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回复：【MIN】☆170715★原创★浴血玫瑰（All包主嘟包）【all包吧】

09
里面还在审讯，金珉锡拿着嫌疑人的资料站在双面玻璃前看着。
金钟大，男，25岁，一家通讯公司的执行总监，是赵雅恩的高中同学兼前男友，在市中心有一套洋房，驾龄三年，有过精神分裂病史，自杀未遂过。
关键是，他的名字里有“K”。
证件照上的男人长着一张猫咪嘴，天生带笑，颧骨很高，睫毛缱绻浓密，总之是一张很帅的脸。
抬头看着审讯室里那个男人，此刻他正在激烈地和对面坐着的探员争吵着，无非就是他没杀人，他要请他的私人律师之类的话。
负责审讯的探员一脸无奈地走出来，金珉锡拍拍他的肩膀。
“证据确凿了他还不认罪，”探员有些气恼，将一张照片摆在金珉锡面前，“你看看，不是他还有谁？”
那盏个照片上是一个地下室的样子，地下室的正中心摆着一个笼子，里面还有零星的血迹。
“这是他洋房的地下酒窖。”探员补充道，“今天上午我们排查的时候发现他很着急地办了出国的签证，卖了自己的房子，这太反常了，我们就搜查了他的屋子。”
“边伯贤呢？”金珉锡急切地问。
“不知道，就在等着他开口呢，”探员摇了摇头，“金探员，要不然你去试试？”
金珉锡点了点头，然后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金钟大下意识地望向门口，就在看清楚来人是谁的时候，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金珉锡忽视了他表情的变化，拉开凳子坐到他对面。
“金钟大先生？”金珉锡叫了他一声，金钟大才像回过神一般，眼神惊慌地躲闪，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
半晌，他才颤颤巍巍地开口。
“你是珉锡...？”
“嗯...我是NIS下设刑案组的金珉锡探员，”金珉锡有些惊讶的看着金钟大，“你认识我？”
金钟大愣了半天，试探性地开口，“你...失忆了？”
金珉锡先是摇头否认，然后好像想到了些什么，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看到金钟大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金珉锡敏锐地捕捉到金钟大微弱地叹息，于是追问道。
“我是说...那什么... 能再见到你真的太好了...”
意外地收获。
金珉锡无暇顾及他是不是纺婆，只是觉得今天太走运了，居然碰见了认识以前那个“自己”的人。
“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金钟大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你认识朴灿烈吗？”
“……不，不认识。”他磕磕绊绊地回答。
“真的不认识吗？”金珉锡手肘撑在了桌子上，凑近了金钟大，一双上挑的猫眼恳切地看着他，金钟大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吐息，能闻到他身上清爽的须后水味。
金珉锡不知道他这个样子有多让人难以拒绝，金钟大想。
“我真的不认识……”金钟大目光闪躲，尽量去忽略金珉锡的眼神，“我和你…不是很熟。”
金珉锡的眼睛一瞬间暗淡下去，他起身准备离开，金钟大拽住他的手。
“珉锡……”金钟大的眼神里带着悲切，那样的眼神仿佛一潭绝望的死水，“对不起…对不起。”
他拼命的摇着头，泪水夺眶而出，一个劲地道歉，像是在对金珉锡说，也像在对他自己说。
“审得怎么样？”刚走出门，那个探员就抓住金珉锡，“我在外面看情况貌似挺好的，他招没招？”
“没有，”金珉锡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我申请回避，嫌疑人我认识。”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剩下那个探员愣在原地。
金珉锡坐在法医科外面的走廊上，仔细读着边伯贤的脸部伤情鉴定报告。
纺婆划的口子起码有半公分长，五到十毫米深，从右眼一直延伸到颧骨下方，如果不经过缝合和处理的话，很有可能导致边伯贤右眼失明。
纺婆向边伯贤露出獠牙了。金珉锡回想起都暻秀的话，更加觉得犯人不是金钟大。
一双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金珉锡就感到身边坐了个人。
“我听说你申请回避了，”金俊勉可能刚刚开完会，脸上带着破案后如释重负的表情，他把手上拿着的热可可递给金珉锡，“你和那个金钟大什么关系？”
“谢谢，”金珉锡苦笑了一下接过杯子，“其实…我觉得他不是凶手。”
“为什么？”金俊勉难以置信地问，“基本上所有证据都指向他了，现在只要DNA做出来了之后我们就可以准备起诉他了。”
“怎么说呢，”金珉锡组织了一下语言，“…如果金钟大就是纺婆的话，我会很失望的。”
意料之中地看到了金俊勉惊讶的表情，金珉锡笑着说，“金钟大不像纺婆，就心理来说，我觉得他很正常。”
“一切都等DNA的结果出来了再说吧，”金珉锡拍拍金俊勉的肩膀，“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一下。”
金钟大认识自己，这究竟代表了什么？
自己的记忆是什么时候出现错误的？金珉锡撑着脑袋，他面前电脑上打开的文档里是朴灿烈的照片。
高中。
对，所有一切混乱的起源都是高中时代。
金珉锡将文档最小化，然后点开了赵雅恩的资料，上面详细地记述了赵雅恩的简介和社会关系。
高中，高中，高中。
一行行粗略地扫过，终于在文档的结尾处发现了有关毕业院校的资料。
毕业于S市天主教高中。
就像他所想象的那样，赵雅恩和金钟大都是他高中的校友。
金珉锡将自己从出生开始的所有记忆全部回想了一遍，没有任何地方出现过差错，但他心理学家的专业知识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什么打击选择性失忆了。
但曾经亲身经历过得一切怎么可能造假？
高中毕业照、足球队获奖时的照片，还有自己电话薄上高中同学的联系方式。
这些也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啊。
“眼见不一定为实，相信你自己吧。”
脑海中忽然闪现都暻秀对他说过的话。
是啊，有没有两种可能呢？
朴灿烈、金钟大和赵雅恩是“存在”的，金珉锡的记忆也是“存在”的。
带着这样的假设，金珉锡觉得前方的路似乎明亮了许多。

10
金珉锡推开门的时候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抓住了金钟大以后，大家似乎都轻松了几分。
金珉锡拉来那天那位探员身旁的椅子坐下，低声询问他什么情况。
“组长去拿DNA鉴定结果啦，”那位探员也是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市刑警局把人提走，我们下午就可以去聚餐啦。”
“诶，金探员，这次你可立大功了，不是你找出第一现场的话我们可抓不住人，不过话又说回来结案以后你打算怎么办，我想请个长假出去旅游。”
金珉锡丝毫没有放松的心情，反而觉得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就结束。
敷衍地回答那个探员几句，便看到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金俊勉一脸沉重地走了进来。
探员们看到金俊勉表情不对，全都安静了下来，难得放松的神经又再一次绷紧。
“很遗憾地告诉大家，金钟大是无辜的，”金俊勉将报告拿起来显示给所有人，“DNA鉴定结果显示，那个笼子里的血液根本不是人血。”
“那…那是什么血？”
“是鸡血，”金俊勉无奈地闭上眼睛，“金钟大有毒瘾，他注射的那种新型致幻药会导致一个人畏光嗜血，那个笼子是他专门养鸡用的，毒瘾犯了的时候他会喝鸡血。”
“发现赵雅恩留下的血书后我们去调查了他，他以为自己被条子踩点了，于是就把房子卖了准备跑路。”
“现在人已经被刑警局提走了，纺婆案今天怕是结束不了了。”
“各位，金钟大不是纺婆那就代表着纺婆另有其人，边伯贤还没有脱离危险，都给我振作起来。”说完金俊勉看向金珉锡，“珉锡，你来汇报一下最近你对纺婆的犯罪心理的看法吧。”
“好，”金珉锡站起来，“昨天我去拜访都教授，得知了他的一个惊人的猜想。”
“纺婆很有可能是个同性恋。”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反响，金珉锡接着说下去。
“之前我曾经提到过，都教授认为边伯贤令纺婆情绪波动的真正原因是因为纺婆害怕他。”
“那纺婆对边伯贤的害怕起源于哪里呢？结合都教授的进一步分析，我猜想边伯贤迟迟没有被杀害的原因有三。”
“一是纺婆以前爱过的人和边伯贤在某个方面很像，二是纺婆可能对那个人有愧疚之情，三是纺婆发现自己因为从边伯贤身上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从而无法下手，因此他对边伯贤的存在感到恐慌。”
“现在我要否认的一个认知是，大家以前可能都觉得纺婆不会对边伯贤下手，但现在纺婆在这之后有很大的可能会下手了，我们要抓紧时间。”
“珉锡，”收拾好资料准备出会议室时，金俊勉叫住了他，“你有没有亲弟弟或者表弟？”
“没有，我只有堂兄堂姐，”金珉锡有些奇怪地看着金俊勉，“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想问一下，你还没吃早餐吧，走吧，我请你。”
金俊勉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揽着他的肩走出了会议室。
虽然不是很喜欢吃面食，不过既然是金俊勉请客，他也就既来之则安之了。
金俊勉把一杯豆浆推到金珉锡面前，说着豆浆比咖啡营养更丰富之类的话，两个人都是吃东西不爱说话的类型，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俊勉，你知不知道朴灿烈是谁？”，吃到一半，似乎是想打破这沉默，金珉锡开口问道。
金俊勉托着下巴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本来是随便一问，没想到金俊勉好像真的知道。
“我是22岁的时候入局的，朴灿烈好像比我还小两岁，听说在我进来前他就已经是行动组的组长了。”
“据说他本人非常厉害，拳击散打一类的体术能和武警媲美，枪法也是一流。”
“可惜五年前因公殉职了。”
“诶？”装作只是听故事的样子，金珉锡抛出问题让话题继续下去，“怎么会呢？”
“他是被D.O.杀死的，你不知道吗，当时可是轰动一时的大案子。”
凉意如同巨浪席卷而来，金珉锡感觉那一瞬间所有的感官都失灵了，只剩下耳边的巨响。
“都…暻秀？”
“是的，五年前参与抓捕都暻秀的有他，”金俊勉似乎没有感觉到金珉锡的异常，“当时都暻秀手上有人质，和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他独自一人深入腹地解救人质，最后就被都暻秀刺杀身亡。”
“很可惜，对吧？明明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却死得这么早。”
“珉锡——”
都暻秀。
朴灿烈。
人质、刺杀、殉职。
再听不到周围的任何声音，金珉锡感觉额头上冷汗密布，他站起来逃似地离开了这里。
只剩下金俊勉愣在原地。
都暻秀是杀害朴灿烈的真凶这件事剥夺了他的理智，令他无法思考，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一切的真相就是，D.O.杀死了朴灿烈。
梦境中朴灿烈胸口汩汩流出的血液，裤脚被血沾湿的触感。
他抬起头，只看到都暻秀背光站在那里，低着头看着他，那把还带着血迹的匕首在他手里。
真相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朴灿烈是警察。
都暻秀是杀手。
金珉锡是人质。
这场三人对峙的画面，金珉锡在它上映后将它忘得一干二净，是谁导演了这出戏码，是谁在一直试图遮掩真相，又是为什么沉睡的记忆会在梦中不断的回放？
联想起纺婆案的开始，金珉锡只觉得毛骨悚然。
金钟仁说的话历历在目，是的，都暻秀想要误导一个人太简单了。
他想要误导金珉锡太简单了。
抬起手背擦掉头上的冷汗，金珉锡一幕幕地回想有关都暻秀一切不合理的地方。
都暻秀从一开始提的要求是要让金珉锡放弃调查朴灿烈。
都暻秀对自己很了解。
都暻秀仿佛能看穿自己的内心。
都暻秀一定认识过去的那个自己。
一个想法在金珉锡脑海里成型。
「你真的愿意这样做吗？」
「我欠他的太多了……现在他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
「你知道我会答应？」
「你一定会的，因为，我们都一样不是么？」

11
“上次让你去查的——”
“是吗？你把资料发给我吧，现在。”
“嗯，好，谢谢，辛苦了，有任何新情况立刻通知我。”
挂断了电话，金俊勉重新把目光放在电脑屏幕上。
打开了刚刚接收的文档，资料一行行地显示出来，金俊勉足字研读着。
都是赵雅恩认识的人中间名字带有“K”的人，从小学同学到就职单位的同事，就连在排查条件外的人也囊括其中，足足有上百个人。
金俊勉总觉得有忽略的地方，但这些人中间一定有凶手
连续几天的劳累令他疲惫不堪，想着视频中边伯贤那被划得触目惊心的脸，他强打起十二分精神看下去。
很快就看到了最后一行，金俊勉将文档重新调回中间的部分，仔细地看着那个人的资料。
十年前就去世了的人，有可能是凶手吗？
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一开口便是一股京畿道方言的味道。
“你找谁？”老头有些警惕地看了金俊勉一眼，手还留在门把上，作势欲要关门。
“你好，我是NIS下设刑案组的组长金俊勉，这是我的证件。”
他接过证件粗略地扫了一眼，便退了几步让金俊勉进屋。
老人脸色不善，好在家里还有一个看上去很和蔼的奶奶，那个奶奶把茶水放到金俊勉面前，然后在老人身边坐下。
“二位的子女呢？”
“哦，我们的女儿在国外念大学。”奶奶面带笑容地回答道。
“嗯真是个有出息的女儿啊，她多久回来一次——”
“直接问你想问的，别磨磨蹭蹭的，问完赶紧走人。”，老头垮着脸一脸的不耐烦地打断了金俊勉的话。
“哎，你个老头子怎么说话的呀，人家小伙子大老远的从首尔来查案多辛苦啊，”老奶奶嗔怪地拍了下老人的手臂，继而带着抱歉的笑容对金俊勉说，“小伙子你可别怪他，他就是这样，脾气怪得很。”
“没事，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
金俊勉试探性的开口，“你们有儿子吗？”
他看到奶奶笑容突然消失了，老人的脸色变的越发不好。
沉默了一会儿，老头开口。
“曾经有，死了都十年了。”
“方便告诉我……他怎么去世的吗？”
“自杀。”
“他有哥哥吗？我是说……”
“***都查得一清二楚了还跑过来问我？！”
老头忽然情绪失控，指着金俊勉破口大骂。
“滚出去，你从哪来回哪去！”
“对不起，你还是走吧。”奶奶站起来低声说，然后引着金俊勉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金俊勉发现***上带着欲言又止的神情。
“您要是知道点什么，请告诉我吧，”金俊勉压低声音说，“我现在调查的案件关乎到一个人的生命。”
“诶……”奶奶面露难色，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我和老头子是再婚的，他以前的家庭有对双胞胎儿子。”
“他和他前妻离婚以后，大儿子的抚养权在他前妻手里，二儿子的抚养权在他手里，你也知道的，十年前那孩子就自杀了。”
“您知道他为什么自杀吗？”
“我也是亲眼看着那孩子长大的，哪能不心疼啊，但那孩子和我不亲，我也不知道他自杀的原因，但我听说——”
“你还在跟他废话什么？！”
客厅又传来了老头的吼声，奶奶赶紧住了嘴。
“你看吧，这几年这孩子就是老头子的痛处，我没办法，希望我帮到你了，你还是赶紧走吧。”说罢便把金俊勉推出了门外。
当铁门在背后重重的关上时，金俊勉才在脑海里把刚才的对话消化完毕。
离异重组的家庭、双胞胎兄弟、京畿道口音。
几条线索串在一起，不断重组，似乎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关系图——
金俊勉掏出手机解锁，手机页面还停留在那个人的档案上。
金珉硕，男，1990年3月26日生于韩国京畿道九里市，就读于S市天主教高中，于2007年去世。
短短的两句话附上一张证件照，便是资料的全部内容。
为什么回大费周章地跑到京畿道来调查看似一文不值的线索，这就是其中的原因。
证件照上的男孩穿着校服，一双上调的猫眼灵动有神，嘴的弧度呈M形，但嘴角却微微上扬，看上去俏皮又可爱。
这张脸，简直和金珉锡如出一辙。
不仅是这样，就读的高中、出生日期和出生地点都一模一样。就连名字都是同音不同字的。
金珉锡、金珉硕。
这才是金珉硕吸引金俊勉调查的原因。
金珉硕的父亲拒绝配合便成了最大的阻碍。
有没有可能，金珉硕还没有死，只是藏了起来？
之所以敢于这样猜想，是因为金俊勉得到了一条消息，那是金俊勉派去调查赵雅恩高中同学的探员反馈给他的。
虽然看了以后感觉义愤填膺，甚至觉得赵雅恩死的活该，但他认为还是破案要紧。
在假设金珉硕还活着的前提下，如果这条消息属实，那么金珉硕完全有杀害赵雅恩的嫌疑，也完全有不杀边伯贤的理由。
提高了车速往首尔赶，现在他要需要马上见到一个人——
金钟大。
金钟大带着手铐被两个戒毒所的护工架出来，可能也就是几天没有沾毒品，他的脸上带着疲惫和憔悴，双目无神，丝毫没有了之前那副高级白领的样子，却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金钟大被铐在椅子上，双眼直楞楞地盯着金俊勉。
“金大组长，找我什么事啊，你可把我害惨了。”说罢扬了扬手上的手铐，铁链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让你进戒毒所都是便宜你了，**，你自己想想你以前做过什么混账事！”
金俊勉将笔往桌上重重一拍，脸上是与他温润气质完全不符的愤怒。
金钟大的笑容凝固在嘴角，沉默了半晌，他的笑意更深了。
“有什么关系？他已经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代表不存在了吗，金钟大，你给我记好了，等你从这里出来，我脱掉警徽我第一个揍你！”
“等等……你说他还活着？！”
“就昨天我还见到过他呢，”金钟大低着头，金俊勉看不清他的表情，“什么都忘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十年了，因为那件事我一直内疚着，我甚至想过我也自杀算了，但是刀架在手腕上我却下不去手，不是因为我怕死，我怕的是如果真的有阴曹地府，我该如何去面对他，”金钟大抬起头，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却一直在笑，“但我活着的每一天，负罪感都在严刑拷打着我的心，你以为我吸毒是为了什么？”
“直到那天我看到他还活着，那么好好的，真切地活在这个世界上，”金钟大声音颤抖又哽咽，睫毛被溢出的泪水沾湿，表情虔诚得像得到上帝救赎的难民，“这就足够了，之后让我再经历任何苦痛，我都无所谓了。”
“少给自己找借口了金钟大，你要是真的内疚你现在就去死！”
沉默了一会，金俊勉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清了清嗓子示意一旁的护工将他带走。
金钟大被架走之前，深深地瞥了金俊勉一眼。
那样的眼神，是绝对无法演出来的，绝望又充满希望的眼神。

12
“都教授，”一个男护工将扎线带通过托盘送进去，“请您按老规矩来吧。”
牢房例行的每周清理，这个周最后清理的是地下三层，都暻秀的房间排在最后，望着栅栏外的天空，已经是墨蓝色了。
时间差不多了。
将双手穿过扎线带捆在铁床边，袖子里的钉子硌的他有些疼痛。
两个护工打开了层层铁锁，扛着拖把走了进来，都暻秀瞥见他们的腰间都别着电击枪。
3、2、1。
伴随着灯管的呲呲声，整栋建筑瞬间黑暗下来。
“怎么回事？”
话音还未落，就听见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另一个人忙去掏电击枪，都暻秀将铁床的栏杆狠狠地挥向他，电击枪被他打飞了，没有一秒的犹豫，他飞快地躲过护工挥来的拳头，绕道他身后勒住他的脖子，然后狠狠地把手中的长钉扎进他的颈动脉里，登时血流如注。
逐渐适应了黑暗，借助应急灯红色的灯光，都暻秀看到了地上倒着的两个人，血液从他们的身体下浸出来。
都暻秀用钉子比着自己的脸，他闭上眼睛手用力在那里留下了一条的划痕。
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一下，一下。
做完这一切，他满脸血痕，除了感受到疼痛以外，心率都没有一点点的变化。
没想到居然真的有这么冷血啊——
金钟仁接到电话立刻从家里赶到了精神病院，今天不该他值班的，但一接到停电的消息，他就隐隐约约感觉要出什么事。
特别是都暻秀，这几天他太反常了。
他第一时间赶到了都暻秀的牢房，远远地就闻到一股血腥味，果然不出他所料。
都暻秀的牢房里除了两句尸体外空空如也。
“你们关门没，电什么时候来？！”一边问着身后的几个护工，一边去查看两句尸体的情况。
他将一具尸体翻过来，那个人脸上布满钉子刮过的痕迹，满脸都是血。
似乎能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金钟仁将手指凑近那名护工的鼻子。
“快，还有幸存者，快把他抬出去！”
看着铁床上消失了的一段铁栏杆，金钟仁回想起一个月前有些时候总能听到的金属摩擦声。
都暻秀为了逃狱，用钉子磨了一个月的栏杆。
然后他趁着这次清理牢房时的停电，杀害了一名护工，重伤了另一名护工，然后逃了出来。
顾不上想这么多了，金钟仁加快了步伐离开了牢房。
“快想想吧，如果没有一定能出逃的路径，都暻秀不会冒这个险。”
似乎是在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对同行的几个护工说。
“你们一定要小心，对方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容易制服，他学过柔道，一个人撂倒两个大汉不成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灯亮了。
几个护士抬着受伤的护工急匆匆地经过金钟仁。
“钟仁，你的脸！”一个护工惊恐地指着他。
金钟仁下意识地摸了摸脸，然后仔细地看了一眼。
是血。
“天花板上！”金钟仁向上指了指，“都暻秀准备爬排气管逃走。”
几个人好不容易凑齐了梯子和工具，金钟仁爬上梯子，用工具撬开那块渗的塑料板。
一个橘色的影子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脖子边的小孔还在不断的往外流血。
是那个应该被抬出去的护工，他穿着本该穿在都暻秀身上的病号服，此刻瞪大了眼睛躺在地上，似乎在生前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们被耍了！”
金钟仁愤怒的摔掉手中的工具，“快追出去，那个受伤的护工才是都暻秀！！”
“可是……，”刚刚回来的护士颤颤巍巍地开口，“救…救护车已经把他接走了。”
都暻秀把救护车停到一个隐蔽的桥洞下。
车厢里是昏迷不醒的司机和护士，手腕被他用扎线带捆在铁床上。
将车内的冷气开足，车窗关闭，都暻秀从车上下来然后重重地关上了车门。
能不能撑到获救那一刻，就靠你们的福气了。
他提着医药箱走到河边，先是用清水冲洗了伤口。
大概有六七道，钉子有些顿所以伤口也浅，及时处理的话应该不会感染。
绷带很好的遮盖了他的伤口，他提着医疗箱站起来。
他的背影被晚风蚕食着，不一会就隐藏在了夜色中。
等我。
“插播一条消息，五年前被关押在S市精神病院的连环杀人犯都暻秀通过暴力手段越狱成功，NIS和S市刑警局从现在开始联合对其发起通缉，都暻秀的体貌特征是……”
金珉锡整个人窝在里看着新闻，他指尖捻着一只点燃的烟，送到嘴边深吸了一口，吐出浓得化不开的烟雾。
他真的很少抽烟，但这种时候似乎只有尼古丁能让他平静下来。
其实都暻秀越狱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因为他从见到都暻秀的那一瞬间开始，就笃定那样的地方是关不住都暻秀的。
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纺婆连续几天没动静，调查方面即使人手不够也没有人喊过他，这待遇可和后勤部天差地别，他就落得清闲在家休息。
表面上是这样，但其实这几天他的精神状态实在不是很好。
常常坐在沙发上动不动就睡着了，醒着的时候掰手指也数的过来。
他让自己尽量不要去想朴灿烈，尽量不要去想都暻秀，也不要想边伯贤。
但越是想逃离，就越更清晰。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像是写好的剧本一样，金珉锡只能顺着剧情渐渐走向深渊。
断的干脆才是最好的选择？
金珉锡自嘲般地笑了，从一开始，这故事中的每一个主角，就连对他说这句话的人，都没有给过金珉锡断开的选项。
如同大雁卷入泥沼，越挣扎就越深陷。

13
「就位了吗？」
「是的。」
「我一下令，你就可以行动了。」
「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金珉锡从噩梦中惊醒，带着满脸的泪水，他感觉汗浸湿了他的后背，一摸床单发现都是他的冷汗。
他用手背擦去了泪水，从床上下来。
每一次梦魇，都好像是再把那天的事亲身经历了一遍，他被那样的痛感折磨得快要发疯。
扣好衬衫的最后一颗扣子，他看着镜子里那个人，几天没有仔细观察过，他都憔悴成什么样了。
从一开始的主动调查，走到现在他根本无法控制的这一步，金珉锡真的不想再探寻什么过往了。
忘了就忘了，忘了肯定有忘了的理由，有人想要拼命遮掩的事，暴露在阳光下总是丑陋的。
最重要的是活得开心，不是吗？
在楼下的咖啡店买了一杯拿铁，他其实很少喝这种甜度的咖啡，他一直爱喝美式，但为了让自己心情放松一下，金珉锡犹豫再三还是要了杯拿铁。
拿着咖啡杯走出咖啡店，迎面走来的是金俊勉。
对方看到他也是一脸吃惊的样子，然后走过来对他说。
“进去坐坐吧，我正好找你也有事。”
坐在那张沙发上的时候，金珉锡突然回想起第一次见金俊勉也是在这个地方，同一个位置，
金俊勉神色凝重，他将一张资料递给金珉锡。
“你说过你没有弟弟的。”
金珉锡狐疑地看了金俊勉一眼，然后仔细看着手中的资料。
金珉硕，男，1990年3月26日生于韩国京畿道九里市，就读于S市天主教高中，于2007年自杀……
然后他将目光投向资料右上角贴着的那张照片上。
单眼皮但是很大的眼睛，唇部曲线向下弯嘴角却带着笑意——
那张脸，明明就是他自己！
半晌他抬起头。
“我……”像是得知了什么令人震惊的消息，金珉锡说话开始磕磕绊绊，“我真的没有弟弟，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我连我父亲都没有见到过。”
“你撒谎。”
不愠不火的语气却让金珉锡感到一阵寒意。
“你父母离婚是在你们五岁的时候，再懵懂无知五岁的时候也该记事了吧？”
“你弟弟虽然和你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他小时候因为营养不良所以上学晚，所以比你低了一个年级。”
“就算忘记了你有个弟弟，你高中的时候是学校的学生会副会长，在一个学校有一个和你名字读音一样，长相一样，出生日期一样的男生，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现在很可能没死，你知道吗，你弟弟是赵雅恩和金钟大的高中同学。”
“那他现在在哪里？”金珉锡也恼了，“你把他拉出来我和他当面说，我真的不知道我还有个弟弟。”
“金俊勉你无不无聊，你有事没事去调查我的家底做什么，纺婆案一点头绪都没有你还有时间做这些事吗？”
“这就是纺婆案的头绪！”
金俊勉加大了音量，沉默了半晌，金珉锡站起来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
“金珉锡，”金俊勉叫住他，“你真的不打算对我实话实说吗？”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信不信随便你。”
最后看了金俊勉一眼，金珉锡头也不回地踏出咖啡店的门。
随着门外挂着的铃铛清脆的声音响起，金珉锡消失在了金俊勉的视野里。
熟悉地摸出地毯下的钥匙，他打开门走进了室内。
这栋洋房是金珉锡任教的大学为了聘请他提供给他的酬劳。
整个房子大约有三百平，从玄关到阁楼，每一寸都被金珉锡打扫得干干净净。
细细抚摸过雕花的木质茶几，上面一尘不染，透明的烟灰缸里安安静静地躺着几个烟头。
就在此时门开了。
那个人看到他，意料之中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而他却笑了。
“都暻秀。”
金珉锡叫他的名字带着明显的颤抖。
“早上好，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你为什么在这里？”
都暻秀笑了一下，他脸上都是钉子刮过的血痕，此时已经结痂，他好看的嘴唇带着笑意。
“我说我是来见一个老朋友的，你信么？”
金珉锡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话，他摸过镇纸上放着的那把装饰性的匕首，一步一步地走进客厅。
“你信不信我马上打电话报警？”
“你不会的。”
都暻秀的眼睛像往常那样轻易的捕捉到金珉锡游离的眼神，他的目光是如此坚定。
“我是来告诉你一切的真相的，这一切都是时候结束了。”
都暻秀不再说话了，他只是熟练地走进书房。
金珉锡的书房里面摆着好几个大书架，上面摆满了世界各地的心理学著作。
他跟着都暻秀走进来，都暻秀站在一个书架前。
“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他将几本书抽出来，书的后面赫然是一个密码板。
都暻秀输了几个数字，摁下确定键。
随着齿轮转动地声音，书架自动向一边退开，露出一扇红色的木门。
转动门把打开木门，里面是一个向下的通道。
不安的情绪在金珉锡心中轰然炸开。
不，我不想知道——
我真的不想知道——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别告诉我！
鼓动着这样的情绪，心脏跳得快要炸开，但他还是跟着都暻秀一步步地往下走去，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他感觉下一秒他就要失去重心倒地。
水泥的地面，充斥着血腥味的牢笼，不远处解剖台上躺着得七零八落粘着血迹的手术工具。
牢笼里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
边伯贤。
世界在那一瞬间只剩下轰鸣作响。
顾不上都暻秀，金珉锡冲向那个笼子。
“边……边伯贤！”
“边伯贤，你……你还走得动吗，边伯贤，你还听得见我说话吗？！”
都暻秀看见金珉锡跪在笼子外面声嘶力竭地喊着边伯贤的名字，泪水顺着他的眼角不断往下流。
那是何等一种绝望又脆弱的状态啊。

14
十年前。
都暻秀第一次见到那个人是在酒吧。
金珉硕和朴灿烈两个人喝得烂醉，咿咿呀呀地在一旁唱歌，都暻秀手中捻着一只烟笑着看他们打闹。
金珉锡就这么出现了，这不是他该出现的地方，却也是他最该出现的地方。
金珉锡自然地夺过都暻秀手中只抽了一口的烟将它丢进啤酒罐里，然后走到一旁拎起金珉硕的衣领，重重地扇了他一巴掌。
金珉硕被这一巴掌扇醒了，他睁开眼睛看着金珉锡扬着的手，也恼了，接着酒劲上头反手抓过金珉锡的肩膀就是重重地一拳下去。
“***凭什么管我！”
“就凭我是你哥！”
金珉硕将金珉锡推到地上，扬起拳头作势要打。
金珉锡握住他的手腕，让拳头不至于落在他脸上。
“你爸爸出了事儿现在在医院抢救，你却在这里喝酒！”
“金珉锡我告诉你***管不着！”
金珉硕欲落下的拳头却被一双大手握住了。
“珉硕啊，你就跟你哥去看看吧，”朴灿烈不知道什么时候酒醒了，“你爸情况好像不是很好。”
金珉硕看了朴灿烈一眼，然后从金珉锡身上站起来。
朴灿烈想去扶金珉锡，被他一巴掌拍开了那双手。
金珉锡扶着被金珉硕一拳下去打得有些肿的脸颊，自己站了起来。
跟着金珉硕混了这么久，都暻秀知道金珉硕下手有多重，这会金珉锡肯定很痛。
都暻秀把毛巾放在冰香槟的桶里浸湿然后递给了金珉锡。
他看到金珉锡迟疑了一下，然后接过了那张毛巾。
沉默了大半晌，金珉锡一手捂着脸，一手拉起金珉硕的手。
“干嘛？”
“走吧，乖，听哥的话吧。”
语气软了大半，金珉硕撅撅嘴还是听话地跟着金珉锡。
待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包房，朴灿烈才松了口气。
“嘟嘟，”朴灿烈拿过桌上喝剩的啤酒，“我好像……有点喜欢上珉硕他哥了。”
“和珉硕一起玩这么久，也没见你喜欢珉硕，”都暻秀又抽出一只烟，“他俩长得一模一样好么。”
“这不是长相的问题。”朴灿烈瞥了都暻秀一眼，“你怎么那么肤浅…”
“我就觉得啊，珉硕他哥逞强的样子似乎有点……可爱？”
其实都暻秀似乎能明白朴灿烈所说的意思。
因为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之后的故事难免落入俗套了。
朴灿烈本来就是校草级别的帅哥，一天到晚缠着金珉锡，从早上上学到晚上睡觉，几乎对他无微不至。
铁石心肠也该被这种攻势融化了吧？
但金珉锡就是不吃他这一套，朴灿烈骑着自行车说要载他上学，他就坚持自己走路，在图书馆朴灿烈堵住金珉锡让他给自己讲题，金珉锡就把一本英韩大词典摆在他面前让他自己看。
总之就是软硬不吃，大情圣朴灿烈处处碰壁。
都暻秀能感受到朴灿烈是真的很喜欢金珉锡的。
金珉锡考上了一所很好的大学，朴灿烈下定决心要跟他上同一所大学，于是开始努力学习。
曾经的三人帮分崩离析。
要说个中缘由，只有都暻秀知道，其实还有一个。
因为金珉硕喜欢着朴灿烈，整整三年。
后来出了“那件事”。
金珉锡马不停蹄地从大学赶回来，他的脸上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疲倦和难过。
金珉硕葬礼过后，金珉锡一度精神恍惚，朴灿烈在发现了他手上割腕的血痕后，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
他请了国际上最知名的心理医生为他催眠治疗，把金珉硕这个人的存在从他的生命里抹去，然后乘虚而入，成了金珉锡的男朋友。
都暻秀却觉得这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后来都暻秀才知道朴灿烈的父亲是NIS的局长。
三个人上了同一所大学，平时经常一起吃饭一起上课，看上去是十分亲密的伙伴，却各怀心事。
都暻秀学了心理学专业，后来因为一篇论文一炮成名，成为了心理学界年轻有为的都教授。
金珉锡的专业是犯罪心理学，毕业后留在大学里当教授，同时也是NIS的顾问。
朴灿烈早早的离开了学校进了NIS，具体的情况都暻秀无从得知。
三个人毕业后也会常常联系，看着金珉锡那幸福又骄傲的样子，都暻秀心里只想。
日子真的会一直这么平静下去吗？
首尔市出现了几起连环杀人案，凶手杀人手法残忍，已经有五个受害者遇害。
那时候的情况是怎样的呢？
都暻秀走进金珉锡和朴灿烈居住的洋房，书房里的那个书架移到一边，红色的木门敞开着，都暻秀一步步地走下去，金珉锡的哭声渐渐清晰。
他看到金珉锡抱着朴灿烈哭的撕心裂肺，旁边的匕首上粘着血迹，朴灿烈的胸前淌着血，他此刻安静地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嘟嘟……”
金珉锡满脸泪水地看着来人。
“嘟嘟，灿烈他……”
“灿烈他，不是我杀的，不是我，不是我……”
“金珉硕……金珉硕是谁，是金珉硕杀了灿……”
都暻秀蹲下身子双手捧着金珉锡的脸，强迫他跟自己对视。
“看着我。”
“嘟嘟……”
“你不认识我，不认识朴灿烈，也不认识金珉硕。”
“这一切，都只是你的梦罢了。”
——
都暻秀为了保护金珉锡，将他催眠了，自己则作为涉嫌多重谋杀罪的D.O.被关进了医院。
金珉锡为了否认金珉硕的死亡，为了保护自己的精神状态，他的潜意识里暗暗形成了一个金珉硕的人格。
当初朴灿烈带着金珉锡去做催眠，只是让金珉锡人格忘记了金珉硕的存在，但金珉硕人格却知道金珉锡人格的存在。
金珉硕人格可能因为朴灿烈对主格的爱，当初自己死亡的原因以及童年等等一系列的催化成长为了一个有反社会人格障碍的人格。
换句话说，连环杀人犯D.O.和纺婆，都是金珉硕。
杀死朴灿烈，这是金珉硕对金珉锡的报复。
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15
“我亲爱的哥哥。”
金珉硕带着诡谲的笑容看着金珉锡。
“你终于想起来了，你终于想起我了。”
金珉锡还未开口，眼泪已经溢出了眼眶。
“珉硕……”
金珉锡抬起手想触碰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却像是触到空气般穿透了过去。
“当初，金钟大和赵雅恩对我做的那些…都应该是你来承担，你知不知道？！”
金珉硕的声音如同酷刑狠狠地撕扯着金珉锡的心。
“呵呵，”金珉硕冷笑着，“你知道我喜欢朴灿烈，你却一直不拒绝他，表面上看上去是朴灿烈一厢情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背地里也早就喜欢上他了么？！”
“金珉锡，你可真会装无辜啊，事发以后为了你那点小小的‘负罪感’就把我忘了万事大吉，你以为忘记了就不存在吗？！”
“金珉锡，我要毁掉你，”金珉硕放声笑了，眼泪却不断留下，“从杀掉第一个人开始……直到赵雅恩，你知不知道，我感受到他们因为失血过多而渐渐冰冷的时候，我的心情有多愉悦！”
“珉硕……”金珉锡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即使这样，你还依旧爱着灿烈，对吗？”
“怎么可能，他可是我亲手杀死的啊……哥，你忘了吗？！”
“那你为什么不杀边伯贤？”金珉锡死死地盯着金珉硕，“你为什么不杀他？！”
“如果都暻秀来晚了一步，今天晚上我就——”
“你撒谎！”
金珉硕没再说话了，他只是看着金珉锡。
“至少你的心里，还为朴灿烈留着一块位置，对吗？”
“珉硕……我们一起走吧。”
金珉锡抬起头，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用蓄满泪水的双眼看着他的弟弟。
“哥原谅你了，你也原谅哥，好不好？”
“我……”
“珉硕，我们走到这一步，互相撕扯伤害，究竟是谁获得了好处，最后只是落得个两败俱伤而已。”
“……珉硕不在的这个世界，哥从就一开始不想继续下去了。”
“乖，听话吧。”
终于感受到那个人的体温和拥抱的触感，金珉锡笑着流下了眼泪，紧紧地抱着他，像是怕他下一秒就消失在空气中。
金珉硕在他耳边叹息般地说。
“好。”
向他陈述完事情的真相后，都暻秀看着金珉锡跪在笼子前开始自言自语，他的心也跟着被揪紧了。
“嘟嘟，杀了我吧。”
金珉锡突然从笼子前站起来走到都暻秀面前。
“这一切，我想要你来结束。”
“珉锡——”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我欠他的太多了……现在他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金珉锡嘴唇扬起好看的弧度，“动手吧。”
他张开双臂，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此刻他没有一点的恐惧，反而还有解脱的愉悦。
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金珉锡睁开眼睛看到了都暻秀柔软的发梢。
一次也好，想摸摸看——
下腹传来冰凉的感觉，刺骨的疼痛从那里蔓延开来，下一秒血腥味就充斥了他的口腔，他下意识地咳嗽却咳出来一大口血。
金珉锡感到腿一软，想要向后倒去，但却被都暻秀扶住了腰。
都暻秀扶着金珉锡在地上躺好，金珉锡恍惚之间只看到都暻秀的脸上有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落到了他的脸上。
他抬起手，颤抖着去摸都暻秀的头发。
记忆中熟悉的柔软的触感。
“我们嘟嘟啊——”
“嘟嘟啊，一直是我最喜欢的孩子……”
“你那么善良…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之后…去自首吧……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感受到怀里金珉锡的身体逐渐冰冷，金珉锡抚摸他头发的手滑到地上，都暻秀从小声啜泣到崩溃般地嚎啕大哭——
“珉锡哥…珉锡哥！！啊啊啊！！”
“就是现在。”
“三、二……”
“一！”
子弹摩擦着空气射入都暻秀的心脏，高速旋转的狙击弹只在他的心脏那里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弹后空腔，然后子弹带着他的血液掉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都暻秀倒下前看到地下室那扇小小的窗户被狙击枪打穿，边伯贤好像坐起来了，他扒着栏杆在说什么。
都暻秀听不见任何声音，他的世界一片空白。
“珉锡哥……”
他的手沾着自己还温热的血液向前伸去，找到金珉锡纤细的手指十指相扣。
“珉锡哥……”
“我…爱……你——”
最后几个字轻如蝉翼，但却不停地在这回响。
几个NIS探员冲了进来，他们用电锯锯开笼子，把边伯贤用担架抬离了现场。
都暻秀和金珉锡躺在血泊中，他们的手紧紧相扣着，如同在血液中盛放的玫瑰。
至此，笼罩着首尔市五年的阴云——“首尔市连环杀人案”告破。
边伯贤是这起血腥的杀人案唯一的幸存者。

16 尾声
金钟仁收起狙击枪，他感觉到背后来了个人。
“三年了，这个任务终于结束了。”
那个人开口，金钟仁将狙击枪放进铁箱里。
“是啊，可真是辛苦你了啊。”
“张组长——”
张艺兴笑着，他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只烟，叼在嘴里点燃。
“当了后勤部部长五年，再改口叫我组长都有些不习惯了。”
“咱们彼此彼此吧，我做金护工也快要疯了，”金钟仁接过张艺兴递过来的烟，“一个案子就大费周章，咱们行动组的组长和副组长还真是廉价劳动力啊。”
“但你不承认真相真的很有趣吗？”
张艺兴笑了。
“都暻秀为了金珉锡心甘情愿坐了五年牢，又铤而走险地越狱只是为了——”
“亲手杀死他。”
金钟仁点燃香烟吞云吐雾起来，“我是他的话，我也会这么做的。”
张艺兴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释然般地点点头。
“大概我也是吧，但我想不到他这样的办法。”
又聪明，又愚蠢的方式。
两年后。
我有幸获得了采访“首尔市连环杀人案”唯一的幸存者，边伯贤先生的机会。
边伯贤先生恢复地很好，已经在一周之前出院了。
一些关于案件的细节公众很好奇，听说边伯贤先生出院了，我所在的报社第一时间帮我拿到了这个机会。
边伯贤先生的别墅坐落在郊区一个风景秀丽的山坡上。
这位先生十分热情好客，他很好的接待了我。
我询问了他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看上去似乎很不错，边先生也是位十分开朗的人。
可惜的是他的右脸被纺婆割破，右眼已经没有重见光明的希望了。
当问及为什么他会是纺婆手下的幸存者时，边先生沉默了一会。
我差点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急忙道歉。
“没有，”边伯贤先生笑着对我说，“你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
“纺婆其实真的不像公众认为的那样可怕。”
“之前也有报告说了，他是重度精神分裂患者和反社会人格障碍，我和他长达一个月的相处下来，我发现纺婆易怒是因为脆弱，凶恶是因为害怕，说他是二十一世纪最穷凶恶极的罪犯，我认为不是这样的，他只是个可怜人。”
“我的主治医师说我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我有些同情纺婆，甚至可能喜欢上他了。”
说到这里边伯贤苦笑了一下。
之后也是些没什么营养的对话，边伯贤先生尽可能在回避关于他伤疤的事，我也不好再追究，只能作罢。
终究还是没能挖到猛料，我回到报社，将收集的资料一五一十地报告给总编。
我们报社的总编名字叫金钟大，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年来他一直在关心和报道“首尔市连环杀人案”的事情。
总编看过报告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发现他的眉宇间是我读不懂的哀愁。
全文完。