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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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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南诏。
1L须知。2L审核。3L扯淡。4L正文。
*演员李晨*幼师陈赫。先带孩子过日子再谈恋爱的故事。
*时隔两年的重修。原帖:
http://tieba.baidu.com/p/3573230970
*原创角色有。
*陈赫第一人称。
很高兴遇见你。
不见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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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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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的话:
下定决心重修《喜欢》的那一刻,我心里其实有诸多忐忑。
前几日看跑男,来来去去的嘉宾,铁打的伐木累。人总是三分钟热度。第一季第二季夺走了眼球之后,接下来就是要看怎么保住这个皇冠。
想来也是很感慨。我是初二时写的《喜欢》,情人节活动写了《情话》,初三的那个寒假则是《推力》。长篇中篇短篇大满贯,由此可见我当时对他们的痴迷。现在我也长大啦,是一个准高二文科狗。而晨赫也分别有了自己的爱人,赤赤还有了孩子。所以我才会非常慎重地考虑我究竟要不要修《喜欢》。我有我自己的目标,也有我跳一跳才能够到的大学。整个高中三年唯一一个放满两个月的暑假,我究竟应该干什么。当这些平衡不了的时候,我又应该怎么办。我能不能坚持下去,又或者能不能找到并且写出当初的感觉。这些我都不能保证的。
但不管怎么样,我既然还出现在这里,就证明我还是对自己有那么一点信心:D!更新频率大致是一天一更,整个暑假下来能写多少是多少。情节大纲(ball!你根本没有大纲!)基本不变,会改一些bug以及小细节,并且删掉一些埋了但没有照应的伏笔。本子的事情另说,但这次我会整理出txt,也方便大家读u。
这几年里也老练了很多(。)当年表达不出的情感现在或许也有了苗头。谢谢大家的陪伴!今年也请继续喜欢着《喜欢》吧!
南诏 2017/7/13
不见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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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陈赫,非大龄单身男青年。现任南华幼儿园中A班教师,爱好是吃喝睡与误人子弟。
作为一个天才,虽然屈就于一个幼儿园内实在是阻挡了我星辰大海的征途。但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幼儿园可不一般——CBD三条地铁线交汇处,人流量甭提了,硬件设施也一级棒。所以来这儿的大多都是高官子弟,一个个“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每天看着一个个白白净净的孩子奶声奶气唤我“陈老师”,倒也美得让人笑眯了眼。
怎么说也是个人民教师嘛!为了祖国的未来而服务,还是很自豪的。
广州的气候应了南方的多雨,风一卷雨一飘便是摧枯拉朽的气势,好似整个城市都要被淹没在水中。因为沿海,受台风的影响也不小。但广州是块福地。台风在教育局下放停课通知后麻溜溜地拐个弯,往中国好邻居——深圳或汕尾那边去了,也是常有的事。所以真正登陆的不多,但一登陆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比如说今天。
天已经昏沉了下来,大片大片的云把光吞入囊中;整片天空像是行将木就的老人浑浊的双眼。我从落地窗往下看,行人大都夹着公文包脚下生风地走着,生怕与这酝酿中的风雨撞个满怀。而园内又是另一番光景。孩子们排排坐、分果果——外边是黑了还是白了,天上挂的是太阳还是月亮,这都不干他们的事儿;他们亮澄澄的眼里和心里只装着——“噢,花在你手上!轮到你唱歌了!”
“孩子们!”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我晃了晃手中的波浪鼓,吊在两旁的小珠子很配合地敲击鼓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听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台风登陆。所以,园长已经通知了家长提早来接你们放学——开不开心!”
大家先是愣了愣,圆圆的眼睛滴溜溜转几下,然后张开缺了几只牙的嘴巴,欢呼便从里边蹦出来。接下来的教室便乱成了一锅粥,收拾东西的收东西,打电话的打电话,也有看破世事、宠辱不惊的,边吃着薯片边看着动画片,一副小大人样儿。我想起小的时候家住在乡村,学校旁就有一个大水塘。传说淹死过人,但丝毫不减孩子相约结伴游野泳的热情。我们一放学就赤着膀子光着脚丫四处跑,没人管,也从来不急着着家。
第一位家长来了,忙招呼着孩子快走,而那位孩子便像中了彩头似的高仰起头,以一种看遍长安花的姿态与伙伴们道别。而剩下的孩子们大都趴在接待台上眼巴巴望着,第二个,第三个……也有孩子耐不住寂寞,在电话打不通后狠狠地把话筒摔回原位,眼泪婆娑地等到母亲一口一个小祖宗把自己捧回家。
目送着一个个孩子背着小书包离去的身影,我坐在办公桌上边晃着腿边哼着小调,盘算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下班。
不见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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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未关的门里鱼贯而入,冷得叫人打了个寒噤。我伸伸脖子张望了下,室内只剩下一个孩子了。那孩子小脸冻得有些苍白,微微偏头看着我。我起身把门关严实,回过头时朝他做了个鬼脸。孩子那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咧开个笑来,然后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收敛了。
“老师有那么可怕吗……”我蹲下身,有些无奈地与他平视。
“不、不。”谈话突然展开,孩子像是被吓到般吸了口凉气,极快地低下了头,仿佛要把脑袋埋进衣领里,“我……我很喜欢老师的。”
“那就好。”我,恬不知耻地应答。这张脸倒不面生,只是搜索了好久,脑袋里也找不出任何有关于他的信息,“可以告诉老师,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李澄。”孩子的双手揉搓着衣角。
“……李晨?”
一瞬间的走神使我错过了孩子本来就有些小声的回答,只得找了个音调差不多的打着哈哈。
孩子连忙摇头。“是澄噢,澄清的澄。爸爸想让我做个眼明心亮的孩子。”谈起爸爸,孩子脸上总算露出了些欣慰的笑容。
“……那真好啊!”我索性搬了张椅子坐到孩子旁边,随着说话的频率晃动双腿,“那澄澄知道老师的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孩子郑重地摇了摇头。
“……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原本只是逗乐,不想他那么认真。我夸张地摊开手,装作很无奈的样子,孩子也十分配合地笑弯了眼。“开玩笑的啦!赫有显著、盛大的意思,大概我父母很想让我出人头地,当个值得他们自豪的儿子吧。”
我在此顿了顿,像是有什么卡住了喉咙,把即将要涌出来的话又堵进肚里。心里没由来地有点发酸。大致人人梦里都有一个影影绰绰的舞台,流光溢彩,熠熠生辉。人们带着千百万个细胞的不安与躁动登上去,要让这个世界都为他加冕。或许有些人能寻得这个舞台,而有些人迷了路;有些人天生就属于这个舞台,光芒让人挪不开眼;也有些人孤零零地走向中央,面对的是空荡荡的黑暗与寂寥,身后只有自己的影子。我不知道我属于哪一种,总之多半是失败的。
李澄双手捧着腮帮,很认真地听着,见我停下来了急忙补充,“那我觉得,陈赫老师已经实现了爸爸妈妈的目标了噢。”
是这样吗。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亦或是感激地揉揉李澄的脑袋,门外便传来带着雨的闷响的皮鞋声,铁门被敲打的声音接踵而来。
不见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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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我来接李澄。”
我赶忙起身,三下五除二拧开铁门的锁。门一下子被推开,水汽随即扑面而来。在被其裹住的一刹那,我仿佛又嗅到了四五月湿漉漉的回南天气息。我退后几步,搓搓手,招呼那人进来。
李澄一见男人,先是吃惊地张大了嘴,紧接着脆脆地叫了声爸爸,眼里满是亮亮的欣喜,快要溢出来。他背着小书包小步小步扑进了爸爸的怀里,后者则宠溺地把孩子扛在肩上,又转了几圈。
我站在旁边,用余光打量着两人。来接他的男人一身西装革履,精英模样,鼻梁上还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但一看身板就知道经常出入健身房,肌肉把胳膊处的布料撑得饱满而平整。真让人有些自惭影秽,我默默地捏了把自己的肚子。二人倒没多少相像的地方,若是不提,几乎猜不出是父子。或许澄澄像妈妈,这都说不准。不管怎么样,最后一个孩子等来了他的家人。这令我愉快,虽然更愉快的谈话因此中断,但能够下班了这个消息在我脑子里转了又转,落下一些亮亮的星星。
“快回家吧,路上小心!”我俯下身,帮澄澄调了调书包背带的长度。
那男人似乎一直在用余光打量着我,但从未失态地走了神。“嗯。辛苦老师了。”他应了声,然后朝我露出了个很淡的笑来。那笑容温和而疏离,把握得恰到好处,又不让人感到虚伪的礼节性。我对他的好感油然而生。
“老师的家住得远吗?”出门前,男人偏头问我。
“不远。”我摆手,“而且,我也可以在园里避避风雨再走。”
他了然地点点头。我帮他们打开铁门,那风雨带着淹没众生的气势漫进来,我险些咬了舌头——似乎越下越大了。这时候人类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我该怎么回家。我还能回家吗。
“还是我送您一程吧。让您等到这么晚,也是我的责任。”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神情,我的肩膀被人轻拍,回头正是李澄的爸爸。他的笑在幼儿园橘黄色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温暖。这让我想到早晨六七点的面包房,把那面团撑得蓬松而饱满的力量,似乎正是这种笑容。我看看他又看看外面的雨,那双眼睛像是在传递什么温暖的讯号。经过一番挣扎,我最终点了点头。
“可以的话!麻烦了,李澄爸爸!”
他噗得一声笑了出来,在这氛围里显得格外突兀。我有些纳闷地望向他,有什么好笑的吗?
“没事没事。”他咳嗽了几声,摆摆手,向我递来了一张制作精美的名片。“我叫李晨,晨光的晨。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
我微微弯腰接过名片,垂下眼快速地浏览。这人竟是名演员,这让我在惊喜之余不免有些慨然。这像是个传送门,一门之隔处连接着我结束了的少年时光。我不曾告诉过周围的人,我大学时念的就是表演系,也曾躺在宿舍的硬板床上踢着上铺床板、不着边际地想着不靠脸也靠个才华一夜爆红。然而事实上,我现在是一名普通的幼师,每天扎在孩子堆里陪他们一起笑,笑着笑着就忘了当初操着花花肠子描绘的是怎样五彩斑斓的未来。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就像理想中的我现在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吃泡面,而实际我却在与台风作斗争。我把迟来的矫情收起来,装作毕恭毕敬地把名片收在了口袋里,抬头笑着看向李晨,“演员很忙吧,居然还有时间来接孩子。”
“我还没混出什么名堂呢,行程并不算赶。”他倒是极谦虚,那态度又并不让人感到不适与刻意。我点点头,一只手搭在澄澄肩上,另一只手向李晨伸出。“你好,我叫陈赫,是澄澄的班主任。”
两只手礼节性地相握,又极快地松开。李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见我去收拾东西便没有了下文。我在拉包链的间隙看他温柔地揉了揉李澄的脑袋,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耳语着什么。真是幸福啊。我长吁一口气。
关灯锁好门,我们仨并肩往外走。
“我知道的。”
迎着雨,李晨的声音从肩侧传来,在雨下颤了几颤,又极快地飘进了雨里。我听得不甚明白,皱着眉大声地问他。后者摆摆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脸上挂着笑,一直往车的方向走。
不见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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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早已开始打哈欠的李澄抱在怀里,我坐上了车。车内的暖气很足,令人幸福得想眯起眼睛。堪堪几扇车窗,便分割出了天上地下的两个世界。我往车窗上呵了口气,想着此时地铁站的惨淡景象。限得住流量限不住怒气的高峰期管制,湿淋淋乱翘的雨伞,冻得叫人发颤的冷气,肉酱似的黏在一团没了脾气的人群。
有钱就是好——万恶的资/本/主/义。
“把安全带系上吧。”
李晨指指我的右手边靠窗的位置,又见我抱着李澄,想了想还是趁着停车的间隙自己伸手把安全带绕着我前边扣好。他衣领处有好闻的薄荷香,在那么一瞬扫过我鼻尖,便煽动翅膀绽放出千百万只蝴蝶。
他把眼镜摘了,放在两驾驶座中央的小格子里。我腾出一只手把它捻起来,戴在自己脸上。想象中的头晕目眩并没有出现。
“这是平光镜吧?”
李晨点点头,故作正经。“也可以扮演知识分子。”
又是一个红灯。本就是高峰期,再加上雨天路滑,车辆已堵起了长龙。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喇叭声,李晨索性伸了个懒腰,偏头看向我,“陈赫,你家住哪儿?”
“北巷里边一间破出租屋。”我想了想,怕他听不懂,又补充了一句。“在文化中心附近。”
李晨的声音倒骤地高扬起来。“文化中心…?真是巧啊!我住在旁边的那栋公寓。”
“噢……”每天边啃零食边走回家的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对周边环境认知的贫乏。把大脑的边角旮旯都搜索了一遍,我想起了那座公寓的模样。高耸入云,漆白外墙,透明落地窗,有钱人标配。但平心而论,那公寓楼下的超市里卖的咖喱鱼丸,性价比极高。
车内播着交通台的路况消息,主持人连珠炮似的粤语听得我直发怵。我在那些不熟悉的地名的簇拥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刷了两下手机,只有腾讯新闻锲而不舍地弹着红点。
“困了吗?”李晨的关心适时传来。
我含糊地嗯了一声,小幅度地换了个姿势。“可能是你车里太舒服了……简直要把我身子里的懒虫给勾引出来。”
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僵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那可真是谢谢啊。”
李晨趁着等红绿灯的时间,微微探身凑过来,查看李澄是否熟睡。就这车内微弱的灯光,孩子长长弯弯的睫毛像小刷子一般微微颤动,伴随着平缓的呼吸声,一点一点扫尽心上的枯叶。他放了心,靠回椅背,脸上是无尽的温柔。
真是幸福啊。孤苦无依的单身男青年这么在心底怒吼着。
“陈赫,我跟你说件事。”
又堵车了,李晨无奈地一拉手刹。
“你说。”我忙着逗弄孩子软趴趴的刘海,无暇抬头。
“我并不是李澄的父亲。”
李晨没有看我,而是凝视着面前的车水马龙。灯光在水珠的映射下折出多彩的光晕。一石激起千层浪。这话锋的突然一转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看着他淡然的模样,思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尖叫也不是询问也不是——我是不是上了贼船?
正当我把手搭在车把上随时准备抱着李澄跳车跑路时,李晨说了下文。
“我是他叔叔。澄澄的父亲是我哥哥,他父母都在一次车祸中去世了。他那时候还小,不知情。”作为一个叙述者,他又身临其境。他的神情柔软得能滴出水来,虔诚地吻了吻孩子粉嫩的面颊。“我也比较忙,平日里接他的是我的助理,陪伴他的时间也比较少,所以澄澄的性格比较内向。”
我对李澄少有印象,大概就是这样的原因。他不属于那种表现欲望特别强的优秀学生,也没有大小姐大少爷的娇惯脾气;不让老师印象深刻,但也不令人烦心。说好听点是乖巧,说难听点则是存在感低。我拨了拨他的刘海,轻轻地吹了口气。但刚才李澄那一句“我很喜欢老师”,着实为我带来了一股暖流,也多少让我有些愧疚。我竟然连他的名字都没有记住。
“难怪……我之前倒是少见你。”我找了个空挡,插了句嘴,不想让气氛变得如此沉重。李澄在此时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梦吟,我们两人都噤了声,目光集中在这个天使一般的孩子身上。
绿灯。李晨一踩油门。
“你放心吧,晨哥。”在飞速行驶的空挡,我一咬牙,下定决心。对李晨的称呼也顺口改了——后者并未对此表现出任何不适,似乎还挺乐呵点头回应。“澄澄以后有我罩着!”
不见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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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路向前,窗边的景物一路后退。或许他们也急着回家吃饭吧。我咂了咂嘴,肚子空荡荡的。车子停在了北巷的巷口,雨势小了点,独自回家不成问题。李晨反复确认我是否有带伞,开了车门与我道别。
我动作极轻地拾掇好东西,想把李澄放下。奈何那孩子翻了个身,还是死死环住我的脖颈,硬是不肯松开。看着他柔软的睡颜,我不愿弄醒他,只好与李晨干瞪眼。后者的鼻尖上明显涌出几滴汗珠,轻轻拍着孩子的小手半哄半唤地让他松开。孩子在我身上缩了缩,嘴里呜咽着发出几声带着浓重鼻音的调子,环着我脖颈的手抓得更紧了。没办法,我魅力大。我向李晨挑了挑眉毛。
然而李晨并没有接收到我的讯号,只是一个劲地在摸自己的后脑勺,几乎要把它摸秃了。最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我发问。
“你介意……先去我家坐坐吗?这孩子很少睡得这么安稳,我不想吵醒他。”
我看看他,又看看熟睡的李澄,惩罚一般捏了捏他的小脸。“当然不介意。只是——”
“只是什么?”
“你要管饭。”抱着李澄,我勉强地翘了一个不成形的二郎腿。
李晨家的公寓不大,三室一厅,加上一厨一卫。但对于一大一小来说绰绰有余。住大房子反而空空荡荡的,瘆人。我拉上了儿童室的窗帘,把李澄放在那张小床上,再给他掖好被子。他死活不肯松手,我只好出声安慰,老师不走。他这才放松了禁锢,但还是牢牢地拉住我的手,像是握住救命稻草一般。
李晨靠在门旁,环着手看着我们,没说一句话。
“晨哥,澄澄这么小就自己睡吗?”我仰起头问他。
床软得就像棉花糖,一坐就会陷下去。我打小腰就不好,父母便一直嘱咐我要睡硬床。我就纳闷了,那专门买个床来干嘛,还不如直接睡地板。我便依然死皮赖脸当着软床主义者。李澄香甜的睡颜勾了我的倦意一点一点从身子处往外泛,好似水分的蒸发,骨头都酥软了。但这床并不会留个那么大的空位给我。人高,没办法,上帝都嫉羡。
“嗯,我睡得晚,怕打扰到他。”李晨的话语里也带了些无奈。
我想起同事杨颖带小班时,经常为孩子不睡午觉哭天抢地。那群小祖宗要么四处乱跑不回睡室,要么躺在床上七仰八叉到处翻滚。乖一点的就跟个木头人似的睁着大眼睛望天花板,调皮的则三五成群头对头开茶话会,更有一个钟头内上三四次厕所的,只为让午睡时间减短一点,都是因为一个人睡不习惯。
我又记起我小的时候,第一次有了自己房间那会儿,睡觉不敢关灯,也不拉窗帘,似乎只要房里一暗就会有什么东西从黑夜中生长出来;电灯的光在面前晃来晃去,晃着晃着就睡着了,睡着了的梦里也还有张牙舞爪的妖怪与吹笛人。
“一个人在房里也怪阴森的,多可怕。”我向里缩缩脖子,嘟嘟囔囔。
李晨低着头,没再多说,只是招呼我出来准备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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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演员还是挺快乐的。”估计是见我许久没说话,李晨自己打破了这凝结的气氛。“能够实现自己对艺术的追求,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
他的尾音不自觉地上扬,我回头看他垂眸深思的脸。
“晨哥当演员的契机是什么?”
“哈?”李晨一抬头,猝不及防对上我的目光。“一开始觉得很光鲜,后来就真正爱上了这种赋予人物灵魂的感觉,也在重塑新的自己。”
他又顿了顿,指指锅里。“饭好了吧。”
我赶紧地关火,把饭盛出来放到一旁的碟中,又将蛋在碗中打散,倒入油锅。金灿灿的颜色,让人想起海面上从水天相接处翻滚而来的阳光。我边等边吹口哨,时不时铲铲边角,使它不至于粘锅。蛋皮基本成型后,我又翻了个面,再把炒饭放入里边,包好固定,淋上番茄酱。
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然而,把它端上桌时,我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哎哟我去……李澄那份怎么办。”
李晨负责拾掇碗筷,我则决定先去叫李澄起床。剩下的事,待天才慢慢细想。蹑手蹑脚进了儿童房,我摸索着把灯开了。
李澄还是一副熟睡的模样,头发乖巧地贴在脸颊两侧,时不时嘟囔几句梦话,但是含含糊糊,仿佛隔了层水膜,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和周公正聊得欢切的时候被人弄醒的确不是什么好的体验,但我还是必须下这个狠手。
澄澄,澄澄。我边唤着他的名字边伸手到他的胳肢窝那儿,不轻不重地挠他痒痒。奈何李澄只是条件反射地拍掉了我的手,并没有醒的意思。
“澄澄,起来吃饭啦!”
先是柔声呼唤,后来音量逐渐增大。李澄的睫毛颤了一下,又翻了个身,把背对着我,一副我就不醒你能奈我何的模样。我最后选择翻了个白眼,把脸凑到李澄的颈窝处,像颗牛皮糖一样黏到他颈窝儿那死命蹭。百玩不厌。
李澄终于受不了了,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一见是我,他先是惊诧得张大了嘴,发现这不是梦后才露出个笑来,带着浅浅的酒窝。
“快起床吧,我们一起去吃饭。”
我拔腿先走,意外看见李晨半倚在儿童室门口,脸上还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我朝他扬扬下巴,也咧出个笑来,三只手指抬起比了个okay的手势。任务完成。
端坐在餐桌上,一切又回到原点。
两份蛋包饭该怎么分给三个人啊?!这像极了小学数学书上的问题,带领我们进入数学王国的分数一章。按常理说,李晨,我,李澄,每个人都可以分得三分之二。但是——谁有这种闲情雅致去探究三分之二到底是多少呀。而孩子与大人分同样的分量,又是否合理?中国的教育体制说欠缺,就欠缺在这一点上。
我的确是饿了。被孩子们闹腾了一天又与台风作了争斗,这两份蛋包饭还是我炒的,这一切的结果就是我的肚子非常合时宜地发出咕噜一声。我摸摸自己的肚子,脑袋搁在桌上,如果脑袋顶上有耳朵的话耳朵也会耷拉下来,只能眼巴巴地盯着那两碟蛋包饭,只觉得蛋香伴随着热气扑鼻而来。
好想吃。
“李澄你先单独吃一份,我和陈赫老师一人吃一半。”李晨顿了顿,接着又开了口。“你先吃饱,剩下的留给我们再分。”
李澄用力地点点头。
李晨又转过头来征询我的意见。反正最终都是三个人吃,孩子为上。我有气无力地对他比了个手势,心里因为终于能吃饭而炸开了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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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准备开吃之际。
“哎等一下!”我身子向前倾,把手横在两份蛋包饭上,自动放软了语调。而另一只手已经麻利地溜到口袋去摸手机。“我想拍个照。”
其实我平日里并没有吃饭去拍照传微博的习惯,甚至说是有些鄙夷的。万事以吃为先,先吃进肚子里最重要。但今天,在李晨家的今天,这种想法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颗肥皂泡,晶晶亮亮地落到我心间裂开,留下一串彩色的光影。平时人们为“炫耀”而创造的藉口“留念”,这回实打实地充斥了我心中所想,好像再不拍就晚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来来来,李澄坐我腿上。”
我招呼着孩子过来,自己也一屁股挪到晨哥旁边。后者温热的呼吸缓缓地淌到我的耳垂,有种莫名的燥热。没事,我安慰自己,我这个大帅哥是很上镜的。咔嚓一声,一张照片便这样存进了我的手机里。李晨拍照时弯着眉眼,嘴角的弧度也恰到好处;在光晕温和的照耀下,有一种长辈在你失意时轻握你指尖的和蔼。
“晨哥……你笑得特别像圣诞老人。”
正在喝水的李晨听了这话差点呛住,澄澄忙从我身上蹿下去给他顺背。“陈赫,你是夸我还是损我……”
“当然是夸你……”我小声嘟囔着,手指在键盘上飞速点击,把照片发了出去。
李晨似乎也来了兴致,站起身来掏出手机。庞大身躯投下的阴影就顺势笼住了整个桌面。他笨拙地换了几个角度,怎样都不对。他那边背光,你说有没有影子?
“晨哥,你是猪吗!”我捂住眼看不下去了,招呼着李晨站到我这一边。听了这话,李晨也不恼,小碎步迈了过来,似乎要逗我们发笑。
“晨哥,你最好只拍一份饭。”我把手搭在椅背上,装作无心地玩着自己的手指。李晨思索了一下,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娱乐圈水太深又太浊,水下浮动的是鱼还是水草根本没法分辨清楚,有时候点儿背还会卷进漩涡,张大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天际渺茫而没有回响。李晨是公众人物,又一直是单身贵族。大家也不知道李澄的存在,保护孩子,也免受舆论,这最好。
我嘿嘿笑几声,然后凑过去看他发微博。
“我微博名是天才陈赤赤赤赤赤赤,六个赤。咱们互关呗!”
李晨从铺天盖地的消息提醒中抬起头来,好。
没过多久,我的手机像是要上菜一样叮的一下,收到了消息提醒。我顺手也给他回了关注。
我翻了翻李晨的微博。他还不算是特别红,但也有了二十来万粉丝,底下一口一个“晨哥加油”喊得热络。李晨的微博内容大部分都是些正儿八经的职业需求,活动希望大家支持啦,代言了哪个品牌提醒大家要去买呀,或者说和某些玩得来的演员的互动。我又想了想自己的微博,各种食物的照片偶尔穿插进自己家那只肥猫,堪称平民百姓典范。
刷新一下,李晨的那条微博就出来了。
“经大厨之手的蛋包饭。”后面附上了图。
浑水踏久了,哪能不熟悉里边的生存之道。用这种有歧义但大多人都不会细想的描述,也算是被动地智慧起来了吧。但不管怎么样,我兴致颇高地挑起了眉,姑且认定他是在夸我。
经过一番折腾,蛋包饭终于实打实地落到了我的肚子里。虽然每一份饭的分量很足,一人一半,匀下来就显得少了。
其实我的手艺还是不错的,这都得仰仗大学那段日子的磨练。吃了两年食堂加外卖后,在通宵打游戏的某一个夜晚,我急性阑尾炎发作。同窗郑恺把我运到了医院,还险些跟医护吵了一架。后来就不敢大意,直接在校内教师宿舍附近租了个带厨房的房子,每日自给自足,丰衣足食。(当然,小龙虾还是偶尔要去吃的。)
正眯眯眼想着自己的事,李晨也把他的那份吃完了。他拍拍我的肩膀,指指厨房隔壁的那个房间。
“我去给李澄放水洗澡,他吃剩的你就全吃了吧,我吃饱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这样挨得如此近有一个环耳道的体验却是第一回。我点头答应,心里却质疑着,我都没吃饱——他怎么会吃饱。
李澄吃饭细嚼慢咽的,倒是个好习惯。一粒米饭似乎也得咀嚼个四五次,这才咽下肚里。等到他吃完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澄站起身来,用孩子特有的软软的语气说着。
“老师,剩下的都给你啦。”
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我自然而然地把盘子里的食物消灭了个干净。结束晚餐时,李晨还在忙着给孩子洗澡,这种私事就没必要打扰。我琢磨着还得买些什么吃,便穿好鞋子下了楼。进了电梯才意识到忘记了去和李晨打声招呼。
……等会儿抓紧时间回来吧。
叮的一声,像烤箱到了时间自动发出的提醒,电梯到了底层,门应声而开。我这么想着,被台风夜的低温冻得倒吸了口凉气。
穿戴整齐的售货员小姐估计是想不到大晚上台风天还会有人来,在我推门而入的一刹那忙放下手机,那笑容显得有些僵硬。
我没在意,一心只想着直中要害赶紧回家。“还有鱼丸吗?”
“有。要几份?”
“一份。”我想了想,晨哥估计也没吃够。还是伸出了两根手指。“算了,两份吧,要打包。”
“好。十二块。”
我点点头,从裤袋里掏出钱递给那位小姐。她也极其麻利地打包好我要的食物塞到我怀里。很浓的咖喱的味道,热气腾腾地升到我眼前,暖和得就像揣了个小太阳在怀。
回到了公寓,一推开门便是李晨狰狞的脸,就像是织好了网等着猎物上门的蜘蛛,把我吓了一跳,怀里揣着的鱼丸也差点翻倒。
“你出门和我说一声成不,我还以为你不见了。”
我脱鞋进门的那几分钟里,李晨的嘴就没有停过,唐僧念经般在我耳边念念叨叨,活像——
“哎妈妈!我知道啦,求求您放过我吧!”
我撑大了眼睛,极真诚地向他眨了又眨,还特意指了指怀中那两份黄澄澄的鱼丸,还没冷。
“赫宝宝。”他倒也极其配合地戳了戳我脑袋,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你这么皮小心被人抓走了。”
“怎么会!”我打开了塑料袋的结,把两个小碗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晨哥,我买了两份鱼丸。一起吃吧!”
虽然话上是询问,动作上还是干脆利落地拿起竹签插了颗塞他嘴里。
止住妈妈的唠叨,任务成功。
不见南北
十指紧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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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全然停了。整座城市在这水洗过的月夜中,又焕发出一种新生般的活力。车水马龙的内外环、灯光璀璨的CBD,与此同时却共生着肮脏发潮的地下室,错综复杂的城中村……一切矛盾的、不安的、狂躁而又冷漠的事物,在这座四季如春的南方城市中极其巧妙地交融在了一起。我站在李晨家的阳台上,俯瞰着这座城市电路板一般纵横交错的血脉。
“在干嘛呢?”
李晨端着两杯热茶,缓缓走到我的身后。我接过其中一杯,点头致谢,语调也因他的到来而升高。
“晨哥,从你家阳台可以看到我家噢。”
“噢?”李晨的眉毛挑了起来,笑容也顺势绽开。我虽然不知他是真好奇还是假好奇,姑且认为是前者,便抬起手指予他看。
“那栋矮房,看见没?二楼正数第三户……堆了一团破衣服当猫窝那儿!”
李晨似乎是瞧见了,心思却不在此,反而偏过头来问我。“你还养了猫呀?”
我点点头。
猫的名字叫TIGER,是我心血来潮去宠物店买的加菲猫。说来也巧,我当初原本没打算买猫。幼儿园微薄的薪资再减去城区高昂的房租与水电,我不认为我能养起包括我在内的这两条生命(况且我本来就可以一个顶俩)。
但当那小家伙缠上我的裤脚对我睁着眼睛喵喵叫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这真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鲁莽却也最幸福的抉择,回过神来时它就已经窝在了我的怀里,兴致勃勃地蹭了又蹭。幸好tiger也不难养,不挑食也不烦人,但该黏糊的时候也还是会喵喵喵地抬起肉爪子在你身边钻来钻去。但可能是宠物随主人——区区半年,它的腰围就大了一圈,扑到人身上跟个秤砣似的。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
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也不早了,便打算与李晨道别。
“要我送送你吗?”李晨站在门边。穿堂风把他的刘海与衣角撩起,露出一小节麦色的肌肤。我弯着腰穿鞋,听了这话忙摆手。“傻吧,我又不是孩子。”
李澄在房内也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光着脚丫蹿到了门边,给了我一个带着沐浴乳香味的拥抱。“老师拜拜。”
我搂了搂他,背起包朝二人挥了挥手。
“走啦!后会有期,晨哥!”
真正与自己的肥猫以同样姿势窝在同一个破皮沙发凹陷的同一个坑上,是在十分钟以后。我前脚一进门,后脚就被tiger缠住。虽然我知道它是因为饿了这个生理反应而被迫为之,但家里有个小动物还等待着你挂念着你,就还让人感觉被需要着。
我洗了个痛快的热水澡,又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趴回自己印着多啦A梦的小床上。手机里没有任何提示,我又刷了一下微博,想想还是给李晨点了个赞。
关灯,睡觉。
在黑暗中被我踹了一脚的Tiger发出了不满的抗议声。有几丝光线从未完全遮掩的窗户的缝隙里流泻出来,渐渐地也就消融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闭上了眼睛。我的梦里有握着怀表的兔子,带着高高绅士帽与大领结的疯帽子,还有一个不用说也知道名字的女孩子——爱丽丝。但我却觉得,这个世界——分明是彼得潘的Neverland。
我醒来的时候,耳旁第一次没有任何声响。城市还在将梦将醒中徘徊,日光却已笼罩了整个房间。我习惯性地翻身去摁身旁的闹钟,惊喜地发现指针正指着六点三十。要知道,平时的我,大概在一个小时后才迷迷糊糊睁开眼,进行日常的洗脸刷牙尖叫穿鞋赶地铁。
我还想再睡个回笼觉,兴许是昨天睡得早,翻来覆去也没有什么倦意,便索性起了床。Tiger还赖着,干脆反客为主地霸占了我的位置。我无奈地看了它一眼,心甘情愿地在它的盆子里装满猫粮,又把牛奶倒进碗中。一个铲屎官的日常生活。
打理完毕后,时间还尚早。在家也无所事事,我便早早地出了门。
昨夜的风雨把树叶与花打落一地,让这本就暗淡的老城区显得更加落魄。巷口林叔的面馆早已开了摊,锅碗瓢盆的声音乒乒乓乓从档口传来。我一边注意着不踩到地下植物的残骸,一边与这和蔼的老人打招呼,后者一惊,随即露出缺了几颗大牙的笑容。“哎哟,陈赫吧!倒是好久没见了!”
我要了碗云吞面,坐在最靠厨房的位置撑着脑袋与林叔聊天。他是本地人,老伴儿已经去世,孩子在国外,一个人孤零零地守在这老城区开着面馆。像是这个巷子不成文的规矩,不急着上班的年轻人总愿来这呆上个二三十分钟,匆匆路过的在经过巷口时也常常打声招呼,好让老人不感到孤独。
“昨晚的台风好大噢!我在这边那么多年,能够和昨晚的台风比的也就只有一次!”老人笑吟吟地把面送上来时,我正百无聊赖地捏着自己的钥匙扣。“吓得我都早早地收摊了!”
我边点头边轻车熟路地拿起手肘旁的一次性筷子,洋洋洒洒地吃了起来。
林叔穿着白背心,短裤是军绿色的,勾勒出老人常有的瘦身板。被他注视这件事总会让人想起自己的父母——一杯灯下的热茶或是小学生笔下倾斜的雨伞,尤其是在这外来人员居多的北巷。我慢悠悠地吸着面,看一个一个客人走进店又走出去,有打包为路上吃的学生,也有三下五除二解决一碗面的蓝领。
我抿完了最后一口汤,把零钱交予林叔手上,便挺着暖洋洋的肚子走进了地铁站。
不见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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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幼儿园的时候,画着白雪公主的挂钟正好指向七点四十五,比规定时间早了十五分钟。我跑到打卡机旁找出自己的卡,向正趴在办公桌上补眠的女孩儿炫耀般晃了又晃。
“谁说我要么就迟到要么就踩着点啊?我今天可是早到了!”
“成成成,我错了。”预料中的反击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杨颖双手合十向我求饶,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陈赫——我感冒啦。”
“哎哟?怎么啦?”我大喇喇地上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被后者一巴掌打了下去,只好吃瘪一般撇撇嘴。确实,她的鼻子通红通红的,身旁垃圾桶里的纸巾也堆成了小山。
“昨天不是刮台风嘛,淋了雨。”说着,她用手捂住嘴,又打了个喷嚏。“说起来,你不是昨天比我走的还晚么,雨更大吧。”
“雨是挺大的,可我有专门的座驾——没淋着!”我嘚瑟地冲她一挑眉,腰板挺得笔直。
“座驾?”杨颖的眉头皱了皱,像是在回想,然后用手指着我发出一串笑声,“你是指你那辆小摩托?不是因为无牌驾驶被警/察叔叔收了吗?”语毕,她还酝酿酝酿感情,声音提高了个音度,模仿那天没收我小摩托的警/察。“哎你这种车还敢开上马路啊?不怕开着开着散了架?”那腔调倒是像的,令人恨得牙痒痒。
“亏得你感冒兴致还这么高!”我没有理睬她,兀自地把吸管插进楼下便利店买的牛奶中。“昨晚我搭了个学生的顺风车,羡慕吧!”
杨颖的哀嚎一下子断带,变成了怨念。“你说你这只猪怎么那么好运……”
“你就嫉妒吧!”
我朝她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哼着首小曲儿拿着自己的工作服就进了更衣室。
我便以这么愉快的心情开启了一天的生活。
我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已经能够听到杨颖那带着鼻音的招呼声了。这并不特殊,总有赶着上班的家长会提前把孩子送到园里。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前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李澄背着小书包乖乖站在人身后的身影。我回头看了看时钟,现在才七点五十五,比学生规定的八点十五到园早了二十分钟。怪不得我之前对李澄印象不深,原来是他们每天都到得较早——居然比我这个老师还早。
站在李澄前面与杨颖交谈的人一看就不是李晨。我与他礼节性地点点头,便自己去做自己的事——踮着脚从柜子顶上捧下来一叠宣传单,然后啪得一声放在杨颖面前。后者一点也没有忘事的尴尬,而是极其顺畅地拿起两张分给二人,连笑容都不曾僵硬。
“过几天就是我们幼儿园的四周年园庆日了,我们幼儿园会举行游园活动。有许多孩子喜欢的游戏和小礼品,也能增进亲子间的感情!希望您能抽出时间来参加。”
送李澄来的那人点点头,把宣传单塞进随身携带的包里。我给李澄使了个眼色,后者乖乖地站在我身边来。我蹲下身,和孩子悄咪咪地咬着耳朵。
“一定要叫晨哥来!我们可以组团,杀遍天下无敌手!”
兴许是我的语气太过夸张,李澄被我逗笑了。他点了点头,又在我身边站了一会儿,自己回了课室。开灯,找座位,拿书,一气呵成。
孩子陆陆续续地来,我把注意力放回宣传单身上。
忙碌的工作时间就这么开始了。
不见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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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我改动比较大的情节……主要是觉得原本的情节发展速度不一样(。刚认识就过夜什么的有点不妥。
《喜欢》大概是温水煮青蛙的慢热典范吧…为了开车而来的同志,你们可以走了。过几天一家人要去凤凰XDDD 更新时间大致不会太稳定,而且也不确定能不能日更。所以这几天我尽量多肝一点存货。
qnnnq希望大家多一点评论哇!!!!!就着你们的评论我能吃下三大碗白饭噢(?
不见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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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孩子后边跑,督促他们把碗里的饭一口一口吃进肚子里,扎在人群里一起做游戏,给他们上简单的算术课再布置一两道练习题,这就是幼师的一天。
台风走得也快,脚底抹油一般,肆虐了一个晚上就往北方跑了。也正如这场台风,那一碗蛋包饭和咖喱鱼丸就像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插曲过了便恢复原状。该迟到还是得迟,该吃泡面还是得吃。我没怎么看见李晨了,因为又恢复了七点半的起床时间,而夜晚大都是其助理来接。听李澄说,他的新戏快要杀青,这几天正紧锣密鼓地拍摄,已经好几天没有回过家。我问澄澄要不要来我家住,他摆摆手。
我偶尔站在阳台上寻找李晨所住的那栋公寓,那一个个小格子多半都关着灯,映衬着不远处的通明灯火,有一股难名的戾气。
我抬起指头在微博页面上刷了一下,李晨刚发的动态应声而出——“时隔半年,终于杀青了![感激] [感激]。”
事业有成,人生赢家。我无言感慨,手指在键盘上嗒嗒嗒敲出一行字。
[后天幼儿园园庆,来吗?]
发光的屏幕暗了又亮,我等不到回应。想来也是,他应该在处理一大波信息浪潮,多半没时间翻阅私信。嘲笑着自己的天真,我伸了个懒腰,刷牙洗脸。
“Tiger,走,睡觉去!”
与此同时,带给我惊讶的是李澄。像是头顶有个能收到信号的天线一样,他总是会在看到我进门之后乖乖地提起书包从滑滑梯处走过来,包里大都装着一盒还冒着热气的饺子,或是一碗加大份的咖喱鱼丸,
“爸爸说你不能总是不吃早餐。”
虽然无功受禄让我心有不安,但李澄执意要给,我无法推脱。不得不说,每一份他带来的早餐都很合我的口味。而肚子有了交代,精神也自然好了许多。我抱着他转了几圈,心底里不知是温暖还是五味杂陈。
园庆说到就到。那天早晨孩子们不用来,我也不用上班——全为了下午的园庆蓄力。我已经在楼下的超市里徘徊许久,被烫着波浪大卷的老板娘盯得后背生刺。我先是挑了一些孩子常吃的零食,又买了几大瓶饮料,全签了幼儿园的地址让他们下午送过来。排队买单时,推荐货架上放着一排木糖醇,全是好闻的薄荷味。我拿在手中把玩许久,最终也一并买了单,塞到了自己的裤兜里。
四周年庆,整个幼儿园都亮堂堂的。灯全开了,气球与彩带缠在一起,挂得高高的,里边装着一颗颗糖。有胆大的孩子,拿着发夹向上一跃,气球便呲啦一声爆开,糖果落到了孩子手中。而与此同时,里面的彩粉也糊了孩子一脸,招来了母亲的尖叫。杨颖坐在前台,接待着蜂拥而至的家长。我挂着遮了半张脸的大胡子,手肘处挎了一个大大的篮子,里面的糖果堆成了小山。
前台围着的人潮终于褪去,杨颖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整理着宣传单。
“哎哟Baby公主?你可代表着我们幼儿园的形象!振作!”我冲她眨眨眼,从篮子里面丢了一颗糖给她,又把自己的薄荷糖塞到嘴巴里。薄荷糖的味道太浓,像是道冰刃刺进声带,唬得我一激灵。杨颖喝了一口水,也终于喘过气来,狠狠地白了我一眼。
我读懂了杨颖想说的话,摊摊手,从办公桌底下掏出一桶真知棒,一股脑儿全往篮子里倒。“我也有想着帮你安排一下家长的,他们不听,只顾着来我这边拿糖,我也没办法。”谁叫我是圣诞老人。
我正说着,李澄半躲在我身后,忍不住探出半截身子看着楼梯口里一波一波涌来的人群。
“澄澄,你爸爸有说过会来吗?”
李晨的助理早早地把澄澄送来了幼儿园,我与他打了个照面,便极其自然地把李澄护在身后。像李晨这样的大明星,澄澄的身份又没有公开,多半会避开这种公共场合的,不来也于情于理。可是李澄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爸爸说他会来的。”
“那我们就再等等咯。”我用手环住孩子纤细好看的脖颈。“晨哥不是那种轻易食言的人。”
不见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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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孩子都和家长会合得七七八八了,或是在前台翻着糖果或是在幼儿园各处蹦跶。无需过多久,园长便会正式宣布游戏开始。我有些急躁了,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看向李澄。他那小脸像是包子一样委屈地皱成一团,但却一句话也没说。
我打开手机,点到通讯录那一栏。在关键时刻,还是手机这种高科技智能的东西比较靠谱。可是,我翻找了一次又一次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存李晨的号码。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啐了口唾沫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李澄察觉到我的为难,凑上来,脆生生地报出了李晨的号码。
我按下了那个通话键,冰冷的女声也很快从电话那头传来——打不通。
“我们再等等。”
我把李晨的号码存进了手机里,又剥了颗糖给澄澄,他则乖乖地点了点头。我的手心、我的额角,都慢慢地向外渗出汗来。在等待的时间里,我点开相册,里面第一张便是上次在李晨家拍的合照,愈看愈觉得傻气。我把手机屏幕挪向李澄,后者笑得把头埋到了我的怀里。
楼梯转角终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在园长做完长篇大论的演讲、即将宣布园庆开始的那一刻。李晨的身影随即出现。他把外套搭在手上,只穿着一件白衬衫,袖子还被捋到手肘处。
首先发现的是李澄。孩子眼尖,呼噜一下便站起身来,向李晨招手。我也站了起来,吹了个长长的口哨。“晨哥,你叫小的们好等!”
“别贫了。”他抱起我身旁的李澄,又点了点我的脑门儿。“咱们进去吧。”
我跟在二人后边慢慢走着。李晨又戴上了眼镜,走路时脊背挺得笔直,活脱脱一个下乡知青。我三步并作两步向前,抓住他的手,往手心里塞了一盒木糖醇。
李晨路上堵车,最后上楼那段完全是跑着上来的,体力消耗比较大。我们决定休息会儿再去玩游戏。正当溜达在活动区呢,一个小孩子目标明确地跑过来,手里拿着好几只笔,指着自己的衣服。
“陈赫老师,还有这位叔叔和弟弟。麻……麻烦你们给我签名!”
大概是一室的签名游戏——两个家庭比赛,在规定时间内在幼儿园内找人签名,铃响则为停止,回一室统计签名个数,总数多的那个家庭获胜,能够赢得小礼物。我边他们解释边了然地点点头,从里面挑了只银色马克笔,俯身在他衣服上签名。笔尖快要落下的一刹那,我带着坏笑改了念头。
签完最后张扬的一捺,我把马克笔递给身旁的李晨。他晃了晃笔,看到我的签名的时候像是被什么梗了一下。接着是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他低下头,只得在我笔迹的上方签下了另一个名字。
——我签的是李晨,自然,他只能签陈赫了。
李晨的字很好看,似乎是练过书法,一撇一捺都刚劲有力,像是脚踩在地上,输送着山川湖海的精气神。李澄也跟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一字一画清楚得很。待那孩子道了谢离去,李晨便一副妈妈教训孩子的模样在我的肩胛上轻捶一拳。我冲他吐吐舌头,把袖子挽起举起手来握紧拳头。
“走!向奖品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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