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将卫庄呛住了，最近几日他闭关在府中，就是琢磨如何破盖聂和张良在塞外的阵局，好让赤火国可以攻进大图。
盖聂怎么会知道他在研究这个？
还没等他想清楚，盖聂的身影已离开了老远。“呵，被戳到痛处了吗？师哥”
盖聂脸色冷的发寒，一踏进家门，沈叔就察觉到了异常，只道声将军回来了，便退了下去，不敢同他多言。自从端木蓉嫁入左相府，沈叔就再也没见盖聂的眉宇舒展过。

端木蓉回了府，还没等她卸下行装，左相司马长空便推门走了进来。吓得她赶紧拢好衣衫。
“怎么了，不舒服吗夫人？”司马长空伸手搂住她，关切道。
端木蓉顿时一阵发麻，身上起了许多疙瘩。却又不能阻止他。
“没事，夫君。”这后面两个字说完，端木蓉恨不得把舌头都咬下来。
“夫人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以后私下无人便叫我相公吗？”司马长空心里记挂着亡妻，便和玉娇约定如何称呼，夫君是原配的独属。
这下，端木蓉更难受了，鸡皮疙瘩从四肢蔓延到了脖颈。
“我有些不适，想休息会。”

日子一天天过着，虽有惊险却总是侥幸逃过。除了左相府的一切，朝堂上的乱局，端木蓉也听到了许多消息。
看左相近日回来的次数少了许多。她倒是松了口气，就不必每天小心谨慎的去帮玉娇换面了。
玉娇刚开始时，还有些不适应身份。如今却越发享受起左相夫人的姿态。每日里锦衣玉食，笙歌燕舞。
只是看到镜中的脸，都不是她自己。
今日端木蓉过来送药，就被她嘭的一声打翻在地。还没等端木蓉反应过来，玉娇便怒斥道“你不长眼吗，没看到本夫人的手放在这吗，你想烫死我？”
端木蓉定在原地，看了看她，碍于身边其他人在，只得压下情绪收拾起地上的碎片
“看到****都心烦。”
端木蓉的手微微一颤，怒火冲上心头，却又忍了下来。

玉娇看她低着头收拾，心里却又慌张起来。如今的日子是端木蓉给她的，若是真惹恼了端木蓉，她哪里去享福。
“别捡了，让其他人收拾吧”玉娇赶紧又向端木蓉示好，吩咐身侧的其他人。
端木蓉站起来，冷着脸朝她点了点头。
“好了，你们收拾好就退下吧，让她留下就行。”玉娇喝退众人，又讨好起端木蓉。
“你不必如此，我知道你心里怨怼，若是你真的不想再代替，我随时可以放你离开。”
果然惹到了她，玉娇心慌的凑上前“小姐，奴婢知道错了，你别生气。若小姐能消气，打我几巴掌也行。”
端木蓉不屑同她再说，只道好自为之便端着药碗回下人房了。
有了这事，端木蓉心里对玉娇也存了谨慎。这人为了荣华富贵，可以泯没自己的面貌性格，却又心眼狭小，若是有机会，定然会除掉自己，好保她永远安稳。

端木蓉渐渐减少和玉娇独处的时间，除非是要更换药泥时，端木蓉才会过来。
玉娇这几日提心吊胆的过着，生怕自己流露出破绽，好在近期司马长空回来的都极晚，一回来便歇下，不至于发现她的异常。
今日端木蓉过来，玉娇一心想同她和好，便开口试探道:“听左相说，盖将军近期要调出京都，回塞外了。”
端木蓉研磨药粉的手，微止。见她愣了一下，又恢复到正常。玉娇继续道“听说都可能一辈子也不回来了。”
玉娇絮絮叨叨的说着盖聂的消息，端木蓉终于有了回应“夫人，左相府里知道端木蓉和盖聂来往的人也不少，你何必在这招惹是非那。”
“呃，这，我也是随口一提。”玉娇猛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
将药泥替她重新换好，端木蓉收拾了一下东西道“好了，夫人，奴婢先退下了。”
见她要走，玉娇有些不悦道“我都如此讨好你了。罢，你走吧，真出了问题我们谁也跑不了。”
端木蓉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也不反驳。就退了出去。待回到了房中，端木蓉转身坐到桌前，一脸颓然。

玉娇嘴上说是左相告诉她的消息，实则却是京都城里的流言蜚语。
映雪楼，一头白发的少年紫色常服，斜倚在软榻上，几个柔若无骨的娇媚侍女趴靠在脚边，侍候着他。
另一边坐着的阴森老人，满脸横纹。端着茶微微皱眉道“殿下，如今朝中的势力渐微，不能继续坐等了。”
说完，有些惆怅的看了他一眼，长叹口气。“呵，霍大人当初不是说，你负责宫内，本王负责宫外。怎么如今连局面都控制不住了？”卫庄眼未抬的回他道。
这话一说便是在怪罪霍征办事不利。老翁也不恼，只道“老夫在朝中势力渐微，很正常。毕竟现在当事的是左相。不过当初六王底气十足，表示只要赤火国仍然支持您，便能直取中宫，怎么如今赤火国迟迟不愿发兵那？”
哼，老 东 西！“此事本王已和韩王商议好了，只是此时非发兵南下的好时候，若贸然行动，恐怕不利。”
卫庄本不想和他解释太多，不过想到韩非传来的信，他就有股无名之火，一定要将赤火国拉进战局。霍征这个老鬼，若是知晓韩非如今掌权并且不愿意相助，恐怕第一时间就反水把他卖了。
想到赤火的事，卫庄就有了怒意，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还非得跑回去劝韩非发兵。他卫庄几时需要一个女人帮助了？

“听说，盖聂要回军营了，若是再不行动，六王殿下的兵马还能顺利攻进京都吗？”霍征不想再和他绕圈，直言不讳道。
盖聂调回塞外的事，卫庄自然也已听说，镇北军交还给了镇北候府，没有军务在身的盖聂一下子没了行踪。连想探听下虚实都打听不了。
“此事本王正在核实，不过霍大人不必担心，只要朝中局势稳妥，盖聂不足为惧。”
霍征也不多言，只道若是殿下事务繁忙，可以让惊鸿去探听盖聂的行踪，她之前同盖聂也算有些纠葛，可以善加利用。
一旁侍茶的惊鸿闻言称是。

盖聂自然不知卫庄他们正在打探消息，只是在府中静养。
天明离家多日，终于学会了第一门天机宫的秘术，高兴的写了封信向他汇报。
看盖聂几日来紧皱的眉，终于有了松懈，面上的暗淡沉重也消散了些，沈叔心里的石头也放了下来。
那日盖聂被宫人秘密送回府时，不省人事的苍白模样，真是把人吓死。
沈叔看着他从小长大到现在，何曾见过这幅样子。
来的太医开了许多药，留了些医嘱便回宫复命去了。
留下他一个老人不知所错，出去寻医吧，这外面的大夫哪里比得过太医，可不寻，盖聂一副濒死模样怎么能安心！
沈叔纠结了许多，想着等第二天，盖聂若还不醒，他便去请神医端木蓉。
便是叫他下跪磕头，也要请来端木蓉。
好在盖聂服了两帖药，便醒了过来。
只是却如何也不愿提及，是怎么伤到的！
“天明少爷，在外面还好吗？”
“嗯，楚宫主对他很好。”

沈管家点点头，欣慰道“希望天明小少爷在外面好好学习，将来像二公子当年那样能独当一面。”
老人的思绪翻滚，想到了当年在荆府的日子，那时候的荆家是多么人丁兴旺，其乐融融。如今却是只剩了一个三公子盖聂和二公子的独苗天明在世。
听沈管家提及荆轲，盖聂心里也一沉。虽然自己只是荆家的养子，但荆父荆母，二哥荆轲，还有家中众人，对他却从不曾亏待半分。
因这份情，他不敢去面对和继续同端木蓉之间的感情。纵使他现在已十分后悔，为何眼睁睁的将她拱手让人。
或许时间总会治愈一切的，他想着。
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她……
现在的局面，对端木敬德还有端木家族，确实是赢面最大的选择。只是盖聂如何都想不通，端木蓉那么傲气的性子，为什么会选择做他们的棋子。
是自己从来没懂她吗？还是他们欺骗了她，或许她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盖聂刚还因为天明舒展了些的眉宇，又紧蹙起来。
“怎么了，将军。是不是不太舒服。”沈叔打断了他
盖聂摇摇头，表示无碍，让沈叔明天安心回乡。
见他不肯多说，沈管家也不多问，只道让他在府中，要好生照料自己。若是不方便，自己便再回来。
自从端木蓉的事后，沈管家已经不再那么觉得，自家的将军是个没有弱点的人了。
在乱军中负伤对盖聂而言不过尔尔
可面对感情的伤，盖聂也只是个普通人。

端木蓉端着玉娇砸坏的茶盏碎片从房中退出来。
如今这玉娇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看到端木蓉进屋伺候，便阴阳怪气的讥讽她。
今日端木蓉还没近她的身，便直接将茶盏挥手砸碎，让端木蓉徒手捡拾干净。
若是换成她之前的脾气，恐怕早给玉娇狠狠的一顿教训了。只是如今她心如止水，只等着看朝堂江湖这场乱局收场，到那时她便会离开，离开京都，离开图壁，离开所有给她带来不幸的事和人，或许连端木蓉这个名姓也会被她舍弃吧。

端木府
自从端木蓉出嫁，这府中的热闹却是一天胜过一天。
端木敬德正和那些来讨好的朝官们高谈阔论。
管家忽然凑到他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
就见一脸笑意的端木敬德，有些卡住了。
“诸位，在此继续聊，老夫有些私事去去就来。”
“国丈客气”
“国丈且去”众人客套道。端木敬德如今尊贵无匹，众人自然不敢多言。
昏黄的烛火，映照在密室的影壁上，投出一个纤丽的影子，女子轻纱覆面，柔荑端起茶杯，细细品尝了一下。“惊鸿姑娘，当真找到端木家失踪的族亲了？”
端木敬德一开口直奔主题，心焦的等待惊鸿回话。
“端木先生莫急，惊鸿此来，便是替端木先生解忧的”
说完，从衣袖中掏出一方丝帕，慢悠悠的放到桌上。
“这是？”端木敬德疑惑不解的望着桌上丝帕。
“端木先生，打开看看吧”惊鸿轻笑了一下，朱唇微启
端木敬德闻言，伸手打开丝帕，一股血腥味冒了出来。“这是？！”一截发白的断指躺在丝帕中心。
端木敬德脸色苍白，盯着这截断指发呆。
“端木先生，可认得这是谁的断指？”惊鸿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这是什么意思？端木敬德抬头盯着惊鸿，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端木先生，王爷说，听不见话的人，便只能割下耳朵，下不了重手的人，便只能割下手指。”
“惊鸿姑娘，老夫，不懂”端木敬德摇摇头。惊鸿见他一副懵懂的样子，心里一阵恶心。
这老匹夫，觉得自己很聪明呢，两头下注。
还被他搞成功了。惊鸿心里鄙夷的想着：盖聂把端木蓉看的如珠似宝，却没想，那位素来清冷的医仙，自己把自己当筹码嫁给一个老头。惊鸿只觉得盖聂是个十足的可怜人。
“没关系，王爷说，端木先生会明白的。惊鸿告退”说完，便顺着来此的密道离去了
端木敬德气的啪的一声拍碎了茶杯。
好个卫庄，竟然是他搞的鬼。

玉娇伪装成端木蓉嫁入左相府已过半月。
这日左相府的宗亲们安排女眷们过来拜会。端木蓉早早就开始起床替玉娇打点一切，以免被人发现破绽。
刚过辰时，十来位富贵逼人的宗亲女眷便携着礼物来看新妇了。玉娇如今被端木蓉训练的，礼仪上却是面面俱到，让人一见便是大世家出身。
“堂婶婶，真是个冰肌玉骨的美人啊”一个和端木蓉差不多年岁的女孩，对着端木蓉赞叹道。众人都被她的话逗笑了。
“金玲说的这些傻话，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你堂叔怎么会娶那”有人打趣道。
玉娇顶着端木蓉的脸有些尴尬，心说：“我的姿色也不比她差，若不是身份受限，我打扮起来定然比端木蓉好看千百倍。”
“那岂止，听说表舅奶奶还未嫁进府时，大将军盖聂也是倾心相许。”一个更小些的女子附和道。在场众人皆是一愣。站在远处，顶着玉娇面孔的端木蓉本尊，面色有些苍白。
“胡说什么呢”旁边坐着的一个美妇人，伸手拍了那叫青青的女子一下。
“谁胡说了？这京都城中，谁不知道呀。”青青反驳道
这下众人面色更是尴尬了。
玉娇也有些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早上端木蓉也没说，会有人提这个呀。
“我家小姐医者仁心，确实替盖将军看过诊。
不过那些谣言都做不得真，毕竟盖将军的风流韵事可太多了，若是都是真的，这半个京都恐怕都装不下他的红颜知己呢”
端木蓉从角落端着点心靠过来，出声解围道。
其他众人听这侍女说完，再想到那位大将军时不时的传闻，皆是会心一笑，有些心思活泛的甚至想着，不知道盖将军什么时候会倾心下自己。

送走了这些女眷，端木蓉帮玉娇卸下行头，玉娇却只顾翻看她们送来的贺礼。
“这玉如意真漂亮啊，能值不少钱吧”玉娇嘀咕道。端木蓉如今已习惯了她的财迷模样，便对她点头道：“起码五间铺面。”
玉娇瞪大了双眼，这也，太值钱了些。原以为左相府有权有钱，没想到，司马家的宗亲们也是非富即贵，出手阔绰。
“没事，我先回去了。”端木蓉收拾好东西和玉娇告退
“别急啊，蓉姑娘，你说，我要是把这些拿出去置地置业，他们会发现吗？”玉娇如今也不再唤她小姐，当然端木蓉也是愿意的。毕竟玉娇越这样，越证明她会代替自己，在这左相夫人的位置上安稳的生活。
“这，”端木蓉摇摇头，“应该不会，这些东西对寻常人家是一辈子得不到的稀罕物，对司马家，不过九牛一毛。”听端木蓉这么说，玉娇忽然兴奋起来。
“那这样，你明天帮我去城中，挑几处好的地段。”玉娇对着端木蓉说道。这，端木蓉有些怕了她了，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莫说她如今是陪嫁丫头的身份不能带府中器物出门，便是出去了。她又如何能挑到好地段好商铺，她除了端木府，便是对药堂最熟悉了。以前还有个地方，可如今那处她也是不可能再去了。
“你明天就去办妥这事。我不管，要不我就做回我自己。晚上左相回来，你去伺候他。”玉娇威胁她道。
端木蓉气恼的看着玉娇，她无非就是拿捏准了这点，别说让端木蓉和司马长空同床共枕，便是他和端木蓉说句话，端木蓉都通体一阵恶寒。
见端木蓉脸色难看，玉娇便知自己计谋得逞了。
如今虽然这左相夫人的位置坐的还算安稳，可玉娇心里也明白，若是端木蓉哪天想通了反悔了，自己可就一无所有。
第二天一早，端木蓉便带着玉娇塞给她的玉如意偷偷摸摸出了左相府。她这辈子也没想过，有一日自己要如此的鬼鬼祟祟。生怕被人撞见。
好不容易出了府，外面自由的空气，让她心里一阵悸动。恨不得就此别过，离开这荒唐的地方。
可她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

端木蓉也不知哪里有好的铺面可选，只循着往日的习惯，随意的在城中走着。
晃荡着到了端木药堂，师傅带着月儿走了，自己又嫁人了，以往每日挂号问诊的药堂，如今一月内都开不了几回。
那些本就贫苦的百姓，这下更是雪上加霜。生了病，要不就是咬咬牙去吃贵的药，要不就是在家煎熬。
以往的伙计永安，有时候心里过意不去，跑去开门帮那些贫苦人看看诊。
但他的医术比不得端木蓉十分之一。虽有心却无力救治很多生了重病的人。那些无力回天的病人，躺在药堂的草席上，痛苦的哀嚎：“端木姑娘，救救我吧”
但端木蓉如今被限制在左相府，又如何能再当他们的救世主那，端木蓉自己都解救不了自己。
端木敬德自然也知道，药堂的惨况，可这，本身就是念端和念姝两姐妹创办的。端木蓉在，就接了她们俩的责任。对他而言，这地方本就是个负累，不能再开倒是好事一桩。
端木蓉走到药堂门口，紧闭的门上挂着谢客的木牌。
她长叹了一声，抚摸了下门扉。
身后的人，紧盯着眼前人的背影，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休息太少，出现了幻象。
盖聂不知道怎么会鬼使神差的跑到了端木药堂，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不敢出声惊扰。
端木蓉现在只顾着自己的心思，也没发觉身后有人靠近。她摇摇头有些哀伤的回头准备离去。
抬眸，盖聂就定定的站在她身后。
见她转过身来，盖聂有些恍然。怎么，是她？
端木蓉也有些愣住了，她回望着盖聂，看他似乎消瘦了很多，以往合身的那件白色衣袍，变的有些宽大
盖聂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似乎有什么东西熄灭了
“盖将军”端木蓉对着他欠身施礼。
“玉娇姑娘”盖聂点头会意了下，便转身离开。
“盖将军！”端木蓉忽然出声喊他。盖聂有些疑惑的回头看她。
“呃，盖将军，可知，这端木药堂为何最近都不开门问诊了呀？”端木蓉随便扯了一句，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喊盖聂做什么。
“盖某，不是太清楚。可能是端木姑娘不在吧。”是啊，除了这个原因，还会是因为什么那。
这世间，除了端木蓉那个面冷心热的傻姑娘，谁会管别人的死活。
“哦哦，那我回去，和夫人说说，看有没有时间能出来替大家看看诊。”端木蓉低头闷声道。
夫人？是啊，她如今是左相府的夫人，玉娇对端木蓉的称呼，让盖聂一阵心烦。
“她，过的好吗”盖聂的声音飘过来。端木蓉望着他的背影，鼻子有些酸涩。
“嗯，多谢将军关心，挺好的”她回应的又快又轻，生怕被盖聂察觉到自己语气的异常。
盖聂听她回答完，便不再停留，径直离去了。只留端木蓉在原地，眼泪如决堤般无声的流淌下来，如果盖聂没离开，或许就能看到，她脸上的易容散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