没有意识到开水代来的疼痛，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人，眼中满是碎裂的痕迹。
避开他的目光，林允儿抬手将衣领向胸口拉了拉，露出无名指节处那枚璀璨的银白，眼中笑意渐深，“她说过她会来找我的…她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以后着想的…她从来都不骗人的…”
“够了！”沈昌珉直立在病床边，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林允儿指上的戒指，带着不可抗拒的口吻，冷冷道：“把它取下来。”
闻言，林允儿瞳孔骤缩，捂住右手，“我不要！”
“我说把它取下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沈昌珉用力掰开她手指，却被她一口咬住手腕，疼的他立马松手。
“啊！——”淡淡的血丝从腕部流了下来，再去看林允儿，只见她努力将自己挤在墙角，拿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你，你别过来…”
“允…”沈昌珉向前轻迈了一步，却被一声刺耳的尖叫吼了回去，“我叫你不要过来！！！”
“允…是哥哥错了…我刚刚不应该那样的…我只是…”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沈昌珉语无伦次起来，企图求得林允儿的原谅。
“秀妍…秀妍…秀妍你快来接我…我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你快来接我好不好…”最后的哭声，终于将沈昌珉打回现实，呆呆的立在原地，怔怔的看着抱头痛哭的林允儿，手足无措。
她心里，果然永远只有她一个人，是吗？

首尔，郑氏集团顶楼，一个黑色的身影落在三米高的落地窗前。
在精炼的装束下，女子暗沉的眸子移向身侧，淡淡道：“这么晚了，你还有事找我？”闻声，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淡淡的香水味也飘然而入，黄美英赤脚走到郑秀妍身后，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头轻轻靠在她的身上，“不就是想你了嘛~没想到，我们郑总居然还喜欢问这么幼稚的问题呢~”
掰开她的手，郑秀妍转过身来，回给了她一个微笑，抬手拂了拂她侧颊的秀发，“想我了？”黄美英微微一怔，笑容更大了，“嗯~”
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只觉腰间被微微一带，就这样被面前的女人控制在了双臂间，活脱脱的壁咚在了窗前，面对这张只有零点几厘米近的颠倒众生的面容，黄美英只觉的自己几近窒息，瞪大了双眸看着她。
郑秀妍面容微侧，作势便要吻上去，黄美英害羞的闭上眼睛，却久久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刚准备睁眼，只听耳边冷峻的声音响起，“可是，我一点都不想你呢。”
像是一盆冷水直浇头顶，黄美英的笑容僵在面上。郑秀妍缓缓离开她身边，走到办公桌前，翻开桌上的电脑，也不去看窗边僵硬的人，淡淡道：“既然来了，也别光站在那儿，去给我煮一杯黑咖啡来。”
……
见她许久没有动静，郑秀妍微微抬眼，“怎么？不去？”对方依旧没有动静，“那你走吧，站这碍眼。”
空气仿佛被凝住，手中的电脑突然被抽走，“你干什！——唔…”剩下的话语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硬生生的堵在了喉间，这人，还真是不怕死呢。
一把推开面前的人，迅速从桌上抽出十几张面巾纸狠狠的擦拭嘴唇。双眼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啪！”的一声，黄美英重心不稳，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隐隐听到些许抽泣声，“真的…就那么厌恶跟我接吻吗？”双肩轻轻颤抖，滚烫的泪珠落在地面，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就被郑秀妍一把扯住头发，从地板上拎起来，“你知不知道，这有多恶心。”将黄美英拖到门口，一把扔了出去。
将门重重的关上，郑秀妍突觉胸闷，开始渐渐喘起了粗气，跌跌撞撞的走到书桌前，双手胡乱在桌上翻了起来，各种文件被掀翻在地，而郑秀妍的嘴里却一直只重复着一个字：“药…药…”
“哐啷！——”门被一把推开，明亮的灯光一下照进房间，刺的她恍惚，却被一双手服了起来，嘴里却还一直重复着那个字：“药…”
被来者从地上扶起，只感觉掌心多出了两粒胶囊，郑秀妍想也没想就塞进嘴里。
呼吸渐渐平稳，郑秀妍也渐渐平静了下来，看了看身旁的权侑莉，“刚才多谢了。”
闻言，权侑莉站起身，将手上的药瓶放在桌上，看向坐在地毯上的郑秀妍，“你现在犯瘾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没想过要怎么处理吗？”被问者只是抬手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安静的从地上站起来，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我现在没时间去处理这些事。”
“你要是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我也没办法从美国再给你搞这么多药了，你不懂吗？”权侑莉气急，从以前的一个月一瓶，一直发展到现在的一天一瓶，这惊人的速度让她难以想象，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经得起这些药剂的摧残。
“要多少？我这里有的是，你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郑秀妍！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一把将面前的女人推倒在地，一手捏住她的领口，一手指着她的鼻尖，“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准备让我现在开始准备你的后事吗！？”一把松开她，看着眼前这个不争气的女人，“戒掉吧，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怎么去面对她？”
郑秀妍愣住，呆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权侑莉，口中不经意的念出：“允儿…”

“她一定不希望看见你这样。”权侑莉蹲下身，保持与她平视，“我会帮你的，相信我。”
在黑色发丝的掩盖下，看不清她的脸，只听一声冷笑，“呵。”权侑莉身体僵住，搭在她肩上的手被拨开，郑秀妍站起身，冷冷道：“你以为，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我还回的了头么？”抬手理了理凌乱的发丝，“不早了，你快点回去休息吧。”
“你为什么如此的冥顽不灵！”
“我说我做不到！！！”嘶吼声充斥着整个房间，郑秀妍努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我做不到…你还不懂吗？”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权侑莉苦笑，转身离去。
在关门的时候扔下一句，“你永远都不会真正的信任我。”
紧握住双手，郑秀妍靠在墙壁上缓缓坐下，漆黑空旷的房间里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
对，从一开始，她就注定得不到阳光。
“叮咚。”一声简讯的提示音打破了房间的寂静。郑秀妍斜眼瞟了眼屏幕，是从美国传来的简讯。
她恢复的很顺利。fr.Sunny
合上手机，郑秀妍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一块圆形的疤痕反复被指腹摩擦着，刺痛感席卷全身，郑秀妍蹙眉，颤抖的嘴角扬起一抹苦笑，“那一定很疼…”
守在医院对面的Sunny一边看着监控里的画面，一边把玩着手上的打火机，随着两声“嗡”的声音，视线落回手机上——
过两天我要去美国一趟。fr.Jessica
索性直接将电话拨回首尔，将嘴里的口香糖吐掉，Sunny将摄像头的清晰度调了调，“Jess，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面对她？”画面另一头的郑秀妍随意的靠坐在沙发上，低首沉默许久。
“你不回答我也不勉强你，不过我今天问过医生了，再在这儿呆上一周，她就可以出院了，到时你是继续逃避还是怎么样的我也管不了你。”
“Sunny。”视线又转回屏幕上，瞳孔微缩，只见两道淡淡的泪痕印在郑秀妍的双颊上，平日里冷峻的她，此时竟显得如此无助。
“我好想她，真的。”一声抽噎，撕毁了这个女人所有的骄傲。
玩着打火机的手停了下来，sunny静静的注视着屏幕里的女人，一种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
“你知道吗？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声…”仅剩的自尊迫使她将脸转向别处，“那声枪响还有她的…她的…”最终还是没有控制住，眼泪从眼角滑落至腕间，用纸巾随意擦了擦，她继续说道：“她的眼神，那种走到绝望边缘的眼神…我怎么能…怎么能…”
sunny静静地听着她的诉说，听她诉说着她的苦楚，右手不自觉的伸向屏幕，多想安慰安慰现在的她。到底要怎样的痛楚，才能将一个从未哭泣的人伤的如此歇斯底里？
沉默了许久，郑秀妍将将眼泪擦干，整理完妆容之后，轻声问：“我想去看看她，想办法把沈昌珉弄走。”
“让她醒着还是睡着？”sunny问道，郑秀妍沉默了一下，淡淡道：“睡着吧，我看一眼就走。”

“唔…”夜里，林允儿捂着腹部的刀口闷哼着，细密的汗珠贴着额角流下，滴到雪白的床单上，她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眼睛死死的盯着床边立着的女人，眼中满是恐慌。
女人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轻轻的理了理林允儿垂落的发丝，柔声道：“嘘，会把怪物招来的。”将手覆盖在她捂着刀口的手上，sunny看着林允儿这双漂亮的大眼睛，微笑，“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扶着她的手顺时针揉搓了一下，看着她抗拒的表情，sunny叹了口气，“你别害怕，”又顺势帮她揉了揉，“姐姐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林允儿盯着她的眼睛，微微咬唇，只见她俯身至耳畔，温热的气息下，短短五个字狠狠地敲碎了她的所有思绪。
“你想见她吗？”
一道闷雷击穿后脑，林允儿努力让自己不再颤抖，颤抖的手抓住sunny的小臂，“你，你说什么？”
“你可真笨。”sunny摇摇头，“我问你，你想不想见她？”又帮她揉了揉刀口，才缓缓道出：“想不想见郑秀妍？”
沈昌珉觉得今夜好像很长，翻来覆去也毫无睡意，即便起身后，也只能坐在床边发愣，不知该做些什么，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十五。
允儿在做什么？
似乎能想到的，只有这一句话了。
“叮咚——”
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沈昌珉赤脚走在光滑的地板上，寻找着不知被自己踢到哪里去的手机。
“喂。”失眠的他的声音，略显烦躁。
“昌珉吗？我是sunny。”懒洋洋的声音从听筒中溢出，同时也暴露了她的方位。
身体迅速转向落地窗，沈昌珉身体紧绷，语气也变得很不友好，“你半夜跑到我这里干什么！？”
女人略显失望的从帘后走出，“我好心来找你，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很随意的找了把椅子坐下，“你妹妹恢复的倒是蛮快的，”沈昌珉紧盯着面前的人，双拳紧握，却被一句轻描淡写的问候打的手足无措。
“9mm的子弹，这么近距离打穿了的话，怎么说也会做至少两次的切除手术吧？”sunny摆了个比较舒服的坐姿，“我说的没错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沈昌珉冷言，手指却悄悄移向桌下的报警器。
唇角一扬，桌角赫然被削落，沈昌珉僵住，看着面前硝烟还未散去的枪口，sunny轻笑，“我来找你不为别的，只想让你老实在这儿呆上三天。”
“理由呢？”
“嗯…有些事儿不想你参与进来算不算理由？”sunny低头想了想，“或者说，有些人不想看见你算不算？”
沈昌珉瞳孔骤缩，脑海中清晰浮现了了三个字——郑秀妍！
“说实话我也不太想看见你，趁这时间好好报复一下也是挺好的不是吗？”sunny歪头一笑，缓缓站起身，“我做事的风格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如果你不听话的话，”缓步走到沈昌珉身旁，将枪管顶在他的腹腔，幽幽道：“我可是会下死手的。”

“给她吃安眠药睡下了，沈昌珉那边也不用担心。”sunny平躺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看着手机的报纸。
“嗯。”郑秀妍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sunny无语，抬手将病房里的监控打开，似乎在等待着一场好戏上演。
静静地坐在床边，黑色的墨镜挡住了郑秀妍大半张脸，也不摘下，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如果延正喜那天没有死在她的枪下，或许在第二天，全世界就会知道——林允儿，就是她郑秀妍的软肋。
轻轻伸手拨了拨她垂下的发丝，眼中满是温柔。
如果，我没有靠你这么近的话，你是不是，也不会静静地躺在这里？
空旷的病房里，有那么一瞬，寂静的可怕，郑秀妍的指尖划过她的前额，滑至鼻梁…停在双唇。
她太贪恋她的味道了，尽管在心里反复念道：一下，一下就好。可当她真正的贴住她双唇的时候，一切所谓的克制全都不复存在了。
像一场瓢泼大雨，将所有的理智冲刷的一干二净。
一个缠绵的吻，包含了郑秀妍太多的疼惜和苦楚，那是她最爱的女孩儿啊，却被自己亲手送上了刑场。
眼泪悄然无声的滑落，郑秀妍睁开眼睛，对上的却是，那如冬日暖阳般深情的双眸。
她醒着！——
恍若大梦初醒，条件反射性的弹起，她想赶紧离开这里，立刻！
“秀妍！——”林允儿一手悬空，想要伸手抓住她，却是一把抓空，整个人跌落在地上。
“别走…”紧忍着疼痛，林允儿看着面前逐渐消失的背影，所有最美好的念想，在一声震耳欲聋的关门声中被狠狠敲碎。
一直坐在监控器面前的sunny，看见这一幕，淡淡叹了口气，“非要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拿起桌上的针管，从窗户上翻了出去。
等她寻着手机定位系统找到郑秀妍的时候，厕所的隔间已被她弄得一片狼藉。
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在角落里默默舔着自己的伤口，郑秀妍静静地靠在隔板上，手中紧紧攥着药瓶，眼神涣散。
看着药瓶上的标签，sunny揉了揉太阳穴，“郑秀妍，你是不是真的不要命了？”
“……”她也不回答，凌乱的发丝胡乱攀附在她精致的面容上，sunny想，这真的一点都不适合她。
“唔…”感觉到疼痛，郑秀妍闷哼出声，只见sunny将一只装满浓黄色液体的注射器刺进了她的左臂。
“你干什么…”身体开始颤抖，只觉体内的血液一齐流向了腹部。
“Yuri说，氢氧化锂可以降低你体内的咖啡因含量。”用棉花擦了擦她的伤口，“怕你六亲不认，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沉默。
sunny抬手按了按她的胸口，试探性的问道：“疼吗？”
她摇头。
将手收回，sunny将注射器扔进马桶，“看来还是蛮有用的。”
“她一直都醒着。”郑秀妍启唇。
“走吧，厕所里臭死了。”sunny捏着鼻子说到。
“是你做的。”语气肯定。
这回换做是sunny沉默了，她扬了扬手，“是我做的。”
她却不再去问，默默从地上站起身，走过她身边，像是什么都看不见，静静地走了出去。
郑秀妍，我一点都不后悔。
回想起那天夜里，sunny蹲在林允儿身前，轻轻的揉着她疼痛的刀口，柔声道：“郑秀妍口是心非的本事我可是最了解的，因为上次的事，她一直都不敢面对你，你应该知道吧？”拍了拍林允儿漂亮的脸蛋，她笑了笑，“不过，就算她这么说了，我也不想看着她继续这么痛苦下去了，小朋友，现在能打开她心结的人，”眼神坚定，“就只有你了啊。”

比起白天的匆忙，夜里的首尔在灯光的渲染下要令人悠闲自在的多，一天劳累之后，人们总是会结伴同行，穿梭在大街小巷。
黄美英坐在卖摊的一个角落里，闷头喝着最烈的烧酒，一杯接一杯，企图用这些浑浊的液体来**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金泰妍发现她的时候，她正扶着桌子几近疯狂的呕吐。
她跑到她身后，一面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一面抽出纸巾为她擦拭嘴边的污渍。
“你来干什么？”见到来者，黄美英一把推开正在替她擦脸的金泰妍，踉跄的站起身，指着她的鼻子说。“不是让你不要再出现了吗！你是聋了还是脑子有问题！？”
一番谩骂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金泰妍微微一笑，握住她指着她的手，“我是疯了。”
眼睛开始变得恍惚，黄美英扶了扶额头，半眯着眼看着面前这个拉住她手的女人，有些不可置信，“不对，你是…你是秀妍？”
金泰妍双目一滞，绝望的点了点头，“我在。”
经过确认之后，黄美英终于站不住脚跟，瘫倒在金泰妍身上，在她耳边喃喃：“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语气满是酸楚。
微微闭上双眼，感觉自己被打横抱了起来，头不自觉的往那片胸膛里钻了钻，像是许久未感受到的温暖，在这一刻，终于可以放肆的拥有。
将她放到酒店的大床上，金泰妍小心的抽离枕在她脖颈下的手臂，却被她抬手勾住，反身向前。
“秀妍…别讨厌我好不好…我保证以后都会乖乖的…不惹你生气…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尽管只是梦中呓语，也依旧能如一把利剑的锋芒，狠狠地穿过带血的胸膛。
“我在…”金泰妍低语，“别怕，我一直都在。”看着她微微上扬的唇角，即便是被认错，也觉得值得。
“秀妍…你能不能…亲亲我？”黄美英抱着金泰妍的胳膊轻声问道，“一下，一下就好…”那种害怕拒绝的声音，再一次刺痛了她的心。
感觉到冰凉的触感贴在自己的双唇上，黄美英只觉得莫大的幸福感涌上心头，没有什么比这更能消除心中的痛苦。
一滴眼泪落在黄美英的侧脸上，她微微惊诧，“秀妍…为什么哭了呢…？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还是你气我刚才只让你亲一下…却…”
房间没有开灯，和着酒精的困扰，她的视线一片模糊，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如暴雨般狂烈的亲吻，和下身撕裂般的疼痛…
夜还很深，金泰妍将最后一颗扣子扣好，侧眼看了看沉睡的她，眼角还带着笑意，被汗水浸湿的发丝紧紧盖住她的睡颜，刺目的殷红犹如雪地里傲然绽放的一朵红梅，她深深叹了口气，最终在落款处写下了一个“妍”。
第二天一早，黄美英只觉得头像要炸开了一般，昨晚发生的事情也一概都记不得，下身还隐隐作痛，她的视线还首先被床头柜上的字条吸引——
“谢谢你的陪伴。” ——妍
“妍？”黄美英仔细想了想，忽然惊讶道：“秀妍！？”慌忙掀起被子查看，刺目的殷红被暴露在阳光下，眼泪涌上眼眶…
我终于…是她的人了吗？

一直将检查表翻到最后一页，权侑莉的眉头一直没松开过。
而体检人郑秀妍同志此时正躺在她对面的病床上安静的睡着。
“血液浓度超标这么多了？”权侑莉躺在靠椅上，使劲揉了揉太阳穴，这家伙…还真是不把自己的命当成自己的是吗？
“嗡——”是sunny的来电。
“情况怎么样？”
“你觉得还能怎么样？”权侑莉反复阅读着表上的数据，“血脂上来了不说，恐怕过不了多久，她就真的是能看见幻像了。”眼睛瞟向病床上的她，权侑莉轻声叹了口气，“当初若不是情势所迫，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Yuri。”sunny叫住她，定了定神，才回答道：“嗯？怎么？”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sunny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抬头看着夜空，口中喃喃：“如果那天，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那个女孩儿，她会不会听我们的话，好好的，勇敢的活下去？”
“怎么会…？”权侑莉走到她身边，指尖轻触到她的眉心，“于她而言，那恐怕不会是悲伤了…”sunny嘴角提起一抹释然的笑意，淡淡道：“是呀，那一定是绝望，铺天盖地的绝望。”
等郑秀妍醒来的时候，权侑莉正在桌前配置降低她药需性的注射剂。
像是一个繁复冗长的梦境，无数零碎的画面闪过，却捕捉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头有些疼，她这么想着。
“别动。”正准备起身的她停下了动作。权侑莉拿起刚刚配置好注射剂走到她身边，一边撩起她的衣袖，一边打趣的问道：“美国之行怎么样？”顺便一针刺进她的左臂。
眉心微皱，郑秀妍冷冷道：“托你的福。”
闻言，权侑莉轻笑出声，“听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啊？”用沾了酒精的棉签擦了擦她的伤口道：“怎么，见到她你不应该很高兴的吗？”
“我一点都不高兴。”她长睫微垂，将挽起的袖子拉下，愠怒的神色瞬间代替了冷酷，沉声问道：“你们这种自作主张的毛病，到底是谁教的？”
权侑莉也不惶恐，只是避开她的视线，摘下手上的橡皮手套，慢悠悠的回答，却也只是答非所问。
“一切皆由心定，是你自己不肯放过自己。”为什么不放过自己？权侑莉这么想。
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回复，郑秀妍一点反应也没有，失去光芒的她，眼前一片朦胧。鲜血涌向腹部，灼热的痛楚狠狠将她从幻想中拉了回来，闭上双眼，脑海中逐渐拼凑起一些画面——
真的，是我不肯放过我自己吗？
“秀妍？”见她许久不出声，在考虑她的生命安全下，权侑莉出于试探性的叫了她一声。
“对，我就是这样。”郑秀妍的回答让权侑莉在那么一瞬间竟觉得可怖。
她缓缓站起身，对上权侑莉惊诧的瞳孔，她一字一顿，“我，心甘情愿。”

纽约的天总是变得很勤，窗外的小雨下得淅淅沥沥，林允儿抬头望了望乌云密布的天空，苍白的面容在雨滴的折射下若隐若现。
郑秀妍，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手上握着的黑色墨镜，是那天她留下的，留给她的最后的回忆。
“hi，小朋友！”sunny将手上提着的两大袋营养品放到桌上，朝着林允儿挥手，“过来。”
自从有了那晚的记忆后，sunny几乎每天都要来看看这个小家伙，尽管前几天，她还曾有过杀了她的念头，不过，她始终相信一个真理：过去的一切，永远不会比现在更重要。
林允儿很听话，至少比郑秀妍听话，看她顺从的坐在一旁，有着小鹿一样晶莹的双眸，sunny歪头看着她，淡淡的红晕爬上她的脖颈。
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sunny这样想。
“恢复的怎么样？”sunny一面削苹果，一面问她，只见她轻轻点了点头，视线又飘向别处。
口是心非，倒是跟郑秀妍一模一样。
此话不成反出一语，换个问题继续问：“听说你过两天就要出院了，有什么打算吗？”
林允儿的指尖不自觉的相互纠缠在一起，想了一会儿道。“大概会留在这儿吧。”
“留在这儿？纽约？”sunny差点一刀削掉半截指头，我天，这丫头怎么连撒谎的方式都跟郑秀妍如出一辙！？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看着sunny不可置信的眼神，林允儿满眼疑惑，小声的问道：“不，不可以吗？”
sunny无语，默默地揉了揉太阳穴，重新问道：“你…难道不想回首尔吗？”看着林允儿被问懵的表情，sunny也大概猜出了后文。
“不想。”她说，尽管倔强的眼神里也藏不住成吨的酸楚，sunny苦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有模有样的学着，像经历了教育失败的家长一样：“我说你们，就不能改改那口是心非的坏毛病吗？”
眼泪还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林允儿掩面，这一刻，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伤心的样子。
“别哭了。”sunny轻轻抱住她，“哭了就不好看了。”她柔声安慰着，像在安慰一个迷路的孩子。
“郑秀妍口是心非的臭毛病，我以为你会看的很透彻呢。一直以为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傻子这句话是在跟我闹着玩儿，如今却是见识到了。”sunny擦去她脸上的泪珠，“相信我，她现在最需要的人就是你，去看看她吧。”
去看看她吧，她真的很需要你。林允儿心里一遍遍重复着。
相比于纽约的不同，首尔最近几乎天天都是晴天，而某人的办公室里，却仿佛快要下雨了一般。
“我去！”才刚刚推开房门，刺鼻的烟味就喷涌而出，权侑莉一面捏着鼻子，一面将用手上的资料狠狠地扇了扇。
这女人是不要命了吗！？
依稀能看见地板上坐着一个人，权侑莉摸索着朝那边走过去。
一地的烟头，堆在一起都能堆成一座小山，而始作俑者的唇边还在吐出浓浓的烟雾。
“郑秀妍！”她开口怒吼，“你能不能别再这样作践自己了？”
一把夺过她手上的半截香烟，狠狠地抓住她的手臂，“你知道你体内的酸性物质比正常人高多少倍吗！？”
郑秀妍无力的靠在墙上，视线渐渐移向自己的手臂，缓缓吐出几个字：“谁让你进来的。”
权侑莉被她一席话所激怒，甩开她的手，“你在继续这样，谁能救得了你？”将手中的资料摔在她面前，“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洁白的纸面上，女孩儿的笑容清晰可见。
郑秀妍，她就要回来了，你就打算以这样一副堕落的姿态迎接她吗？
别开玩笑了好不好？

经过十二个小时的长途飞行，相比职业跑腿人的sunny来说，大病初愈的林允儿明显有些体力不支，到达机场后，二人一前一后走出来，后者精致的小脸上挂着一副宽大的金边墨镜，恰到好处的掩盖住略显疲惫的的面容。
首尔，好久不见。
当林允儿得知沈昌珉同意了她出院后回韩国休养的请求时，手里端着的热牛奶差点泼了出来，而沈昌珉只是象征性的说了句：“好好照顾自己。”是不是很反常？
“在想什么？”sunny朝她摆了摆手。
她轻轻摇摇头，“没什么。”
一直走出大厅，才遇到前来接机的权侑莉，礼节性的拥抱，权侑莉在她耳边道：“欢迎回来。”
林允儿笑笑，眼神扫过权侑莉身后，没有那张熟悉的面孔。
“你回国的事情，只有我们两个知道。”sunny解释道，冲林允儿眨了眨眼睛，“凡事总要留点惊喜才好。”
等把林允儿安顿好，已然到了饭点，sunny表示还要去处理工作，权侑莉同样也要出席公司的一个重要应酬，二人同时看向林允儿，场面略显尴尬。
“今天太累了，我想早点休息。”她说。二人对视，sunny开口问道：“真的没事吗？”林允儿点点头，“你放心，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了，总麻烦别人实在是说不过去。
迫于生存压力，她二人最终还是决定去忙工作，一张房卡，一张信用卡，就将林允儿一个人留在了酒店。
好饿…林允儿嘟嘴，在飞机上光忙着睡觉了，一点东西都没吃，早就已经饿扁了…
来到二楼的餐饮区，林允儿挑了个相对比较安静的角落用餐，饥饿感很快被驱散干净，再配合着大厅里播放的温和的古典乐，只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
等用完餐，某人才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出院前，医生为她开了一副去除疤痕的药膏，叮嘱她一定要按时涂抹，而现在，已经超出预定时间半小时了，她居然才想起来！
还好那药随时都带在身上，只好先去厕所里解决了…
等她刚将门栓挂上的时候，就听见旁边隔间传来一阵呕吐声，紧接着，一股腥臭味也传了过来，林允儿皱眉，没想到这么高级的场所也会有醉酒这种事。
从手包里取出药膏，出于好心，她从隔板底部塞了一包纸巾。
呕吐声还没停下的意思，林允儿却已被吓了一跳，只见鲜红的液体顺着地板的缝隙流了过来，混杂着淡淡的混黄液体，刺目的可怕。
“你，你没事吧…？”声音有些颤抖，她轻轻敲了敲旁边的隔板，得到的回应却还是连续不断的呕吐声…
这样下去可不行，她心想。
隔间的门虚掩着，应该是腹痛太急，还没来得及挂上门栓。林允儿轻轻拉开门，看到一地殷红，腹中已有反应。
女人的背影略显消瘦，半拘着腰身，连续不断的呕吐仿佛将她整个人都掏空了，扶着隔板的双手剧烈的颤抖着，并未发现身后立着的人。
腥臭味扑面而来，林允儿半眯着眼，捏着鼻子问道：“那个，你…你还好吗？要不要叫医生？”
郑秀妍身子一僵，剧烈的颤抖已经让她无法直立，双眼微阖，仿佛处在崩溃的边缘。
别看，求你了。

刚刚跑完任务，sunny一屁股坐到天台上，朝身旁的男人挥了挥手，“我说哥，以后能不能别总接这种费力不费脑的脏活啊！美好的夜晚就这么被浪费了！”
徐政厚将夜视镜收好，朝她扔了一只录音笔，“五百万还堵不住你的嘴。”顺道也坐了下来，“顺圭，”鞋跟轻轻敲打着墙壁，“听说你把郑秀妍的那个小情人带回来了？”
sunny把录音笔装起来，点了点头道：“嗯。”
还没等徐政厚继续问话，权侑莉的声音就传进sunny的耳麦。
“sunny，秀妍今晚联系过你了吗？”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没啊，她不在公司？”
“没有，我现在联系不到她，你看看能不能通过定位找到她。”权侑莉站在郑秀妍的办公室里，满地的烟头和打翻的药瓶满地都是，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哥，帮我查一下郑秀妍的位置，”sunny急忙指挥起身旁的徐政厚，又开口安慰道：“Yuri你别急，她虽然最近都干些不要命的事儿，不过脑子还没秀逗。”
“找到了，”徐政厚开口。
“在哪在哪？”sunny急忙凑过去。
“贝斯特韦斯特酒店。”
二人皆是一惊，sunny险些没坐稳，差点从天台上跌下去。
腹诽一句：靠！为毛这么巧！
听筒那边的权侑莉也不乐观，竟一脚踩碎了一个棕色药瓶，“她还真是会挑地方！”
“我去处理，Yuri你现在赶紧去酒店门口等我，我想办法把她弄出来。”
“那个，你…你还好吗？要不要叫医生？”林允儿试探的问道，面前的人毫无反应，却可清晰的看见她颤抖的双手。
她不回答，林允儿也不敢继续问，又不能盲目上前，场面渐渐陷入尴尬。
最终打破沉默的居然是马桶冲水的声音，林允儿缓过神来，一眼担忧的望着面前的人。
“我没事。”她一定是疯了，才敢这么近的距离回答她的问题。
林允儿僵在原地，熟悉的声音萦绕在耳畔，像是失去色泽的风景画，即便是黯淡无光，也同样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一场盛大的悲剧。
“别看我…”她再次开口，扶着隔板的双手还在颤抖着，低声下气的语气，让她自己都觉得可笑至极。
“求你了…”
属于她所有的骄傲，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一瞬间到底有多长呢？佛经上说：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名一弹指，二十弹指名一罗预，二十罗预名一须臾，一日一夜有三十须臾。
对于林允儿来说，一瞬间太短，短到连普通眨眼的动作都完不成。
对于郑秀妍来说，一瞬间太长，长到连积攒了半生的骄傲都可全然抛之。
“秀妍！”一脸惊慌的sunny撞门而入，经过长距离的奔跑的她扶着门框重重喘息着，“你个疯女人…不要命了吗！”
林允儿被郑秀妍双手摁在隔板上，溢出的泪滴肆意的打湿她的领口，对药物的渴望加速了她的呼吸，双手颤抖的更加严重，为了不让林允儿看见她布满血丝的双眼，她竟将前额死死抵住她的鼻尖，“不许看…”究竟是命令，还是恳求，她自己都听不出来。
“允儿快闭眼！”sunny突然明白过来，立刻从裤兜里掏出棕色药瓶，快速倒出两片药片，就塞到了快要发狂的郑秀妍的嘴里。
感觉到紧抵着自己鼻尖的力气小了些，林允儿才慢慢睁开眼睛。
像被抽去灵魂一般，面前的她僵硬的向后退了半步，凌乱的发丝刚好遮住她憔悴的面容，林允儿只觉得心像被狠狠地扎了一刀。
这就是你，宁可逃走也不愿留下的原因吗？
郑秀妍，对不起。
现在才明了，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你的身边。

不知何时，天上开始飘起了小雪，阴沉的天空下，即使像首尔这般的不夜城也显得格外苍凉。
sunny印象中的郑秀妍，是那个即使将枪口抵住前额，也能用凌冽的目光回赠敌人的女人；是那个从不向任何人低头的强大的郑秀妍。
可唯独在这个女孩子面前，所有的骄傲都可以全然抛开，卑微的像一只飞蛾，重重的撞向烛台，不知疼痛。
“sunny！你在哪？秀妍怎么样了！？”权侑莉的声音终于将sunny从呆滞中拉了回来，赶紧回话：“你快上来一下吧，她可能是胃酸过高导致的急性胃穿孔。”
林允儿也终于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郑秀妍。
双唇发白的她像是被戳穿了一般，愤怒冲上天灵盖，一把就捏住了sunny衣领。
对于长时间服用精神类药物的她，sunny只是淡淡一笑，轻轻拨开她的手：“你觉得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瞒住谁？”
有些踉跄的退了半步，刚刚恢复意识的郑秀妍还是需要搀扶着隔板才能勉强站稳，她死死盯着眼前的sunny，瞳孔中的怒火滚滚。
“秀妍…”林允儿轻轻叫着她的名字。
郑秀妍身体一滞，却不敢看林允儿的眼睛。
“秀妍…”林允儿再次开口，眼泪滑入口中。
好苦，她这么想。
她踱步向前，每一步都似千斤重。
一直走到她面前，林允儿缓缓伸开手臂，送给她了那个，对她来说，最温暖，也是最安全的怀抱。
“很疼…对吗？”林允儿在她耳边轻声道。
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郑秀妍沉默的将头抵在她的右肩，颤抖的双手轻轻抬起。
“对…很疼。”她这么说。
就想这样静静地被你抱着，真的，这，可比药物管用多了…
sunny的唇角微微上扬，转身离去。
等权侑莉赶来的时候，却被sunny堵在了
洗手间门口。
“你不是让我赶紧上来的吗！”她气急，手中的白色药瓶被紧紧攥在手心。
“嘘——”sunny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给她一点时间。”望了望里面的二人，她轻声道：“或许今天，她会想开的吧。”
十分钟…
二十分钟…
整整半小时过去了，里面还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权侑莉在门口急到跳脚，一脸愤怒的盯着堵在门口的sunny，“你不是说她急性胃穿孔吗，再这么无休无止的等下去一会儿她不行了怎么办！”
相比较而言，sunny表现的却是极其的无所谓，坐在台阶上边抽烟边玩着手里的火机。
“哎我说，你就一点儿不担心她？”权侑莉叉腰站在sunny面前，一副“你再不让我就要闯进去”的姿态。
谁知只是sunny换了个坐姿，漫不经心道：“不担心，有小家伙在你怕什么？”收起手上的火机，凑近了些，“你不怕进去时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看着sunny无比严肃的表情，权侑莉表示无话可说。
将剩下的半截香烟掐灭，sunny从台阶上站了起来，放肆的伸了个懒腰道：“确实等的有点久了，进去看看应该也不会出事儿。”
却看着权侑莉的表情从无语迅速变化成惊愕，呆呆的盯着她身后。
sunny只觉背后一凉。
一个要命的声音从身后传出，郑秀妍冷冷道：“你想进去看什么？”

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sunny蹙眉，默默腹诽：我说，刚才不是和好了么？怎么就一个人出来了？
“疯子！”权侑莉大步上前，一把拉开她的手，将已经在手里捂热的白色药瓶塞进去，看着她额前细密的汗珠，左手紧紧的捂住胃部，口中喃喃：“现在知道疼了？”
她缄口不言，只是顺从的从她手中接过药瓶。
sunny望了望郑秀妍身后，开口问道：“怎么不见小允？”
微微侧了侧身，眼神所到之处，皆是无尽的冷漠和无底的悲凉。
“不知道。”她淡淡道。
sunny苦笑，“你这是何必。”擦过她肩膀时，重重的摔门声，也恰好盖过了她的倒地声。
郑秀妍，你何必呢？
等sunny发现林允儿的时候，她已在墙角哭成了泪人，瘦小的身躯蜷缩在墙角，发出绝望呜咽声。
耳边又一次响起权侑莉的声音，有些无奈扶额，听着她焦急的声音：“她晕倒了，我先带她去实验室，允儿就先交给你了。”
关掉耳麦，sunny缓缓蹲下身，平视着眼前颤抖的她。
“她是真的…不要我了…”她隐约听见林允儿这么说。
“先回去吧。”sunny开口，“或许是太过唐突，没有给她充足的准备时间。”听见她这么说，林允儿朝里收了收肩，泪水满溢。
脑海中却满是郑秀妍动唇时残存的零碎画面。
“以后再不要出现了。”在她松开手的那一刻，只留下了这一句话。
林允儿怔住，感觉面颊有些许湿润。
这算什么？
郑秀妍，你最终还是选择推开我，像丢弃一个玩腻的布偶一般随意。
“到此为止吧。”她说，瞳孔中布满的尽是她从未见过的冷漠。
“秀…妍？”像是没听见一般，林允儿还是忍不住叫住她，努力控制着眼泪，颤抖的声音，犹如碎玉落地。
“我们一起好好的，不行吗？”
我们一起好好的，不行吗？
视线逐渐模糊，郑秀妍的背影若隐若现，只有冷音萦绕在耳边…
“可是你在我身边，我就不能好。”
林允儿听见她这么说。
没有犹豫，即便视线模糊，却依然能捕捉到她冷峻的面容，林允儿用双臂搂住自己，强制自己不能颤抖，却还是在她径直走了出去的一瞬间，不争气的蹲下身子痛哭。
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了，可为什么你却不要我了…？
抽噎声还未停止，sunny索性也坐在了林允儿对面，静静地陪着她，听着她哭泣。
那天晚上，林允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流了多少眼泪，又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干净的茶几上，sunny留下的红色字条格外醒目。
处理好允儿，sunny按之前约定好的，快速来到了明洞的地下实验室。
刺目的输血管挂的到处都是，sunny皱了皱眉，“一个胃出血，至于么？”
权侑莉动刀的手慢了下来，轻轻将集中在她右腹的瘀血挤出来，很快就挤满了一烧杯。
“要真的只是胃出血就好了！”权侑莉气愤的答道，回想起之前她死命捂着腹部的时候，权侑莉真是对这个女人的健康彻底失去了信心，“哼，鬼知道她现在身上还有多少血是自己的？”
“那你这些血从哪里弄的？我可不相信你是从血库里弄到的”sunny问道，顺手也带上橡皮手套，顺手换掉装满瘀血的烧杯。
“是在黑市买的。”权侑莉不敢大意，将最后的收尾做好后才敢继续回答，“她叫金泰妍，道上的口碑不错，是个很有头脑的地下商人。”

最近连续好几天，会议室都见不到郑秀妍的身影，一直出面维持秩序的郑秀晶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刚一散会，就无力的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道：“当红的明星solo里，郑氏拿的出手的也只有黄美英和徐贤了吧？”拿起秘书递来的资料，开口问道。
“对，”身旁的秘书小声回答，“徐贤的星途目前还很稳定，只是黄美英她…”
郑秀晶一挑眉，“赵寅成今年不是给她接了三部电影么？怎么会一点儿起伏都没有？”看着秘书语塞的表情，郑秀晶揉了揉太阳穴，“看来是把心思全放在我姐身上了。”
“……”秘书不敢回答。
看了眼身后的人，郑秀晶突然道：“对了，我记得上周SUV的代理商想要继续和她续约的吧？”
“是，说是下午就要进行拍摄了。”
“那好，”郑秀晶坐起身，“很久没见她了，顺道可以去探探班。”
金泰妍独自一人站在二楼，双手环胸，兀自的看着底下的女人摆着造型。
“泰妍。”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又来探美英的班啊？”赵寅成走到她身边，理了理袖口，才道：“又是瞒着她偷偷来的？”
“……嗯。”金泰妍轻轻点了点头，视线却从未转移过。
“不下去打个招呼么？”赵寅成饶有趣味的看着她，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却也不说破。
“……不了。”金泰妍摇了摇头，“就是想来看看她。”
场内的聚光灯暗了下来，拍摄结束。
楼上的人有些恍惚，直到看见她慢步走上来，才缓过神来。
“欧巴，今天的效果怎…”话还未说出口，视线就已经定格在了金泰妍身上。黄美英皱了皱眉，冷哼道：“你怎么来了？”
“泰妍刚好路过这，就来看看你。”赵寅成很巧妙的接下话头，黄美英瞥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她，随口答了句“哦。”就坐到镜子前开始补妆。
“泰妍呐，我下去看看拍摄效果，你们先聊。”赵寅成借机离开，只留她二人在二楼。
“……”
气氛有些尴尬，二人都不愿主动开口，一个对着镜子补妆，一个站在原地空等。
“咳咳…”最终，还是金泰妍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一会儿…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个饭？”握着手肘的指节泛白，金泰妍小心翼翼的问着。
“不去。”两个字，被很干脆的拒绝。金泰妍脸上有些挂不住，好在四周没人，却也刚好给两个人独处提供了空间。
“你会去的，”金泰妍走到黄美英身旁，透过镜面看着她精致的妆容，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不想知道郑秀妍这么久都没出现的原因吗？”
闻言，黄美英描眉的手停在半空，有些吃惊的看着镜面中的人，却被金泰妍一把握住，轻轻放在侧脸处蹭了蹭，柔声道：“我知道你对她的事很感兴趣，如果想知道的话，就跟我走。”
“泰妍…”很久没有听过她这么叫自己的名字了，金泰妍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到原来的表情，垂眉道：“怎么？”
“你为什么不愿意放过我？”她的声音有些发涩，惹得幼嫩的皮肤上凭空出现了一抹红晕，“你明知道她是我的死穴…是我不敢伸手触碰的星辰…”眼眶有些湿润，黄美英也不愿继续说下去。
大约过了半分钟，金泰妍才缓缓道：“……没关系。”微妙的气氛又回到最初的尴尬境地，黄美英抽回自己的手，不去看她。
“没关系，要多久，我都愿意等。”她听见她这么说。
楼下气氛突变，只听赵寅成用着有些谦卑的口气，像是在恭维什么人，声音越来越近，黄美英转头一看，对上的就是郑秀晶那半遮脸的黑框墨镜。
她迅速起身，朝着来者深鞠一躬，“秀晶小姐。”
郑秀晶取下墨镜，摆了摆手道：“刚好在附近办了点事儿，过来探探你的班，”赵寅成引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秀晶小姐能来探美英的班，就已经不胜荣幸了，”朝黄美英递了个眼色，“美英，快…”
“找经纪人，你先出去下吧，我有些话，想单独跟美英聊聊。”郑秀晶淡淡道，骨子里透露出的，都是郑秀妍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赵寅成尴尬的鞠了一躬，示意泰妍也跟他出去。
气氛有些奇怪，郑秀晶在抹完最后一下唇彩时，才终于开口，“美英呐，我姐姐住院的事儿，你知道吗？”平静口吻里夹杂着些许沉闷，看着黄美英有些呆滞的目光，郑秀晶叹了口气，“看样子是不知道。”
“不知道没关系，你好好工作，等她痊愈后如果看到你毫无起伏的业绩会失望的。”她起身准备离开，却被黄美英叫住：“秀晶小姐！——”
郑秀晶回头，“还有事吗？”眼神里透露出的冷寂让刚准备开口的她瞬间语塞。
“没…没有了。”最后，只留下了这句话。
郑秀晶点头道别，随之而进的，却不是一直守在外面的经纪人，而是金泰妍。
“……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沉默许久，她终于开口。
“对。”她闻言开口，缓步走到她身边，“时机不巧，倒让那小妮子先说了去。”抬手理了理她垂落的发丝，“我本以为，可以借此机会，让你我的关系再近一些的。”暧昧的语气从她口中流出，黄美英微微一颤。
“有意思吗？”她说。
单手悬在空中，黄美英定定看着她的眼睛，带刺的话语如同倾盆大雨，重重浇遍全身。
“总是拿一些暧昧的话语刺激我，让我从天堂坠到地狱，”看着眼眶逐渐湿润的她，金泰妍突然有些慌乱。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