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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相见
卧室内传来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生。
“恭喜公子，是位公子。”
摩严急急的走入房内上前探视。他有孩子了，他有骨肉了，他做爹爹了！孩子的名字他早就想好了，叫竹染。长留规定断情，若这孩子随自己姓，定会给他给自己带来不便，所以叫竹染的话可以免去很多麻烦。至于孩子母亲，他会好生安顿好再回山。有了母亲也方便圆谎，说孩子是她生的，每年让她见一次孩子便可。他打算将儿子当徒儿养着。虽然名义上是师徒，但这可是他的亲骨头，连疼他都来不及，又怎可能真像待徒弟一样待他呢？他还没徒弟，所以他要这孩子成为自己的首徒，将衣钵，将长留世尊的位子传与他，让他平步青云。他的儿子仙资一定不差，而他这个爹爹有能力给他最好的！为了给他最好，他甚至出去达一月之久，寻遍六界，找来一把神器匕首给孩子当生辰礼。见到此情此景连孩子她娘都笑话这爹爹怎么这么不懂风情，孩子出世送兵刃，也不怕晦气，他却笑着贫嘴说我送的是神器，和身怀六甲的夫人玩起了双关。
“竹染，让爹爹看看你长什么……”
他满心欢喜的抱起孩子，但在手触碰到他身子的一瞬间，他如遭受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般猛然愣住。这个孩子屁股的地方有毛茸茸的触感，仔细一看，头上竟也有一对小耳朵。他双眼瞪得如铜铃般看向刚生下孩子的母亲：“你是谁！”
“我……我……我是五妖之首，九尾狐白泽。这孩子日后……”
他将孩子扔给母亲。小小的孩子头磕在硬床板上疼的娃娃大哭，他眼中却无一丝怜悯，看他的眼神和看路边被人抛弃的婴儿的眼神别无二致。拔出剑，对准了这对母子，手却微微颤抖。这是他的儿子，是让他前一刻还沉浸在身为人父的快乐中，他疼在心尖上的孩子。是继父母离去后这世上唯一一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
“饶你们母子一命！不及黄泉无相见！”
收剑，转身，离开，一气呵成。
回山时被绝情池水伤的厉害，却被他用内力压制瞒了过去。骗的了监督的弟子却骗不了不仅爱捣乱而且通透的小师弟。儒尊笙箫默拿来了所有三生池水的药给他。
“下一次山，难免沾染些凡尘之气。预防万一。”
将袋子放在桌上后他就离开了。他知道师弟是看出来了，否则怎么解释打开袋子时发现唯独绝情池水的药是两瓶？却也不问是哪个女子。他万事皆知，总是以四两拨千斤，却从来不挑明，以慵懒调皮的形象示人。他涂上药，逼迫自己不再去想那对母子，继续做自己的长留世尊。
天地迢迢自长久，白兔赤乌相趁走。他这一走便是四年。四年间谁也不知道他曾有过孩子。一个女子带着一个不满五岁的孩子四处流浪着。孩子常问起父亲是谁，她一次又一次的告诉他那是一位值得他憧憬的好父亲，只是现在太忙了，没时间来看他。她和仙生孩子的事没有瞒得过杀纤默。她在最虚弱的时候被野心极大的杀纤陌吸掉了所有功力，被挑断经脉废了修为。他知道这为魔君想统治妖界，想抢夺神器，想一统六界，所以对修炼极为上心。罢了，没了这一身修为，那就安心当个好母亲吧。虽然还想多陪他几日，还想多看他几眼，但终究是活不下去了。万般无奈之下，她来到了长留山脚下。小孩子就算过的再苦脸上也总是挂着笑容，听到要去见爹爹后一路上看看玩玩心情极好，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问娘亲到了没。那一晚月光皎洁，天空一碧如洗，小小的竹染却不知道这即将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一个夜晚。
“竹染，一会呢你就躲在草丛里。等娘亲和爹爹说好悄悄话之后再出来好不好啊？你都长这么大了，都能藏住尾巴和耳朵了，我们吓爹爹一大跳好不好？”
他头点的飞快，飞身进了草丛。女子加了隔音屏障，看着远处心上人的身影越来越近。
“你这妖女！当日留你一命已是仁慈，长留岂容你肆意践踏！”
“摩严，你就没想过我，就没想过竹染吗？我带了竹染来看你。”
“你这妖女，少在这里妖言惑众。否则休怪我今天替天行道，且斩草除根，连那孽障也不留！”
竹染见他爹爹拔出了一把匕首。母亲虽然被废，但毕竟曾是五妖之首，自然是听说过神器的。他跌坐在草丛中，明白了现实。父亲很伟大，是仙，所以娘亲和自己是他的污点。他不是太忙而不来看娘亲，而是自己和娘亲的存在就是他的耻辱！
“不用你替天行道。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了。只求你收下竹染，抹去他的记忆，收他为徒。他已经学会怎么藏好尾巴和耳朵了，不会给你惹麻烦的。不要告诉他娘亲是谁。日后修了仙，若知道娘亲是妖他会自卑的。好好养大他。”
妖力虽然没了，但作为狐狸自带的迷惑人心智的总是有的。那是流淌在血液里的，杀纤陌夺不走。摩严暗叫不好，刚想念清心咒，匕首已经没入她的胸膛。而竹染草丛中见到的，是爹爹一步一步走向娘亲，将匕首没入她的胸膛，杀了娘亲。他心底一阵悔恨。若非真的存了一丝想灭她之心，又怎么如此轻易的为她所控制，假借自己的手杀了她？袖中掉下了传音螺。那是她和他的最后一次谈话。他抱着那逐渐冷去的尸体，看着尸体慢慢羽化，将传音螺收入墟鼎之中，这才想起来，她说带着竹染来的。抬头四顾，间草丛中有动静，三步并两步赶上去，抓住了那只因为受到惊吓连尾巴和耳朵都已经藏不住的小白狐狸。
“是你杀了娘亲！”
这句话脱口而出，使拎着他的摩严一个踉跄差点脱手把他摔地上。他如遭雷劈。儿子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是你杀了娘亲。
“对你来说我就是孽障，就是你的耻辱。你杀了我啊！”
这是他对自己说的第二句话。句句锥心。杀了他吗？杀了自己的亲骨肉吗？他心一狠，一掌劈晕了他，手指轻点他脑门，一阵金光泛起，过去的记忆被全部封存。
“我是……”
“你叫竹染。你没有爹娘。跟我走吧。”
他抱着这孩子上了长留。这是他摩严的孩子，但也是只小妖。他点了孩子的睡穴，抱着熟睡中的他上了绝情殿，但掌门师弟只开门看了一眼，只说了三个字——杀了他，随后就关门进屋了，好像笃定他会杀了这孩子一样。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又怎能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掌门师弟讲求错就是错，在他眼里这孩子来到人世便是天大的错。笙箫默忽然出现在绝情殿，原来他早已发现了猫腻，第一时间抱走了孩子，怕他真的在熟睡之时被掌门师兄杀了。他给这孩子施了一层仙术藏了他的尾巴和耳朵，然后就送到下面当弟子去了。看到熟睡中的孩子就这么被抱走他心头一滞，暗暗下定决心定要将他收为弟子。但一想还要等到仙剑大会，各班进度不同，仙剑大会召开年份不同，若在最差的癸班就要等1年，若在最好的甲班就要等五年，他又暗暗心疼。这孩子要在没爹没娘的环境下生活这么久。他还那么小，走路还会摔，就得被送下去当弟子！醒来时发现自己在陌生的环境中该有多害怕！但他这个爹爹却不能跟下去，因为掌门师弟尚未松口。他跪在地上不知磕了多少个头，不知晕过去过多少次，不知多少次醒来后继续磕，苦求了九九八十一天，终于得到允许留他一命。

第4章 五年，光阴如梭
“师父~生的来了。”
“师父~人贩子来找你了。”
“师父，他什么时候熟啊？竹染什么时候可以吃啊？”
笙箫默简直气结。这师兄有了儿子就这么败坏他名声不成？因为他叫笙箫默，姓笙，所以说他还是生的，不能吃。教孩子不能吃生的不至于拿他当例子吧？每次每次都说“这和那人贩子一样，还生着呢，吃了会肚子疼”。至于人贩子，他真心心累。谁来告诉他怎么解释这小娃儿才能听懂？师兄又常说孰可忍孰不可忍，这奶娃娃就来问他这生的什么时候熟了可以吃。谁来告诉他为何他堂堂儒尊风流倜傥《长留志》人气最高却摊上了这么个大逆不道的师侄，一心想着要把他这师叔给烧了吃了？！师兄你莫不是还没做充分当爹的准备就生了这娃吧？敢情您现在也是在摸石头过河？那能不能别这么败坏你师弟我的名声？又不是我偷了你媳妇生的，没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吧？
一年相处下来，摩严也渐渐摸透了这孩子的心性。这孩子和普通小孩子无异，在熟人面前很外向，这点倒是像他，只是在生人面前就太胆小了。课业方面很努力，不怕吃苦，一晚上摔个几十下还是会爬起来。自从无意间知道了三尊是什么地位，知道世尊真的要收他为徒后就更加奋发努力，在师弟面前说要成为魁首，要做全长留最棒的徒弟。他本就护短，更何况这是他儿子，所以就索性早了四年让他叫自己师父，仿佛这样就可以天长地久，可以名为师父实为父子相处下去一样。当然也有犯错的时候。这时候往往是摩严和三尊最苦恼的时候。平时安安静静在房里的他会突然不见，找个角隅藏起来。贪婪殿那么大的地方，那么多的房间，要一间一间地毯式搜查绝对不容易。虽然因为血统不纯，母亲九条尾巴他就只有一条，但毕竟体内有狐狸的血，对气息特别敏感。若用观微，哪怕掌门师弟亲自动手开的再小心，他总能察觉。待他们飞速赶到，往往扑个空。看到孩子不见了，他哪还有心思去猜他犯了什么错，第一要务就是通知两个师弟帮忙找孩子。
“我说师兄啊~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你好好说通他吧。”
笙箫默的建议他不是没做过，却半点效果也没。这孩子遗传了狐狸敏捷，却连多疑的性格也一并遗传了。没犯错的时候明明和自己很热乎，一旦犯了错就是另一副面孔。第一次找的时候没经验，四处乱找，结果找到这里他躲到那里，他们扯着嗓子喊了一晚上也徒劳无功。现在搜人的速度已经快很多，但依旧需要耗费好几个时辰。
“找到了！躲这种旮旯角落，亏你想得到！”
笙箫默把他拽了出来，气得直打哈欠：“师兄，我去睡觉了。自家的孩子，你自己看好了。这孩子当真没把你这贪婪殿当探险地？七转十八弯的都快比你这主人还熟了。”
照例问他怎么了？却每次都啼笑皆非。无非就是睡前忘记上厕所了，或者根本就是太累了，没等到师父回来就睡着了，然后发现尿床了。
“对不起。竹染不是故意给师父添麻烦的。”
“尿床的话换一下床单。很快的。竹染，你是我世尊的徒弟，而且是首徒，日后就是整个长留的大师兄，就算尿床又有谁敢说半句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玩累了就睡，床单湿了就换。以后也是，想做什么就去做，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反正闯下天大的祸我也保的了你不受半分伤害。”
见他耷拉着耳朵和尾巴，他知道这孩子又没听进去。从尾巴也可以看出他的心情。若心情好他会翘起尾巴还无规则的摆，说他两句他还会装出不爱听的样子来撒娇，耳朵紧紧贴着头皮以示不爱听，听不见，撅嘴扭头的样子可爱的不得了；心情一般时尾巴只是翘起，不摆动；心情不好时耷拉着尾巴和耳朵；犯了错误害怕时尾巴会夹在腿中间像条小狗。他叹了口气。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就百次千次，他相信总有一天这孩子能真的和自己亲密无间。抱着他去洗澡，换裤子，他总是勾着师父的脖子。虽然没了爹爹娘亲，但师父待自己那么好，还有个时不时来捣乱一下的人贩子儒尊，一切都美好到不真实。摩严沉溺在为人父的天伦之乐中，无法自拔也不愿自拔。
“把尾巴也洗洗。”
他从最初的察觉到自己被发现有尾巴有狐狸耳朵而吓的跪在地上大呼不是坏小孩，到现在已经很自然的可以让师父替自己洗尾巴和用风系术法吹耳朵里面的毛，在贪婪殿也可以肆无忌惮的露出尾巴和耳朵不再伪装，关系已经好到让笙箫默羡慕。当然，那个每个月都要以通过查看尾巴毛色而确认身体健康的人贩子他是超级不喜欢的。明明一下子就可以解决的事往往被拖到一个时辰。他名为检查实为非礼，每次都上下其手玩尾巴和耳朵玩的不亦乐乎。对狐狸来说尾巴和耳朵是十分隐私的部位，旁人碰不得。他愿意让师父触碰可不代表愿意让那人贩子触碰。更何况有几次他左右搞错，飞去了销魂殿，有过几次被扣留一晚上的惨痛经历！那简直等同于行不可说之事。居然摊上这样的小师叔，呜呼哀哉！
好着好着就来到了仙剑大会的日子，也是这对准师徒的第一个劫。
“师父~一定要去吗？”
“师父是世尊，长留三尊之一，自然是要去的。”
“可不可以不去~~~~”
“为什么？”
近几日这奶娃娃特别不安。他日日抱着这孩子入眠，已经做的仁至义尽，为何这孩子如此不安。
“师父会不会有看中的弟子啊。”
“竹染不想要师弟师妹？”
“不想。”他忽然又改口说道，“因为师父现在收了他们就是师兄师姐了。”
想了一会，他又补充道：“就要藏尾巴和耳朵了~”
小孩子都是不会撒谎的，所以摩严一眼就能看穿这孩子在想什么。
“那师父就收竹染一个如何？”
“好。”
答的毫不犹豫，顿了一下却又忽然改口：“师父真有看中的，找个做师弟或者师妹也可以。”
前面一句是真心话，后面一句是口是心非，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
“今年的是最差的两个班的。那些人的仙资不及竹染万分之一，师父不可能有看的中的。”
竹染一直坐在摩严身上，神情却比比赛的人还紧张，就怕有哪个特别厉害的出现，抢走了他师父。而摩严从头到尾都兴趣缺缺，并没有中意的。
又过了四年，他毫无意外的成了魁首，跪在第一排最中央的位置。
“请三尊先行收徒。”
这一届的三尊都还没收过徒弟，掌门们挤破头把子女们往长留送，就是希望子女能成为三尊首徒，光耀门楣。蓬莱掌门本以为送入了得意门生能成为三尊弟子的，却不想被一个小孩子给搅了局。据说是个内定的。掌门们又何尝看不出他是只妖？他们哼了一声。就不信三尊会收了只妖回去。
摩严头轻点，表示有收徒意向。这下下面可炸开了锅。长留大师兄要收徒了，整个长留的大师兄人选要出现了。只见他接过用盘子递上的香草，来到竹染面前立定，将香草递给了他。
“世尊！就算把耳朵和尾巴藏了起来又怎样？您莫不是没察觉他是只狐妖吧？！还是说被只小妖摄了心魂？长留的大师兄居然是只妖，也不怕六界之人笑话！”
他淡淡答道：“自己的生辰可是他能选的？他会是我长留世尊摩严的首徒，就算是妖也会品行端正，成为让整个长流所有弟子都敬佩的大师兄。”
笙箫默头轻点。竹染心愿达成，俯首拜在他跟前。由于三尊收了首徒，拜师仪式自是特别隆重。小小的他跟在师父的身后，乖巧而恭顺。被带回贪婪殿时尾巴一直摆着，看样子真的心情好的不得了！
“师兄，《七绝谱》让竹染也背一下的好。”
“竹染谢谢尊上。”
乖乖的行了个标准的弟子礼，虽然面无表情，但不停歇且无规律摆动的尾巴出卖了他。
“希望你能积极向上，成为你师父的骄傲。”
“是。”
送下去时才不满五岁，而现在一转眼已经快十岁了。他终于正式成为了绝情殿的小主人。想着当初的心愿已经初步达成他心中大喜。疼他，爱他，父慈子孝，上慈下孝，拼尽三尊之位他也会守护好自己的孩子。

第5章 朝夕相处
“笙！箫！默！”
白子画被摩严的叫声引了出来，叹了一口气。这小师弟又干了什么熊事了？都成人师叔了，怎么还能胡乱捣蛋呢？
“师兄，顺顺气顺顺气。不用着急啊~凭竹染的天资，早晚的事啊。”
某只刚拜师不到一星期的小小只耷拉着耳朵，尾巴夹在两腿中间，明显是被吓着了。但让白子画觉得安心的事好像关系精进不少。否则的话恐怕又要开启三尊寻竹染模式了。已经整整一年没发生过这种事了，师兄的努力终于换来了儿子的坦诚相待。
他来到竹染面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扁扁嘴，说道：“回尊上，竹染问小师叔是不是永远那么大的话师父就会一直喜欢竹染抱着竹染了，是不是就不会想着收别的徒弟了。小师叔给了一个桃子，说吃下去就长不大了，师父会一直喜欢竹染。吃了，回来了，师父就生气了。”
摩严气急败坏的说道：“这小的不懂事大的也不懂？！我怎么可能不喜欢竹染？！他……他……他随随便便就给竹染吃蟠桃让他长不大，这也太过分了！这还什么根基都没呢，这孩子还在看《七绝谱》呢，莫名其妙就长不大了。以后一直是这么小个娃娃怎么更好的习武？！每年每年竹染缠着说去群仙宴，我就是怕他乱吃那里的东西吃坏了身子所以才次次都没带，才此次都选了仙果带回来给他吃。结果他这才拜师师弟就让他吃坏了身子！掌门师弟，你说说，你说说，你倒是说说！”
他无奈的摇摇头，说道：“没事。让竹染先练起来。日后总归会达到知微的。到时候他就能自己选择是要长大还是永远这么小了。既然不是师弟逼着他吃的，师兄又何必这么担心呢？”
有什么办法。吃都吃了，还让消魂钉废了他仙身不成？那这钉子还没上身呢恐怕师兄就能废了这师弟。
“师兄师兄，小小只才可爱啊~手感好啊~千年难得一见的好徒儿啊，你得知道珍惜哦~看那尾巴~”
他还时不时的再去蹭一下，惹的竹染哇哇大叫。趁着师父不在就欺负自己，吃一个蟠桃的代价是被他玩了一上午的尾巴和耳朵！
“千年难得一见的好孩子就被你一句手感好就搞得长不大？！你日后要么别收徒弟，否则给我等着瞧！我非把你徒弟整残了！收几个我整几个！”
白子画直摇头，说了句“竹染饿了”，摩严一把抱起他去做饭了，还狠狠威慑了句“以后少欺负竹染。”
他摇摇头，垂头丧气的走出贪婪殿，嘟囔着：“我这还不是遂了这孩子的愿吗？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仙身啊。”
白子画密语道：“师兄，趁着竹染和你那么亲，早说早好。没有什么秘密能永远瞒下去的。”
听到这句话，他身体一僵。告诉他？告诉他自己其实是他爹爹，告诉他自己因为不能认他，告诉他是自己杀了他娘亲？说了的话会怎么样呢？这孩子会不会恨自己呢？一想到这孩子会离自己而去，他心里一阵纠痛。他明白自己枉为人父，竟要欺瞒自己的儿子，愧对他们母子，但他其实没的选。这孩子虽然是妖，但仙资也出众，日后必将成大器。自己已经伤害了他一次，难道要因为自己的自私再伤害他一次不成？虽然很想他叫自己一声爹爹，但这声爹爹恐怕等不到更好。
“师父~是竹染不乖~饭竹染不吃了，师父别生气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摸着他的头，亲切的说道：“竹染，能不能信师父一回？你对师父来说是很特别很特别的。现在是，往后也是。师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不喜欢你的。所以不要怕，想干什么就去干吧，师父会一直护着你的。”
“那群仙宴上师父也带竹染去好不好？那里的桃子好吃。”
他心中苦笑。这孩子连撒谎都不会。他压根没去过怎么知道那里的桃子好吃了？他带回来的果品中可没蟠桃。是因为那里的掌门太多，怕他在那里收了徒弟吧？不过那里的东西也的确很好吃。罢了，罢了，反正也获得仙身了，不怕他吃坏身子了，带着这小馋猫去解解馋也不错。
“若你日后愿意相信师父，课业也好好完成，为师自会愿意带你去。那里的蟠桃的确好吃。”
毕竟是小孩子心性，他头点的飞快。看他似乎又安心下来了，摩严告诉自己不能气馁。从一开始这孩子怕自己怕成那样，到现在和自己如此亲昵，已经走过了一关又一关。刚来的时候他真的很小，小到大人一只手就能包住他的手。手把手的教他写字，后来待他长大些之后写了字帖让他临摹。那一张张字贴经过了几百年的洗礼终究泛黄了，褪色了，但他俩的感情却日渐浓厚。放下心结的他终于在数百年后愿意长成青年的模样，与摩严有几分相似。笙箫默打趣的说了句“果然吃谁家的饭就像谁”，摩严知这师弟调皮却也不敢哪怕瞪一下眼。他依旧把心门守的密不透风。越是感情浓厚越是怕有破裂的一点，他唯独不敢拿这来冒险。
“竹染公子终于愿意长大啦~”
他每年都随着摩严去群仙宴，可怜的白子画堂堂掌门已经被师兄名正言顺的禁了几百次，偏偏理由每年都不一样，就是没重复的。前一年还是小孩子的样貌，下一年却忽然变成俊俏的公子哥。看着他翩翩公子的样子，连玉帝都打趣的说道：“世尊，有没有看的上眼的？给你徒儿找一个？”
“玉帝，这里的我都看不上眼。竹染的婚事岂能如此草率？”
清虚笑道：“呵呵，世尊该是想把徒儿永远留在身边吧？”
“长留规定要绝情。竹染自是会永远留在我身边的。”
洛河东忽然大笑，说道：“那也要问你徒儿是不是愿意哦~说不定哪天看上一个了，你拉都拉不回来。”
他微微一行礼：“竹染全听师父安排。”
每年一次的群仙宴也来的几百回了，他却从来没离开过摩严的身边，更没有过不正当的行为让他脸上蒙羞过。三尊六阁都渐渐忘记了他原先是妖，是通过努力一步步得道成仙的。虽只是普通仙人，但看他前途无量，又是世尊的大弟子，都有意无意的将他当作下任掌门来看待。白子画一开始并不喜欢他，但渐渐也改变了态度，慢慢的开始有意无意的培养他，磨练他。笙箫默常来贪婪殿下棋，却总是明里暗里的透露希望他尽快坦白一切。竹染已经成仙，万一哪一天封印不小心被冲破了，那说不定就天崩地裂了，还不如趁早坦白。主动坦白的份上，看着这几百年的感情的份上，就算他生气也只是怄几天气，哄哄就回来了。
见竹染来了，他故意岔开话题，说道：“竹染啊，你长大后你师叔我还没摸过你尾巴呢。来给师叔摸摸好不好？”
“你……你别过来你个人贩子！”
他赶忙捂住自己的屁股。对于狐狸来说尾巴也是屁股的一部分，被摸尾巴等同于被摸屁股，是件很羞耻的事。小时候因为斗不过他，只好时不时的被他占便宜，而且没成仙前他帮忙调制了很多喷的药也的确掩盖了他的狐骚，但现在长大了可不能这么便宜他了。
“让师叔帮你看看尾巴为什么尾巴不翘了。这样就不能通过尾巴知道你的心情啦~”
他吓的赶紧逃了。小时候尾巴短，而且又有些卷，所以他总爱翘着，师父也很喜欢看到这样的他。但长大后尾巴也长了，自然就垂下了。
“过来给小师叔看看~~~”
“别过来~别过来~啊~~~~~”
摩严摇了摇头。儿子又惨遭毒手了。从小到大，他的尾巴和耳朵都只愿意给自己摸。由于手感特别好，师弟每次都要蹭一把。虽然平时还会恭恭敬敬的叫他小师叔，但唯独这种时候一定骂他人贩子。
“和盘托出……吗？”
他看了着棋局，摇了摇头，挥手撤了期盼。不是他不愿说，而是他不敢说。竹染对他来说太过重要，所以他不敢冒险！

第6章 弄巧成拙
摩严以为一切可以天长地久，却不想不幸往往会在人最幸福的时候趁虚而入。
“竹染啊，太不够意思了吧？有了中意的也不告诉小师叔啊。”
“免得你再把琉夏给拐了。”
他“哦~”了一声：“是对自己没信心啊。”
“真狐狸都没你那么撩人心的。”
至少他自己这只真狐狸是比不过眼前这只假狐狸的。他每次开口，说话，都会骚的人心痒痒的。下面弟子暗中传阅的《长留志》里他已经多少年人气名列榜首了。第二是他自己，第三是掌门师叔，第四是师父。当时他瞥到一眼吓的呛了半天。他是第二？比师父还厉害？哦不，居然有人胆敢喜欢师父？而且人气还这么高？长留弟子眼睛是怎么长的？
“竹染~~~竹~~~~染~~~~~”
他望天。不用这么喊吧？全长留都知道了啊。她到底有多笨，为什么连传音或者密语都不会啊。仙资简直差到令人发指，除了会御剑就没优点了。
“好好玩哦~~~~”
“不准观微。”
琉夏拉着他的手高兴的说着：“我今天带你去见我哥。”
“这是要我去提亲吗？师父不会允许的。”
“才不是呢~你别胡说！”
贪婪殿上，笙箫默一脸担心。
“师兄，不会有事的吧？”
他倒是很笃定的说道：“没人比我更了解竹染。前一阵劝过他几次，他不听。但他终归是知道仙魔有别的。待他知道琉夏的哥哥是谁，他自然会断绝往来的，我们也可以做个顺水人情，不伤她，把她送回她该去的地方。这样竹染应该没理由恨我们才对。”
而摩严所料的确没错。竹染看到她口中的哥哥后愣在了当场。
“开……开玩笑的吧……”
杀纤陌慢慢凑了上来：“哦？我还以为是谁胆大妄为想娶我妹妹呢，原来是名扬仙界的竹染啊。不过你是仙但根底却是妖，说来也配呢。”
“哥~不准欺负竹染，否则我可不会饶了你！”
琉夏双手叉腰威胁道。他这才醍醐灌顶。师父不让他和琉夏接触是对的。三尊的话该是早就知道她哥哥是谁了，是他自己不听劝。
他故意密语道：“不过，话说，仙界也有人懂摄魂术？故意封了你的记忆把你当傀儡养，长留还真是过分呢。我就好心帮你解开吧，算是平日里你照顾我妹妹的薄礼。”
手指一挥，一道金光闪过，被摩严封死的记忆瞬间恢复。
“师兄，竹染被吓傻了吧？都瘫坐在地上了。连耳朵和尾巴也藏不住了。我去接他回来。”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被三尊中的哪个抱回来的。回来后就一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傍晚十分，摩严实在担心，便进房间劝他。
“竹染，师父知你难过，但这是事实，你得接受。琉夏是杀纤陌的妹妹。仙魔有别。”
师父？他居然说他是师父？自己的亲爹爹，杀了自己娘亲的人居然说自己是他师父，他还一口一个师父的叫的亲，喊了数百年。是啊，自己是他的儿子，但更是他的耻辱。让自己活下来的唯一条件就是成为他的徒弟，可以时时刻刻看着，一旦乱说话就可以当场格杀，所以这次见杀纤陌时他在观微。他是高高在上的长留世尊，而自己只是个仙妖混血，一出生就注定是错，是他摩严的耻辱，是不该出生的人。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耻辱天天在面前晃悠，不杀自己只是因为他的慈悲罢了。
“竹染……没事。不劳师父费心。”
这时他哪里会想到，这是他最后喊自己一声师父。
“那晚饭吃什么？吃个鸡腿如何？”
他点了点头。虽然已经成仙，但毕竟原先是狐，从小到大都喜欢荤腥。为了能得道所以只是被控制着，他也很听话的压抑内心的食欲，乖乖的吃素食。吃鸡腿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受到打击了，要么是表现特别好。摩严只以为他因为琉夏的事受到打击，又哪知这件事带来的冲击根本不及那件事的万分之一。他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只觉得一切都好好笑。鸡腿？这是一只鸡腿的事儿吗？我是你的谁？是你引以为傲的徒儿？是你的儿子？是被你看守的囚犯？还是你大慈大悲留下一条性命的孽障？摩严，你倒是告诉我啊！我是你的谁！是不是若我成了六世第一人，若能一统六界，成为人人敬仰的神，就不会再是你的耻辱了？你就心甘情愿认我这个儿子了？我就可以叫你一声爹爹了？
罢了，罢了。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走吧，走吧，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也曾伤心流泪，也曾黯然心碎，这是爱的代价。待他拿着鸡腿回来时，发现徒弟不见了。
“竹染？竹染？”
喊了两声，没反应。偏偏是这种时候！伤心欲绝的他会不会做出什么蠢事来？他真的慌了，急急的叫来白子画和笙箫默，又一如几百年前那样地毯式搜索。
笙箫默：“师兄，难道你骂他了不成？”
摩严：“怎么可能？劝还来不及！”
他们只以为这孩子受打击太大而躲起来了，所以一如那时并没有用观微。贪婪殿还没搜索完，下面弟子就来报，蓬莱神器被夺。夺神器的人不是杀纤陌，而是竹染！摩严跌坐在椅子上，呆如木鸡。就去做顿晚饭的功夫！谁来告诉他到底为什么？！这孩子夺神器？他有非做不可的理由吗？！他的人生除了琉夏之外还有太多太多值得他去珍惜的人和事，真被那妖女迷了心智不成？！

第7章 面目全非
“师兄，各大派掌门要求对竹染发追杀令。”
“不能……不能……只有这件事万万不能。”
白子画自然明白师兄已经快失去理智，说道：“没关系。他若想集齐神器自然就得回长留，到时候再一起抓住他好好管教一番。万幸现在还没弄出人命，至少还有退路。”
他狠狠坐在椅子上骂道：“这不争气的孽障！偷了神器能杀了杀纤陌，让要妖女不再是他妹妹不成？这孽障怎么想的！”
笙箫默苦笑着摇头：“师兄，还真是你的好儿子啊。或许他真是这么想的呢？小孩子一时糊涂，好好管教一顿，后山面壁个一年，说不定就过去了。把责任都推给杀纤陌的妹妹吧。”
一星期后，竹染果然“不负众望”带着神器回来了。摩严听说他利用了琉夏，连他手里的神器都拿到手了。
“这还真有点不妙。若伏羲琴被夺，他就集齐除了女娲石之外的所有神器了。”
摩严一个人朝外面走去：“我去收拾这孽障！”
看到他在三生池边歇脚。普通弟子对这池水避如蛇蝎，也的确是长留最安全的歇息地。
“竹染！孽障！”
他心里苦笑。终于说出来了是吧？果然那些都是假的，他在他心中的地位从来没变过，就是个孽障。呵呵，耻辱终归是耻辱，再怎么努力也是没用的。既然没用，又何须努力？这几百年的努力算什么？虚度光阴？真该谢谢这仙身让他有那么多的光阴可以虚度。他没解释半句，直接对摩严拔刀相向。只是这次不是切磋，不是传道授业，而是生死相搏。一手带大的孩子他又怎会不了解？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气，作为长留三尊的他不得不认真起来。无论如何伏羲琴是一定要保住的。他希望这孩子明白，那是长留千年基业，更是他的根。除了那妖女，他还有太多太多东的西值得他去珍惜。
“住手！”
竹染的修为也不低，你来我往间不容发，自然空余说更多的闲话。他眼中竟然有恨？竟然对自己有恨？就那么爱那个妖女吗？就那么讨厌自己揭穿了那妖女的身份吗？恍了一下神，只感觉脸上一热，该是被剑伤了吧？该感谢他手下留情吗？这一剑很浅，且从两眼中间斜斜划过，没伤及任何一只眼睛。他回过神，将这孽障打入了贪婪池。要结束这场打斗只有一条路，就是将他打入池水。为了那妖女竟然打神器的主意，绝情池是万万丢不得的。抢夺神器本身就是欲，【销】【魂】池也不行。但他并没野心，只是被迷了心智罢了。那之前还拿贪婪池水给他洗澡呢。这池水对他来说如清水，该是不会受伤的。
他心中苦笑。果然是我爹爹啊，最了解我的人。若把我丢进绝情池，虽会有点红，但最多退一层皮罢了。【销】【魂】池水奈何不了我，但唯独这贪婪池，我贪心的希望能叫你一声爹爹，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皮肤接触池水的一刹那，结果显而易见。下面掺了水的池水都能将他灼伤，他疼的连滚都滚不动，叫都叫不出。
见此惨状，摩严整个人都傻了。怎么会这样？这孩子顺风顺水，需要贪图什么吗？猛的回过神将他救起。不知为何他身体变回了十岁时的样子，却全身气泡翻涌，冒出阵阵恶臭。他虽是竹染的爹爹，但毕竟是仙，又哪里知道，作为妖，从获得仙身的那一刻开始身体就已经停止生长了。无论用仙力或者妖力让自己长大，只要法术一撤就会变回最初的样子。他当初吃蟠桃获得仙身就是想要有个反悔的机会，把自己留在最可爱的时候，让师父永远喜欢自己。而作为儿子，他同样不知道，小时候假装找不到他是因为给他时间整理情绪，是给他留面子。即便不用观微不用地毯式搜索也能轻而易举找到他，因为他身上的狐骚虽然被压制的几乎没有了，普通仙人和妖魔鬼怪的确闻不出，但三尊却是闻的到的。从一开始忍着这气味给他洗澡，只为接近他，到渐渐熟悉并接受这气味，他也在努力改变自己来适应和接受这个孩子。
笙萧默急急赶到，却发现他像死人似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怎么……怎么会……”
摩严跌坐在地上。他干了什么？！他明明不想伤他的！他可以对天发誓他真的不想伤这孩子半分的！怎么会是这个结果？这孩子差点尸骨无存！只是落水一瞬间，整张脸都没了，皮肤都溃烂了，进而结疤。前一刻还风度翩翩的公子这一刻成了带着幼儿的身体全身遍布狰狞的绿色伤疤。竹染身体痛，但心更痛。耳朵进水了，所以聋了；喉咙进水了，所以哑了；眼睛进水了，所以眼前一片黑暗。就算用血液里的妖力来恢复，眼前也只有一团团模糊的颜色团在闪动罢了。可笑他伤至如此竟还能凭借衣服颜色就能区分出这两个人是谁。笙箫默简直难过的掉下泪来。那是他从小抱在手里的孩子。那对白乎乎的可爱的爱动的耳朵满是伤疤，恐怕再也动不了了。那手感很好的他拿来玩的毛茸茸的尾巴已经没了毛，几乎变成了一根棒子。现在由于结疤变硬，恐怕再也无法翘无法摇了。虽然变回了小孩，但一切都再也回不来了。这个身子抱在身上再也不会是那软乎乎的触感了。
“先带回去救治。师兄，拜托你去抓杀纤陌的妹妹。这事儿总得有人来顶包。”
他血液里的妖力只够让他恢复视觉的，所以说什么他根本听不到。他见小师叔抱起了自己，师父头也不回的走了。是啊，没必要再回头了。自己已经这样了，恐怕接下来就是诛仙柱消魂钉了。等了几百年，总算有个光明正大的机会灭了自己这耻辱，心中暗喜吧。而且也根本不用担心自己乱说，因为已经没法说了。受了那么重的伤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笙箫默拼尽全力救回他一命，却频频摇头。虽然命是留下了，但说实话真的还不如死干净了的好。一个好好的孩子一夜之间成了废人。他怀疑他们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让他死了才是仁慈？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若不告诉他琉夏的真实身份，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夜里，他感觉儒尊急急走开了，闭着眼睛，将全部的妖力倾注在听觉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杀纤陌杀上来了，琉夏成了替罪羊，而自己和杀纤陌见面的机会世尊故意设的套。他故意离间他俩，让他误会了她。果然是自己的好爹爹啊，怕他一不小心说出去不成？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真是比老虎还毒！伸手摸了摸身后，那已经不能再称之为尾巴了。当时若整个化掉多好？是不是若看不出原形是妖就威胁不到你了？他紧紧咬着枕头不让自己发出惨叫，用仙力凝气成剑，切了自己的尾巴。尾巴是自己唯一的弱点，打小时师父就常笑着说看尾巴就能看出他的心情。没有了尾巴就无法暴露自己的心情了。世间再无人可以读出他竹染的内心，而他，也不需要别人懂。
好不容易击退杀纤陌，笙箫默来到房间后立刻叫来了摩严。他趁着他们迎敌之时将尾巴整个切了，因为太疼晕死了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他当真因为那妖女什么都不要了吗？！他是竹染，是我摩严的儿子啊！”
摩严险些堕仙。他当真对那妖女用情至此吗？！哪怕这样也依旧爱着他吗？一手养大的孩子才认识那妖女几个月竟已被她拐了过去，早之如此当初就该查的更仔细些，不该让那妖女混进长留！
“师兄……”
短短两个字，充满了无奈。仙界要求处置竹染，杀纤陌要杀竹染为琉夏报仇。那样的话，至少他还能活着。况且，他也的确是犯下大错，留他一条性命已算看在往日情分上特赦了。
“长留弟子竹染，现判你逐出师门，放逐蛮荒，永不召回。”
他忍痛亲口说出判词，以为他听不见，但其实他将妖力集中在的听觉上，虽然收效甚微，但至少若别人朗声说的话他是能听到的。字字句句锥心的疼。蛮荒是什么地方？有进无出的绝地。将已成废人的自己放逐过去和死又有何区别？摩严，真不愧是为了保住三尊之位连自己枕边人都能杀的人。我竹染是你的儿子究竟是三生有幸还是倒了八辈子霉呢？逐出师门，连师徒都没的做了，彻底断绝了关系，彻底撕破脸皮，连装都不用装了。只等我死了就万事大吉高枕无忧了。很开心吧？若眼睛能看的清，我还真想看看你现在的表情啊，恐怕是我今生见过的最灿烂的笑容吧？想做什么就去做，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反正闯下天大的祸我也保的了你不受半分伤害。你的承诺曾经那么美好，让我放下狐狸多疑的本性来相信的，换来的却是满身贪婪池水的伤疤，又聋，又哑，又瞎还被放逐蛮荒。在落水的前一刻我还真的相信日后能叫你一声爹爹的呢。罢了，只怪自己太蠢。
摩严最后看了他一眼，将一把神器匕首交到他手里，转身出了【销】【魂】殿，不忍眼睁睁见他被放逐。竹染，孩子，爹爹无法保护你了，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第8章 蛮荒艰苦度日
多年后，看着摩严给落十一递上香草，白子画冷眼旁观，面无表情，笙箫默默默叹了口气，并没多加劝阻，心中却暗暗问他，是不是曾经忘了有个孩子为了讨你喜欢怕你收别人为徒而将身姿一直保持在十岁？但是，又有何用？难道他堂堂世尊再也不收徒吗？长留弟子们渐渐忘记了这位大师兄，对十一师兄师兄的叫。若竹染在蛮荒有知，会是什么心情呢？对外宣称是他窥觑掌门之位，其实他心里怎么想的，三尊都不知道。
蛮荒中，竹染看着天空，心没来由的疼了一下。练过头了吗？他苦笑了一下。来这里多少年了？一年？十年？百年？千年？他日日努力走出去，日日精进，只为报仇，只为杀了那个他最亲的人！看了看手中的匕首，他有苦笑了一下。若没有这把神器，就他被伤成这样怎么可能在蛮荒活的下来。这是最后的仁慈吗？还是说察觉到我恢复了记忆而一不做二不休利用放逐消灭罪证？这把匕首他永远不可能忘记，是他杀了娘亲的匕首！上面沾着娘亲的血！每当活不下去的时候，他就用匕首割自己一下，告诉自己大仇未报，不能那么简单就死了！
长留所有人都以为他彻底抛弃了那个曾经当儿子疼的徒儿，只有他自己知道，随身的口袋中一直放着两块验生石——他自己的和竹染的，仿佛这样就能永远在一起。他每天晚上都会看着那块璀璨的石头，亲亲的对它说“活下去”，虽然明白他不可能听见。好几次验生石光泽暗淡，他急得几乎要立刻冲过去。每当这时他就将验生石紧紧放在心口，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活下去”三个字。刚被放逐时他整日就坐在榻上盯着这块石头看，看着那黯淡的光时时刻刻心惊胆颤。又聋，又哑，又瞎的他真的只靠一把神器就能在那里活下去吗？如此整整一个多月，直到情况渐渐稳定，他才敢把目光移开，敢将石头放进贴身携带的布袋里。
对于竹染来说，刚来的那段日子他真佩服自己居然活下来了。他眼睛只能辨别色块，连远近都无法辨别，多少次走到食人花面前才反应过来。拿起匕首砍，好不容易才一次又一次的花口逃生。还好那是神器，那些食人花被砍了后也只能四处逃窜。想来讽刺，自己能在蛮荒中央这不愁吃穿还能种田的风水宝地活下来竟是托了这匕首的福。因为有这匕首，各种变形植物不敢随意靠近，各种妖兽对自己敬而远之，他也乐得清闲天天习武精进武艺。或许是因为仙力被压制，而这里似乎对妖力却不压制，他体内的妖力飞速增长，渐渐的竟然量足到能同时让他听见、看见和说话了。清晰的世界又回来了，但他对这世界没半分兴趣。支撑着他活下去的目的只有一个——回长留报仇！
摩严的架子的最深处永远放着一瓶压制狐骚的小瓶子，是竹染小时候用的，是笙箫默调制的。他成仙后没了气味，但里面还余下一点点，他就留着了，笑着说什么时候他受伤了失去仙身了继续用。已经几百年没闻到那味道了。虽然一开始有些受不了这体味，甚至令他作呕，但渐渐的觉得没那么难闻了。他得道成仙后没那味道后，他并没感觉失去什么，毕竟人天天在身边，但自他被放逐后他就十分怀念这味道。只要他在身边，哪怕味道再骚他也乐意闻。抽屉里有一根表面十分不光滑的青色的戒棒，但三尊都明白，这是那孩子的尾巴。曾经这尾巴是那么柔软，摆的那么好看，手感那么好，但现在硬的都掰不弯。成为新的首徒的落十一犯了错就会被这戒条打。他明白那是贪婪池水的伤疤，大概是某个人身上的某个部分，但他从不问。摩严有时候真的希望他哪怕稍微有点好奇心问一下多好。大家怕他忌讳再也不提这个名字，但在他心里竹染始终是他的师兄。若问一下的话，他至少可以有个人来倾诉。对于这个弟子，他大多时候是不满意的。比起竹染来天资差了太多，也太过木讷，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没表情，没有半分灵动。或许唯一能说服自己收他的理由就是这孩子太过胆小，不会闯祸吧。想起竹染，本来也是个很胆小的孩子，为什么会翻下如此滔天大错呢？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拿着戒条惩戒他，仿佛就是竹染在惩戒他一般，仿佛这么做就能找到一丝安慰，至少他心里依旧是认这个徒弟的。
三尊之中他对收徒一事最上心，白子画也不好说什么。一想起刚开始那一阵他天天叫着两个师弟找竹染的日子，他们只好装模做样陪着他一遍又一遍的找，师弟甚至使用幻术让他安心。罢了，罢了，他爱收就收吧，至少有份心里安慰。
“不要问，不要说，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一刻偎着烛光让我们静静的渡过。莫挥手，莫回头，当我唱起这首歌，怕只怕，泪水轻轻的滑落。愿心中永远留着我的笑容，伴你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当白子画发现花千骨取走了他墟鼎中的所有神器，唱着这首歌留着泪一步步后退时，他只想叫她住手。她有没有想过他会多难过吗？一个竹染，难道还要再多个她吗？师兄之后难道轮到自己了吗？这个孩子一如竹染，如此天真无邪，如此灵动，难道连命运轨迹也要相似，要成为第二个竹染吗？千言万语卡在喉间，他意识渐渐模糊，已经没力气把话说出来了。眼睛闭上的那一刹那，他看到她嘴还在动，歌还没唱完。他多想至少听完这首歌！一首谪仙怨，他为何没听出自己是那个在江边送友人之人，而她才是那位离去的友人？这首歌……现在不听就再也听不见了！会成为他永久的遗憾！他不要！
当竹染发现哼唧带来了花千骨时，他嗤之以鼻。哼唧，长留掌门白子画的宠物，是想叫我救他吗？当初放逐他时怎么没那么仁慈？后来，当他发现这丫头带着五彩宫铃时，他下定决心要救她。不是因为她是长留的，更不是因为她是白子画的徒弟，而是因为这丫头是神。他想好了，日后这丫头的封号就取神尊吧。蛮荒是上古神界，在这里呆久了自然会发现些痕迹，只有司五行七等上神才可能修出五彩宫铃便是一点，还有一点便是妖神每千年便会出世一次，总有哪个人受命运牵引而放出他，或者他力量足够后破封印而出。至于神的肉身修复世界是怎么回事他也明白。在长留的话这些事哪是他这么个普通弟子能知道的？
“白子画，你是有意的？说你没野心，其实你比我更有野心，居然将自己门派的神给放逐了啊。真有你的，干的真是干净利落啊。”
进而得知这丫头体内有妖神之力。原来如此，故计重施啊，终于找到个机会可以名正言顺的把这个棘手的孽徒给放逐了是不是？还罚了消魂钉，还泼了绝情池水。难不成这丫头竟如此痴傻，如自己一般，对自己的师父倾尽了真心？丝毫没察觉到自己师父的二心？所以，那丫头一醒来他就对那丫头说了那番话：记得，你和我，就是摩严和白子画的耻辱。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耻辱天天在面前晃悠，不杀自己只是因为他的慈悲罢了。
丫头的神色暗淡了不少。虽然会伤害她，但他作为一个过来人，就算曾经当长留的大师兄当惯了，就算是对师妹的疼爱，他也要告诉她，残忍的断绝她的一切念想。被伤成这样还在想着她那师父吗？还不懂割肉止损吗？罢了，就好好养着她，让她慢慢接受现实吧。这妖神之力终归是用的上的。本以为至少几百年呢，但听这丫头的诉说，好像才过去百年不到吧？呵呵，摩严，想不到吧，那么快我们就又能见面了。
“话说，在我之后，摩严他收了不少弟子给他养老送终吧？”
她在桌上写了两个字——三个。他甩手出门，坐在屋前生着闷气。好啊，果然啊，那些弟子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吧？是他不好，耗费了他好几百年的时光。三个，曾经说自己是特别的人百年不到就收了三个。这毛丫头来的真是太好了，真是上天派来敲醒他帮他断执念的！曾经还对这份师徒情分抱有过浅浅的一丝幻想的，现在这份念想彻底破灭。
“我说，你信不信，就算你一年内就能出去，出去后也会发觉白子画收了徒弟了。”
她狡辩说师父说过只收她一个的。他笑她蠢，笑她痴，告诉他别把师父的话太当真，别以为没被逐出师门就真的他会永远把她当徒弟了。师父要反悔还不是分分钟的事？难道他这个前车之鉴还不够说明事实吗？而一年后，异朽君来接他们，果然一如他所料，白子画要收玉帝的玄孙女为徒，她彻底绝望。他冷眼看着她心碎，一句话都没劝。有些事谁劝都是没用的，必须自己一步步的走过来。
“为什么偏偏明天收徒你今天接神尊出来？”
他只问了这一句，后面又加了句“代价我付不起，你爱答不答”。答案，他早就知道。这异朽君绝对有问题。

第8章 蛮荒艰苦度日
多年后，看着摩严给落十一递上香草，白子画冷眼旁观，面无表情，笙箫默默默叹了口气，并没多加劝阻，心中却暗暗问他，是不是曾经忘了有个孩子为了讨你喜欢怕你收别人为徒而将身姿一直保持在十岁？但是，又有何用？难道他堂堂世尊再也不收徒吗？长留弟子们渐渐忘记了这位大师兄，对十一师兄师兄的叫。若竹染在蛮荒有知，会是什么心情呢？对外宣称是他窥觑掌门之位，其实他心里怎么想的，三尊都不知道。
蛮荒中，竹染看着天空，心没来由的疼了一下。练过头了吗？他苦笑了一下。来这里多少年了？一年？十年？百年？千年？他日日努力走出去，日日精进，只为报仇，只为杀了那个他最亲的人！看了看手中的匕首，他有苦笑了一下。若没有这把神器，就他被伤成这样怎么可能在蛮荒活的下来。这是最后的仁慈吗？还是说察觉到我恢复了记忆而一不做二不休利用放逐消灭罪证？这把匕首他永远不可能忘记，是他杀了娘亲的匕首！上面沾着娘亲的血！每当活不下去的时候，他就用匕首割自己一下，告诉自己大仇未报，不能那么简单就死了！
长留所有人都以为他彻底抛弃了那个曾经当儿子疼的徒儿，只有他自己知道，随身的口袋中一直放着两块验生石——他自己的和竹染的，仿佛这样就能永远在一起。他每天晚上都会看着那块璀璨的石头，亲亲的对它说“活下去”，虽然明白他不可能听见。好几次验生石光泽暗淡，他急得几乎要立刻冲过去。每当这时他就将验生石紧紧放在心口，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活下去”三个字。刚被放逐时他整日就坐在榻上盯着这块石头看，看着那黯淡的光时时刻刻心惊胆颤。又聋，又哑，又瞎的他真的只靠一把神器就能在那里活下去吗？如此整整一个多月，直到情况渐渐稳定，他才敢把目光移开，敢将石头放进贴身携带的布袋里。
对于竹染来说，刚来的那段日子他真佩服自己居然活下来了。他眼睛只能辨别色块，连远近都无法辨别，多少次走到食人花面前才反应过来。拿起匕首砍，好不容易才一次又一次的花口逃生。还好那是神器，那些食人花被砍了后也只能四处逃窜。想来讽刺，自己能在蛮荒中央这不愁吃穿还能种田的风水宝地活下来竟是托了这匕首的福。因为有这匕首，各种变形植物不敢随意靠近，各种妖兽对自己敬而远之，他也乐得清闲天天习武精进武艺。或许是因为仙力被压制，而这里似乎对妖力却不压制，他体内的妖力飞速增长，渐渐的竟然量足到能同时让他听见、看见和说话了。清晰的世界又回来了，但他对这世界没半分兴趣。支撑着他活下去的目的只有一个——回长留报仇！
摩严的架子的最深处永远放着一瓶压制狐骚的小瓶子，是竹染小时候用的，是笙箫默调制的。他成仙后没了气味，但里面还余下一点点，他就留着了，笑着说什么时候他受伤了失去仙身了继续用。已经几百年没闻到那味道了。虽然一开始有些受不了这体味，甚至令他作呕，但渐渐的觉得没那么难闻了。他得道成仙后没那味道后，他并没感觉失去什么，毕竟人天天在身边，但自他被放逐后他就十分怀念这味道。只要他在身边，哪怕味道再骚他也乐意闻。抽屉里有一根表面十分不光滑的青色的戒棒，但三尊都明白，这是那孩子的尾巴。曾经这尾巴是那么柔软，摆的那么好看，手感那么好，但现在硬的都掰不弯。成为新的首徒的落十一犯了错就会被这戒条打。他明白那是贪婪池水的伤疤，大概是某个人身上的某个部分，但他从不问。摩严有时候真的希望他哪怕稍微有点好奇心问一下多好。大家怕他忌讳再也不提这个名字，但在他心里竹染始终是他的师兄。若问一下的话，他至少可以有个人来倾诉。对于这个弟子，他大多时候是不满意的。比起竹染来天资差了太多，也太过木讷，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没表情，没有半分灵动。或许唯一能说服自己收他的理由就是这孩子太过胆小，不会闯祸吧。想起竹染，本来也是个很胆小的孩子，为什么会翻下如此滔天大错呢？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拿着戒条惩戒他，仿佛就是竹染在惩戒他一般，仿佛这么做就能找到一丝安慰，至少他心里依旧是认这个徒弟的。
三尊之中他对收徒一事最上心，白子画也不好说什么。一想起刚开始那一阵他天天叫着两个师弟找竹染的日子，他们只好装模做样陪着他一遍又一遍的找，师弟甚至使用幻术让他安心。罢了，罢了，他爱收就收吧，至少有份心里安慰。
“不要问，不要说，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一刻偎着烛光让我们静静的渡过。莫挥手，莫回头，当我唱起这首歌，怕只怕，泪水轻轻的滑落。愿心中永远留着我的笑容，伴你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当白子画发现花千骨取走了他墟鼎中的所有神器，唱着这首歌留着泪一步步后退时，他只想叫她住手。她有没有想过他会多难过吗？一个竹染，难道还要再多个她吗？师兄之后难道轮到自己了吗？这个孩子一如竹染，如此天真无邪，如此灵动，难道连命运轨迹也要相似，要成为第二个竹染吗？千言万语卡在喉间，他意识渐渐模糊，已经没力气把话说出来了。眼睛闭上的那一刹那，他看到她嘴还在动，歌还没唱完。他多想至少听完这首歌！一首谪仙怨，他为何没听出自己是那个在江边送友人之人，而她才是那位离去的友人？这首歌……现在不听就再也听不见了！会成为他永久的遗憾！他不要！
当竹染发现哼唧带来了花千骨时，他嗤之以鼻。哼唧，长留掌门白子画的宠物，是想叫我救他吗？当初放逐他时怎么没那么仁慈？后来，当他发现这丫头带着五彩宫铃时，他下定决心要救她。不是因为她是长留的，更不是因为她是白子画的徒弟，而是因为这丫头是神。他想好了，日后这丫头的封号就取神尊吧。蛮荒是上古神界，在这里呆久了自然会发现些痕迹，只有司五行七等上神才可能修出五彩宫铃便是一点，还有一点便是妖神每千年便会出世一次，总有哪个人受命运牵引而放出他，或者他力量足够后破封印而出。至于神的肉身修复世界是怎么回事他也明白。在长留的话这些事哪是他这么个普通弟子能知道的？
“白子画，你是有意的？说你没野心，其实你比我更有野心，居然将自己门派的神给放逐了啊。真有你的，干的真是干净利落啊。”
进而得知这丫头体内有妖神之力。原来如此，故计重施啊，终于找到个机会可以名正言顺的把这个棘手的孽徒给放逐了是不是？还罚了消魂钉，还泼了绝情池水。难不成这丫头竟如此痴傻，如自己一般，对自己的师父倾尽了真心？丝毫没察觉到自己师父的二心？所以，那丫头一醒来他就对那丫头说了那番话：记得，你和我，就是摩严和白子画的耻辱。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耻辱天天在面前晃悠，不杀自己只是因为他的慈悲罢了。
丫头的神色暗淡了不少。虽然会伤害她，但他作为一个过来人，就算曾经当长留的大师兄当惯了，就算是对师妹的疼爱，他也要告诉她，残忍的断绝她的一切念想。被伤成这样还在想着她那师父吗？还不懂割肉止损吗？罢了，就好好养着她，让她慢慢接受现实吧。这妖神之力终归是用的上的。本以为至少几百年呢，但听这丫头的诉说，好像才过去百年不到吧？呵呵，摩严，想不到吧，那么快我们就又能见面了。
“话说，在我之后，摩严他收了不少弟子给他养老送终吧？”
她在桌上写了两个字——三个。他甩手出门，坐在屋前生着闷气。好啊，果然啊，那些弟子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吧？是他不好，耗费了他好几百年的时光。三个，曾经说自己是特别的人百年不到就收了三个。这毛丫头来的真是太好了，真是上天派来敲醒他帮他断执念的！曾经还对这份师徒情分抱有过浅浅的一丝幻想的，现在这份念想彻底破灭。
“我说，你信不信，就算你一年内就能出去，出去后也会发觉白子画收了徒弟了。”
她狡辩说师父说过只收她一个的。他笑她蠢，笑她痴，告诉他别把师父的话太当真，别以为没被逐出师门就真的他会永远把她当徒弟了。师父要反悔还不是分分钟的事？难道他这个前车之鉴还不够说明事实吗？而一年后，异朽君来接他们，果然一如他所料，白子画要收玉帝的玄孙女为徒，她彻底绝望。他冷眼看着她心碎，一句话都没劝。有些事谁劝都是没用的，必须自己一步步的走过来。
“为什么偏偏明天收徒你今天接神尊出来？”
他只问了这一句，后面又加了句“代价我付不起，你爱答不答”。答案，他早就知道。这异朽君绝对有问题。

第9章 回归六界
花千骨从蛮荒出来了？那竹染是不是也回来了？摩严怀揣着心中的不安，以谨防她躲回茅山为名将十一派往那里查探情况，自己则时刻注意着长留的绝情殿。若那妖孽回来，不会去别的地方，定直奔绝情殿。
才来到六界几个时辰，她就像丢了魂似的一动不动。
“竹染，当初当你知道……”
“我和你可不一样。我巴不得他们把我给逐了呢。并不是谁都和你一样那么在乎师徒关系的。”
说的云淡风轻，连端给她的杯子都没抖动半分。心早已痛的麻木，已经感觉不到痛，那多一次少一次又何妨？
“那么，既然出了蛮荒，你还有什么用的着我的地方吗？一统六世，我帮的上忙吗？”
他“嗯？”了一声：“你也想？”
“我不想。但若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说好了。若我做的到的话。”
他苦笑道：“我说过，我只是利用你。”
“那又何妨？这世间不外乎天地人论。是你救了我的命，你是我的恩人，那对你来说是利用，对我来说是报恩，也未尝不可。虽然想法不同，说法不同，做的事却是相同的，不是吗？”
“你这样想最好，也不枉我辛辛苦苦救活你还供你吃穿在那绝地养活你。免得日后被我指着鼻子骂忘恩负义。”
小心翼翼的收起情绪，默默的走出去透风。后来，清风和清怜两个人去茅山寻仇，他俩自然也去了。花千骨执意要回长留看看，他嘱咐了声“小心”后便留在茅山等她。去看也好，断了执念。但等了没多久，却来了意外的人——落十一。
“云掌门，长留落十一求见。”
他站了起来：“我毕竟是蛮荒的，出现在茅山有辱茅山名声。我先出去逛一圈。”
还没等到回答他就自顾自的走出去了。落十一，那个取代了他的位置成为长留大弟子，成为了世尊首徒的人。他很努力的抑制住内心的杀气，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资质，但很平庸。就这种人吗？简直杀他都嫌麻烦。真要杀他的话几分钟就可以完事。随便找了片云躺下，却难压心中的妒火。知道是一回事，见着真人又是另一回事。他笑自己太傻太天真，难道到了现在还在怀念那份虚情假意不成？人界有些人正在赶紧求神拜佛的祷告。明明天气晴空万里，为何天上有一片红云？这片红云不知是祥云还是凶云，红的简直要烧起来似的。在云上至少可以打坐，他索性坐起来，入定，让真气在体内转了一个大周天，身体果然舒畅很多。
“竹染……”
笙箫默隐去身形跟着十一，却发现了一片可疑的红云，怀疑是竹染便没太靠近，稍稍用神识探了下，果真是他。他想去，但又不知该以什么身份去，该怎样开口。看这云的颜色，他定是怒火冲天了。若问起十一的事，他该怎么回答才好？无奈之下，他只好默默离开。而竹染并不知道笙箫默来过。待到夜晚十分，他观微了花千骨。本想长留的结界应该没那么容易突破，却不想观微到她正在和摩严缠斗。
“叫她小心的！”
顾不上危险，他急急的御风赶了过去。而此时两人正斗的不可开交。由于她用了人皮面具，竟连摩严都误认为她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又因为修为不敌被打伤了，无意间出于自卫用了妖神之力，那之后他下手便愈发狠辣。难怪能毫发无伤的回来，原来是有了那妖神之力！一恍神，他眼前浮现出了竹染的形象，让他身形一滞。
“竹染……”
眼前的他依旧是偏偏公子。他一时间竟愣住了，没想到那是幻影，过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孩子容貌都被毁了。待到回过神来，却发现那妖孽被同伙救走了。刚想赶上去，却瞥见了他背影之中露出来的一些贪婪池水伤疤。
“竹染！”
他失声呼叫，那人却连头都没回。他儿子的背影，他不会认错的。近百年没见到的儿子回来了！他好想问他身体恢复了吗？还看的见听的到能说话吗？上一个是琉夏，这一个更狠，是拥有妖神之力的花千骨，为什么他身边的妖孽一个接着一个？为什么他总是为了别人奋不顾身不惜自毁前途！难道他摩严的儿子也如他一般难逃情网吗？
那喊声其实他有听到，但已经没有回头的必要了。他怕他追上来，加快了御风的速度。他已经有了三个弟子，和自己已经没了任何关系，两人又有什么非相见不可的必要？再回首已是百年身，夫复何言？
“如何？”
他只是淡淡的问道，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变化。
“果然如你所说，她有了中意的孩子，即将成为她的徒弟，已经住进了绝情殿中。”
“我就说吧？师父要反悔不是分分钟的事？太过当真只会伤了自己罢了。”
她手勾着他脖子，把头埋在他胸膛：“竹染，真的谢谢你。若非你一开始就提醒我，让我有了那么多的时间做准备，我真的不知道会被打击成什么样子。”
“要谢我的话不要用嘴巴。日后用的着的地方你出力就好了。”
她“嗯”了一声：“我会尽我所能报答你的。”
想了一会，她说道：“你说过想一统六界是吧？我带你去个地方吧。那个地方对修行有好处。”
她带着他来到了一个入口。进去时他感觉自己都快被撕裂了，天南地北的连方向都找不到。待到通过通道后，他看到一处风景秀丽之地。
“这是神界。在这里修炼一年等同于在外界修炼十多年。你对我有恩，这里你又用的到，所以想来把这送给你你会高兴。”
他苦笑着说道：“若我说我一统六界是为了毁灭六界呢？”
“他们说我是不忠不孝不义之徒，那我就成全了他们的念想又何妨？而你，我相信你不会。在蛮荒之中只有你一人救我了，你定会怜悯众生。”
“我救你是为了利用你，甚至见着你也是因为哼唧正好把你放在我家门口，我不想人死在家门口，晦气，又懒得和那**打，才出手了罢了。”
“随你怎么说，随你怎么想，是你救了我的事实不会改变。不用有什么别的想法，就认为是我给你的第一个报答好了，这样大家都轻松，不是吗？”
“那我就毫不客气的收下了。也是我应得的，不是吗？我可不会谢谢你。”
“该说的谢谢在醒来时察觉被你救起的那一刻已经说完了。你不是说过的么？不要用嘴巴。日后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说吧，我会为你出力的。”
他微微一笑：“可不要死哦。你对我来说还是挺有用的。”
“在我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一定保证不死。”
“有了妖神之力，还有什么做不到的？所以，若你是死了就是你毁约，忘恩负义。”
她想了想，笑道：“好。答应你，除非你要我死，否则我不死。”
花千骨输了一点妖神之力给他，说这力量可以为他引路，让他通过入口。回去时，他装作满不在乎，心中却阵阵感叹，到底还是个孩子，是怕自己也如那白子画一样不要她，所以才急急的将这份大礼送给自己吗？命运如此相似。他生来为妖又不是他能选的，这丫头生来为神也不是她做的了主的。他因为是摩严的耻辱，她因为拥有神力让白子画忌惮。他有何错？她又何辜？被命运玩弄至如此境地，被自己最亲的人背叛至此。当初既然救回了这丫头，那他就已经打定主意不会放弃她。不离不弃，相依为命，长相厮守，披着利用与被利用的外衣，这关系也不会让人不舒服，想来也不错。

第10章 猝不及防忆起往昔
竹染认真的看着她，严肃的说道：“你要去救妖神？你看着我的眼睛说，是不是真的？”
她抬起头，眼神中透露了几分恐惧，但依旧坚强：“是……是的。”
“如果我说不准呢？”
“他……他……让我去救，可不可以？以后我一定听你的。就这一次！”
“你可要想好了。这样的话，你就必须与白子画为敌。如果你真的要做，我会陪着你与摩严为敌。但长留你是再也回不去了。我当然不在乎，但你要想好了。”
“我……我考虑好了……与师父为敌。”
“是为敌，是去和他拼个你死我活，是彻底撕破脸皮，再也不存任何师徒情分。你看着我的眼睛，不要移开。”
过了一会，她摇了摇头。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要救妖神。”
她“诶？”了一声：“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为了救妖神而甚至要与师父为敌？”
“因为他是妖。妖生来就会控制人心。你被他的妖力所控制，愿意为他拼命。换句话说，你被那妖孽给迷惑了。”
“妖孽……这……世尊倒是天天骂我妖孽……”
竹染失笑：“你想变也变不成。不过我倒是刚解了那妖孽对你施加的幻术。他说你妖孽，更多的是因为我被放逐蛮荒，他找不到人来骂吧？”
“你是妖孽吗？”她刚问出来就住口了，“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没关系，我告诉你好了，我是妖和仙的混血。娘亲是白泽，五妖之首。爹爹……摩严。”
她愣了一下：“同名吗？”
“本人。”
她大骇：“什么？！你……你……可长留……”
“所以我是他的耻辱，所以我被放逐蛮荒，所以我又聋又哑又瞎还没哼唧相伴，全靠自己活下来，所以我偷了神器不知悔改而且还恨他恨的理直气壮。那把匕首，那把神器是他让我带来蛮荒的，是他杀了我娘亲的凶器。让你见见我曾经为了讨他喜欢保持了几百年的十岁时的样子吧。”
他给自己设了一层仙术，换了个相貌，她看的直叫可爱，还伸手去摸那尾巴。
“你怎么也喜欢这尾巴啊~”
他赶忙变回大人的样子，无奈晚了一步，她的手已经贴在了他的屁股上。
“啊~~~~~~”
他吓的惨叫。若是没有这青色的伤疤覆盖，她定能看见个大红脸。
“你怎么和那人贩子一样啊！你不是他徒弟吧？”
“人贩子？师父？”
“儒尊笙箫默！专拐别人徒弟又不收，闹的人家没法拜师的人贩子！就爱摸我尾巴！小时候没少吃他苦头！”
刚说完这句话他眼神又暗淡了下来，说道：“我去外面透透气。”
她叹息。他叫自己绝望，可就连他自己都还对这段师徒关系抱着幻想。他说他巴不得被逐，其实不是的吧？他只是嘴硬吧？否则又怎会想起过去之时连一直伪装的很好的他都难掩眼底的难过呢？
竹染捏了个诀跳入了海底，静静的躺在哪里，看着鱼儿游来游去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这颗心多少年没跳动的如此激烈了？他以为自己早已不会对过去再存有任何幻想，毕竟人家都三个徒弟了，早就忘了自己了吧，但却没想到这执念仍有一丝藏在心中，脱口而出的就是当初他告诉自己的话。在水里的话，至少哭个天昏地暗也没人会察觉到他哭过了。脸上哪一块不是被青色的伤疤覆盖的？就算眼圈红了旁人也看不出。更何况他还有所谓的眼圈吗？那份过去太美好，所以虽然回忆的痛苦，但他从来不曾想过对自己用摄魂术。
“对不起。”
没想到她竟然能那么快就找到他。想当初……算了，不想也罢。
“没事。是我自己执念未断清，自作自受。”
“我决定了，瑶池我还是会去。不是为了小月，而是为了给大家争取一块生存地。毕竟没一块地，大家分散的话，全被逮回去是迟早的事，至少师父就有这能力。”
“那……妖神你不救了？”
她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我便告诉你真相吧。”他缓缓说道，“妖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更遑论妖神。妖生下来便有一种能力，利用人心，让人喜欢他，愿意为他付出所有。白子画这种人物自己不是轻易就骗的了的，但你这修为是不在话下的。我只是仙妖混血，尚可以骗的你让我为所欲为解开幻觉。若我对你有歹念，让你在我面前脱光光给我玩个彻底也是轻而易举的时，更何况那妖神呢？而且妖力哪怕在蛮荒也是能用的，这就是我被伤成这样也能在哪里活下去，并且重新让自己看见，听见，能说话的原因。被放逐蛮荒时是以真身的形态被放逐的，也就是十岁时的样子。来到这里后，我变回长大后的样子，但这满身伤疤却没消掉，不是消不掉，而是为了提醒自己大仇未报。虽然只是表面的愈合，但至少只要妖力不枯竭，这点程度的表面修复还是可以做到的。而你，也同样。看似手脚都被修复了，待妖神之力被封印后又会变成那个状态。别以为伤好了，只是妖力帮了你一把。而他们定是会想尽办法想封印你的妖神之力的。你明白我要问你什么吧？”
她缓缓低下头，问道：“那你呢？你会选择回去吗？”
“回去？送死吗？退一万步来说，我和你不一样，我可是被正式逐出师门的长留弃徒，早就没了可回去的身份了。”
“那我也不回去。若回去了岂不是无法报答你了？”
他强压住心底的悸动，说道：“没想到你这丫头还挺重情重义的嘛。要记得，我只是利用你罢了。若你想逃呢，我也会用妖力让你心甘情愿的为我付出一切。别以为我会真心待你。我不会真心待任何一个人，在我眼里只有可利用的和无价值的。这张脸，这满身的伤疤摆明着呢。别对我抱有幻想，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我明白。”
“那还不逃？那么好的机会，白子画守着，我想利用你也没那么容易，不回去？”
“要回去就一起回去！”她也是有一股倔劲在的，说道，“如果师父不拔剑的话我可以考虑回去，但条件是让他们重新将你收为长留弟子。我要你光明正大的做我师兄，我要喊你师兄喊的名正言顺。”
他冷冷的说了声“天真”就离开了，似乎还带着一丝怒气。看着他走远，她暗暗叹气。若他心底没半分悸动，又怎会说出如此反常的话呢？回不去了吗？真正回不去的原因不是因为弃徒，而是因为师父有了新徒弟。她依稀记得那天他的表情。
“竹染，竹染，告诉你啊~师父真的没放弃我~是我误会师父啦，那幽若是我的徒弟啊，是师父替我收的。”
他只是冷冷的说了句“名为徒孙，实为徒弟，又不会破了誓言，下了步好棋。也只有你这种痴傻之人会看不穿，为此高兴。”
说完他就离开了。她如同被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全身冰凉。仔细想想，他说的并没错。果然，他只是名义上没被逐出师门罢了。但即便如此，他也不会看漏他眼中一闪而逝的那一丝羡慕。至少师父名义上守了承诺，表示心里至少还有点她的位置的。而他的师父则是……该有多绝望多难过才会第一反应竟是这个？其实他一直都很在乎那份师徒之情吧，因为回不去了，所以只是隐藏和拼命压制罢了，就像自己发觉爱上师父后第一反应也是掩藏和压制一样。两人命运何其相似，真不知道到底谁比谁更可怜。也正因为如此，他虽然口口声声说是利用，但对自己却出奇的好，不经意就透露出真情和发自内心的关心。
望着他离开海底的背影，她喃喃说道：竹染师兄，哪怕拼了这条命，我也要送你一份天大的礼物，让你重新成为我的师兄。因为，连你自己都没察觉，你其实陷的比我还深。“

第11章 恋爱星河
对于妖神之力花千骨有了新的想法，便约了东方去救他。她不想去瑶池和师父正面碰撞，但又想救他，又不舍得竹染遇到危险，想来想去就只好叫东方。谁知一路上大小陷阱不断，而且按照他的说法这陷阱恐怕都是师父的手笔，因为针对的都是东方，明明对付知根知底的徒弟比对付他容易的多。刚走了没多少距离就被困在了阵中，东方被压在大石头下。石头上有个符咒，她不认得他却认得。这个符咒会使得整个石头有三山五岳加起来那么重。
“我还在想去了哪里呢，原来是来了星河了？还没得到成仙就打算闯上去成上仙？”
“东方和我说，察觉到我们出来，师父急急忙忙的将小月移到了九重天上。”
他点了点头，解了那阵，说道：“异朽阁阁主只是一介凡人罢了，还是我来带千骨上去吧。仙界，九重天，毕竟我比你熟悉的多。”
东方看着他摆出一副哥哥带你去公园的态度拉着花千骨走，也只好悻悻的离开。谁叫他只是凡人呢？仙界的人真是太无耻了，明明是他得到的先机，结果都拜在长留的人手里。白子画也就算了，连晚了那么多年的竹染都能从他手里带走丫头，难不成长留专供撩妹不成？不是据说是要断情的吗？难道是门面文章？
“对不起啊。我又给你添麻烦。”
她低着头走在他身后。
“难得上来这九天云霄，那么美的风景，就不会高兴点吗？提那扫兴事儿干什么。”
他心里还是要谢谢东方的。她的结局恐怕不会好，所以他想做些补偿让她至少快乐些。而能以救人的姿态来到这九霄云天还真是天赐良机，还可以趁机挤走那异朽阁阁主，光明正大在这美丽的星子中约会。真是美哉~妙哉~感谢白子画把南无月关在这上面啊！
“好美啊~~~~”
她东看看西瞧瞧，高兴极了。
“别离我太远。毕竟是历练的地方，说不定哪里就冒出来天兵天将了。来我身后。”
她“嗯”了一声乖乖躲到他身后来。一二三重天他早已闯过，这些天兵天将不足为惧。小丫头躲在自己身后，他正好可以近距离耍帅，向他展示怎么轻轻松松的修理那些仙人。看她这兴奋的样子白子画恐怕没带她来过，明明是上仙而且还是她师父。若他是上仙带着这么个精灵古怪的徒儿定高兴死。他知道自己被观微着。呵呵，看就看，让那长留尊上吃醋去。别以为他看不出那101剑中蕴含了怎样的感情。他就不信他真没动情。
“你从头到脚可都是属于我的。我养你可是有用的，可别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弄丢了，让我好找。”
“好~我以后一定小心不把自己弄丢了。毕竟我是你的嘛~”
绝情殿里笙萧默已经明显感觉到身边这位散发着怒气了。而一如他所料，白子画的确是生气了。她是他的徒儿，什么时候成竹染的了？！还从头到脚都是他的！至少她的宫铃不是他给的！
他们来到一条河边，他说道：“过了这条河就是二重天了。先带你都走一遍，日后你成仙了自己来闯也可以知道怎么走。”
“好啊好啊~还是竹染好~~~”
白子画心里翻江倒海的。好一个竹染。我就跟定你了！走一遍？！我看你能走到几重天，我看你能故作轻松到几时！我就不信你能这么一路轻松的打上就重天。一路上还不停的炸那些为东方准备的陷阱，光明正大挑战他长留上仙的阵法是不是？有本事别陷进去，否则要你好看！
摩严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一边是师弟，一边是儿子，他就是个三夹板，里外不是人。在长留时他不是对观微很敏感的吗？难道是没察觉吗？还是知道而故意气他们的？这孽障真是越来越出格了！
两人在船上，他说道：“若是我在长留会不会拜我为师啊？不要白子画。”
“至少……还没被逐出师门吧，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
绝情殿里，他脸上的表情也稍稍有些崩了。当时说宁可魂飞魄散不愿被逐出师门，他好心遂了她的愿难道反而成了绊脚石了？现在居然说是没被逐出师门所以不能重新拜师，若是当时逐出师门他就拜竹染了不成？他如此尽心尽力培养他却是便宜了那孽障？！
“不过就算你被逐出师门我也不敢收你啊。我可打不过斗阑干前辈，只好在那时就把你拱手让给他咯。”
提到他，白子画有些没底气了。那是驰骋仙界的战神，修为绝不在自己之下。他有提过想收小骨？她的徒弟凭什么他们一个个的都横插一脚？！
“若我被逐出师门，就算斗阑干前辈想收我，我也肯定拜在你门下啊。在蛮荒收留我、救我、耗费了那么多本就有限的草药，还养活我、把食物分一半给我，还教我武功，一直关心我的可都是你啊。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啊。”
笙萧默皱了皱眉头。是掌门师兄冒着生命危险去梦里唤醒了她的求生意志，可她感谢的却是竹染。不得不说这实在是怄人。但这事儿没根没据的就算说了她也未必会相信，在那里救活她的是竹染。难怪这两人关系那么好，原来竟有这么一段经历。白子画更是心中郁闷。他为了照料小骨派去了哼唧，现在想来是哼唧将她交给了竹染？倒是让这两个本碰不见的人结下了这么一段深厚的感情。
“那就以后乖乖听话，不要随随便便把自己弄的让我找不着。对了，没我的允许不许丢，更不许死。你的命可是我费了多少工夫日日夜夜精心照料才留住的，所以我说不许就是不许，明白吗？我可不想还没用着你呢就一番辛苦付诸东流。”
“好。不丢也不死，努力活下去。等哪天你不要我了，叫我去死了我再去死也不迟。”
白子画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看着水镜中的影像。她的徒儿，要生要死都是他一句话，什么时候竹染的权力大过他这个师父了？！笙箫默心里狂滴汗。竹染啊竹染，你是想让你爹爹和我被掌门师兄活活冻死是不？这冷气真的很冷啊！你到底有没有察觉啊，给个准儿啊！
“那唱首歌吧？”
“lok6 jyu5 bat1 paa3 lok6 syut3 jaa5 bat1 paa3，zau6 syun3 hon4 laang5 daai6 fung1 syut3 lok6 haa6，nang4 gau3 gin3 dou3 taa1 ho2 ji5 jat6 jat6 gin3 dou3 taa1 min6，jyu4 ho4 daai6 fung1 syut3 jaa5 bat1 paa3”
她唱了前四句，但后四句他却没接。（唱的是“星仔走天涯”的前四句）
“对不起。我想着，反正就算被微观到，这世上除了你我还真没人听得懂。他们在蛮荒只为吃穿而活，不像你这样求上进，自然不会钻研这个的。是我多事了。”
“当初我为何干那事，这六界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啊。不准说出去，否则我真杀了你。”
她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那我是不是算有个把柄可以威胁你了呢？那如果你要我做什么我不愿意的事，我是不是可以反抗一下啊？”
“你欠我的就这么点啊？你现在身上穿的衣服哪儿来的你可是光着身子进我屋里的~先拖了还给我啊~”
“你……你……坏蛋！”
“教你什么都忘了不成？要不要再从头教你一次？进去前就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了，进去后坏的程度更是翻倍的。别以为我会对你好，这脸可摆明着呢。蛮荒难道还能把人教好不成？”
他边说边凑近她，还伸手慢慢的去掀她衣角。
“那你总得把后四句唱出来！”
“唱了就给我脱是不是啊？那唱就唱。我要我要找我爸爸，去到哪里也要找我爸爸。我的好爸爸没找到，若你见到他就劝他回家。”
可惜他们唱的是神语。若非三尊之中没人懂半个字，摩严听都能听出偷神器的真正原因。
“可惜了，他说了，我们听不懂。”
笙箫默愤愤的说了三个字——故意的！这臭小子还敢说他不是故意的吗？！他是故意要气死师兄和掌门师兄啊？！
“师兄，将小骨送过去原来是给儿子找媳妇啊？这儿媳你不是一向不满意的吗？”
他简直气得血管都快爆了！这孽障怎么变成这样了？！好吧，知道他因为琉夏的事受了很大的打击，但再怎么样都80年了，这伤也该好了吧？！没想到现在又冒出个花千骨来。这妖孽果真妖孽，迷惑了子画又来迷惑竹染，真恨前几天下手不利索没直接杀了她！
“你……你……”
“手放开，让我脱。我那么尽力的教你，可你却半点没听进去，这是惩罚。”
因为是她的命令，而且他说是惩罚，她也只好红着脸把手拿开。
“我去一次九重天！”
他气炸了。师父对徒弟的惩罚是脱徒弟衣服？！这哪门子的师父？！而且小骨是他徒弟！他长留上仙白子画的徒弟何时轮的到被别人管教了？而且还是被别人脱衣服？！
“喂喂掌门师兄！”笙箫默赶忙拦着她，“你去了又能干什么？！”
“小骨是我徒儿！他是打着师父的名义行苟且之事！而且小骨并未被逐出师门，他不是小骨的师父！”
“没看到她现在满心只有竹染吗？”
察觉到观微的气息不稳了，竹染心里暗暗觉得好笑。这气息的确是白子画的。果然动情了。气息都这么不稳了还想装清高？好啊，有的是时间，我们慢慢玩！外界不都在传你想冲天地人合十重天吗？怎么冲十重天他在蛮荒无意间拾得过古籍碎片可是知道的。现阶段的他冲不过去，所以也不勉强，免得走火入魔。但这长留上仙若真的无情无欲，十重天定不在话下。他倒要试试看他是清心寡欲还是沽名钓誉！
他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着说道：“逗你呢。瞧你吓的。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拿你这么个毛丫头来泻火。”
看到这情景，听到这话，就连好脾气的笙箫默都生气了。好啊好啊！你这小子是故意的是吧？下次别让三尊碰上，否则看不整死你！
“好了，千万别走到我面前哦。”
他一路继续耍帅，拿着剑见一个陷阱拆一个，还将天兵天将打翻。花千骨本就爱看热闹，此时更是高兴的直拍手，直夸他厉害。白子画心中继续郁闷腹诽，你师父我打杀纤陌时怎么没见你两眼发光说厉害啊！好歹行为上没什么出格，他还能勉强说服自己不立刻冲过去扇那混小子俩巴掌。
“我说，掌门师兄，师兄，小染为何偷神器真的和琉夏有关吗？他为什么这么笃定的说只有千骨姑娘一个人知道？会不会另有原因？”
摩严立刻反驳道：“那天发生了什么我们都是知道的。另有原因？能有什么原因？无非他以为他没说我们就不知道他喜欢那妖孽喜欢到如此地步罢了！没想到又来个妖孽！”
他摇头，无语，望天。这妖孽不是师兄你自个儿瞒着掌门师兄给送过去的吗？怪谁去？当时琉夏那事也是。要不是你想出这种办法，竹染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所以说，这一错再错还不是师兄你自己造成的？
令三尊比较惊讶的时到他一直没冲过去的四重天时他依旧打的很轻松。
笙箫默不断的点头：“竹染比起那时精进不少啊。本就是个很求上进的孩子，可惜了。”
白子画眼中也带了一丝怜悯：“小骨也说他在蛮荒时也很努力。要不……什么时候去找他说一下，让他回来吧。作为教训，也够重了。”
摩严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好好的一个孩子被自己亲手毁了，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上次碰见，叫他，他头都没回。最终还是恨了他。
五重天他依旧是有说有笑的打过去。三尊心中已经有些难过了。天资那么高的孩子就被他们放逐到了蛮荒。若非这次花千骨带着那群人出来，他是不是还要在那里百年千年？笙箫默看了一眼摩严，更是担心这孩子还回的来吗？让他面对那三个师弟？而且他当初是被逐出师门的，通告了全长留的。他以什么身份回来？难不成让他喊那三个师弟师兄？他能接受？
冲上了七重天，连白子画都暗暗吸了一口气。这孩子竟成长了那么多？！他开始认认真真的打了，但看得出还是游刃有余的。有一丝疲态，但还没累的气喘。来到通往八重天的河里时，他说想先休息一下。也难怪会累。从一重天到现在，他已经整整五天没休息了。他原先的修为是三重天，五天升了四重天，该说是奇迹了。每次这时候她都从墟鼎中拿出手帕给他擦汗。
“难得休息的时候，好好欣赏一下风景吧？难得上来一次哦~”

“那你给我玩玩你尾巴好不好？”
他苦笑了一下：“唉……又不是真的。真尾巴没带来蛮荒，早消失在贪婪池中了。”
“但手感还是很好啊~”
他摇了摇头，劝道：“都五天没休息了，很累了。睡吧。”
“睡不着。没你的尾巴睡不着。”
她索性不依不挠就是要玩他的尾巴。
“唉……好吧好吧……”
他捏了一个诀，变回儿时的样子，把毛茸茸的大尾巴摆到前面让她玩。
“我说……别摸！”
“手感好好哦~”
“你手感好我不舒服。对我来说这可等于是在被人摸屁股啊！要不，现在天热，我用尾巴给你扇风？”
“好啊好啊~那耳朵给我摸摸~~~~没摸过~~~”
他望天：“好吧好吧。就一下。我真是欠了你的……谁是谁的恩人~”
她哪里肯摸一下就罢休？最后还是他有些无奈了抓着那两只不安分的小爪子放下她才罢休。无奈已经承诺过了，他只好用尾巴给她扇风。白子画看着她满脸幸福的闭上眼睛心中不是滋味。在人间历练时她也是这么在他面前嘻嘻哈哈又蹦又跳，晚上睡觉时他也是捏诀给她扇风。那时离他中神农鼎之毒还有大半年。才过去两年，就已经物是人非了。她跟在竹染身后，仿佛一开始他们就是师徒一般，相处甚欢，一路上嘻嘻哈哈说个不停笑个不停。而他已经有多少时间没见过她的笑脸了？小骨，你可知师父想你？你可曾还记得曾经拉着谁的袖子撒娇？摩严心中更是难过。曾经他那么信任自己，可以任由自己摸他的尾巴和耳朵，而现在他见着自己头也不回。曾经亲密无间的关系竟因一个妖孽毁于一旦！他多希望这是一场梦，多希望自己能再去到他身边，摸摸他的尾巴和耳朵。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他那是个意外。若知道会这样他绝对不会把他打翻进贪婪池！一失足成千古恨，但失足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又过了一星期，没想到这小子真的做到了，将花千骨带上了九重天！白子画简直傻眼！
“哇~真漂亮！”
小家伙举着双手撒腿乱跑。
“呵呵，很不公平吧？白子画随随便便就能来这里，但就是不带你这小徒儿来。还他徒儿呢。”
“对！还是竹染好！”
这边因为担心他俩已经12天没合眼没下殿的三人已经在爆发临界值了，尤其是中间正在维持着观微的那位。什么叫还是竹染好？你师父我是恪守天规。话说这丫头还没成仙，所以还没告诉她天规天条，明明是那小子违反了天规好不好啊！
“群仙宴去过没？”
“只去过一次，还是因为我在太白上特别拼命~每次都叫师父带我去，他一直都不肯，说我没成仙。”
“我可是刚拜师就去了。”
某人更生气了。那是因为你是儿子啊喂！你故意的吧？故意拐我徒弟的吧？！故意在他面前损我的吧？
“一起四处看看吧，我也是第一次上来呢。”
她跑过去擦她额头上的汗，说道：“很累吧。”
“看你这么开心，不虚此行。而且对我来说也是历练，正好当作恢复状态。”
他才不想在小女朋友面前说累呢。耍帅要耍到底才好。她四处乱跑，一个劲的说好看，而三尊发现竹染却不是在看景色，视线里满眼都是这丫头。摩严自然也是察觉到了的。到知如此在他们还在一重天时就该过去把这孽障抓回来的！现在在九重天，连自己都抓不到这孽障了！
“子画，你去把这孽障抓回来。”
笙箫默摇了摇头：“不妥。”
“为什么？”
“他以什么身份回长留？就算破例继续以师兄你的弟子的身份回来，在外界看来是你仁慈，再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又叫他如何面对那三个弟子？唤他们师兄吗？”
“当然是师弟。”
“长留的大师兄是谁？而且，不要告诉我你忘了，他保持了几百年10岁的相貌是为什么？抓他回来的确容易，但要把回来后要处理的问题先处理好再说。否则只是徒增伤心罢了。就算人回来了，心不带回来，有何用？”
“这事本就是他的错！当时留他一命已是仁慈。”
“你抱着这个态度？抱着可怜他的态度将他带回？他会感觉不到吗？你认为一旦他感觉到你和他已经不亲了，他还会愿意和你亲近吗？他若要躲着你还愁找不到角落吗？到那时才是几百年的父子情分师徒情分毁灭之时。你还没察觉到么？若非你要杀千骨姑娘，那次他恐怕连长留都不会回。他已经不是我们看的透的那个竹染的，你们的父子情分师徒情分早已若有若无了。现在不是想着怎么将他带回，而是要考虑好带回后的事怎么处理。落十一，云端，上上飘，以及十一下面的霓漫天，四个大活人你该怎么处理妥当。霓漫天的事儿还关系到和蓬莱的关系。要等到处理妥当了才能带回他。”
“那我告诉他我是他爹爹！”
“现在吗？”
这三个字让他浑身一震。
“现在吗？！告诉他他爹爹几百年都没认他这个儿子，而且还将他逐出师门，连师徒都没的做，彻底撕破脸皮，还将他放逐蛮荒任他自生自灭。听得懂人话的都只会更恨你！”
白子画也摇了摇头：“师兄，很好的一盘棋，被你自己糟蹋了。”
“那……那这怎么办！”
连笙萧默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说着说着，他们发现水镜中竹染弹着琴，花千骨和他一起唱歌，甚是欢乐。虽然他们唱的歌三尊半个字也听不懂，大概是蛮荒人自创的语言，但感情甚是浓厚。一曲唱完，他们眼睁睁的见两人依偎在一起，甚至接吻了，吻了好一会。
“我现在就去一次九重天！”
“我在五重天等你。把这孽障给我抓回来！”
“两个孽障一起抓！”
笙箫默赶忙拦着两位师兄：“两位两位，继续刚才的问题好不好？这抓回来了那贪婪殿那四人杀了不成？”
“是师父在观微？！”
醋坛子彻底翻了，连花千骨都察觉到师父的气息了。
“那趁他来抓我们前我们逃跑好不好啊？余下的……嗯……等一切结束后再做？虽然不能在这里好可惜的，但等一统六界后反正这里也成我们的后花园了。等到那时如何？”
“在……在这里？！露天？！开什么玩笑！”
“就要向六界证明，要修成上仙并不需要断情。”
“被六界看着……那个……那个……这也太开玩笑了！话说你怎么说的出这种话？那事儿你有没有干过啊？”
他笑了好一会：“你摸我尾巴我都受不了呢，你觉得我有像干过的样子不？那好吧，就等解决后，第一次呢就找个隐秘点的地方吧。明明在这里的话很浪漫的呢，真是浪费了大好风景哦。不过你可不能拒绝，为了让你看这风景我可是实打实的打上来的哦~我比白子画待你还好，是不是？”
“好……好吧……反正我连命都是你的了，早还不清了。”
他拉着他下去，边走边哈哈大笑：“能抱得天下最美的美人，累的腰酸背疼也值啊。这简直就是赚翻了啊！”
“哪怕……现在的我？”
“红和绿，你不觉得很配吗？在我眼里，你就是六界之中最美的美人，比我见过的所有仙子都美。”
花千骨惊讶的发现他说这句话时是真心的，并不像平日里逢场作戏那样只是表面在笑，眼睛并没有笑意，而是感情深达眼底。
由于花千骨身上的衣服虽是杂色，但还能看得出底色是红色，所以白子画并未多加怀疑。多年后，他不止一次想，绿既然是竹染身上贪婪池水的伤疤，那如果红能联想到绝情池水多好。只怪当时自己太蠢，竟没看出那是【人】【皮】【面】【具】！
“师兄，掌门师兄，这聘礼啊嫁妆啊什么该准备起来了吧？诶？掌门师兄？师兄？人呢？”
两人催动十成功力御剑，去到那里时才发现他们早已下了九重天，扑了个空。摩严气得直跳脚，骂道：“这孽障！下次碰上非扇他俩巴掌！”
白子画也气得不轻。又被逃走了！他听到了后面的话，说要找个隐蔽的地方去做那不可说之事。他的小骨竟被带坏了？！当真爱上竹染了？他手捏的紧紧的，手臂上绝情池水的伤疤隐隐的疼着，提醒着他堂堂长留上仙对徒弟竟也怀了龌龊的心思。
两人唱着不可说牵手走下星河。这是首情歌，在外人看来这两人对唱就等同于向世人表明他们是一对情侣。但他们自己明白，不是唱给身边之人听的，是唱给心中那个早已没有自己的人听的。因为他们都残缺不全，命运又如此相似，所以才更需要互相依偎，才能共同生存下去。

第12章 拦截长留上仙
五星耀日，处死妖神的那一天，花千骨做了一个临时决定，想要竹染施一个诀，白子画对他说的话她都听得见。她知道也许是会让她伤心的话，也知道竹染是为她着想才提出独自前去拦着师父，但她宁可再被伤一次也不想放弃希望。
“千万要小心。”
他知道东方在利用她，无奈这孩子相信那人，他也很无奈。
“保护好神尊。”
在人前他对她还是以神尊相称，给她应有的待遇。虽然他们都是可怜的人，拥有的都不是想要的，想要的却无论如何也得不到，但若连个虚名都没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会不会直接碰上三尊啊？”
“碰上三尊的话你就不用还我的恩情啦。对你来说可是天大的喜事呢。”
“才不是呢。我可不希望你有事~”
她急得快跳起来了。
“开个玩笑而已。如果三尊在一起那我就只好夹着尾巴逃回来咯。到时候可别骂我没用啊。连蛮荒都活过来了，才出来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死了岂不是太亏了。”
“千万不要逞强啊。”
“我可不想让未来的媳妇还没进门就成寡妇~”
她扁扁嘴：“你怎么和东方一个样，都油嘴滑舌的。”
“情敌当前，不油嘴滑舌怎么把你追到手啊~”
东方很高兴的摇了摇扇子：“就连白子画都忌惮我三分，你这小小的竹染想斗我不成？”
“异朽阁在六界屹立千年万年总有厉害之处的，但说不定是外强中干呢？”
“你是说我只会动动嘴皮子，是靠阵法保护才能活命？有本事就来硬闯啊。”
“果然是靠阵法保护的。”
花千骨看着两人斗嘴笑个不停。东方的嘴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竹染的嘴皮子也不相上下。若非爱上师父，日日和他们在一起该是多美好？尤其是竹染，面恶心善，真的好温暖。
“那你路上小心。”
“知道啦我的小媳妇~等着相公回来娶你啊~”
她粉拳打了他一下。一个两个都这么爱调戏她，真是太过分了！
“好啦，我出门啦~”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拖住白子画。他不到场，不拔刀，南无月会被处死，一切都可以有惊无险的结束。他告诉自己只是拖住他，不是去杀他。他是千骨的师父，是她在乎的人，如果她能幸福，那么就算强迫自己他也会逼着自己不恨他。他的目标本来就只有摩严罢了，放逐蛮荒那事儿看在千骨的份上他可以一笔勾销。
“没想到堂堂长留上仙竟会落了单。”
“我只是来拖着你罢了。我知道你以为妖神在我手上。”
他料准了小徒儿不想和他硬碰硬，也许会找人拖住他。
竹染微微一笑：“那东西在谁手上关我什么事？”
没想到两个人的想法不谋而合，真是天大的巧合。若非事情迫在眉睫容不得半点闪失，真的是个坐下来谈谈的好机会，反正都是拖住对方，不是吗？没了竹染，师兄和师弟难道还摆不平小徒儿？
“小骨想要救他，难道不关你的事？”
“那难道你没听说过阳奉阴违四个字吗？
他摸不透对方的心，明明是看着长大的孩子。阳奉阴违？他不像是有那么多心思的孩子，还是说蛮荒彻底把他教坏了？
“你是来拖住我的，我也是来拖住你的。目的一致呢。正好，我们都别去了可好？找个地儿好好聊天如何？”
“哪怕妖神会死？”
“他死关我什么事？我只完成千骨交付的事罢了。这世间之事不外乎天地人论，你心中有六界，有苍生，也就是说有天地，但可有人伦二字？”
“修仙应摒弃七情六欲，长留更是要绝情，你知道。人伦二字，不需要。”
他围着这掌门师叔转了一圈，又悠悠说道：“你敢说你对千骨没半点感情？连观微都能被发现了，而且还是被千骨发现，是什么原因呢？”
“她本就是死不足惜之人，我观微只是看她是不是又在胡作非为！”
他心中隐隐疼了一下，情绪有一丝失控：“胡作非为？那你倒是说说这胡作非为是为了什么？”
“解毒。那是她自作多情。而她犯下滔天大错，本就死不足惜。若这次她依旧执迷不悟，我会毫不犹豫杀了这孽徒。”
他的语气沉了下来：“什么时候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一开始就知道。”
他才不会说是东方告诉他的。
花千骨听着两人的交谈，强忍着泪水，说道：“东方，我们走吧。”
“如果她在你面前，你照样会当着她的面这么说？说会毫不犹豫杀了她？哪怕她是为你解毒才误放妖神。”
“错就是错，不论原因是什么。”
她苦笑着摇头。一片赤子之心，一片孝心，一片爱，这一脸的绝情池水伤疤，换来是错就是错这份评价，换来的是自作多情。
“让开，我要去。妖神已经在屠戮瑶池了。”
“如果我说我不让呢？你不去，一切都会安好，妖神也会被处死。你去，只会大乱。”
他毫不犹豫拔出了横霜，竹染却哈哈大笑：“怎么？拿着掌门佩剑欺负人不成？我说，你知道你为什么无法到达十重天吗？你不觉得自己的人生很悲凉吗？没有为之悲痛过吗？你面貌英俊、气质出众、武功高强、门第高贵、钱财不虑、名誉高尚，心系六界。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但完美的背后却是满目的疮痍。你的好都只是表象罢了。你享受的情几乎为零。你没有友情，就连师兄弟的情谊也是淡淡的，更没有爱情。他没有人生一些基本的东西，圆不完整，所以才达不到天地人合的境界。你在压抑人性的地方长大，一直对这些东西的缺乏视为理所当然，甚至习惯性的压抑根除这些你认为多余的东西，却不自知如今这份习惯才是真正的绊脚石。你一直都过着出世的生活，是高高在上的上仙受人敬仰，号称心系六界关爱苍生，可你说的出你具体的关爱的苍生的名字吗？人名也可以，花草名字也可以。你哪怕对花草的认识都是通过《七绝谱》知晓的，没真正去体会过。这样的你收了徒，面临与人相处的境地，还是和个小小的女娃儿相处，你手足无措。你的宫殿其实已经坍塌，但你连它的真面目都没见过又何谈重建？他甚至都不知道从那里开始重建你的人生。我问你，你是谁？白子画，你人如其名，就像是画中人一样。但画中人终究只适合生活在画中，所以你只适合在那绝情殿里。你已经察觉到那份打击了，但你的身份，你作为长留上仙长留掌门的骄傲让你用表面的冷淡来逃避内心的惊慌。所以，哪怕心里充满了无言的苍凉和悲痛，你依旧不肯问自己一句你是谁，不肯直面自己剖析自己。你自小所受的教养和气质决定了你对别人淡淡的疏离感，但记住，你一出那绝情殿，就踏入了真正的人世，就必须面对真实而残酷的人生。你的完美和无缺是一个假象，凡俗之人所应有的应享的情感你都没有。而你必须把那一切找回来。只有这样，你才能真的到达十重天。若是做不到，千骨也好，六界也好，苍生也好，你所守护的，重视的都会离你而去。你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守护不了。共同生活几百年，我了解你。这份虚无感足以让你堕仙成魔。别真的等到什么都失去了才知道来后悔。”
“你说够了没有？”
他不知道为何心中泛起阵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无论他说的是对是错，内心就是不想将其视之为对的，脑海中还隐隐的浮现出他和小徒儿亲吻的画面。他一向秉承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为什么会产生这么荒唐的想法？他如今说的话是对是错和吻了小徒儿又没关系，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其妙将这两者联系在一起？连他自己都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奇怪。但无论内心有多大的疑惑，他依旧面不改色。若非脸上被那绿色伤疤所覆盖，他定能读出竹染脸上的凄凉。
“不想听了？好。只要你放下四个字我就不再拖着你。”
“说。”
“永不后悔。”
“永不后悔。”
竹染头也不回御剑离开。有些人，比他还口是心非，比他还自欺欺人。好，白子画，我就看看你到底怎么个不后悔法！
刚回头飞走，他被一股浑厚的内力从背后击中。好不容易喘过气，缓过神，却发现对方已经走远。他苦笑，还死不承认？！连背后偷袭这种招数都来了。莫不是他在梦游吧？这还是光明正大的长留上仙不？而白字画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出手打了他。下这么重的手，简直和下杀手没区别了。若非竹染也是上仙，恐怕早已死在他掌下。明明是想要他回长留的，这么一来恐怕又白白失了一次好好相处的机会。见到他之后心绪似乎特别不宁，到底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