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伸出双手,将L一把推入电梯内。一瞬间,天旋地转,头顶像被铁锤敲击过,疼到发晕,血珠似的汗水滚落,闻不到血腥味儿,因为它早已害怕得钻入地下。此时,连未知的黑暗,都成了庇护所。
蜘蛛咬住飞虫的身体,注入毒液。一股冰凉随血液流淌,一直到心脏,大脑。身体被麻【】痹,连挣扎都变得无力。
L紧盯着面前人。这个人,他似乎有点儿眼熟。
是…在前台登记的那个服务员!
目光越过他,走廊的尽头,监控信号灯不再闪亮。L瘫坐在地上,甚至忘了万念俱灰。他是空白的,忘了自己的名字,忘了自己的男友们。一切都忘了。
世界都死了。飞虫挂在蛛网上随风瑟瑟,被吸干血液体汁的空壳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有一片绝望与放弃交织成的寂静将残躯啃噬殆尽。
男人进了电梯,关门,按下“1”键。动作轻车熟路。
电梯开始运作。L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他悄悄打量这个美国男人,身材高大,肌肉健硕,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L动动腿,发现它们还没有坏死。总不能一点儿逃生的可能都没了。
电梯门开了,说好了似的,刚才的两人也出现在大厅。
服务员拽住L的胳膊将他向外拖,就好像饥肠辘辘的花豹拖着捕获的猎物。黑人说了句什么,服务员松开手,转头回应他。L一激灵,浑身的细胞又活过来。这是猎物的求生本能——他要逃!
L爬起身推开面前高大的男人,他重心不稳,跌倒在地,一股生的希望像电流一般被送往四肢,濒死的兴奋让他跑起来格外用力,似乎多长了几条腿。
他什么也不管了,他只想活着。L大声呼救,哪怕他的喉咙干哑,发出的声音像被扼住咽喉那么难听。L往楼上跑,他想,二楼的消防警报一旦被按响,所有人就都会从屋子里出来。
L恨不得飞上二楼,这楼梯却从未如此漫长。生,还是死,仅仅取决于速度的快慢。一个台阶,又一个台阶。L希望自己的大脑可以立刻停止运转,不让他去想那些可怕的东西。然而,他却出奇的清醒。
他开始思考了——那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他,如果被抓住,又会怎样。
全是要命的问题。
脑后突然一疼,他像被打了麻药一样无法移动。滚烫的血液流进领子,蜿蜒而下,灌满了毛孔。他完了。
最后的绳索断了,未知的恐惧席卷了理智,L崩溃得想一头撞死,真正可怕的东西,永远藏在暗处,天罗地网,无处可逃。
L倒在楼梯上,暂时脱离苦海——他可以失去知觉一段时间,不用再去想自己是要被凌迟还是要被车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